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寒冽的霜雪落在桃枝上,幽藍色的蝴蝶攀著桃花嫩黃的花蕊,細長的口器才伸出來,就被樹下突然傳來的聲響驚飛。
“喵嗷嗷嗷——咪嗚——!”
係統披著小黑貓的皮,一路連滾帶爬,慘叫著往晏浮琅的房間衝去。
可惜,因為種種包括但不限於它撞開房門的時候被門檻絆倒,臉朝地摔了個狗吃屎,下樓梯時左腳踩右腳直接骨碌碌滾了下去,好不容易能正常奔跑了,又踩到了一條無辜路過的菜花蛇……等等原因,它來晚了一步。
緊趕慢趕,還是沒能在晏浮琅進房間前將人攔下。
漆黑衣擺消失在門縫之間,門扉開闔,發出幾聲輕響。
係統頓時炸了毛,試圖接管姬雲昭小號的控製權限,提前幫他把號切過去。
但是失敗了。
姬雲昭沒有在授權係統在特殊情況下臨時接管身體權限的授權書上簽字,它無法越權操作。
係統絕望地倒在地上,癱成了一張貓餅。
這巧合怎麼就那麼多呢。
宿主,我真的,儘力了……
另一邊。
晏浮琅關上房門,落了鎖。
拿到秘籍之後,他確實是打算修煉一整個晚上,直至天明,但……
他想到姬雲昭放進廚房和儲物袋裡的一大堆吃食,雖然自己近日是不會再做飯了,但還是要幫姬雲昭把菜和點心熱一熱的。
畢竟,家裡那位五穀不分,頗有將廚房炸掉的天賦的神秘前輩,大概也是不知道怎麼把食物加熱至正好入口的。
運氣好的話,隻會是熱的不夠,運氣不好的話,說不定家裡就需要再造一個新廚房了。
與他而言,一直修煉至子時也不會有任何疲憊的感覺,但明日還是得早起。
晏浮琅一邊脫下衣衫,往屏風後的浴桶走去,一邊回憶姬雲昭帶回家的吃食,有哪些是適合當作早膳的。
屋內昏暗一片,沒有開窗,外面的月光再是明亮,也無法照進來。
他沒有點燈。
踏入修士的世界之後,天地在他眼中都換了模樣。
幽沉的夜色不再會阻擋他的視線,遠處發出的細微聲響也會儘數傳入他的耳中。
最後一件衣物被褪下、疊起,放置在浴桶旁時,衣物摩擦發出的聲音,恰好掩蓋了床上窸窸窣窣的響動。
晏浮琅的動作沒有刻意放輕,卻也沒有驚醒床上熟睡的人。
姬雲昭怎麼也想不到晏浮琅舍得提前回來,正毫無察覺地縮在被子裡。
甚至還因為嫌被子蓋的會捂住臉,他在睡夢中無意識地翻了個身,烏發披散,蜿蜒鋪了滿床。
一道道水聲從屏風後傳來。
姬雲昭秀氣的眉忽地蹙起,迷迷糊糊間,指尖摸索著拉過被子,蒙住了腦袋。
家裡的浴桶都是姬雲昭準備的能自動補充、替換、並調節水溫的法寶,替晏浮琅省去了不少家務活。
可惜,因為古代房間布局的緣故,沒辦法隔音。
姬雲昭的睡眠狀態一向不好,他睡的不沉,隻要旁邊發出一點動靜,就很容易被驚醒。
可今晚他蹙眉不耐煩了一會兒,又悶在被子裡像隻會動的糯米糍一樣翻滾著,折騰了許久,還是沒有醒來。
水聲很快停下。
床上的動靜也在同時歇了。
晏浮琅再從屏風後出來時,隻在下身圍了條浴巾。
肩背處殘留著些許沒有擦乾的水珠,他拿過一塊帕子,準備要擦時,動作卻是一頓 。
理應乾乾淨淨的帕子上,掛著一根黑色的貓毛。
