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記住了整張圖。。
“謝謝。”
莊靜音在把手機遞還的那秒,已經想好了。
西南3門,從那個緊急出口離開,等於從司機身後走的,完全可以避開。
隻要她通知的的新司機來得及時。
她兩個小時後的航班不會誤點……
莊靜音抬腕看了看表,不能再耽誤了。
她脫下高跟鞋拎在手上,朝著西南3門快速奔去。
因為速度太快,沒有聽見康淮一聲很低的抱歉。
不過,也無所謂了。
因為很快,她在西南3門處看見了幾個身形高大的黑衣保鏢。
其他的安全出口沒有。
此時,莊靜音離目的地隻有五米。
或者還不到。
用地上延伸流淌的《星月夜》來測量,
是從黑色塔尖到第一個漩渦的距離。
心臟幾乎停跳。
血液已經無法順利奔流,四肢百骸都凍住。
莊靜音比誰都了解那個人。
她想裝作若無其事,像其他參觀者一樣,轉身走人,日後再尋機會就是。
但已經晚了。
有保鏢發現了她,抓過了她胳膊,把手機貼上她耳邊。
另一頭傳來聲音。
柔和莫測的笑意,緩而沉的音色。
斯珩。
他那把好嗓音迷惑性十足,塞壬般,以魔意吞沒光明。
他說,
“莊靜音,早。”
又說。
“過來窗邊,讓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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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11月8日,梵高光影展開幕第二天。
她被斯珩關起來的第一百八十六天。
關起來這個說法,很不貼切。
莊靜音知道,斯珩也承認。
他曾在她哭完後,饒有興趣地彎下腰來,耐心細致地擦去她面頰上的眼淚。
指腹上的薄繭輕刮著她的下巴,拭去最後一點淚痕。
順便糾正她的用詞。
——關?你是想說囚禁嗎,靜音。
他沉吟兩秒,笑了下,很爽快地承認了。
——算是吧。但我們是等價交換,你同意的。
這三個月她不再試著逃離,才得到了離開彆墅的‘假期’:
每個月一天。
今天,11月8日,她正要渡過她的第三次假期。
並再次嘗試一次逃離。
現在。
莊靜音想,她失敗了。
但她還是嘗試著邁開步子,走到角落的窗邊,推開窗戶往下望去。
那道身影映入眼底時,莊靜音閉上眼睛。
“……你彆逼我。”
她聲音微啞地開口,輕得沒有一點實質性的重量。
並且,不希望被人捕捉到其中的顫抖、軟弱。
斯珩帶著藍牙,身形頎長修挺,抬頭望她,眼裡劃過訝異。
他的語氣聽起來一如往常,緩和流淌,三分遺憾。
“你是這樣想的麼?”
真人渣是有這樣的本事。
三言兩語將人逼入死胡同,好像一切痛苦的根源都是想多了。
“我受不了了。”
不知不覺間,莊靜音的面頰上布滿淚痕,喃喃道。
看見他,混亂的記憶如同海浪翻湧。
那些日日夜夜,如同淤血堵在她心口裡。
他喜歡玩,但更偏冷眼旁觀。
高領毛衣下堆疊的痕跡清晰。
前天,剛從果園裡采摘直送的新鮮漿果,藍莓、桑葚、覆盆子,他用舌尖卷入。又探手送她。
從頭至尾,斯珩西裝革履,連外套也不褪。他臉上欣賞的神色都不太變,視線不看手,旁人會以為他在公司開會。
隻有男人青筋微暴的右手,骨節分明的指節,曖昧暴力地掀開真實一角。
斯珩回來的不多,對她也不算很上心,有時候在意識飄離,莊靜音會視線朦朧地看到他面上神情。
淡淡的好整以暇,意料之內的懶倦,可有可無的玩樂。
她討厭那樣的自己。在不同的房間裡,除了汩汩水聲,就是自己的聲音。
好陌生的自己。
不知不覺,莊靜音神思恍惚,抬腿,跨坐在了窗沿之上。
周圍似乎一下熱鬨了起來。
莊靜音沒空去辨彆,那些聲音好像離她很遠很遠。
她哭著讓斯珩滾開。
否則她要跳下去了——
莊靜音自己都不知道,她還能發出如此尖銳的音節。
斯珩這下是真意外。
他微微愣住。
雖然這是二樓,但這個角度,莊靜音要是選擇飛躍式動作,
大差不差,應該剛好能跳他身上。
於是,莊靜音從樓上翻身跳下來時,斯珩從善如流。
撤後了兩步。
在莊靜音捂著腿痛苦出聲時,他用藍牙耳機喊了醫生過來,又邁開長腿走過去,蹲下。
斯珩抬手,摸了摸她臉頰,輕歎了口氣。
“靜音,你忘了,這是二樓……嘖。彆亂動,到時候癱瘓了,你連自殺都不方便了,我會心疼。”
莊靜音咬住牙關,不再試圖起來,也一聲都不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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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雪
莊靜音小時候學鋼琴和芭蕾,小孩天性使然,她覺得累,想過逃,但母親自己負責接送,沒留一絲偷懶的縫隙。
母親平時還是寬容柔和的,隻在這些事上管得很嚴。
她最常對莊靜音說的一句話是,淑女要有淑女的樣子。
她也為莊靜音描繪過吸引人的生活圖景。
她說靜音,你未來總會成為妻子,陽光明媚的午後,你的孩子在草地上奔跑,你的先生在喝下午茶時,你在旁邊彈首肖邦,想想有多美好。
莊靜音閉上眼想了想,母親說得沒錯。
莊家三代經商,上一代來了燕城紮根,經營建材生意,莊家在圈內也算有名有姓。
她的婚姻,母親必然也會幫忙把關、尊重她的意願,
那麼,這種生活離她不會很遠。
隻是命運莫測。
怎麼抬上擔架、進的手術室她沒記憶了。
莊靜音迷迷糊糊,做了個漫長的夢。
夢見她回到很小的時候,學車爾尼849,但在琴房裡躲了起來,想多拖一會兒。
如母親說的一樣,午後的陽光鋪天蓋地灑入,幻境中,碎金閃爍。
她沒能等來老師。
窗外,有男人的身影踩過柔軟的草坪。
完全看不清臉。
面容模糊的男人停下,最終,與她隔了一道十字窗。
他雙手鬆散落在西裝褲兜裡,站定後,方向朝她。
接著微微歪頭,似乎是很輕地笑了笑。
她明明躲得很好,他卻輕易地發現了她。
莊靜音從夢裡被嚇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