第304章 陣紋刻完(1 / 1)

陸爭聞言抬頭看了眼盧正, 盧正朝他笑了笑, 陸爭的神色也更緩和些。

這不過是句玩笑話,陸爭卻越發可以看出,這幾名劍修對於邪修並無偏見,隻消身為修士立身端正即可。

於是他心中不由感慨, 不愧是晏師兄的同門與其結交的友人, 於尋常迂腐之輩絕不相同。

因此, 陸爭對這幾名劍修也放開些。

盧正等人見狀, 也不吝於與陸爭談論劍道, 一時間, 倒是氣氛尤為融洽起來。

葉殊在一旁飲了一二杯酒水,便不再飲。恰此刻,他面前又多出一隻茶盞, 內中盛滿茶湯,正是晏長瀾替他換過。葉殊也不多言, 又飲茶水,待茶盞空了, 很快又被晏長瀾滿上。

晏長瀾諸多舉動一派自然,十分周到, 全不像是尋常劍修, 除卻練劍之外, 對其餘之事多有疏忽, 亦不會如此細心。

不過, 其他諸多劍修因在談論劍道, 漸漸入迷,也忘了其他,更不會留意此事了。

葉殊混不在意。

他素來明白,劍修者,素來癡,反而是晏長瀾,在這種時刻還能想著他,要他有些微訝異。

過不多時,葉殊以手按住了晏長瀾的手腕,說道:“不必關照我了,且去印證劍道罷。”

晏長瀾看向葉殊,眼中自有關切。

葉殊目光緩和,口中則道:“我且體悟一番先前所刻錄的陣紋。”

晏長瀾了然,旋即才點了點頭。

葉殊這才移開手。

晏長瀾察覺手腕上淡淡體溫散去,心下悵然。

但他到底非是那等隻知情愛之輩,遂一心一意,仔細聽另幾名劍修談論起來。

那些劍修俱是築基期,陸爭收獲不菲,晏長瀾雖少有能插言的機會,但他聽著聽著,也能受到許多點撥,對日後築基後體悟劍道真意大有好處。

葉殊看了眾劍修一眼,見他們論道熱烈,便緩緩地闔上眼。

霎時間,無數陣紋在腦中不斷翻湧,將無數陣法上的奧妙灌注於他,叫他於陣法一道上,見解不斷精進……

漸漸地,他便入了定。

若是在旁處,葉殊定然不會如此,但既然晏長瀾在他身旁,便再無須有所擔憂了。

那些劍修一論道便是一個日夜,中間夥計來過幾次,見他們講得興起,就也不曾打擾——左右這幾個劍修是他們慣常見到的,旁的不提,家資不少,也無須擔憂他們賴賬的。

直至眾人終於告一段落,往窗外一看,才發覺天剛微亮,頓時明白原來已然過了這許久。

葉殊仍在入定。

晏長瀾醒轉過來,見葉殊這般,呼吸便輕了些,唯恐有所打擾。

其餘幾個劍修也有察覺,就覺著這位道友悟性極佳,雖不知他在領悟什麼,可看他如今這情態,顯然不俗。

大約是許多目光掃射而來,葉殊悠悠醒轉。

他睜開眼,朝眾人一掃過,說道:“失禮,我醒遲了。”

眾多劍修忙道:“是我等得意忘形,怠慢了道友才是。”

幾人客氣過後,才要出去。

那夥計過來結賬,就有盧正丟了些靈石給他,旋即與眾人一起走出酒館。

見了同門之人,餘下時日裡,晏長瀾、陸爭兩個每日都與那些劍修同去城外劈斬那些小型黑沙暴,而在申正時分之外,他們也要約在一處,互相切磋,互相論道。

葉殊則每日去城牆前刻錄陣紋,每次俱要沉浸其中,直至晏長瀾與劍修論道之後,前來接他。

不知不覺間,已然過去半月之久。

此時,葉殊已將所有陣紋儘數刻錄完成——古城雖大,越是往後,他便可察覺那重複的陣紋越多,刻錄得自然也要快上許多。

刻錄之後,他便早早回去了。

晏長瀾近來雖重練劍,但也不會忽略葉殊,他在另一處城牆下不見葉殊身影,便也顧不得旁的,很快回到了客棧裡。

果然,他就在房間中見到了葉殊。

晏長瀾心下微鬆:“阿拙。”

葉殊朝他頷首。

晏長瀾看他神情淡淡,隻在手中把玩一塊玉簡,心下一動,不禁問道:“阿拙,你可是已將那些陣紋儘數刻錄了?”