他想到些什麼,順勢檢查了放在櫃子外面的其他物品。
屏風下面有一根掉落的貓胡子,軟塌上還有一個很明顯的灰色的貓爪印。
晏浮琅:“……”
房間各處都有係統留下來的罪證,晏浮琅微擰著眉,不明白桶桶跑到他房間裡做什麼。
進房間之前,桶桶淒厲的慘叫他是聽到了的,可回頭看去時,他隻見到小黑貓跑著跑著啪嘰摔了一跤,想來也死不了,便沒有在意。
桶桶見他要進房間就變得如此激動,難道是因為……
他的目光落在了床沿。
重重帷幔之下,似是藏著一道暗色的影子。
薄霧在此刻彌漫開來,雪白的霧氣在黑夜之中很是明顯,隻是多虧了床幔,才被遮擋了大半。
但還是有絲絲縷縷的霧,如煙一般,鑽出厚重的帷幔,落入晏浮琅眼中。
伴隨著白霧的,還有一陣極其淺淡寒冽的幽香。
這霧,很熟悉。
晏浮琅神情一凜,大步走到床前,一把將帷幔掀開。
白霧霎時消散得無影無蹤,微微隆起的被子也在帷幔被掀開的那一刻變為平整。
寬大的床上,隻留下了一個很小的,巴掌大的鼓包。
窸窸窣窣的聲響再次傳來。
被子之下有什麼在蹭來蹭去,艱難地挪動著。
不多時,被子邊緣便被一點嫩黃頂開。
一隻紅白相間、蓬鬆滾圓的小鳥從被子裡鑽了出來。
圓乎乎的小腦袋抬起,小鳥像是沒睡醒似的,見到突然出現的晏浮琅,非但沒有受驚飛走,反而還極為熟稔地,輕輕眨了眨眼。
“原來,是你。”
晏浮琅眸光幽暗,定定地看著睡得迷迷糊糊的小鳥,直到小鳥腦袋一歪,再次熟睡過去,他才輕手輕腳地將被子掀開一些,拿走了小鳥掉在床上的羽毛。
…
姬雲昭這一覺睡得很香。
除了半夜時,不知道是因為做夢夢到自己掉進了水裡正不停地撲騰,還是因為現實裡聽到了一些稀裡嘩啦的水聲,睡得有點不太安穩之外,其餘時候睡得還不錯。
不知道是夢還是真實發生過的,他半睡半醒之時,好像還看到晏浮琅站在床邊?
算了,不管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沒掉馬,就當是夢吧。
睡得早,他醒來的也早,恰好在日出之前睜開了眼。
入目便是少年胸腹結實漂亮、線條流暢的肌肉,皮膚沒有絲毫瑕疵,一點曾經的傷痕都看不見。
唯一惹眼的,是他鎖骨上的一道很淺的紅痕。
很小,形狀也有些眼熟。
姬雲昭頓了頓,鑽出被子,蹦躂著走到了枕頭上。
鮮紅的尾羽翹起,雪白的小腦袋偏了偏,姬雲昭歪著頭,盯著那條痕跡,伸出翅膀比劃了一下。
唔,這……這該不會是他睡著的時候,鳥喙不小心啄出來的吧?
姬雲昭越看越覺得有可能,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
冷靜……等晏浮琅醒來的時候,說不定這點印子早就消了。
某隻做了壞事的小鳥還沒來得及逃離犯罪現場,就突然被一隻大手撈了起來。
本該還在睡夢中的少年睜著一雙毫無睡意的桃花眼,靜靜地看著掌心中的小鳥。
薄唇勾起一抹很淺的弧度,晏浮琅輕笑,“抓到你了。”
姬雲昭:“……”
姬雲昭:“???”
晏浮琅昨晚不是還修煉到半夜嗎,怎麼會在這時候醒來?
才睡了幾個小時啊,精神這麼好?!年輕人,恐怖如斯!
