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瘋狂……”
“靈魂飽足卻惶恐,欣喜若狂時落淚,連一瞬的呼吸都覺得奢侈,以至無數次感激命運慷慨的饋贈。”
不知想象了什麼,亞雌的呼吸急促了些,神情虔誠中暗藏激動,仿佛不是在面對一幅定格的畫作,而是正在熱烈地俯身朝聖。
最終他一眨眼,那蒼青色的眼眸中倏地落下一滴淚來。
後來聽聞那個亞雌畫家拒絕了皇室的禦用畫師邀請,遊走在無數星球中,斷斷續續地舉辦著畫展,一直在追逐,也一直在向世界展示著那神秘的原野。
時至今日,西澤仍然無法真正理解。
隻是突然覺得眼前的景象,遠比那些隔絕在冰冷玻璃下的畫作,要鮮活漂亮得多。
那些曾走馬觀花看過的線條和色彩,此刻從塵封的記憶深處潮湧而出。
一筆筆繪出眼前明亮的光暈,繁盛的花枝,以及畫作最中心穿著淺黃色睡衣、懷抱禮物盒的清瘦身影。
如此奪目耀眼,仿佛天生就該是所有視線的焦點。
“你在看什麼?”
察覺到背後的視線,耶爾突然回頭,卻看到雌蟲有些倉促地垂下眼眸,側了側臉。
他有些疑惑,但沒有放在心上,隻道,“這次的禮物有蛋糕,我記得那家的甜品特彆好吃,讓015切一塊給你……”
小機器管家嘿咻嘿咻地抱著打包好的禮物,放在門口等待快遞上門取走,聽到命令後從剩下的一些禮盒裡扒拉了一下,提著蛋糕進了廚房。
從被發現偷看的不好意思中回神,西澤詢問道,“這些都是要寄去福利院的嗎?”
“是啊,近幾年老是開戰,福利院都快裝不下了。”
想起那些活蹦亂跳的小崽子,耶爾輕歎了一口氣,“聽說等春天回暖後會翻修福利院,再新增幾棟宿舍樓。”
對比近幾年的新聞,他蹙了蹙眉,神情有些遺憾。
“我記得那位犧牲的上將,生前一直在大力推行新的遺孤撫恤政策,但是等安托上將即位後,那政策就不了了之了,真是可惜。”
西澤怔然,半晌才低聲道,“是啊,確實可惜……”
“如果他多警覺一些,早早察覺身邊蟲的背叛,或者在戰場上多堅持一會不潰敗就好了,幾十年鑄造的心血和基業,崩塌也就在一瞬間。”
耶爾沉浸在思緒中,沒注意到他的語氣隱隱透著自嘲,隻是慢慢道。
“可是世界上哪裡有什麼早知道呢,能做好當下的事就已經很好了。”
“那位上將很厲害啊,能做到他那種程度的真的不多了,雖然我不怎麼了解政治鬥爭,但是他一直在大力推動真正的惠民政策落實,做了很多實事……”
他拉開膠帶密封包裹,順口稱讚道,“這是最近聽新聞陸陸續續了解到的,怎麼說呢,不愧是第一位被授予帝國之光稱號的上將,非常值得尊敬。”
身後卻很久都沒有聲息,耶爾後知後覺地回頭看去。
卻見雌蟲單手捂著臉,發間露出來的耳尖已經紅透了,甚至連脖子都染上了緋色。
“你怎麼了?”
他眨了眨眼,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沒事吧?”
“……沒事。”
西澤用力搓了搓臉,深吸口氣壓下混亂又激蕩的心緒,半晌後放下了手,卻仍然有些不敢抬頭看雄蟲。
又不是沒有聽過誇讚。
他威望最盛的那幾年,幾乎所有媒體都在換著花樣鼓吹他的“偉大事跡”。
長篇累牘用詞矯情,什麼戰神降臨什麼太陽神的後裔,把他稱讚得天上有地上無——
他漠然到一個眼神都不會給,更遑論有什麼情緒波動。
怎麼一聽到眼前的雄蟲說厲害,臉就燙成這樣……真是奇怪。
“你的臉好紅,真的沒事嗎?”
一根微涼的手指戳上他的臉頰,西澤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隻能慌亂地垂下眼睫,避開了那道探究的視線。
他窘迫地低聲道,“……暖氣好像開太大了,有點熱。”
015的及時出現將雌蟲拯救了出來。
“蛋糕來咯……這次是草莓蛋糕!”
耶爾側身把茶幾讓出來,看著那塊散發著香甜氣息的蛋糕端上來,笑了笑道,“我不鬨你了,吃蛋糕吧。”
然後他轉身對015道,“已經弄好了,聯係同城派送吧。”
……
西澤以為這件事已經成功翻篇。
但沒想到當晚睡覺前,洗漱完的雄蟲沒有回房睡覺,反而折返坐回沙發上了。
夜色深沉,雄蟲身上散發著沐浴露的香氣,好聞得緊。
但接下來的一句讓西澤表情僵硬了——
“中午的時候在想什麼,臉這麼紅?”
耶爾的語氣漫不經心,帶著些柔軟的促狹笑意,那並無惡意,反而親昵得讓西澤的心跳有些加快。
“你覺得我會被暖氣糊弄過去嗎?”
“抱歉……”
西澤抿了抿唇,雖然他不想瞞著雄蟲,但那確實有些難以啟齒,“沒什麼。”
“好吧,”見他確實不想說,耶爾也不強求,打了個哈欠後起身,“晚安,早點睡。”
但一道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讓他頓住了腳步——
“……隻是想早點看見雄主的樣子了。”
耶爾的肩膀倏地放鬆了些。
他沒有轉頭,隻是低低地笑了一聲,放輕了的尾音揉碎在夜色中,顯得分外柔和。
“那就早點睡,努力恢複,爭取早日看到我。”
*
恢複視力是在那的三天後。
期間休伊斯抽空過來檢查了一下,換了一種強效的藥,需要塗在繃帶上裹住眼睛。
第二天等疼痛完全消除後就可以摘下,觀察看有沒有明顯成效。
繃帶被一圈一圈地解下,光暈逐漸透進來,從淺淡模糊變得清晰明亮,最終隻剩下最後薄薄的一層。
那隻手卻停住了。
“等等,我有點緊張,讓我緩緩先。”
身前雄蟲的聲音有些緊繃,深呼吸了幾下,似乎在做心理準備。
“醫生不是說要觀察有沒有成效嗎?可能還沒有那麼快,不用緊張。”
西澤寬慰他道,本來應該是最緊張的那個,反而顯得異常平靜。
“說得也是。”
耶爾喃喃道,但看著眼前雌蟲的臉,那種微妙的緊張還是揮之不去。
“我還是緊張,要不你先自己拆開看效果怎麼樣,然後再叫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手就被另一隻手握住,柔和卻不失力道地牽引著他,將那層紗布緩緩掀開。
薄軟的紗布逶迤落地,沒有一絲聲響,被掩蓋其下的眼睫微顫,緩緩睜開時泄出一線金色的眸光。
雌蟲沒有說話,但是對上視線的一瞬間,耶爾就知道——
他已經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