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有些意外唐芯愛的反應, 在他的設想中,唐芯愛怎麼著也該大吃一驚的,然鵝沒有。
唐芯愛一點兒都不驚訝, 好像他不管乾了什麼事兒,唐芯愛都不會為之動容。
賈赦變得有些悻悻然,卻沒有發泄到唐芯愛的身上,而是跑去質問差點被他們當成刺客(獵物)揍的薛家人。
來乾什麼?
鬼鬼祟祟出現在皇家獵場,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位薛家人赫赫發抖, 是誤入,又不是誤入。怎麼好說之所以出現在這兒的原因。
薛家人連連告饒, 不解釋,隻哭求說自己是誤入。
得,誤入就誤入唄, 反正賈赦就是狐假虎威的問問。具體的, 還是要看精通刑事的大人們。
於是乎,在侍衛的提醒下, 賈赦著人將薛家人送去了衙門。
“嚇死我了。”
賈赦做作的拍胸口,湊近唐芯愛, 卻被唐芯愛嫌棄的一掌推開。
“得了,趕緊去處理獵物。難不成你準備讓我動手?”
唐芯愛是不可能動手的, 哪怕嘴皮子上的動手,唐芯愛也懶得開那個尊口。
賈赦撓撓腦袋,下意識的看向傻太子, 發現傻太子老老實實的坐著, 不受世俗的乾擾。就如出塵的菩薩,令人印象深刻。
這應該和傻太子清澈如泉的眼眸有關。
“太子殿下想吃什麼?”
“兔兔。”傻太子回答道:“妹妹曾經說過,兔兔那麼可愛, 肯定要吃的。”
唐芯愛愕然一愣。
這話她說過,卻不是這輩子說過的,而是......
原來即使靈魂碎成千萬片兒,轉世後世世癡傻,依然將她說過的話,哪怕隻是不經意間說的,都記得牢牢的。
這樣的哥哥,讓她如何能夠甘心,她定然傾儘所有,也要收集完整哥哥的靈魂碎片,換取哥哥的重生。
“哦,烤兔啊。除了烤兔外,太子殿下還想吃什麼?我赦大爺,都可以滿足太子殿下哦!”
“獵了野雞?”唐芯愛插話道:“我記得雙柳帶了點胭脂米,不如取一隻野雞煮點雞肉粥吧。”
“妹妹這個安排妥當。”
賈赦其實不知道該怎麼吃雞吃野味,能想到的其實就是烤。不過在雙柳烤了魚,拿一隻處理好的野雞準備剁了煮雞肉粥的時候,賈赦靈機一動,說:“叫花雞,裹點黃泥巴做叫花雞。正好野雞獵得比較多。”
其實說是野雞,實際上就是圈養的家禽。畢竟皇家獵場,平日裡專供皇家人打獵玩耍的場所。
裡面的飛禽走獸,基本都是人工飼養的。凶性是有,但是很少。作為傻太子的伴讀,賈赦一貫超級會占便宜。傻太子名下有什麼產業,賈赦不說全部知道,但了解得七七八八,還是有的。
就像這回,完全是賈赦眼饞皇家獵場,這才‘做主’要帶太子打獵完。隻能說,幸好賈赦對傻太子,沒有什麼歪心思,不然的話,包括唐芯愛在內,都會好好教賈赦怎麼做人。
很快,擅長燒烤的侍衛,很快將兔子烤好,另外賈赦說的叫花雞,有侍衛也一並兒製作完成。
味道都很好,唐芯愛最喜歡的,還是那道蘑菇湯,以及烤魚好吃。而傻太子和唐芯愛的口味出奇的一致。
喜歡吃魚,喜歡吃兔兔。
不過魚的話,刺太多,傻太子能自己吃,但吃的太慢,往往把魚肉弄得一塌糊塗,自己卻沒有吃多少。所以這回野炊,傻太子主要吃的兔子。
大概是在黃昏時分回去的,傻太子沒有回宮,而是留宿榮國府。晚間,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暗中靠向大皇子的賈敬跑來榮國府拜會。