窗扉忽地映出一道金色的光芒。
時間已經快要來不及了。
姬雲昭頓時又驚又急,跟應激了似的,在晏浮琅掌心費勁地撲騰。
紅白相間的羽毛簌簌落了滿床,在即將要變成禿毛小鳥之前,他心下一狠,尖尖的鳥喙湊過去,啄了一口晏浮琅的指尖。
將身體完全包裹住的大手下意識鬆了一瞬,姬雲昭瞧準機會,小小的翅膀一展,咻地衝了出去。
動作之急切,門扉直接被他用鳥嘴戳了個大洞出來,圓乎乎的鳥屁股差點被門卡住。
緊要關頭,他雙腿用力一蹬,快速把自己擠了出去。
【阿統救命啊啊啊!!!】
姬雲昭在腦海中抓住係統大叫,【快起床!攔住晏浮琅!】
係統一臉懵逼地從主屋鑽了出來。
它是被強行叫起來的,腦子還不太清醒,但條件反射地聽從了姬雲昭的指揮,飛速往晏浮琅的房間跑來。
一貓一鳥在門口會合。
係統的身體像是可塑性極強的橡皮,眨眼睛的功夫便拉長、變寬,牆一樣的擋在了門前。
門後傳來一陣不輕不重的腳步聲,接著,門輕輕晃了兩下。
晏浮琅正在開門。
【阿統你再堅持一下!】姬雲昭大聲喊道,【再等兩秒我就飛出去了……臥槽!】
日出的光照到了姬雲昭身上。
下一瞬,還在半空中飛著的小肥啾“噗”的一下變回了人形。
正艱難堵門的係統也是渾身一震,被打開的門板掀飛了出去。
青年烏發淩亂垂至腰際,裡衣鬆鬆垮垮地攏在身上,遮不住瑩白如玉的肌膚,明潤的杏眼微微睜大了些,眼看就要以一種慘烈又丟人的姿勢摔到地上時,忽然被一雙大手撈住。
切回大號的瞬間,他掉進了晏浮琅的懷裡。
“前輩?”
晏浮琅穩穩地抱住了他,桃花眼中恰到好處地閃過一抹疑惑,出聲詢問,“您這是……?”
少年的胸肌很結實,屏氣緊繃著的時候硬邦邦的,姬雲昭暈暈乎乎地掉下來,又暈暈乎乎地撞上去,鼻子都要撞酸了。
他皺著臉,不想抬頭,聲音悶悶的,帶著一絲柔軟的鼻音。
“桶桶爬房頂上下不來了,我去撈他,就……”
“竟是如此,前輩可要看好桶桶,不能讓它隨意亂跑了。”晏浮琅了然道,“它昨日還鑽進了我的房間。”
“唔,等會兒就教育它。”姬雲昭含糊地應了聲,“你先放我下來吧。”
晏浮琅沒有答應。
他的目光沉下些許,落在姬雲昭衣擺下露出的一抹雪白足尖。
“下來?前輩確定?出來接桶桶,怎麼鞋也沒穿。”他語氣淡淡,略低的聲線聽不出多少波動,沒等姬雲昭回答,就抱著他轉身回到了房裡。
再次回到晏浮琅的床上,姬雲昭心情有點複雜,手無意識地扒拉了兩下被子,扒著扒著,就摸到了一根羽毛。
糟糕,他小號最近怎麼總是掉毛,再掉下去,真要成禿毛鳥了。
沒等他捏著自己的羽毛再看上幾眼,那抹鮮紅便被一隻修長的手抽走了。
“前輩,這便是我與您說過的,那隻想在家裡築巢的小鳥所掉的羽毛。”晏浮琅道是,“說起來,前輩方才在房頂上時,可有見過一隻紅白相間的幼鳥?”
姬雲昭:“……”
跟在他們身後進來的係統:“……”
“沒有啊。”姬雲昭鎮定道,杏眼盈盈,滿是無辜之色,“問這個做什麼?”
晏浮琅似是很憂心小鳥的安危,眉間微微蹙起,“無事,隻是好不容易在醒時見到,沒想到才見面,它就要逃,要是被桶桶抓到了怎麼辦。”
係統立刻舉爪以示清白,裝的很乖巧的模樣——它絕對不會對自己宿主的小號下手的!
