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瀾剛在雷池煉體完, 走了出來。
他有些詫異, 似乎這幾日來雷池之人少了許多,也不知那些師兄們都去了何處?
但這疑惑也隻是一閃而過, 晏長瀾用法力在周身一轉, 便恢複尋常模樣, 舉步朝著驚天劍峰而去。
他還未築基,尚且不會禦劍飛行, 故而是步行而回。
一路上,晏長瀾也遇上了一些門中弟子,很奇異的是, 不論是男修還是女修, 皆有些人去往同一方向。
他心裡有些好奇,就也跟隨眾人,往那處奔去。
不多時,晏長瀾漸漸認出來,那一處方向居然是宗門內的挑戰台?
這挑戰台有些古怪,平日裡時常有弟子在上面挑戰他人,並以貢獻或其他之物作為賭注, 與人切磋。而宗門山下並不阻止……似乎,還有意放縱?
而今日,在這挑戰台上要切磋的, 卻是兩名女子。
在天劍宗裡, 男修女修都是修煉劍道, 自然戰意也都頗為強大, 女修之間的切磋也不少見,不過這回之所以觀戰之人甚多,卻是因著這兩名女修於天劍宗內都頗有名氣之故。
如今立在左邊的女修身穿一襲藍裙,顯得身形修長,優雅端麗,右邊那位則是一身火紅,五官很是美豔,但是眉眼之間的英氣卻壓下了那種豔麗感,拔高了她的氣韻。
此刻,她們相對而立,都是手持長劍。
晏長瀾因一心修行,對這兩名女修卻都有些陌生,不過他此刻聽其餘人說起一些,便很快知道了。
兩名女修皆是築基女修,乃是內門中並稱為水火雙姝的一對絕色女子,她們皆是天劍宗長老之女,自幼皆為天靈根,但是那藍裙的女修沐水心是單水靈根,紅衣女修霍紅葉就是單火靈根,且靈根皆是七分純,這便叫她們在各方面都勢均力敵,卻又因著性情不同,而幾乎水火不容。
不過,沐水心與霍紅葉的父母交情莫逆,儘管二女互相都不喜對方,卻也能保持表面上的和氣,故而今日一戰,才叫人在詫異之餘,都禁不住來看一看了。
——也不知是什麼緣故,竟然讓她們兩個就這般對戰起來?
很快,在守護挑戰台的長老便出聲道:“宗門切磋,點到為止,開始罷!”
下一瞬,兩名女修齊齊拔劍,一把劍迸發出綿延不斷的藍光,另一把劍便火光大放,隻刹那,她們就已然身形交錯,劍鋒相接,切磋了數個回合了!
晏長瀾在台下瞧著,對這兩人在劍法上的造詣也很欣賞。
劍法非常精妙,身法也是如此,在她們互相對戰時,其身形翩躚,劍氣四溢又不失唯美,叫旁觀之人見到,當真是一種絕佳的享受。
二女戰得興起,晏長瀾也不去在意究竟為何對戰了,隻是緊緊盯著她們所顯露出來的精妙劍法,在心中暗暗比劃,想象若是自己面對如此劍法,該如何應對。
一時間,他便想得興起,忘卻周遭了。
沐水心與霍紅葉勢均力敵,這一場對戰也持續得頗為長久,許多招式接連使出,讓旁觀之人大飽眼福。
大約過了有小半個時辰,二女才雙雙耗儘法力,而就在此時,她們竟然仍朝對方走去,不用法力隻用劍術,再度切磋起來。
又是一刻時間過去,最終還是霍紅葉氣力更多些,在沐水心後繼無力時,她陡然出劍!刹那間,沐水心的長劍被挑飛,也因此敗北了。
沐水心面上頓時露出一絲不快。
霍紅葉則微微嬌喘,然後得意道:“沐水心,這一次是我勝了!”
沐水心輕哼一聲,勉強點一下頭。
旋即,那名長老便將手裡一隻瓶兒交給了霍紅葉,而沐水心的目光流連在那瓶兒上,竟是十分不舍。
很顯然,那瓶兒便是兩人的賭注了,隻是不知裡面是什麼好東西,竟然連沐水心這背景雄厚的天之驕女也不願放手,還能流露出這等神態來。
晏長瀾自劍法的感悟中醒轉過來後,便聽見周圍有人竊竊私語。
“還是沐師姐輸了……這一回,是霍師姐得了那丹藥!”
“嘿,也不知霍師姐服用丹藥後,又會美成什麼模樣?”
“那定然是美到極致啊!”