傻太子見了,很安安靜靜的見了。
賈敬說的話,傻太子都不太聽得懂,不過懂得事後問賈代善以及賈赦,賈敬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賈代善心中有些揣測,卻不知道該怎麼跟傻太子說。
跟賈赦也不好說,主要賈赦就是個憨憨。不管跟他說什麼,他都不會往心裡去。偏偏又有幾分運道,智商碾壓他的嫡親妹子,又願意護著他。導致賈赦白長那麼多年的個頭。
“隻是過來坐坐。”沒回小院兒休息的唐芯愛突然開口說:“隔了房的侄兒過來坐坐,是很悉數平常的事情。爹爹不必太過糾結,反倒容易胡思亂想。”
“玫姐兒這話在理。”賈代善點頭,眼見天色已經很晚了,走廊屋簷處的燈籠已經掛上,傻太子也已經開始打瞌睡,就讓賈赦帶著傻太子下去休息。
且是一夜無夢,第二天一早,天都才蒙蒙亮,唐芯愛就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很快,雙柳帶著丫鬟來伺候更衣。
一套藕香色的對襟衣裙,一套桃紅刻絲並蒂蓮紋彩暈春衫套水紅顏色的軟緞石榴裙。
唐芯愛點了藕香顏色的對禁衣裙,沒怎麼打扮,但也不是素面朝天。而是畫了朦朧妝,憑添幾分柔弱。
賈代善此時已經去上早朝了。沒有攜帶傻太子。主要賈代善走的時候,傻太子在睡覺。作為臣子,賈代善怎麼可能打擾小主子休息,反正有賈赦在,讓賈赦醒來送傻太子回宮,是一樣的。
結果......
還是那句話,賈代善完全低估了賈赦的能耐。賈赦醒來後的第一件事情不是陪傻太子回宮,而是賊眉鼠眼的帶著傻太子,準備偷偷的溜出府邸,前往花街柳巷。
他們沒順利走掉。
被唐芯愛牽著大黃,堵住了。
望著威風凜凜,獠牙閃爍著寒光的大黃,賈赦腿軟了。
“那個......”賈赦試圖掙紮。“我準備帶太子殿下出去散步。”
“嗬,我允許你重新組織言辭。”唐芯愛冷笑起來。當她也是傻的?散步?散步會選擇走後門?
“彆想著糊弄我。”唐芯愛警告道:“我可不是傻子。”
賈赦心虛的眯眯眼。
“哪有的事兒,是妹妹你多想了。”
唐芯愛再次冷笑:“就當我多想了吧。今兒你將太子殿下送回去後,哪裡都不準去,留在家裡教導二妹妹、三妹妹練字。”
“?不是有西席老師嗎?乾嘛要我教?”
賈赦有點兒不情願,主要是和兩個存在感很稀薄的妹妹,接觸很少。
“西席?難為你還知道西席。”唐芯愛歎了一口氣,不再冷笑,而是惆悵滿滿的說:“你以為教導女兒家的女西席是那麼好請的。嫡母那個人,哥哥也是知曉的。對我們兄妹倆,她尚且有辦法惡心人,何況是二妹妹、三妹妹呢。他們的姨娘在嫡母手中討生活,日子過得戰戰兢兢的,談何護著二妹妹、三妹妹!”
聽到這兒,賈赦算是明白了。但明白歸明白,你要讓賈赦有多情願,那是不可能的。最後還是礙於唐芯愛的淫威,賈赦送走傻太子後不情不願的回來教導兩個妹妹認字。
賈二姑娘、賈三姑娘性格很軟和。環境造就的,畢竟她們倆,不像賈赦和唐芯愛是被許氏撫養,而且是記名嫡子嫡女。
意義上不一樣,賈史氏吃虧久了,也不會為難賈赦和唐芯愛,基本日常是眼不見為淨,互相不打擾。
而賈二姑娘、賈三姑娘......