晏浮琅看也沒看係統一眼,隻是看著手中的羽毛,輕聲道:“還是養在籠子裡為好。”
姬雲昭:“……”
怎麼感覺背後涼颼颼的。
…
“總之,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
院子裡遠離廚房的一個小角落裡,姬雲昭蹲在地上,和面前的小黑貓小聲說著話。
“我覺得,我可能,沒有在晏浮琅面前掉馬。”
姬雲昭和係統說了下昨晚發生的事,分析道,“隻是我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把他嚇到了而已,要是真被他發現了,那他肯定不可能這麼淡定地跟我扯這麼久,又去給我拿鞋,還去給我熱早飯吧?”
剛從房間裡鑽出來的小肥啾一眨眼突然變成了師尊,一大早上就上演大變活人,想想也挺驚悚的。
晏浮琅當時的表情可不像是被嚇到了,係統直覺不太對:“可是,你自動切號的時候,他剛好從房間出來啊,而且房門上還破了個洞誒!”
“……就這麼大點的洞,能看的清什麼呀,你彆瞎操心了。”姬雲昭說道,可能也是在勸自己不要瞎想。
他晃了晃腦袋:“反正,接下來這段時間,我低調做人,你本分做統,我們安分點兒,好好過日子,也讓晏浮琅專心修煉。”
都能升級了,誰還記得這點小事啊,沒掉馬的話,對晏浮琅來說,隻是一個師尊從天而降,有點奇怪的早上罷了。
係統黑色的尾巴尖兒一甩,憂心忡忡地歎了口氣,“有道理,也隻能這樣了。我是挺本分的,宿主你悠著點吧,少皮了。”
姬雲昭:“……我皮?我什麼時候皮了?”
姬雲昭正想把不懂事小貓咪揪過來教育一頓,餘光忽然瞥見一抹高大的身影,端著盤子朝這邊走來。
正在陰暗爬行躲避著姬雲昭的係統迅速調整了姿勢,裝作一副乖巧的模樣,在地上坐好了。
姬雲昭也收回了即將落在貓腦殼上的手,背在了身後。
“前輩,小米粥和鮮肉小籠包熱好了。”
晏浮琅將托盤放到了院裡的石桌上。
姬雲昭老老實實地在桌邊坐下了,觀察著少年的表情,“你……不吃?”
早飯是一人份的,筷子也隻有一雙。
“我在廚房時吃過了。”晏浮琅說道。
姬雲昭記得最近要克製一些,聞言隻隨意問了兩句吃的什麼,昨晚修煉的怎麼樣。晏浮琅一一答了,神色如常,看不出半點奇怪的地方。
這頓早飯,姬雲昭吃的很慢。
跟係統分析的時候,他看起來很鎮定,其實心裡還是有點慌的。
掉馬事小,萬一影響到他以後的退休生活就麻煩了。
係統提了個餿主意:【宿主,退一萬步說,就算修煉沒有分走男主的注意力,你還可以找彆的辦法讓他思考不了小號的事啊。】
姬雲昭好奇問道:【什麼辦法?】
係統:【反正親也親過,抱也抱過,你不如去勾.引男主,年輕人一談起戀愛來,哪還顧得上其他。】
姬雲昭被他整沉默了,半晌才道:【有病?等會兒記得殺殺毒。】
不過……
姬雲昭有一搭沒一搭地用勺子攪著碗裡小米粥,漂亮的杏眼沒有焦距地望向不遠處正修煉的黑衣少年。
他和係統都沒有收到劇情偏離的警告,應該問題不大。
…
姬雲昭和係統戰戰兢兢了一段時間。
尤其是姬雲昭,沒作妖,沒閒著無聊調戲人,連晚上過去找晏浮琅睡覺時,也非常老實地沒有亂啄。
或許是因為他小號近日表現良好,晏浮琅沒有再提過鳥籠的事了,隻是偶爾閒談時會提上兩句,為什麼白天時見不到那隻小鳥,隻有深夜它才會飛過來。
姬雲昭不想跟他聊這個,每次都在他要說的時候,迅速將話題岔開。
最近出門打獵的頻率也少了,儲物袋裡的食材消耗完之前,姬雲昭隻是三五天才出去一趟,帶隻走地雞回來加餐。
晏浮琅像是沒有發現過一人一統的小心謹慎,也沒有注意到家中的暗流湧動,每日都勤加修煉,成功引氣入體不說,還很快就到了鳳初境,並在今日突破了琴心境。
