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三點,斯珩才拿起內線:“去12樓工位上幫我帶個人過來。”
雖然做了加密處理,但是ip都敢留痕,內部出這種蠢貨,簡直能用搞笑來形容。
過了不到十分鐘,門外秘書敲了敲門:“斯總,人到了。”
管以灝小心翼翼地踏進從沒來過的辦公室。
“斯總,您找我……?”
斯珩正在看文件,人到了跟前,他權當對面透明人。
管以灝心不自覺地提到嗓子眼,不敢再說話了,隻能等待著。
“金融資管部的?你什麼時候升的vp?”
斯珩終於開口。
“應該是七個月前。”
管以灝的語氣很恭敬。
“大學主修什麼專業?”
斯珩問。
“我是金融本碩。”
管以灝回答的同時,視線不著痕跡地掃了眼斯珩表情。
可惜什麼也看不出來。
斯珩:“沒輔修過計算機?”
他把文件合起來,視線清清淡淡一抬。
“可惜了。”
管以灝也是聰明人,知道是郵件的事兒,臉色瞬間漲紅到耳尖,最後跳過辯解,語氣急促而堅定。
“斯總,我是為了公司好!也許您會覺得我太過分,但就算您把我炒了,我也要說,這是個很危險的因素!我都不知道是誰發給我的,但我第一想法就是趕緊轉給您!這不是帶病毒的垃圾視頻,您看了就會知道的,一旦被有心人傳播開來,他們會——”
斯珩完全沒在聽的樣子,隻聽到這句,才低低笑了笑,好整以暇地問。
“有心人?誰?”
斯珩懶洋洋地點回頁面,隨手開了中間的視頻,開頭是異國陰沉天氣下的街道,明顯是監控視角。
“五十五分鐘,怎麼,在這放電影?”
斯珩嘲諷的尾音剛落下,餘光瞥見什麼,視線逐漸轉了過去。
一場鬥毆,非常難看、不講理的鬥毆,一對三,剛從商店裡出來的亞洲女生顯然已經習慣,在周旋時以最快的速度綁緊頭發。前兩個靠速度快解決了,第三個人比她更快。她被膝頂到腹部,但抱著對方的手依然死死不鬆,最後直接被人拖到了地面,兩個人纏鬥了很長時間。
……
結束之後,她彎著腰,在水窪裡撿起差點被搶走的錢夾。
又因為太累,最後還是跌坐在路邊,頭低著緩了很久。
斯珩眼睫垂下,遮著的黑眸看不出起伏。
“斯總,莊家的莊小姐,和這位是一個嗎?”
管以灝謹慎地問道:“如果不是,您跟這種……交往的事要是傳出去,這汙點可——”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斯珩抬頭看了他一眼。
管以灝接觸斯珩不多,被看得背脊發麻,幾乎有些站不穩,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寒氣戾意凝結在那雙眉骨極深的眼裡。
斯珩聲音很輕,輕得像某種來自地獄的死亡宣告。
“閉嘴。”
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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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五十】
談行簡定了一家市中心附近的粵菜館,她出門的時候磨蹭了幾分鐘,正好趕上堵車。
她發了條信息預警。
——我可能會遲到會兒。
對面消息回得很快。
——你慢慢來。
莊靜檀挑眉,盯了這條信息好幾秒,撐著太陽穴若有所思。
她曾經覺得,回憶是非常無聊的事,很瑣碎,很沒品。尤其是坐在飯桌上,聽沈珧心血來潮突發奇想地懷念故人,釋放著逐漸對人生失去掌控力的信號,所以才需要不停地眺望早已邁過的渡口。
她絕對不會——
那樣的發誓,幼稚得令人發笑。
到今天她完全理解了,這種回溯是不受人控製的。
像一場實驗,控製變量的前提下,人會不斷地對比檢驗,此時此刻,彼時彼刻,那天的夕陽是否和今天的一樣繁複燦爛,那天的心境和關係卻永遠消失在彼岸。
他們像之前見面一樣,交流路況,等待著見面,因為現實裡沒什麼牽扯,相處起來沒太多顧忌。
要說談行簡是她生活裡多重要多深刻的部分,不至於。
相反,他的重量很輕盈,也讓她沒什麼負擔。
至於來當莊靜音,當著當著談行簡突然冒出來的事,一開始她確實有點鬱悶,可仔細想想,做這個決定之前,談行簡的事也隻能算最後一根頗有分量的稻草,莊靜音、金錢的比重占得都不小,不能怪到談行簡那兒。
她這人要什麼沒什麼,品德錢包良心維持在極低水平。
但就一點好。
不忘初心。
她的眼睛隻盯著需要達到的目標。
莊靜檀朝著寒冷的車窗哈了口氣,在起了霧的玻璃上隨手畫起波浪線來。
到了粵菜館,報了談行簡名字後,她被領到一間包廂門口,進去前,莊靜檀抬頭看了眼。
如意軒。
吉利。
她推開門,一眼望見談行簡穿了件米色高領毛衣,襯得人氣質乾淨憂鬱,他坐在靠裡的位置,沒拿菜單也沒有手機,隻是低著頭靜靜等待,聽見開門動靜後,很快抬頭望向她。
談行簡的視線裡仿佛有千言萬語,眉頭也微微蹙起,鬱結似得。
“沒遲很久吧?”
莊靜檀語調隨意地問道,聲線與之前相比微沉,跟談行簡印象裡的逐漸重合。
不像他們之前在餐廳尷尬重遇那次,她講話的調子像是另一個人,受驚的鳥雀。也不像更尷尬的彆墅見面,是憤怒的鳥雀。
這次就是,莊靜檀。
幾分平靜,幾分慵懶。
“Zoe……不,靜檀,我有事要問你。”
談行簡仰頭望著她,覺得嗓音發緊。
“你回來,是因為我嗎?”
莊靜檀拉開椅子的手一頓,她人還沒落座呢。
她皺了皺眉,很快問道:“安德烈聯係你了?”
莊靜檀不會回避問題。除非她真的很不想回答。
談行簡已經得到答案,繃緊的上半身頓時卸了力氣,肩頭像被無形壓彎。
他抬手,將臉埋在掌心裡,音色染上痛苦的尾音。
“為什麼——”
他為對她的誤解而痛苦。更為他心中卑鄙的竊喜而痛苦。
最痛苦的是這場荒謬的身份遊戲,卷進了第三個人,有決心有實力能傷害她的人。
“什麼……什麼為什麼?”
莊靜檀人都有點懵了,上前幾步,無措又滿頭霧水地拍肩安慰。
但也沒搞清他的崩潰點,到底在哪呢?
有時候,跟對面不在一個頻道真的蠻痛苦的。
這個念頭浮出水面的同時,一個身影不受控製地一閃而過。
該說不說,那個人刻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