葉殊道:“不錯。”

晏長瀾了然:“既如此,我等也該動身了。”

葉殊略作思忖,說道:“我去罷。你二人難得遇上同道,且此處極為適合練劍,我去查看一番就是。”說到此處,他神情微微舒展,“且其他古城之內必也有陣紋,我有意全數刻錄,是非去一趟不可的。”

晏長瀾明白,他們此番過來是為調查當年荀浮真人之事,但來到此地之後,隻知城牆上有陣紋,此間乃是劍修練劍的寶地,其他新奇之物卻未有見到,更莫說荀浮真人留下來的什麼蛛絲馬跡了——倒也不足為奇,既然過去了好些年月,找起來自然有千萬之難。

然而,若說要讓葉殊獨自前往,他卻是不願。

晏長瀾便道:“如今論道十五日,我境界不曾突破,再如何聽講,所得也並不多,故而我願與阿拙同去。”說到此處,他稍作思忖,“陸師弟乃是築基期,倒是頗有所得,不若隻叫他留在此處罷。”

葉殊微微點頭:“也是此理。”

晏長瀾便笑了一笑。

於葉殊與晏長瀾而言,調查那荀浮真人之事,原本便並非隻是為了相助陸爭。其中葉殊想要知道裡面到底有什麼緣由,曾經血狼究竟是如何被害,而晏長瀾則是為那無辜慘死的師兄師姐,若是不能知道此中之事,他們如何瞑目?

除此以外……胡家!

同門被殺之恨,晏長瀾不曾提起,卻從不曾忘卻。

隻是如今他拜入天劍宗,隻是能讓胡家明面上不敢對他如何而已,他亦不能因著同門的仇恨,讓師門為自己出頭。

歸根到底,還是要自己快些變得更為強大才好。

晏長瀾短短不足兩年光景,已自煉氣六層提升到煉氣八層,進境不可謂不快,隻是與那胡家滿門的元嬰、金丹相比,卻還差得遠了……

種種念頭一閃而過,晏長瀾早已將諸多往事按在心底,不會深思。

葉殊看一眼晏長瀾,說道:“待陸爭回來,與他說明。”

晏長瀾應了,又問:“你我何時離開?”

葉殊道:“明日罷。”

兩人說定後,就在房間一□□煉。

晏長瀾離開時,陸爭正在與幾名劍修切磋,直至又半個時辰後,方才歸來。

聽見陸爭動靜,晏長瀾打開房門,喚住了他。

陸爭原本要回房間休息,見他呼喚,便隨他一同入了他的房中:“晏師兄,葉大師?”

晏長瀾先道一句:“且坐。”旋即,他直言道,“我與阿拙明日離開,你便留在此處與和師兄等人論道練劍。”

陸爭一愣,隨後面上露出一絲焦急,意欲開口說些什麼。

晏長瀾抬手壓了壓,止住他的話語,補充道:“陸師弟莫急。如今阿拙在此處已然看過所有陣紋,便要去下一座古城裡瞧一瞧了,我自然是要陪阿拙同行的。”

聞得此言,陸爭倒是不覺奇怪——他當然明白,若是葉大師去到彆處,晏師兄定會跟去。

隻是,為何不帶上自己?

晏長瀾神色肅然:“你如今為散修,又已築基,很是需要有人指點,更需要與大宗弟子論道,彌補自身不足。難得和師兄等人秉性正直,待你也和善,願意同你結交,你留在此處,對你日後修行大有裨益。”

陸爭有些惶然,張口欲言。

晏長瀾笑了笑:“陸師弟也不必多心,我與阿拙有凶面蛛蠍傍身,在荒漠裡也算來去自如,不會出什麼岔子。何況荀浮真人之事,原本便非你一人在意,我二人先去出力也是無妨。”

陸爭仍覺不妥。

葉殊道:“不必多言,此間我雖看過,卻未必看全,你也在此地多尋一尋就是。”他語氣淡淡,言語之內,卻有一種叫人不得不聽從之感。“待你在此處同人論道再無進益,來尋我二人亦可。”

晏長瀾補充:“隻是那時你再去,當萬千小心,與商隊同行。”

幾人在此處待了些日子,也能看出,這第一座古城是修行之人居多,卻沒什麼特殊之物,商隊在此處休整之後,終究還是要去第二座古城的。

話已說至此處,陸爭目光數變,最終……還是不曾拂了兩人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