修為增長的不是自己,姬雲昭卻比晏浮琅本人還要興奮,揚言要給他準備個驚喜。
修煉會漲經驗條,係統電量恢複的也變快了很多。
晏浮琅隻是笑笑,任由他折騰,“好,那我等著前輩的大禮。”
這天吃過早飯,晏浮琅照例修煉去了,姬雲昭帶著係統巡視領地一般在山中逛了一圈,還到雲滄城中的珍寶閣逛了逛。
不過他逛下來,以沒有發現什麼特彆好的東西。
雲滄城到底是小了些,珍寶閣中最貴的劍也比不上係統商城出品的。
隨著劇情的進展,係統商城解鎖的區域越來越多了,再加上他接了這份新工作之後,主神便不怎麼限製他了。
在雲滄城裡選來選去,還不如到係統商城挑一挑。
“來都來了,先抓隻走地雞再回去吧。”姬雲昭對係統說道,“晚上我到論壇問問,給晏浮琅挑一把好劍。”
然而,往回走時,姬雲昭不僅手裡提著一隻走地雞,還帶著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東西。
有魚蝦,還有看著好看摘回來的果子和花,就跟出去春遊了一趟似的。
“男主看到這麼多東西,又要犯高血壓了。”係統搖搖頭,“廚房還放得下嗎?”
姬雲昭不以為意,“什麼高血壓,又亂說,我們養老保險肯定早就習慣了。”
走著走著,快要能看到竹屋的一角時,姬雲昭和係統同時收到了監控發出的警報。
有人闖入了這片地界。
一塊半透明的屏幕懸浮在半空,姬雲昭食材也不提了,將它們全部都收進了係統空間裡。
“嘖,還好商城權限開放的時候,我就買了些東西把周圍布置了一下。”他瞥了眼屏幕裡金燦燦的人影,“阿統,是那個把晏浮琅扔下懸崖的小反派找過來了吧?我想想,叫什麼來著……何文華?”
正好,該走劇情了。
姬雲昭活動了一下手腕,帶著係統往何文華所在的位置走去。
“阿統,準備開工啦!”
不遠處的何文華絲毫不知自己早已觸發了警報。
他已經在山中找了許久,都快要不耐煩了。
前幾日,他高價買來的法寶探測出了晏家那枚玉佩傳來的氣息,但氣息太過微弱,斷斷續續的,他帶著護衛搜尋許久,一路走到了懸崖底下。
晏家所持的玉佩,是可以開啟世間唯一一處上古秘境的鑰匙,隻是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偶然間才被碧雲宗掌門何天成發現。
身為東洲第一大宗的碧雲宗自然做不出奪人法寶這等齷齪事,於是這些見不得光的,便交由何天成本家處理。
該滅口的都滅了,晏家也被一把火燒了。意外罷了,任誰來了都查不到他們頭上,隻是沒想到,晏家幼子還是逃了出去。
這一逃就是十年,直至近日,他們才尋到晏浮琅的蹤跡。
何文華是何家嫡係,如此重要的差事,自然落在了他頭上。他抓到晏浮琅後,隻想拿到玉佩之後殺人滅口了事,隻是沒想到,他拿到的玉佩居然是假的。
事後他曾去崖底尋找過晏浮琅的蹤跡,但除了一些碎布、血跡和拖拽的痕跡之外一無所獲,又得知雲滄城中出現了玉佩的蹤跡,匆匆趕回去。
但他沒想到,雲滄城中不僅僅是出現了一塊一模一樣玉佩,而是好幾塊,一番分辨尋找耗費了他不少時間。
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懸崖底下。
“晦氣,怎麼死了還要給我找麻煩。”何文華罵罵咧咧地拍了拍袖子上沾到的雜草。
他越拍越來氣,但要事在身,還是強行忍下了,陰沉著一張臉,循著法寶探測到的位置而去。
再往前走了一會兒,樹林之中,忽然閃過一抹白影。
纖細修長的背影看起來很是熟悉。何文華回憶片刻,想起來了。
是那天的美人散修!
