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歸的買家。”
伊萊恩早已準備好的納米光腦遞給耶爾。
“之前已經討論好的,我們的初始資金暫且設置為兩百萬星幣,這應該是買家中很低的數值。”
“如果不夠您再叫我,但是我們隻預留了一千萬資金周轉,如果情況不好,您……記得及時收手。”
雖然是這麼說,但他還是很不確定,賭場就像是一張深淵巨口,一旦進入就很難再抽身離開,直到將全部身家都扔進去,然後摔得粉身碎骨。
“好,我知道了。”
耶爾接過光腦,聞言簡短地應了一聲,這些話他已經聽伊萊恩講過無數遍,差不多都能背下來了。
他將房間內部略略掃了一圈,最後打開了佇立在一旁的衣櫃。
裡面正擺放著好幾套晚禮服,做工精致價值斐然,伊萊恩跟著瞅了兩眼,覺得裡面的一條領帶都價值一百多萬星幣了。
而他們隻帶著慘兮兮的一千多萬星幣來,還是好不容易拚湊出來的全部身家……伊萊恩心酸地歎了口氣。
這就是天龍蟲的遊戲嗎?他們這些打工蟲果然不懂。
耶爾翻了翻那幾件禮服,最終隻從鉤子上拿了一塊白狐面具,檢查了一下有沒有針孔,將面具放在了茶幾上。
他將身體陷入那極軟的沙發裡,突然想起什麼,摸出光腦打開了外賣軟件。
那東西在蟲族裡很陌生,他花了一些功夫和店家溝通,很快利落下單,合上光腦後繼續閉目養神。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十點三十七分……十點四十五分……十點五十九分……
哢,十一點整。
耶爾眼睫微顫,無聲睜開眼睛。
與此同時——叩叩。
“閣下,時間到了,您準備好了嗎?”
耶爾的指尖撫上那塊精美的白狐面具,拿起來輕覆在臉上。
精密的卡扣自主咬合,和那張臉上起伏的輪廓緊緊貼合。
面具上的金線流光璀璨,繁複的枝節肆意蔓生,幾乎像是大片熊熊燃燒的晚霞,有種窒息而心悸的美。
但那刻意勾勒營造的美,竟比不上面具下露出的一點白膩肌理,在暗沉無比的光線中,幾乎能瞬間吸走所有的視線。
“走吧。”
*
穿過長長的狹窄的走廊,他們來到一扇奢華至極的大門前。
猙獰的獸首咧出血腥的笑,兩枚黑洞洞的眼珠中隱約透出一絲光亮。
耶爾微微仰頭,凝視著眼前的門,掩在面具下的神情模糊不清。
“若是真的能拿到,他就恢複了自由身,不再屬於您了。”
伊萊恩突然出聲道。
“真的值得嗎?”
“當然,我……”
耶爾輕笑了一聲,下面的話語卻被門扉打開的悶響覆蓋。
倉促間,伊萊恩隻能看到那面具下顏色淺淡的薄唇,勾起一個彎彎的弧度。
那扇門打開了。
璀璨的水晶燈懸掛在高聳的大廳頂部,折射出熠熠生輝的光芒,將每一處角落都籠罩入內,幾乎沒有潛藏陰影的地方。
耶爾微微眯了眯眼,率先走入這一片潮湧的安靜和喧囂中。
這裡是名副其實的銷金窟,觥籌交錯的名利場。
伊萊恩還有跟隨雌父出席過幾次貴族舞會的經曆,不至於因為局促和這裡顯得格格不入。
但最讓他驚訝的是耶爾,明明隻穿著一身平平無奇的黑呢大衣,沒有任何身份標識或其他上檔次的裝飾,但居然和這個場景融合得十分完美。
他身形頎長,輪廓被薄薄的大衣襯得乾淨利落,單刀直入地前往那片火熱的賭場。
呃,也不對。
伊萊恩已經聽到不少“哪裡來的鄉巴佬”的罵聲了。
這裡是拍賣場的底層,顯得魚龍混雜一派亂象,抱團排擠和欺淩便再自然不過地生發。
“閣……等等我!”
兩百萬的資金隻能換取孤零零的一小把砝碼,工作蟲將其倒出來時切了一聲,可能也沒見過如此寒酸的賭客。
“挺好,都不用籃子裝了。”
耶爾失笑,拾起一枚把玩了一下,示意伊萊恩將砝碼拿好。
“抓緊時間開始吧。”
他倏地鬆開手,那塊砝碼掉在了伊萊恩口袋裡,和其他砝碼撞擊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
耶爾一開始隻從最小的場子裡玩,不說話也不激動,甚至連拿牌的動作都顯得生澀,因此並不起眼。
但一場接著一場,從生澀到熟練,從輸到贏,好像也就一眨眼的時間。
明明好像也沒什麼厲害的,不是次次都運氣滿級,也沒有驚險的絕地翻盤,但卻能一直保持著一定的頻率,逐步增加自己的砝碼。
在其他蟲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身前的砝碼就已經被悄無聲息地卷走,落入一隻白玉般乾淨的手中。
兩百萬。
轉瞬就翻倍到了八百萬、一千萬、四千萬……又或者隻在一局之間,瞬間輸得隻剩下五十萬,甚至有一次隻剩下了一個砝碼。
但等他再次起身,被輸掉的已經全部填補回來,沿著最開始的趨勢逐步上升,從被吃的小魚,成為一口吞下池子裡所有砝碼的鯊魚。
然後前往下一桌,再次體驗挑戰心臟的進階過程。
而伊萊恩跟在他身後,從神情緊張無比到震撼到最終的麻木不堪,甚至能在其它蟲上來打探虛實的時候,假裝出鎮定自若的樣子去忽悠一番。
“閣下……您、您之前就玩過這個嗎?”
在又一次轉場途中,伊萊恩快走幾步趕上耶爾,勉強壓抑著激動詢問道。
“不算玩過。”
眼前浮現出一些讓他不太愉快的場景,耶爾蹙了蹙眉,潛藏在面具下並沒有被捕捉到,隻淡淡道,“我很討厭賭博。”
這兩個字幾乎籠罩了他的幼年,象征著一個賭紅了眼爛醉如泥的男人,沒有儘頭的饑餓和疼痛,帶來了無數的痛苦甚至絕望。
但儘管如此,他還是記住了那些令他厭惡的賭博規則,甚至在用這個為自己謀取利益……真是世事無常。
伊萊恩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啊?那……那還要繼續嗎?”
“當然了,還沒拿到那個東西呢。”
耶爾用目光搜尋著下一個場地,“討厭也沒辦法,暫時忍忍算了。”
他又驀地想起剛才訂的外賣,不知道店家做得怎麼樣,有沒有送到家,西澤應該已經吃到了吧?
今晚沒空看監控,希望雌蟲沒有熬夜……
但沒等他遊離多久,就要卷入下一場賭局中,沒有多餘的閒暇再想其他的了。
“繼續吧,爭取不通宵就搞定。”
……
耶爾雙手輕輕交叉放在賭桌上,脊背挺直但仍顯得鬆弛。
那黑呢大衣的袖子下露出一截清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