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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常回家看看啊。”

他愣了一下,而後彎了彎眼睛,近乎歎息地道,“是啊,真的很想念家裡,所以連忙趕回來了。”

一直到站在這片熟悉的土地上,見到記憶中的景象,呼吸到塵土特有的氣息,他才驀地心安下來。

告彆李婆婆,耶爾往前拐過幾十米,眼前頓時豁然開朗。

眼前的院子荒涼,但能輕易看到頭頂大片天空,讓這一片的屋子采光都很好,也沒那麼容易潮濕。

外婆的老屋已經很舊了,以前隻有他每年這個時候會回來住,然後打掃一下,因為昏迷而三年未歸,肯定已經不能住人了。

吱呀——

他推開了那扇木門,生了鏽的門軸頓時發出抗議的聲響,久違的陽光終於傾瀉而入,照亮了一片蛛網和灰塵彌漫的內屋。

“外婆,我回來了。”

耶爾揚聲道,像是和屋子裡的靈體打了一聲招呼,然後就能獲得安心入住的允許。

“好多灰塵啊啊,可能要打掃一天了……”

屋裡基本沒有多少乾淨的地方,連背包都沒地方放,但幸好水龍頭裡還有水,他便先擦乾淨了床,確保有個地方是能休息的。

對這間屋子進行深入打掃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放假時間少,來回加祭拜都已經很趕,所以每次隻是擦一下灰塵。

這會時間寬裕,正好可以徹底清掃一遍。

嘩啦——

一整張塑料布被掀下來,灰塵頓時漫天飛舞。

耶爾捂著口罩後退了幾步,用手扇了很久才把灰塵都揮開,慢慢認出來下面是什麼東西。

一個老舊的儲物櫃。

“我記得這個櫃子破了個大洞,老鼠都進去了,那時居然沒有丟掉嗎……”

他低聲道,彎下腰打開櫃門,是一見到老鼠就隨時打算逃跑的姿勢,但幸好裡面並沒有窸窸窣窣的動靜,隻有腐朽而陳舊的灰塵氣。

屋子阻隔了外面的光線,耶爾隻能打開手電筒,從裡面一頓翻找後,拿出了一個鐵皮盒子。

“好眼熟的盒子,裡面裝的什麼?”

他抹了一把上面厚厚的灰塵,將盒子小心地打開,看見裡面的東西時愣了一下。

一個護身符,小烏龜木雕,半個風箏,還有幾個木偶戲小人,剩下的七零八碎看不出來是什麼——都是他童年僅有的幾個玩具。

護身符上的黃色繡線已經散開,大半都變成了灰白色,耶爾隱約記得這是他剛剛失去雙親投奔過來時,外婆帶他去廟裡求來的。

那個精乾利索的小老太叉著腰,看著上氣不接下氣的他,表情很凶。

“快一點,按照你這個蝸牛速度,什麼時候才能爬到山頂?!”

當時他短胳膊短腿的,真的像隻蝸牛一樣在地上爬,很快占了一身的灰,外婆就一邊歎氣一邊把他背起來。

“哎喲,你媽也真是的,管生不管養,乾脆把小孩也帶下去算了,省得在這裡受苦受難,連飯都吃不上一口。”

那時他以為外婆不喜歡自己,卻還是在求護身符的時候,聽到了“保佑我的小孫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祈願。

“……”

耶爾倏地垂眸,摩挲著那個護身符許久,還是放了回去。

他們隻在一起生活了四年,從八歲到十二歲。

就算那些記憶隨著一場高燒而褪去顏色,源自內心的思念也會告訴他,這也是他最安穩和快樂的四年。

當時他終於從醫院裡出來,非常及時地進行了報複,然後恢複自由,精神不太正常,很多時候還挺煩人的。

“你又怎麼了?哭哭哭一天到晚哭什麼哭!”

沾著粥的勺子敲在頭上,讓捂住臉啜泣的小孩懵了一下,而後就聽見外婆氣急敗壞的聲音。

他那時一邊抽噎,一邊說著剛才思考的東西,覺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慘的小孩了。

家人是什麼呢?

為什麼他沒有會關心、愛護他的爸爸媽媽,反而一天到晚挨餓被打?現在連上學都沒辦法上了。

“家人就是一根繩子,不管你去到哪裡,都會牽扯住你的心,不至於讓你飄飄忽忽沒有著落,多遠都能找到回家的方向。”

那乾練的小老太溫情不過一秒,便面露嫌棄地揮揮手。

“當然了,有些“家人”是不太像人的,甚至豬狗不如,那根線乾脆利落剪斷就是了,沒什麼可惜的。”

“反正啊,做人主打一個問心無愧,猶猶豫豫糾纏不清像什麼男子漢!擦乾眼淚不準哭了!”

她嘖了一聲,心焦著廚房裡的菜,但又覺得把小孩晾在這裡不太好,隻好把他抱到門檻上坐著,敷衍地哄了一下。

“坐著彆動,乖的話明天帶你去摸小羊。”

但是後來外婆也沒有帶他去看小羊,因為要操心他上學的問題,一邊到處借錢,一邊拿空餘時間縫縫補補,非常忙碌。

關於那些日子的記憶在腦海中沉浮,讓耶爾的神色柔和下來,又拿起了那隻烏龜木雕。

小烏龜探著一隻頭,樣子憨態可掬,和家裡的鎮宅神獸莫名相似。

當時外婆難得有空,他被帶到鎮子上,恰好碰見擺攤的木雕師傅,一眼看到了那隻威風凜凜的雪豹。

但雪豹沒拿到手,反而被塞了一隻醜不拉幾的烏龜,他當時嘴一撇就要哭,然後就被揪著耳朵訓了幾句。

“烏龜怎麼了?搖頭晃腦的多可愛啊!那什麼大老虎大獅子都雕得太醜了,而且烏龜的寓意好啊,龜就是歸,永遠有家可歸的意思。”

烏龜,烏龜。

可是他已經沒有家可以歸了。

耶爾深吸了一口氣,眨了眨眼壓下眼眶的熱意,將那個盒子合上,決定還是先搞衛生。

要是今晚都弄不完,他就沒地方住了。

……

天氣漸漸暗下去,屋子裡的動靜也小了。

等大片如火的雲霞散去,榕樹投下一片黑糊糊的陰影,屋內閃爍了一下,亮起一盞昏暗的小燈。

耶爾打了水燒熱,勉強洗了個澡,就拿著手機躺在了床上,刷了一會後就準備抱著被子入睡。

做了一天的衛生渾身酸痛,而且明天還要出發去鎮上的墓地,倒不如提早睡覺,一切等明天再打算。

但不知道是那些玩具的原因,還是許久沒回家積攢的想念,讓耶爾迷迷糊糊間做起無數紛雜的夢來。

“……”

“你這小孫子天生命薄,掃把星一個,天生不親近相信彆人,以後很可能要落得孤寡一輩子的!”

夢中看不清說話人的面容,但能清楚分辨到裡面的幸災樂禍,耶爾想了一想,應該是某個多嘴多舌的村裡人。

“呸!你才掃把星一個呢!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樣*%¥&……”

後面是一連串罵人的土話,而抓握著他的手乾瘦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