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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檀記 李丁堯 5692 字 6個月前

的理智告訴他,她還有事沒了結,殺心仍在漫長的醞釀中。

另一方面,他試圖從她沸騰複雜的心緒裡,看出一點因他而生的猶豫。

猶豫也好,憤怒也好,隻要是她對他單獨產生的感情,隻要讓他發現一絲端倪,他就能用得上。

他們就不會落到斷崖結束的境地裡。

他絕不允許。

現在找到了。

在面對他時,莊靜檀真正的心理有三分虧欠,三分憤怒。

她以為他懷念莊靜音的乖巧聽話。

斯珩的直覺如同野獸,是多年的血雨腥風中鍛煉出來的。幾乎是第一時間,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難題有了更乾淨利落的解法。

就像莊靜檀再次站在他面前,展示那道屬於她,而非莊靜音的舊疤痕一樣。

他以失去理智的行為,展示了他們真正的相似之處。

在這個方面,他們是同一種人。

百分之百的重疊。

——失控,是他們送給自己的禮物。

斯珩賭得沒錯。

比起語言,莊靜檀更能理解行動。斯珩在她這,就是個精確冷酷的上層玩家,他甚至連虛假外殼都不屑套的,展示給外界什麼樣子,自己就什麼樣子。

那點融進骨子裡的精確、計算,在此刻蕩然無存。

事實上,痛覺與血意是她認識感知這個世界的直接方法,她指尖沾了點血,於是垂下目光好幾秒,驟然失笑。

“……斯珩。”

她的聲音輕得像聲喟歎。

“你真得很有趣。”

他是故意的。

她當然看得出來,他的本意其實很簡單,四個字,你欠著吧。

“還好它短,不然你反手告我個故意傷害,我去哪兒說理去?”

莊靜檀微微笑了笑:“OK,我承認,我是對你們家的人感興趣,但沒想過殺你。因為——”

她語氣一頓,沒繼續說下去,左手摸出手機來,快速撥了個家庭醫生電話出去,報了地址後立刻掛斷電話,順便反扣住斯珩的手腕:“彆動了,你還想拔出來啊?”

玩意兒是她做的,本來就是小巧精致的尺寸,刀身相較普通款短而窄,刺得不會太深,所以莊靜檀也不太緊張,畢竟她有經驗,她自己肩上這個,是被死人繼父那邊的人上門尋仇,一把生鏽的改錐插入平拉刺傷的,光發炎就快兩個月。

“很淺。”

斯珩說。

“淺也不能自己拔,你現在是爽了,噢,到時候你家人來找我算賬,來搞同態複仇,要求我複原個兩倍的,我怎麼辦?我一打十嗎?”

莊靜檀翻了個白眼。

斯珩眉頭微挑:“不會。”

他輕捏了捏她手心,把她的手輕拂開,抽了張紙巾握住刀把,抽出,牽扯的痛意讓他咬緊牙關。

“不會什——?!”

莊靜檀這下是無語了。

相當不聽勸。

“你擔心什麼?”

斯珩也把小刀在掌心掉了個個兒,用隨身攜帶的刺繡手帕巾將整把刀仔細擦拭,儘管肩頭動作很不靈活,面上依然帶著很淺的笑意。

“是我工作壓力太大,跟你有什麼關係?”

莊靜檀皮笑肉不笑了一聲:“你是習慣性地把所有人當傻子是吧?”

“想告也得有證據,這兒有嗎?”

斯珩退後幾步,坐到寬大的沙發上倚在側邊靠背上,語氣懶洋洋的。

“服了。”

莊靜檀低聲吐槽,轉身去拉開衣帽間櫃子,取了件浴袍,又給前台打電話,說要個醫藥箱。

接線的人員素養極高,馬上問道:“請問是莊小姐您需要還是斯先生需要?要我們幫忙處理嗎?”

莊靜檀:“……不用了。但等會兒斯總的家庭醫生需要上來,麻煩。”

醫藥箱飛快送到了門口。

她接過,坐到沙發邊,指了指他肩頭:“你自己來,還是我來?”

斯珩瞥了她一眼,輕笑:“我也得來得動。”

莊靜檀解開他襯衫扣子,給傷口消毒的時候,不知道想到什麼,唇邊笑意忍了半天,最後還是沒忍住。

她那個腦子能想什麼,斯珩感覺自己都不用猜,但還是問了出來:“有什麼好笑的,說來聽聽。”

“你都受傷了,不太好吧。”

莊靜檀挑了挑眉,有種欠揍到骨子的獨特氣質。

斯珩也就從善如流,真不問了。

“彆啊,”

莊靜檀最後還是沒忍住:“沒聽過嗎?三件套。談哲學、做衛生、閉目養神,為了等藥效。”

眼見斯珩目光靜靜掃過來,她及時刹車。

他視線也微垂下,從她肩上滑過,似乎是隨口一問。

“同態複仇?”

“嗯?”

莊靜檀隨著他目光方向瞥了眼自己:“算吧。”

斯珩:“算吧?”

莊靜檀聳了聳肩:“記不太清了。”

“好了。”

她熟練地處理完前期工作,止血消毒,觀察了下傷口還不算深,心也放回去了。

“等下李醫生來,你還是跟著去趟醫院吧,嘉睦應該不遠。”

斯珩:“不需要。”

莊靜檀收拾醫藥箱的動作一頓,皮笑肉不笑。

“斯珩,等下你傷口發炎死掉了,我進去鐵窗淚,這個場面聽起來很溫馨嗎?”

斯珩懶散哼笑一聲:“你說話可真好聽。”

“好不好聽的,我看你挺喜歡。”

莊靜檀頭也不抬地說,說完才意識到失言,自己都微妙的愣住了。

他們之間有一層薄而透明的屏障,也許沒什麼用處,但始終存在。

可以談錢,談恨,談謊言,談虛偽又浮於表面的一切,也不怕撕破臉。

但是不談情。

怕情意是超越最尖利刃的武器,擁有將血跡、傷口,永遠留在一個人生命中的能力。

人會時時回頭,試圖抹去,試圖證實,自己沒有被傷害,抑或是傷口已經好了。

就像莊靜檀回顧自己短暫的人生,能發現自己不想成為沈珧,卻在某天驚醒,發現自己越來越像她的滑稽事實。

唯一的區彆,隻在於沈珧願意飛蛾撲火地與人約會,始終尋找愛,而她是在那些人身上尋找離開的理由,一旦發現任何不對,立刻抽身退場。

至於斯珩,莊靜檀在今天之前,的確以為自己夠了解他。

“是,莊靜檀,”

男人仰著頭,意態慵懶地靠在那裡,卸了所有力氣與防備,很輕的笑起來,音色沉到幾乎帶有不自知的誘惑意味。

“聽你講話我就喜歡。”

頓了頓,他又盯著她眼睛,不帶任何情欲意味的平淡道。

“跟你□□我也喜歡。”

莊靜檀好一會兒沒說話。

直到套房外門鈴被摁響。

斯珩短促地笑了聲,有幾分愉悅。

“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