這麼說吧,紅樓原著裡,賈史氏身為老祖宗,榮寧兩府都捧著供著。說是教養孫子孫女,實際上和養逗趣的小貓小狗差不多。
要真好,賈迎春就不會是那樣的性子,被奶娘欺負都不敢吭聲。還有賈探春,潑辣是潑辣,實際上還不是要親自動手給賈寶玉做鞋襪。
唐芯愛這位現如今的賈大姑娘會給賈赦親手做鞋襪?賈赦要真敢提出來,多半是想挨揍。
賈史氏說是養著庶女,稱得上賢惠人,實際上不過是拿捏人的手段。使喚庶女做事情,可比使喚丫鬟婆子舒服多了。
可以說,賈二姑娘,賈三姑娘的日子過得戰戰兢兢。
當唐芯愛虛偽好了,無法做到對賈二姑娘、賈三姑娘的處境視若無睹。
不求賈二姑娘、賈三姑娘的感激,隻求問心無愧。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賈赦及冠,唐芯愛及笄了。賈赦及冠後,將大他一歲的小許氏娶進門。
小許氏進門後不久,唐芯愛將管家權交給小許氏,就接到了入宮為貴妃的聖旨。
當今聖上挺心急火燎的。
唐芯愛悠哉帶著嫁妝進宮的途中,開始琢磨當今聖上賜婚聖旨下得突然,多半是大皇子以及三皇子的行為,最近越發張狂,居然企圖買通她身邊人,來一出采花賊夜探香閨,幸被夜遊的皇子所救的戲碼,惹怒了當今聖上。
嗯,主要謀取芳心的手段太低級了。
唐芯愛看著都懷疑皇子們的智商,何況是手段狠辣,屬性又腹黑的當今聖上呢。兒子這麼蠢,哪怕其實早就是廢掉的棋子,當今聖上根本就做不到冷眼旁觀。
直接釜底抽薪,斷了大皇子以及三皇子不切合實際的幻想。換做唐芯愛,也會那麼做的。
哪怕唐芯愛其實挺期待出現以她為爭奪中心的皇家版修羅場。
哎,可惜......
“淦,標準的虎父犬子。啊,不,大皇子、三皇子他們,其實連‘犬子’的稱呼都配不上。他們就是蟲,妄想成真龍的蟲。”
“這回成了他們的庶母,而且壓在了他們各自母妃的頭上,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看麗妃、慧妃娘娘的表情。定然十分的好看。”
唐芯愛輕笑起來,豔麗無雙的小臉,更添幾分燦爛。
雙柳跟著轎子走。
唐芯愛的自言自語,她聽得清清楚楚。卻覺得很對,大皇子和三皇子,可不就是莫名其妙的兩條蟲子嗎?
說來也是有趣,大皇子和三皇子年齡差有六歲,卻都是春天出生的。小時候賈赦曾經問賈代善‘蠢’字裡的兩條蟲,是公還是母,哪條蟲是公的,哪條蟲是母的問題,得到了完美的解答。
不提那兩隻活躍的春蟲,且說華麗的轎子緩慢平穩的進宮門,直過太極殿,抵達本該正宮娘娘住的椒房殿。
自從先皇後去世後,皇帝自覺克妻,就不再立後。當然,這不是主要的原因,想來原因,還是與傻太子的先天癡傻有關係。
皇帝旁的不怕,就怕有些人鬼祟,連傻子都容不下。索性就不給某些一心想要往上爬,最好能憑‘本事’當上皇後的人機會,從根本斷絕利用傻太子作妖的機會。
就衝這點,唐芯愛倒挺心平氣和的選擇接受進宮為妃的命運。這麼胡思亂想,很快轎子平穩的落下,唐芯愛被雙柳攙扶著下轎。
內務府安排來的宮女太監在殿門前站了幾排,黑壓壓的,齊齊福了福身。
唐芯愛:“...這是等著我訓話?”
