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找我了?”
她對著鏡子補口紅,下一秒聽到對方冷哼:“原來你還活著?”
“嘖,怎麼說話呢?”
莊靜檀望著鏡子裡眉眼溫順、線條秀麗的臉,滿意地勾唇。
“禍害遺千年,我不是教過你這句老話嗎。”
“……你都忙活大半年了,忙活出什麼來了?”
安德烈無情發問,直擊人心。
“不知道還以為你是沙皇,複活後開始複仇了,策劃都要策劃半年嗎?”
莊靜檀也不甘示弱地回擊:“你這張嘴沒用就趕緊扔了。來十個客人,我招呼七個,你氣走十一個,怪不得要賣酒求生,我是老板我有分紅的,你半年沒給我發錢了吧?”、
“閉嘴吧。我找你有正事。”安德烈的語調沒什麼起伏,問話卻令她心跳漏一拍:“你發瘋也不是一次兩次,要報仇也正常,但你這次為什麼花了這麼久?”
莊靜檀沒有馬上回答。
安德烈淡淡道:“因為你總覺得事情哪裡不太對,又或者,你覺得參與的人不止現在這些,你想一網打儘,就像你從前把54街那家店砸了一樣。要用暴力解決問題,就必須掌握全部信息後才動手,對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
莊靜檀神色也逐漸冷了下來。
在她看不見的另一邊,安德烈坐在高腳椅裡,捏著一張單薄的紙晃蕩。
“我有個問題。那時候你接到警局電話,趕過去以後,有沒有見到你朋友的屍體?我是說,親眼看見,仔細核對。”
“安德烈。”
莊靜檀叫了聲他的名字,警告意味極濃。
安德烈語氣乾脆。
“警局那邊,我有事去了一趟,204C冰櫃是空的。Zoe……”
安德烈少見地喊她不常用的名字,那是他們共同的老師常這麼叫她的方式,一種隱秘的安慰。
“你是不是被耍了?”
*
斯珩最後還是沒有下去,在這棟大樓裡,開會比她要重要得多。
康氏在醫療大健康布局這塊早就該做了,但涉及到一個保密細分領域,沒有對口專業人士,很多項目細節根本推進不下去,連個背書的人都沒有,更不可能順利進行。
前幾年,斯珩給Bert Lee來往過郵件,他是談行簡的導師,業內泰鬥級人物,本來快談成了,Bert卻因為藥物服用過量意外去世。
目光這才轉到了談行簡這邊,康氏跟他溝通了很久,本來都快放棄了,談行簡這邊卻忽然鬆口。
一切能順利推進,事情便陡然增多了起來。
會開到五點半結束,斯珩接到信息,還要回一趟斯家,斯筠這兩天跟犯了病似得,明明離過年還有日子,卻每天問他什麼時候回老宅,說老爺子想他了,斯黎哥也度假回來了,他還不趕緊回來團聚雲雲。
估計要被拉去相親了,明顯是想拉個墊背的。
黑色邁巴赫停在大樓門口,司機恭敬拉開後門,斯珩剛上車,轎車正要發動,司機已經習慣性往右打了方向盤。
他忽然有所感應似得,轉頭,看見右側車窗突然冒出一張臉。
“等等——”
斯珩聲線明顯一沉,叫停司機後,很快又道:“開車窗。”
深色的車窗落下,一個雪團子伸進頭來:“斯珩,你為什麼不等我?”
她眼睛直勾勾地望進來,問得非常直接。
燕城一月深冬總是灰色的,越臨近天黑越如此,於是她成為唯一一抹亮色。
斯珩黑眸極細微地收縮,嗓音有點啞,大概是會開太多了,花了兩三秒才找回聲音。
“為什麼要等你?”
斯珩反問,聲線平淡。
“你沒有自己的事要做嗎?我看你離開我也挺忙的,你可以繼續忙了。有事,先走了。”
“那這個——”
她努力想把袋子塞進來,好歹也熱了半天的,雖然現在冷了……
冷了的心血也是心血。
斯珩理都沒理,徑直上調車窗。
莊靜檀隻能趕緊把袋子抽出,免得被夾住手。
很快,名貴的黑色轎車絕塵而去。
她拎著袋子,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發呆。
等到車不見了,莊靜檀才緩緩蹲在地上,垂著頭,兩隻手抱著頭,沒有聲息。
車右轉後駛入輔路,跟原本停下的大門呈平行線,隻要稍一轉頭,就能看清她在原地的姿態。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眼,能看清男人一直落在車窗外的視線落點。
司機也看不出斯珩的情緒,他似乎隻是平靜地望著,好像對著一幅電影定格畫面儘頭出神,撐在車窗上的手修長而骨節分明,還有枚做工粗糙的銀戒。
最終,車漸行漸遠,彙入了筆直的主道。
*
蔣臨隔著玻璃看了半天,最終還是看著不忍,出了旋轉門,把人想勸起來。
想想也是,兩個人再怎麼鬨彆扭,斯珩真正動怒的時候幾乎沒有,妥協的時候絕對居多。這次也是莊小姐難得主動一次,卻得到這麼一個令人失望的結果。
蔣臨能想象到她的心碎。
但另一方面來說,莊小姐膽子也是大,混進華禹,還留下了視頻監控痕跡,斯珩再怎麼想解決乾淨,最後也還是會留下隱患。
如果事情傳出來,斯珩身邊的人出軌,這頂帽子分分鐘就能壓下來。
這樣等於切斷了她跟斯珩間所有退路,就算斯珩有成立家庭的想法,真想選莊小姐,有這種事兒插一杠子,未來勢必會遇到阻礙。
蔣臨在她耳邊小聲提醒了幾句,最後小心地拍了拍她肩膀:“不管怎麼樣,這裡太冷了,會凍壞的,隔壁四季先給您開個套房,就近休息一會兒。”
莊靜檀抬起頭,眼尾通紅。
也不知是凍得還是傷心的,神色還有一絲恍惚。
“斯珩是回家了吧,快過年了。”
莊靜檀輕聲道。
蔣臨:“是,斯總要回去一趟,那您看……想回哪兒?”
聲音到達她那裡,需要緩幾秒,像真空裡傳遞似得。
莊靜檀緩點了頭,張嘴順著說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點什麼:“好,我知道了。他應該是回去相親的吧?他也到年紀了。”
蔣臨也不敢接這話,巧妙地轉移了重點:“我找車來接——”
“不用了。我想自己待一會兒。”
莊靜檀很鄭重地點頭:“拜托您了,跟他說,就說我已經回去了。”
還沒等蔣臨思考反應過來,她已經轉身搖搖晃晃離開,手上還提著冷掉的飯。
莊靜檀走到路邊,把帽子一把摘下來,黑發被風吹得遮住眼睛。
有那麼一瞬,她錯覺心臟像是被攥住了。
幸好斯珩沒讓她上車,她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多撐一分鐘了。
安德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