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斷了他的話,扶著他慢慢挪回病房。
他動作輕柔的把謝寒重新放回床上,被子蓋蓋好,扭頭摁鈴讓護士重新來紮針,一邊拿紙巾將謝寒手上的血擦乾。
他低頭忙碌,謝寒看不清他的臉,不知道顧言真現在是什麼表情,隻覺得呼吸都要停了。
“顧言真,我……對不起。”謝寒訥訥的小聲說,“對不起。”
阮南月說顧言真討厭彆人撒謊欺騙,他不知道此刻除了道歉還能怎麼辦。
他很害怕顧言真抬頭,怕從他眼裡看到生疏冷漠,和對他的厭惡嫌棄。
太害怕了。
顧言真沒有說話,繼續沉默的給謝寒擦拭那些流出來的血。
很快護士走了進來,她看到現場一片狼藉,以及潔白床單上的鮮紅血跡,沒忍住叉腰對著謝寒就是一頓訓斥: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很危險啊!?能不能愛惜點自己的身體!?萬一針頭斷在身體裡怎麼辦?”
“你成年了吧!?這麼大的人做事怎麼這麼衝動!?”
說著她又把炮頭對準顧言真,繼續轟:“還有你!”
“你不知道把病人單獨留在房裡是很危險的嗎!?”
“你作為家屬,能不能認真看護病人!?有什麼不得了的工作擠時間也要處理!?”
“知不知道病人最需要陪伴!?”
顧言真和謝寒被罵傻了,齊齊看向那個小護士,不明白她看起來那麼嬌小柔弱,吼起來居然如此有氣勢,數落起兩個大男人毫不落下風。
“……對不起。”顧言真回神,立刻跟她道歉:“是我的錯,下次不會了。”
護士利落處理好謝寒流血的手,用最快的速度給他重新換上乾淨的床單被罩,然後在他另一隻受傷的手上再次紮了根針,嚴肅叮囑道:“這次不許再胡鬨了!”
謝寒剛才在樓梯間又吹了點冷風,本來好多了的頭現在又開始悶痛,躺在被子裡虛弱點頭,可是另一隻手仍然死死拉著顧言真。
等到護士小姐離開,屋裡隻剩他們兩人。
謝寒轉頭看向顧言真,輕聲說:“言真哥哥,對不起。”
“……”顧言真深深凝望著他,眼中像是在醞釀著什麼。
坦誠講,他這次真的很生氣。
“為什麼要故意把自己弄生病?”他從盒子裡拆出一隻棉簽,沾了點杯子裡的熱水,細細的一點點濕潤謝寒乾裂的嘴唇,眉間是故意做出來的冷淡。
接通南月的電話,顧言真在那邊親耳聽到謝寒說的話,每個字都沒有錯漏。
震驚有,疑惑也有,心疼更甚,但也確實非常非常生氣。
他不是生氣謝寒的欺騙謊言,也不生氣他背著自己約見阮南月,而是謝寒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對不起……”謝寒除了不停道歉也根本說不出彆的。
隻要顧言真原諒他,他什麼都願意做。
顧言真還在斟酌怎麼教訓他兩句,手機又響了。他低頭看了一眼,略一沉思,對病床上的謝寒沉聲道:“小寒,聽我說。”
“我知道我們之間有很多問題,你也有很多話沒告訴我,但現在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須離開。”
“你在這裡先好好養病,等我回來。”
“我會很快處理完,不用很久——兩天就夠了。”
“兩天後,我有很多時間聽你慢慢說。”
他說著在謝寒頭上輕輕摸了摸,又在他額頭溫柔一吻,輕聲說:“等我回來。”
謝寒聞言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不撒開,咬著牙道:“你不許走——!”
“聽話,小寒。”顧言真摸著他的頭,試圖和他講道理:“我會很快回來。”
“相信我。”
謝寒還是不肯鬆手,生怕一鬆手,這個人就再次消失了。
顧言真舍不得強硬掰開他的手,不得不耐心陪伴在他身邊,隻能單手給姚秘書發信息,讓他準備好所有手續,來醫院樓下接他。
畢竟還在病中,謝寒沒能支撐很久,即使不願意,可是眼皮越來越重,慢慢又睡了過去。
顧言真等到他睡著想起身離開,衣服卻被謝寒攥著掙脫不開,於是不得不將外套脫下輕輕蓋在被子上,拿過手機開門出去。
“我馬上到。”
醫院樓下早有車在等候,顧言真打開車門坐進去,姚秘書立刻問道:“謝先生怎麼樣了?”
“不太好。”顧言真想起方才他紅著眼眶乞求不讓走的模樣,不免心疼。
他其實已經不那麼生氣了。不管謝寒欺騙也好隱瞞也罷,什麼都不重要,隻要他健康開心。
他也想留下來好好哄一哄他的小愛人,奈何手頭的確有很要緊的事,而且心裡也有分開兩天彼此稍稍冷靜一下的打算。
謝寒被他寵愛太過,顧言真希望他好好反省一下,尤其是不愛惜身體故意作弄生病這件事,顧言真非常不滿。
他想著兩天後事情解決,再回來謝寒應該差不多也想好了,到時他們再坐下好好談談。
他暫且把謝寒的事放一放,又問:“那邊怎麼說?”
姚秘書單手開著電腦,聞言回他:“那幫狗東西現在既要單方面毀約,又想白嫖我們的東西,對外還要宣稱是我們沒有信譽。”
顧言真冷笑:“果然島國出來的貨色,一貫忘恩負義。”
“我要親自去看看,他們到底要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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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寒晚上醒來,顧言真的衣服還被他攥在手裡,然而床邊的人卻不是他。
“怎麼是你!?”他不滿的瞪著那人,臉上高燒引起的紅暈終於消退,精神好了不少。
柳岸明抬頭看過來,哼了一聲:“我為什麼不能來?”
謝寒快速在屋內環視一圈,沒有找到顧言真,著急的又要下地去找,被柳岸明一把按住:“乾嘛去?”
“走開!”謝寒不耐煩的推他,“我要去找顧言真!”
柳岸明攤手,跟他坦白:“他早就坐飛機走了,你上哪找?”
“飛機……?”謝寒愣住,“他去哪了?”
柳岸明聳肩:“我怎麼知道?他走得急匆匆,隻來得及給我打電話讓我照顧你,彆的一句沒說。”
“不過聽他那口氣,應該是去鬼子那裡談生意了。聽說好像那邊的合作商毀約,連吃帶拿還想把屎盆子扣他頭上。”
謝寒聽他說完,歇斯底裡的說:“那我呢!?”
柳岸明見他失態,單手摩挲下巴,饒有興致的添油加醋:“你倆是不是吵架了?”
“小真走的時候臉色也不大好,我很少看他那樣生氣。”
雖然也可能是因為鬼子們的毀約而憤怒,但柳岸明就是想趁機使個壞,惡趣味想看謝寒跳腳。
謝寒瞬間心虛。
他知道顧言真為什麼生氣。
柳岸明看他不吭聲,神情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