“是的呢,主子。”
唐芯愛撇頭看向雙柳。“你突然這樣說話,我有點兒不習慣。”
雙柳偷笑:“主子說笑了。”
“沒有說笑。”唐芯愛正色道:“訓話的事兒,就交給你了。老實講,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人乏了,索性就休息好了。”
雙柳點頭,隨後小心的攙扶唐芯愛入正殿休息,自己則開始訓話。
皇帝晚上來的,接下來的半個月,都宿在椒房殿,讓唐芯愛這位一入宮就獲封貴妃的女子,備受關注。
剛開始生了大皇子,自覺身份水漲船高的麗妃,勉強算是坐得住。畢竟她的兒子已經成年,並且還已經出宮建府,除了在嫡妃該誰上有些瘋魔外,哪裡都讓麗妃很滿意。
想來如無意外的話,大皇子定然能繼承皇位。
如此美妙的想法,其實不獨麗妃,慧妃同樣如此。蜜汁自信,覺得皇帝到現在還沒有廢除傻太子的儲君位,是為了給她/她的兒子當擋箭牌。等她/她的兒子能夠獨擋一面後,皇帝就會廢太子,進而扶持她/她的兒子上位。
麗妃、慧妃甚至已經想好了,母憑子貴登上太後寶座,會乾什麼。
首先肯定是管理好兒砸的後宮,不讓各種亂七八糟的小妖精進宮來,破壞她/她們的母子情分。
結果夢做得美妙著呢,就錯不及防的遭遇了此生以來,最大的競爭對手。
得,當下連美夢都顧不得多做了,直接將惡狠狠的目光對準了椒房殿。長得那麼好看,絕對是千年成精的狐狸投胎轉世。
而對於麗妃、慧妃首當其衝的羨慕嫉妒恨,唐芯愛稱得上習慣了。
沒辦法,她對自己男人著迷,女人嫉恨的體質,早就絕望到認命。更過分的,唐芯愛都遭遇過,何況像麗妃、慧妃這種不怎麼聰明,連累兒子一樣蠢的女人。
管他的呢,反正不用多加理會,就能夠把自個兒作死。
這日,唐芯愛午歇剛醒,就聽到窗外傳來動靜。好像有人吵架,又好像單方面的訓斥。
唐芯愛愣了一會兒,才起來。
雙柳隨後進來,告訴唐芯愛一聲,說是小廚房裡燉的燕窩剛好,唐芯愛是現在吃,還是等會兒在吃。
“燕窩?”唐芯愛有些迷糊。“什麼燕窩?”
“昨兒萬歲爺親自過問,著內務府管事送來的。”雙柳眉眼含笑的說:“金絲血燕窩,剛到的貢品。數量稀少,萬歲爺想著主子一貫喜歡吃,就全送來了。”
“???”唐芯愛挺無語的,半晌才幽幽的說。“我什麼時候喜歡吃燉的血燕窩了?”
“那還是喜歡嘛。”雙柳嬉笑,又道:“好主子,燕窩養人,奴婢親自燉的,你且多少用點。”
“本宮沒說不用啊。”
頓了頓,唐芯愛又說:“對了,外面一片嘈雜,可是發生了什麼。”
“宮娥不懂事,奴婢在訓斥他們呢!”
唐芯愛點頭表示了解,就讓雙柳將燕窩端上來。
正吃著,皇帝來了。
他一來,唐芯愛就用特彆稀奇的語氣說話。
“萬歲爺今兒怎麼白天就有空來我這兒?”
皇帝微微一笑,就在唐芯愛跟前入了座。
“怕你在宮裡待得不習慣。”
“這話萬歲爺說遲了。”唐芯愛笑嘻嘻的說:“要是妾身剛入宮的時候,萬歲爺這麼說,妾身一定感動壞了。”
皇帝哈哈大笑,顯然心情極好。
倒不是說,皇帝平日裡的心情就很糟糕。而是真的糟心事兒一大堆。像皇帝的好大兒,貌似還沒有私心,居然腦子咕嚕一轉,覺得自己父皇橫刀奪愛,下定決心定然要奪得皇位,到時候和唐芯愛快快樂樂的在一起,隻羨鴛鴦不羨仙。
如此的好大兒,簡直讓唐芯愛想吐。
已經不能用普信男來形容了。自信是十分的自信,但十分的不普通。一般人還真做不到如此腦補。
估計再等一段時間,唐芯愛在好大兒心中,已經和他珠胎暗結,來年生下的大胖小子,其實是他的種。
越想越惡心,唐芯愛乾脆將燉的血燕窩粥遞給皇帝。
“吃吧。”唐芯愛捂嘴偷笑,“正好借花獻佛,給萬歲爺補補身體。”
皇帝:“......”
眼睛驀地危險的眯了起來。
“愛妃,你在說什麼?”
唐芯愛笑語晏晏,根本不在意皇帝有點兒危險的語氣。
“不知道太子現在如何了?”唐芯愛岔開話題,眉眼含笑的問。“妾室進了宮,沒人管轄住哥哥,怕哥哥又要上天了。”
賈赦野慣了,上天就上天,隻要不帶著太子,誰管他是上天還是下地......