“原本兩位師姐並稱水火雙姝,此後豈不是火姝要勝過水姝了麼?沐師姐可是慢了一步,也不知下一顆丹藥何時才能得到了……”
漸漸地,自這些人口中的話語,晏長瀾算是聽了個明白。
原來就在近些時候,那萬珍園中有定顏丹售賣,其中大多都是品質尋常、優良的,隻傳言裡一顆適合築基女修的、品質絕佳的定顏丹,被萬珍園藏在手裡,非身份貴重者不賣。
水火雙姝的身份自然是夠了,她們且去得早,隻要拿出足夠的靈石,便可以得到那顆定顏丹。但是兩人彼此很是了解對方,知道丹藥存在的時間也差不多,結果幾乎是同時到了萬珍園,同時言明自己的目的。
買下那丹藥的靈石不在二女眼裡,萬珍園也不願得罪她們,最終二女就一人出了一半靈石將那定顏丹買下,約定切磋一場,勝者能直接吞服那丹藥,而敗者便隻能白白出錢,眼看著對方在容顏上超越自己了。
也是因此,才有了如今的對戰。
結局也正是霍紅葉勝了。
晏長瀾聽明白後,嘴角微動。
無疑,此事正是他那摯友阿拙弄出來的……略想一想,他便已然知道,如今對方又不知賺取了多少下品靈石,身家也定是極為豐厚了。
摯友不愧是摯友,連他所不擅長的煉丹,也能弄出這樣大的動靜來!
之後還有一些議論聲,也都被晏長瀾聽見:
“據聞,那萬珍園是遇上了一名極為出色的煉丹大師……好像萬珍園近來出手的許多丹藥,皆是出自那位大師之手?品質皆是不俗,種類也是不少。”
“似乎也並非是大師,畢竟那位如今煉製出來的大多都是適合煉氣期的,適合築基期修士的不多,你我都已然築基,看來還得再等一等那位煉丹師的技藝提升了。”
“也是,雖說煉氣期的丹藥再好,到築基期則未必,但那適合築基女修的定顏丹能出現品質絕佳的,想必那位的技藝非同小可,說不定,是因著什麼其他的緣故拖了後腿?”
“也有傳言,那位大師還未築基,故而在境界上有些拖累他了……”
“豁?居然還未築基?能有這樣的本事,了不起!了不起!”
“修行之人壽元綿長,我有的是時間等大師築基,到那時……”
晏長瀾有些無言。
摯友的名聲,當真是傳得越發廣了,隻是日後待摯友築了基,恐怕便不是煉丹大師,而是煉器大師了。
晏長瀾搖了搖頭,去了一趟任務堂。
在那處,凡是天劍宗弟子皆可接任務,他如今修煉正好到了瓶頸,原是想著去葉殊那裡小住的,但如今眼見葉殊又賺取如此之多的資源,他自己也要努力些了。
再前些時日,他曾聽師尊風淩奚提過,在宣明府內,有些所在適合雷屬性的修士前往賺取資源,他如今便正好去瞧一瞧,是否有恰好就在那處的任務可以接取……若是有,正好一舉兩得。
大約半個時辰後,晏長瀾去了風淩奚處,接受指點。
待風淩奚指點了晏長瀾近來的疑惑,便問:“你可是要下山?”
晏長瀾肅容道:“回稟師尊,弟子如今須得出去曆練一番,以免劍法遲鈍。”
風淩奚略點頭:“不錯,你正該去一次,若是你自己不提起,為師也要踢你下去。”
晏長瀾略窘,但也熟知了這位師尊的脾氣,便應道:“是。”
風淩奚也沒問晏長瀾任務為何,既然他要走,也就擺擺手叫他走了。
晏長瀾就轉身離開,先去洞府裡收拾東西。
然而,就在晏長瀾剛收拾了一些後,風淩奚居然再度傳他過去。
晏長瀾一怔,把東西一拿,就過去了。
——待這次見過師尊,他就乾脆直接下山了。
這回在風淩奚的洞府裡,晏長瀾見到了一人。
此人身形極為高大,正倚在一旁的石榻上,他相貌英俊,神情中帶著一絲粗獷,此刻胸襟半敞,正露出裡面結實的胸肌,一副浪蕩不羈的模樣。
晏長瀾愣了愣。
這位他從不曾見過,但氣質與他的師尊卻是幾乎截然相反,而這樣一名不羈的修士,怎會在師尊洞府裡,還這般……放浪形骸?
而最不可思議的是,他的師尊風淩奚竟不曾嗬斥於他。
再仔細一看,晏長瀾能察覺此人身上的氣息極是強大,不在風淩奚之下,而多觀察幾眼,他又隱約感覺到,這人與風淩奚一般不曾結嬰,但體內卻都蘊含著極恐怖的力量。
瞧著……奇特又似乎有極大的吸引力。
風淩奚見到晏長瀾進來,點一下頭:“此人是你淳於師叔。”
晏長瀾就先不去思索其他,而是給這位師尊行禮:“晚輩晏長瀾,見過淳於師叔。”
那不羈修士哼笑了一聲,說道:“風小弟,你這是訛我的見面禮來了罷?”
風淩奚冷淡道:“正是。”
不羈修士一噎,旋即他無奈地抓了抓頭,然後手裡便出現了一團透明之物,被他送到了晏長瀾的手裡:“喏,這個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