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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像是墜落的煙火猝然四散,巨大的鯨魚安靜遊過,無數飛魚躍出海面,帶出飛濺的水花。

水會封閉五感,將一切情緒都隔絕開來,每當遇到難以承受的事,忍不住想要傷害自己時,他就會將自己埋入溫柔的水波中。

在一次次讓腦子放空的窒息中,尋找到其中的平衡和安寧……這次也一樣,不過不再是浴缸或洗手台的水,而是一整片漫無邊際的海洋。

“……精神力……逸散……”

“不好了……趕緊聯係……!”

但似夢似醒間,似乎有夾雜著慌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耶爾眼睫微顫,無邊的困倦卻在下一秒將他拖入黑暗。

……

“你……你們知道我雌父是誰嗎?!趁我還沒生氣前趕緊滾出去!我就稍微考慮一下既往不咎!”

雌蟲驚慌地看著強行破門而入,將客廳內部圍起來的軍雌們,從戰場帶下來的血腥氣還沒有消乾淨,帶來極重的壓迫感。

他拿出光腦試圖向雌父求助,但卻發現完全沒信號,消息根本發不出去,一時間隻能強作鎮定。

“尼奧,曾在雄蟲保護協會任職引導者,負責引導雄蟲的第一次分化,工作十餘年,於一年前的七月離職。”

白朗從包圍群外走進來,笑吟吟地看著驚疑不定的雌蟲。

“我說得沒錯吧?而且離職前還得到了一筆巨款,足夠揮霍一輩子呢。”

“你……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們知不知道我背後站著的是誰?!”

突然被戳破本想爛在肚子裡的事,尼奧吞了吞口水,往後退了幾步。

“你背後?不就在那嗎?”

尼奧猛地轉過頭,看到沙發上大馬金刀坐著的軍雌,不知道為什麼心底一顫,難以抑製的恐慌蔓延而出。

西澤抬眼看他,笑了一下。

“尼奧,沒錯吧?”

像是被大型猛獸收縮的瞳孔盯住,窒息感掐住咽喉,他一瞬間汗如雨下,根本動彈不得,下意識張嘴想回答卻已經失聲。

“耶爾閣下的第一次分化,是你引導的吧。”

那不是一個疑問句。

那個名字出現的時候,尼奧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西澤將膝蓋上的資料翻過一頁,視線掃過結論那幾行,眸光逐漸變得冰冷。

【精神力狀態:笨拙、粗糙、排外性強、不易進行引導。】

【精神圖景大致樣式:開發度很低的荒地,面積較小,沒有多少靈氣和生命氣息,未凝聚出精神力本源。】

真是偽造數據的一把好手,要不是他和耶爾精神力交融過,說不定真會相信一個平庸的D級雄蟲的精神力,就是資料中描述的樣子。

銀白發絲下是一雙野獸似的金瞳,在帽簷投下的陰影中仍然熠熠生輝,將面前的雌蟲釘死在原地。

“說說吧,你是怎麼進行引導的。”

白朗上前一步按住了尼奧的肩膀,還冒著硝煙氣的槍管已經盯上了後腰,讓他止不住地哆嗦起來。

“我……我當時……”

當時有個蟲找上他,自稱是大皇子的手下。

要求是讓他在那個雄蟲的第一次分化中搞破壞,讓後續雄蟲的精神力等級變低,事成後將會給他一筆一輩子都賺不到的巨款。

“我就是一時鬼迷心竅……你饒了我吧……”

白朗猛地一腳把他踹翻在地,又卡著領子整個拎起來,“彆廢話,繼續說!”

他當時很是惴惴不安,但因為錢實在是太多了,一直沒能下定決心,直到見到那個雄蟲,他才恍然明白為什麼這個雄蟲會遭到嫉恨。

做了這麼久引導工作,尼奧第一眼就知道,眼前的雄蟲至少也是A級的,要強行壓製到D級,難度可比引導大多了。

他還是拿了錢。

畢竟那是個什麼都不懂,也沒有任何身份背景的雄蟲,一旦成為D級,也不會有任何貴族會接納他,沒什麼可以顧慮的。

“我把他帶到了A99,然、然後……”

“A99?”

西澤卻打斷了他,質疑道,“這個房間是什麼規格的引導室?”

尼奧沒想到他會這麼敏銳,早知道直接含糊過去好了,神情狼狽中帶著懊悔,結結巴巴道,“是……專門提供給精神力狂暴雄蟲的引導室。”

房間由稀有材質製作而成,牆壁上覆著一層厚厚的軟質保護材料,裡面隻有一張帶著綁帶的床,和門上的一扇小窗。

面前的軍雌啪地將資料合上,十指交叉握緊,尼奧能清晰地看到他手背鼓起的青筋,毫不懷疑那拳頭下一秒就會打到他臉上。

“繼續。”

白朗踹了他顫抖的大腿一腳,把這個雌蟲脫力的身體提溜起來。

“繼續說!沒聽到嗎?!”

那個漂亮到驚心動魄的雄蟲沒什麼戒心,或者是因為什麼都不懂,聽說他甚至不太會說蟲族的語言。

總之,他把他帶進了那個房間,綁上了手腳的綁帶,然後開啟了牆上的按鈕,帶著清香的精神力誘導藥劑呈霧狀噴灑而出。

“我原本想著……就胡亂做一下引導,破壞雄蟲的第一次分化,卻沒想到……”

沒想到那個雄蟲的精神力那樣磅礴而純粹,像是奔湧的江流,等待著想要找到一個突破口,衝破堤壩的阻礙後彙聚成一片遼闊的海洋。

檢測器已經飆升到了一個恐怖的數值,他瞬間意識到——

沒有辦法破壞的。

就算隻粗略地引導一個大致方向,甚至胡亂引導著搞破壞,都會為這些茫然卻精純的精神力指明凝聚和構建的方法。

屆時,一切都會水到渠成。

這個雄蟲會順利晉升A級,而他也拿不到錢了,甚至還會被那些貴族報複。

“所以……所以……我我……”

尼奧已經不敢看軍雌的表情,後面的話他怎麼都不敢說了,就連被白朗踹了好幾腳,把槍頂在後腦勺都不肯再開口。

“上將?”

白朗有些為難地看向自家上將,他們畢竟是正規軍,行事雖然手腕利落強硬,但不能真的對民眾怎麼樣。

雖然他罪有應得,但憲法為先也是上將一直帶頭堅持的原則。

上、上將?

上……

尼奧耳邊嗡地一聲,瞬間傻在了原地。

他完全沒想到,尋根究底翻出這件事的,居然是……

完了。

他第一次清晰地知道,徹底完了。

西澤站起身,單手把雌蟲從地上拽了起來,掐著咽喉懸空在半空中,雙目對視的瞬間,他一字一句地道。

“然後呢?繼續說啊。”

絕對的等級壓製甚至比刑訊更有效果,渾身的血液都因為這一眼而冰封。

雌蟲雙目呆滯,已經感知不到自己的意識,被操縱了一般將真相傾吐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