一旦帶上太子,嗬,是揍野孩子呢還是打混小子?
唐芯愛又道:“不過哥哥新婚燕爾,怕是沒有那個閒情逸致上天。”
皇帝接過血燕窩粥,果真吃了幾口。
“太子的確跟著賈恩侯。”
“???”
說反了吧,該是賈赦跟著太子才對。
唐芯愛眨了眨眼睛,看向皇帝。
“太子平日裡很安靜,如非賈恩侯,朕想象不到他活潑的時候。”
唐芯愛:時常做個安靜的美男子不好?皇帝這個老男人的思想,一般人還真的難懂。
“對了萬歲爺。”唐芯愛像是剛剛想起來,又道:“麗妃還有慧妃娘娘,今兒早上前來拜會,妾身一貫習慣睡懶覺,哪裡起得來。就讓雙柳跟麗妃、慧妃娘娘說一聲,就說往後拜會,趕在午膳的時候。”
頓了頓,接著道:“這話不知道哪裡不對,麗妃娘娘,慧妃娘娘不高興極了。聽雙柳說,直接就黑了臉,摔帕轉頭就走。”
是上眼藥,又不是上眼藥。
反正話聽在耳朵裡,挺不是滋味的。
不是唐芯愛感覺,而是皇帝感覺。
皇帝默了默,突然道:“麗妃和慧妃,你不必多加理會。她們就是這個脾氣,從來不動腦子,就想著情分。想著陪伴朕從少年走到現在。”
“真正名正言順陪伴萬歲爺的,難道不是先皇後?”唐芯愛詫異,有點兒尖酸刻薄的吐槽。“先皇後才是陪伴萬歲爺經曆了少年時的風風雨雨。”
麗妃和慧妃算哪根蔥?
一個爬龍床的宮女,一個為了家族利益,入宮為妃的利己者,好意思和皇帝講夫妻情分?
哪怕罵會把唐芯愛一並兒罵進去,唐芯愛還是想罵句,堂堂妾室,配搶了正妻的權利,和男人講夫妻情分?
哪怕更得賈代善歡喜的林姨娘,都不敢和賈代善講夫妻情分。林姨娘算是清楚的知曉自己的身份,說白了,林姨娘就是以色伺人。
運氣好,生下一雙兒女,得蒙已經去世的許氏撫養。如果不是,說不得林姨娘就會像後院那些個得寵時真得意,失意時卻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姨娘們一樣,晚景淒涼。
皇帝哂笑起來。
其實皇帝長得很好看,劍眉星眸,高大挺拔。再加上氣勢不凡,還注重鍛煉養生。導致比唐芯愛大了19歲的皇帝,看起來隻有三十歲出頭。
現如今唐芯愛已進宮,大皇子、三皇子那倆野心家斷了念想,婚事也該納上章程了。當然了,按照皇家的尿性,嫡妃(正妃)沒娶,並不代表沒女人伺候。什麼庶妃什麼選侍,什麼通房姨娘,該有的都有。
像大皇子,口口聲聲說要迎娶唐芯愛,以嫡妃位待之,實際上光是上了玉碟的庶妃就有五位之多,三皇子也有兩位庶妃,還是一對雙胞胎姐妹花,當時三皇子納他們,可是賺足了眼球。
皇帝開始和唐芯愛說,麗妃和慧妃一起來找她,多半是為了大皇子以及三皇子的婚事。三年一屆的選秀,去年剛過。不過諸位大臣家中,適婚的淑女,還是有的。隻不過大皇子、三皇子挑啊。
他們看上的人家,人家看不上他,而他們看不上的人家,又眼巴巴的想做皇子的親家。總之,看似莫名其妙其實有原因的,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婚事,一下子變得有些難了。
唐芯愛:“......哦,忘了,鳳印在妾身手中。”
皇帝失笑。
接下來,唐芯愛卻直言不諱的道:“萬歲爺想妾身如何做?或者說,萬歲爺想讓大皇子,三皇子娶什麼樣的妻子。”
還有太子殿下......
