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綠色玉髓,顏色輕盈柔和,另一端末是顆晶瑩剔透的圓鑽。
斯珩為她戴好後,捉過她手仔細查看,微微笑了笑。
“很襯你。”
莊靜檀:……
她無語了萬分之一秒,便反應過來,就算莊靜音再叛逆,也曾在這個品牌裡實打實花上過大七位數,這是莊靜音自己喜好的珠寶類型,什麼都可以是假的,花過的銀子是真的。
莊靜檀面上的驚喜,和壓住驚喜的鎮定同時閃過。
“謝謝。”
斯珩端詳了幾秒她神情,嗯了聲:“喜歡就好。”
他捏了捏她的手,要把玩的下一秒,莊靜檀抽了回去,低頭認真興奮地研究起鑽石手鐲來。
斯珩懶洋洋地靠在座椅裡,垂著睫羽看她,看了會兒,轉頭看向窗外。
雨夾雪,霧愈發大了。
但他有種雪花落在掌心的安心。
是那種就算要化水消失,也隻會消失在他掌中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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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二十六】
車駛了快四十分鐘,馬上到地兒,莊靜檀才想起什麼,轉頭問道:“你回的是哪個家?”
他說回老宅,她下意識以為是斯家,但又想起斯珩現在做事在康家,那這個家就不好說了。
斯珩還沒回答,轎車緩緩放慢速度,答案已經鋪陳在她眼前。
坐北朝南的古典四合院,廣亮大門,雀替簷,清水脊,門頭上簡單兩個字,康宅。
莊靜檀眼睛掃及牌匾一瞬,便定住了。
下了車,斯珩把淺棕色羊毛大衣遞給她,視線在她面上梭巡:“緊張?”
她很快回過神,接過大衣:“有點。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沒有。跟你平時一樣,乖一點,少說話,就可以了。”
斯珩說著,轉身往裡走,輕描淡寫道:“吃頓飯而已,不會太久。”
康宅內部是蘇派園林風格,一進院格局,遊廊綠意克製,常年有人修剪打理,東南角的山水景觀幽然,通過一道長廊後直通北房設成的中堂,接待室、餐廳、書房都在這一層,挑高近五米。
斯珩一來,就有阿姨要朝裡頭知會提醒,但被他攔住了。
莊靜檀見他要朝書房去,剛好阿姨也要帶她去前廳,她正要走,就被人扣過手腕拉回身邊。
“你去哪?跟緊一點。”
斯珩自打進來後,神色比平時溫度低不少,近乎漠然,此刻眉頭微蹙,壓迫感更甚。
見莊靜檀愣了一愣,他又調整了語氣,聲音放輕了點,添了點耐心:“不熟悉的地方,彆亂走。”
莊靜檀點了點頭,態度柔順:“知道了。”
“好。”
斯珩撫了撫她柔軟的黑發,聲音很低,甚至不像是在對她說。
“乖。”
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時,莊靜檀跟在他身後,目光從他平直寬闊的肩膀,一路滑到微微收窄的勁實腰線中,還有黑色西褲下包裹的修長雙腿。
一米八七,比例優越,出身、家世、頭腦,更是頂級。
像燒製極優的瓷瓶,釉、彩、紋飾,無一不完美。
可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有看到藝術品裂出冰紋的錯覺。
莊靜檀饒有興趣地看了幾秒他背影,隨著斯珩敲開書房門,一道略微蒼老的聲線傳來,她才收回視線。
“來了?進來。”
說話的人應該是康鼎山,他中斷了談話,衝斯珩道。
斯珩頷首,隨即步入書房。
她坐在書房門口的椅子裡,慢騰騰地梳理著思緒。
實際上,得出這個結論很簡單:他很煩躁。
因為來了康家嗎?
但他沒有選斯家給他鋪好的路,是他自己選擇了康氏的。
康鼎山有兩個兒子,康明德和康明裕,康明德雖然是小兒子,但是早早就顯出了經商的天分和野心,康鼎山也沒有什麼長子執念,半退的時候,大權基本交到了康明德手裡。
她看過報道裡梳理的康家,至少表面上,是一派祥和的。
康明德結婚後,康家的商業版圖更是迅速擴張,說其中沒有斯家的作用,誰也不會信。
書房門關上後,裡面的聲音頓時小了很多。
但也沒完全消失,第三個人的音量不小,她坐在門口聽得很清楚。
“……爸,這個領域的潛力您也是知道的,我想,有時候年輕人有點野心是好事,當然小珩是有經驗,您看讓他指點著小暉試一次,我來兜底,我負全責。”
康鼎山的聲音不高,效果聽起來悶悶的。
“套殼不是不行,但執行起來呢?你能保證不出差錯嗎?”
“是,可能是需要幫忙背書的人……疏通一下各方,弟妹最近不是快回國了?我想找她聊聊——”
莊靜檀聽懂了。
這是一種很另類的雙簧。
大致可以翻譯成:
——事都擺在這了,他能不能出力?
——那要看你的態度了。
——他不幫,我可以找他媽來,反正都是斯家的人脈。
一個人配合另一個人,打算促成第三個人開口答應條件。
這也不奇怪,很多商業項目做到一定規模,是需要更穩固的力量開前路的。但同時,這股力量自然也要承擔著相應的風險。
砰——
什麼東西碎裂的爆響聲。
“抱歉,手滑。”
斯珩的聲線低沉,非常四平八穩。
“需要我表態是嗎?那我不介意當著您的面,再跟大伯說一遍。不行。如果他執意要做,我不反對,但是自己負全責,不用知會我。斯家不會幫忙。如果再讓我說第三遍,那斯家永遠都不會再幫忙了。”
“斯珩你——!”
康明裕的聲音明顯動了怒。
“你是在威脅你祖父?兩家的合作盤根錯節,是你一個人能改變的嗎?你的心就沒有向過康家!去年益海案的事,你寧願幫著陳斯祁——他跟你都不是一個姓!”
“康明裕,夠了!”
康鼎山低聲嗬斥。
“您知道我做了多少,也知道我說到做到。”
斯珩沒再理對面,聲音放輕了些。
莊靜檀聽懂了,聽見不遠處傳來腳步聲,抬頭無意間掃了一眼,眼珠都不轉了。
一個穿著昂貴的年輕男人,戴一幅框架眼鏡,眼裂偏短,鼻梁還算高,鼻翼微鼓,長臉上五官的比例跟他父親如出一轍,神色有些陰沉不耐。
但隨著離書房越近,他也隨之調整起面上的神情來。
書房裡攏共三個人,都不是他能甩臉子的對象。
等快到了書房門口,他才看到門口梨花木椅上還坐著個面生的女人。
好像前廳有人提了一嘴,斯珩今天帶人回來了。
看著這麼溫順乖巧,估計是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