可是,為何散修會出現在這裡?
他帶著護衛隱匿身形,跟了上去。
【阿統,魚上鉤了?】
姬雲昭表面看上去毫無察覺,嘴裡還哼著歌兒,悠閒地往竹屋走去,實際上正在跟係統說悄悄話。
係統:【一共三個人,一個刷經驗的小反派,兩個路人護衛,都跟在咱們後面呢。】
姬雲昭覺得好笑:【怎麼才來三個人啊,也太瞧不起男主了吧。】
一人一統帶著經驗值回到了竹屋。
院門關上的那一刻,身著黑衣的俊美少年便迎了上來,兩人說笑著往屋裡走去。
何文華望著那張熟悉的臉,差點腳下打滑,從竹屋附近的大樹上摔下去。
他就說玉佩怎麼那麼難找,原來晏浮琅還沒死!
晦氣,真是太晦氣了。
他從儲物袋裡拿出一包藥粉,交給護衛。
這包藥據說連乾元境的修士都能藥翻,小心眼的何文華還讓護衛們將一整包全部倒進水和食物中。
護衛接過藥,提出了另一個更快速的方法:“少主,不如等入了夜,屬下直接去將晏浮琅帶出來。”
“讓你去就去,哪這麼多話,等藥效起了,再將姓晏的小畜生帶出來。”何文華道,“至於那散修……想辦法廢了他的修為,再一起帶回去。”
他的兩個護衛修為比他高上一些,都是暉陽境。對上同為暉陽境的散修,二打一,也不怕會打不過。
如此漂亮的臉,理應收入房中仔細賞玩。
何文華蹲在樹上幻想時,姬雲昭已經等他們等了許久了。
【阿統,再這麼等下去,晏浮琅都要把午飯做好了,我是先吃,還是先讓他刷經驗?】姬雲昭道,【再不來,我都想把人直接抓進來算了。】
係統:【宿主,再等等嘛,要是人還沒過來,我們就先發製人,把他們……咦?人來了。】
姬雲昭找了個要學廚藝的借口待在廚房,係統蹲在地上一邊舔爪子一邊盯著護衛的一舉一動。
見護衛直奔廚房的方向,係統和姬雲昭使了個眼色。
姬雲昭秒懂,找了個要吃桃花酥的借口,拉著晏浮琅到院中摘桃花去了,係統自然也跟了出來,廚房頓時清空。
“前輩,有酒釀小圓子還不夠麼,再加一碟桃花酥,怕是吃不完。”晏浮琅提醒道。
姬雲昭“嗯嗯啊啊”一陣,熟練敷衍,“沒事兒,這頓吃不完下頓吃,下頓吃不完就下下頓吃。”
兩人摘著桃花時,係統還在盯著護衛的動向,看了會兒就倍感無聊,【沒意思,怎麼又是下藥。】
姬雲昭戲癮發作,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下藥好啊,讓他們下,到時候我直接跳起來,嚇死小反派!】
係統:【不對,等等,怎麼水缸裡都放了藥,他還要往食材裡放啊?!臥槽,那是我的小魚乾!!!】
姬雲昭看到係統分享過來的畫面,也怒了:【我的走地雞!!!】
還演什麼出乎意料出其不意,他現在就要把小反派拖出來暴打一頓!
那可是他第一次!親自!好不容易才逮住的走地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