老實講,就傻太子的情況而已,不管娶誰,都是毀了人家一輩子。
哪怕心疼哥哥,唐芯愛都不會開這個口。反正傻太子的身份擺在那兒呢,妻子什麼的,說不得還沒有下人照顧傻太子貼心。
皇帝:“玫兒有什麼看法?”
唐芯愛瞄了皇帝一眼,莫名覺得‘玫兒’這個小名喊起來難聽。
冷不丁的,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層又一層。
“妾身能有什麼看法,得看麗妃、慧妃怎麼想。”說到這兒,唐芯愛突然狹促一笑,顯得特彆小心眼的說。“妾身弱小又無助,哪裡能給麗妃、慧妃做主呢!”
皇帝無言以對,被唐芯愛的語氣說得......好不心虛。
“怎麼會呢!”皇帝歎息。“你如何,朕是知曉的。是朕貪心,妄想攬天上明月入懷。朕一開始的的確確是把玫兒當成晚輩看的。可惜......”
“命格的原因,妾身懂。”唐芯愛故作知心,說著捅心窩子的話。“妾身今兒說句傷人的話,就大皇子以及三皇子的性格,真如他們所願,繼承皇位,隻怕大肅要完。”
鼠目寸光,貪得無厭,不像皇子,反倒像碩鼠。皇位真落到他們其中一人的手中。嘖,大肅真的要完。
“大實話一般都紮心。”瞅著皇帝貌似沉默起來,唐芯愛貼心(剮心)的安慰,“男人嘛,紮著紮著也就習慣了。”
她對付,啊,不,是教育賈赦,可不止時常紮心給賈赦放氣,還經常牽著大黃或者二黃、三黃,幫賈赦鍛煉身體。
隨著歲數見漲,賈赦越發修長挺拔的好身材,和唐芯愛的善於‘幫忙’是分不開的。
——我為哥哥的脫胎換骨,付出太多!
想到這兒,唐芯愛很驕傲的挺了挺胸。
“也不知道大哥和大黃他們相處得怎麼樣?”唐芯愛靈機一動,笑著說:“要不明兒妾身宣大嫂和大哥進宮,好好問問大哥。”
皇帝:“.......朕恍惚記得,大黃是一條土狗。”
“可不是嘛,大黃是一條土狗,不過在妾身的心中,他們的地位堪比藏獒!”
皇帝笑了,感覺笑得挺狹促的。
“朕明兒在朝廷上問問榮國公,到底是怎麼養的狗,隻認玫兒這麼一個主子一點,十分的好。”
唐芯愛:“......父親多半會苦笑不得。”
的確,當皇帝果真在朝廷之上,用打趣的語氣詢問賈代善大黃如何如何時,賈代善的的確確哭笑不得。
該說什麼呢?
說大女兒的不是?還是說大女兒能乾,將自己的嫡親哥哥,訓得比狗子還要溫順?
他的大女兒現在身份可不同了,貴妃之位,沒有皇後的時候,相當副後。鳳印又在手,因著大女兒的關係,現在榮寧兩府門庭若市。連暗中隱隱靠攏大皇子的賈敬目前都有和大皇子散夥的架勢。
一旦大女兒運氣好,誕下龍嗣,那就是鐵板釘釘的嫡子,萬歲爺最佳的繼承人。
萬歲爺正值壯年,壽數不知道還有多長。依賈代善對皇帝的了解,是絕對不會選擇已然成年且野心勃勃的兒子作為繼承人。
如此一來,唐芯愛所出的子嗣恰到好處。皇帝可以手把手的培養,將唐芯愛所出的子嗣塑造成符合皇帝想法的最佳繼承人。
可以說,及笄入宮為妃的唐芯愛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
最主要的,還是唐芯愛的心計。這點才是賈代善放心的根本,隻要唐芯愛好好的,那麼榮國府自然而然也會好好,更進一步。
賈代善心中千思百轉,面上卻訕訕然的表示唐芯愛從小到大,都特彆招狗勾的喜歡。家裡的狗勾,便是因為這個,才會隻認唐芯愛這麼一個主人。
皇帝含笑的點頭,隨即就宣布退朝。此時椒房殿裡,小許氏圓圓的臉蛋兒,稚氣未脫,感覺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
小許氏面對唐芯愛的時候,有些拘謹,哪裡像賈赦,用異常驕傲的口氣說昨兒帶著太子去哪裡玩,今兒又準備帶著太子去哪裡玩。
唐芯愛默了默,到底忍住將手中茶盞當成板磚往賈赦頭上扣的想法。
賈赦這王八犢子大概是活膩歪了吧,所以才會想方設法的作死。
真的好勇敢哦,居然帶著太子往那種地方去,是覺得她進宮了,就沒法管製他,還是覺得她拎不起刀了?
