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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檀記 李丁堯 6337 字 6個月前

裡無意識地把玩她的發尾,又在她快睡著時把她搖醒。

有行動,就不需要語言了。

在這方面,莊靜檀非常,非常有經驗。像莊靜音這樣一片空白的乖乖女,莊靜檀收著點火候就行了。

而莊靜音是藝術史畢業的,輔修心理學。

他要是興致上來了,突然想搞些深入的柏拉圖精神交流,她接話免不了要出紕漏。

‘您來到了知識的荒原’——

一旦斯珩察覺到這點,必然會起疑心。

幸好,斯珩沒興趣探討這些。

他跟她不接吻,連說話都很少。

可現在不一樣啊。

她腿受傷了。彆的不說,他剛剛明顯在看她身後這幅畫。

要是突然聊起來了怎麼辦?

她已經不太記得這風景畫誰的了。

椅子跟地面接觸的聲音,離開的腳步聲——

莊靜音心剛放下來一點,這些聲響突然消失了。

房間裡靜寂無聲。

很快,斯珩慢悠悠地開口。

“那你呢?”

“……什麼?”

他走到床位,掀開被子,手冷不丁探進,在她右側小腿上不輕不重地捏了下。

精準碰到她還沒愈合的傷勢。

莊靜音痛得倒抽一口冷氣,眉頭擰起來。

“靜音,你是真心想要避開危險麼?”

斯珩問得很平靜。

莊靜音愣住。

“我換個問題。你現在的人生,有什麼目標嗎?自殺也算。”

斯珩收回手,語調有懶意,黑眸卻沒有遊離。

“我不喜歡強迫人到這種程度。但也不喜歡吃虧。折中一下,如果你真的那麼想離開,我會成人之美。”

莊靜音不可置信地望向他,臉色刷地白了一層。

這都不是暗示了。

是明晃晃的威脅。

禮貌一點的[請你去死]。

“斯珩,你真是個混蛋。”

莊靜音喃喃道。

“我知道——”

斯珩話音沒落,牆上的畫框砸向他。

“你滾——!!”

莊靜音聲音嘶啞、長發淩亂地吼。

很快,樓餘思衝進來把斯珩拉出去了,讓莊靜音趕緊休息,滿臉掩不住的苦澀。

他堂堂醫學精英,兼職起救火隊員了還。

門掩緊。

裡面傳來很低的抽泣聲。

很低的哭聲。

哭的人很狼狽,一邊哭,一邊無聲舉起手機,快速識了圖。

保羅塞尚的《聖維克多山》。

得到答案,她心才徹底落回去。

這次斯珩走了,她得把這些東西重新過一遍。

人還是得用知識武裝自己。

她哭聲漸收,收拾了下心情,估摸著人也走了,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口,拉開門——

倚在牆上的男人側過頭。

斯珩問得很有耐心。

“哭完了?”

莊靜音忍住摔門的衝動,繃著臉單腿跳出來。

權當他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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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她步伐艱難,一格一格地挪到一樓,拿起玻璃杯倒了杯水,仰頭喝光。

人就在身後。

莊靜音當然能感覺到。

她沒回頭,徑直坐到椅子上,從果盤裡取了個砂糖橘,慢騰騰地剝起來。

從知道這件事開始,她就沒打算設定太多條條框框。

生活不是演電視劇,斯珩也不是好糊弄的弱智反派。

模仿是死路一條。

設計的東西容易忘,如果她忘了,斯珩記得,那就全玩兒完。

她必須,也隻能成為莊靜音。

反正人在被逼瘋的時候,什麼都能做出來,莊靜音的個性有輕微扭曲都是正常的。這事兒跟跟捏雕塑一樣,定好造型骨架大方向很重要。

比如斯珩買下莊靜音——也就是買下她那一天——以莊靜音本人的性格,不昏死在那兒掐人中就算好的了,她當然要按著那個方向來。

但像現在,她已經習慣了斯珩的混蛋無恥,自由發揮也行。

莊靜檀自認還是比較嚴謹的人,自控能力也相當強。否則現在斯珩進來,隻剩一件事可以做了:給斯閆擺席。

“忘了?”

斯珩在她身後站了會兒,把東西輕放到桌旁,隨口道。

莊靜音餘光瞥見,是她那把銀色的鋼製拐杖。

“斯總還有事嗎?”

莊靜音把杯子推回去,轉頭平靜地注視他:“沒事我要休息了。”

“還是說,”她語氣一頓:“您今天也需要我幫忙?”

她話裡的火藥味顯然比平時重,還有絲弦幾近斷裂的疲憊。

斯珩沒說話,黑眸看著她,幽深平淡。

這沒什麼難理解的。

她剛經曆那樣可怖的事,顯然,對方大概率能逃之夭夭,而他是幫凶。

再絕望的心,也會下意識燃起希望的燎原之火。真沒戲了,大不了一陣風過來,再滅掉。

人類的心就是這樣長得。

答案呼之欲出:莊靜音期待過。

所以會有這樣的狀態。

這樣的莊靜音,當然比平時那蒼白灰敗無力的樣子,要有趣一點。

斯珩抬手捏了下她的臉頰,手感很好,於是笑了。

“儘快恢複吧,過兩天帶你出去一趟。”

“我不……”

莊靜音剛想說,就被斯珩笑吟吟地堵回去了。

“靜音,真抱歉,”

斯珩那副神情,好像真有歉意似得。

“但你沒有說不的資格。”

斯珩的聲音輕了兩分,卻重重砸在莊靜音心裡。

說完,他撤身就要離開,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麼,又回身問她。

“對了,還有件事,你跟老友聚會,感覺怎麼樣?”

他神情裡有種澄澈的好奇。

莊靜音瞬間警覺,那天不就是她想逃走的日子。

是打算算賬嗎?

但面上仍然維持住鎮定,微闔著眼,手指勾過花紋繁複的桌布,聲音是平靜穩定也包裹不住的失落,就像如果誰在這張桌上刮檸檬,碎屑便會從桌布孔洞中簌簌而落。

沒有辦法,失落就是這樣包不住的東西。

“什麼……怎麼樣?就見了見,沒什麼。”

“知道了。”

斯珩對這個回答也照單全收,點點頭,邁開長腿走人,離開前一句注意休息悠悠然飄過來,沒真心亦沒重量。

聽到轎車發動機的聲音,莊靜音的心才稍落回了原處。

那件事他沒提,八成是想算總賬。

但莊靜音並不懼怕注定會發生的事。

決定逃走那天,她就知道逃不走,知道逃不走才逃。畢竟斯珩這人的掌控欲幾近變態,這掌控欲跟情感並沒什麼必然的聯係,就算養個巴掌大的王八他也不樂意它逃走。

這事看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