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們倆命喪黃泉。對方不僅酒醉家暴,總找時間跟莊靜檀獨處,還帶著自己‘兄弟’上門喝得爛醉,然後躲進房間裡,主場讓出來,任由那陌生男人撲上沈珧,撕爛她的裙子。
對方的動作最後戛然而止。
他太陽穴被堅硬的槍口頂住。
男人鬆開沈珧,兩手攤開放在太陽穴,緩緩轉頭,看見端槍的是女生,一道細瘦伶仃的身影,書包還沒來得及卸。便暗暗鬆了口氣。
“放輕鬆——”
男人輕佻地笑到一半,一切都消失在猝不及防的槍響。
沈珧和莊靜檀都被血濺了一臉。
沈珧被這巨大的變故弄懵了,但很快,她看到臥室門鎖轉動,丈夫顯然要衝出來了,她隻來得及嘴唇微顫地說,小心,雖然聲音小的誰也聽不見。
沈珧的丈夫不會坐以待斃,他一定會帶著槍出來掃射。
每個房間都要留一把槍,這是住在這裡必備的常識。
莊靜檀神色平靜地拉槍栓,調轉槍口。
在門開的一瞬,生死輸贏自會有定論。
他們都知道。
砰——
事實證明,不喝酒的人,扣動扳機速度更快。
沈珧呆滯地抬眼。她看見血色在莊靜檀的臉上綻開,像一朵豔色的花,血跡是流暢地為她淡靜面孔紋上圖騰。
莊靜檀站在兩個男人的屍體中間,家裡那盞昏黃的燈照在她面上,她把槍扔到一旁,抬手用手背抹了把眼睛,血跡黏得難受。
事實上越抹越花,她便放棄了。隻是對上沈珧的眼睛,淡淡說。
結束了,媽媽。
那一秒,沈珧有種錯覺。
莊靜檀好像隻是放學回來,替她插了束新的花,把變形的包子塞入烤箱,做了這樣舉手之勞的事而已。
……
後來官司打了多久,她沒記憶了,隻記得很麻煩,沈珧掏空家底,請了最好的律師。最後結論是自衛。
她們換了新的城市。
莊靜檀繼續上學,在文學課上,許多名家的片段描述人生,譬如蓋茨比的綠色燈塔靜靜閃爍。
但莊靜檀對看書不感興趣,成績也一般,她看那些都犯困。
她無法找到準確的意象描述自己的生活,直到看見斯珩的叢林,和叢林裡養的寵物。
有隻白虎。
莊靜檀看著就忍不住微笑。
世界是被蝕空的光暈,顛倒的夢境。是那隻老虎。你懼怕它,它就步步緊逼,撲上來撕咬。
可她無所謂。因為她從來不怕被撕成碎片,也絕不會坐以待斃。
她想做的,就能做到。
在最近幾年裡,她唯一持久的願望就是讓一個人付出代價。
從前她不知道那人的名字,也沒有接近他的途徑,
他翻雲覆雨地把人生死捏在手裡,揚長而去,就像當年那個卷毛,把她寥寥無幾的玩伴奪走。
但後來她知道了。
康子暉。
包庇他的人叫康明裕。
命運就是惡趣味,她本來沒有途徑的,但竟然有人上門,提起了一個她早都忘記的名字。
莊靜音。
對方提起一個陌生名字。
斯珩。
雖然陌生,又似曾相識。
莊靜檀最後在新聞裡翻出了頭緒。
斯珩,康明德。
康明德,康明裕。
這叫瞌睡遞枕頭。
莊靜檀收回漫飛的思緒,抬頭看見不遠處二樓的背影,他已經不再看著這邊了。
露台的玻璃門開了,有道亮色高挑的身影靠近了斯珩,正跟他聊著什麼。
莊靜檀仰頭看了兩秒,把披肩扯下來,團起來扔到車裡,重新往二樓走去。
她穿過宴會廳時,臉已經凍紅了。莊靜檀攥一攥手,確認手也是冷的,這才繼續往儘頭的露台走。。
遠遠地,就看見玻璃門另一邊,三道身影在閒聊,那個高挑的女人穿香檳亮片長裙,側臉立體氣質知性,看起來跟另外兩個男人是一個世界的。
莊靜檀穿過重重人群,中間停留了兩三秒。
奢華的水晶燈影映出衣冠楚楚的賓客,耳邊是些誇張的數字、名詞,每個人的野心似乎都是攪動世界經濟風雲,讓人眩暈。
相比起來,露台那塊兒隻是被光影淺淺一籠。
斯珩站在光與陰影的交界,唇角一直掛著很淡的笑意,骨節分明的手中把玩著金屬打火機,姿態鬆弛。
他感官敏銳,掀起眼皮,視線對上莊靜檀的臉,眉梢微微一抬。
斯珩眉骨深然,鼻梁與唇線的線條都偏鋒利,幾乎要灼傷人眼目,全靠那雙眼睛盛住一點溫情。
譬如此刻,似有若無的笑浮出,但很快,他又斂了黑眸,不再看她。
大概是篤定她會過來。
莊靜檀若有所思。
她發現,她似乎很少見到斯珩冷臉。
對神態溫度的把控,永遠控製在某個區間度上。
是這種位置家庭能養出來的,溫意與涼意並存。
莊靜檀慢慢踱步,走近,把玻璃推拉門拉開,輕靠在門邊。
“我們什麼時候走。”
她輕聲細語,引得其他兩人回頭來看。
施亦均本來是好奇看一眼,很快,驚訝都收不住:“莊……靜音?”
他沒想到斯珩帶的是莊靜音。
以施亦均對斯珩口味的了解,斯珩會接下莊靜音這塊燙手山芋,純粹是給自己……還有給那些讓渡利益的面子。
這種清湯寡水的富家女,一板一眼,如果再軸一點,是斯珩最不感興趣的類型。
對面女人靦腆地點頭,算是打招呼。但視線都沒朝施亦均那分半點,一直定定地望著斯珩。
斯珩倚在欄杆上,沒動,隻是勾起唇角笑了下。
“過來。”
他語氣隨意。
莊靜檀猶豫好幾秒,才邁開步子走入室外露台的風中。
她在賭。
賭斯珩那件西裝外套。
她踩著高跟鞋,瑟縮著肩膀,神色平靜中幾乎帶著一絲就義的悲涼,施亦均看得都心虛,這姑娘滿臉就寫著為生活所迫,而他可是幫凶。
莊靜檀表面平靜,心頭隻有幾個字。
真他x的冷。
她走到斯珩跟前,仰起臉看他。
斯珩冷不丁抬手,指腹捏了捏她凍紅的耳垂,好奇般地問。
“冷麼?”
……
給他嘴縫起來。
莊靜檀心裡這樣想,面上還是微笑。
“還好。我想回去了。”
說著,她動作遲疑地扯上男人西裝衣角,作出認輸姿態,聲音低了幾分。
“我不想在這裡待了,好嗎?”
斯珩好整以暇地垂下眼,目光深然地望進她眼睛。
“那個,我這有外套,小莊你——”
知道斯珩從來不懂憐香惜玉的寫法,但這也太過了,看莊靜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