唐芯愛眉心瘋狂抽搐,半晌之後轉而對小許氏說:“大嫂,家兄不成器,以後要勞煩大嫂多多管教。”
小許氏一愣,看看唐芯愛,又看看賈赦。
“好的娘娘,沒有問題娘娘。”
唐芯愛:“那家兄就交給大嫂管教了。”
賈赦癟嘴巴,不服氣的哼唧。“我不需要任何人管教。”
“你說什麼?”唐芯愛似笑非笑:“我給你重新組織言辭的機會。”
賈赦:“......”
賈赦果斷慫了。
“啊哈哈哈,我最近好忙的,哪裡有時間帶著太子殿下到處亂逛。”賈赦說著,語氣徒然變得八卦起來。
“對了娘娘,你知道嗎?最近王家鬨得比較歡。”
唐芯愛:“?王家怎麼了?”
“啊,就是王子勝的妹妹,嗯,叫王子嫻還是王子慧來著。”賈赦說著說著,就陷入了沉思。
唐芯愛......就......好想笑。
王家那對姐妹花,是多麼沒有存在感,隨著兄長來榮國府很多次了,偏偏提起她們臉,賈赦連明兒都記不清。
“王大姑娘王子嫻,王二姑娘王子慧。”唐芯愛頓了頓,脆生生的問:“怎麼?他們王家還沒有死心,想和榮國府聯姻?”
“算是吧。”賈赦撓撓頭,繼續用八卦的口吻說道:“珍哥兒的話,王家好像看不上,覺得和榮國府的關係遠了。咱們榮國府和寧國府,就是院牆挨著院牆的關係,哪裡關係遠了?”
唐芯愛:“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來想奇葩的腦回路。”
“是這個理。”
“所以,退而求其次 ,盯上了二弟?”
“不是二弟,是二妹妹。”小許氏插言。“我聽婆婆的口吻,好像在說王縣伯好像有意聘二妹妹為王子騰妻。”
王子勝要大賈赦幾歲。賈赦都已經娶妻了,自知唐芯愛早晚都是皇家人的王子勝,倒不像王子勝那般癡心妄想,早早就娶了妻子。
而王子勝已經娶妻,接下來自然就輪到王子騰。
據說王縣伯先是看中金陵甑家,沒曾想她一成為貴妃,王縣伯就改而看中起賈二姑娘來。
年齡的確相當,但是吧,唐芯愛莫名不想讓賈二姑娘和王子騰扯上關係。感情一事,是最莫名其妙的。
現在賈二姑娘看著還好,誰知道嫁給王子騰後,在得知王子騰心有所屬,而且對象還是異母姐姐的時候,會不會扭曲進而嫉恨上她?
雖說有極大的可能性,是唐芯愛在胡思亂想。但是吧,唐芯愛就是不願意賭那一點不確定。
最好現在就絕了王家打的好算盤。
“當我賈家的女孩兒,是他王家隨意挑選的。”唐芯愛沒好氣的道:“回去告訴爹爹一聲,既然想著讓榮國府從武轉文,那就杜絕將女兒們嫁入功勳世家的想法。”
“哦,好的,我回去就跟父親說。”賈赦答應得乾乾脆脆,轉而告賈史氏的狀,也告得乾乾脆脆。
“就是嫡母那兒......我怕她又要鬨什麼幺蛾子。”
“有父親在呢!”唐芯愛似笑非笑起來。“你當父親和你一樣,天生耳根子軟不成?”
賈赦脹紅一張臉辯解道:“我哪有耳根子軟?”
唐芯愛沒回答,端著茶盞慢悠悠的吃茶。
小許氏捂嘴偷笑,果真如娘家爹娘所說,賈赦這位丈夫,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貴妃娘娘。
也幸好有貴妃娘娘在,不然的話,就賈赦的性格,隻怕要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