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氤氳,天際隱隱剛透出一絲光亮。
玉同深夜親自從首爾趕到江陵,出發時淩晨兩點多,抵達江陵時天剛蒙蒙亮,空氣濕潤,彆墅裡的綠植,花朵都沾染上晨露。
他匆匆趕來,沒擺什麼排場,隻來了一輛車,司機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載著他過來。
管家趕緊出來迎接,謹小慎微地詢問:“同少爺,您怎麼這個時間過來了?是會長有什麼吩咐嗎?”
玉同淡淡瞥他一眼,神態冷靜,透出幾分不近人情的傲慢:“我為什麼會來你應當清楚才是。”
“玉榮怎麼樣了?”
管家頭垂得更低了,連忙畢恭畢敬回答:“榮少爺沒大礙,就是安全氣囊彈出來,對頭部造成衝擊,有些輕微腦震蕩,現在在醫院觀察,人還沒醒。”
玉同臉色冷漠,他並不關心玉榮如何,隻是還要向父親彙報,不得不問上一問。
管家輕聲提醒:“裕姝小姐還在睡,要叫醒她嗎?”
玉同腳步未停,直直往彆墅裡走,語氣冷淡:“不必,讓她睡吧。”
“房間準備好了嗎,我休息一下。”
管家點頭:“已經打掃過了,同少爺。”
玉同:“好。”
玉榮有什麼重要的,他連夜從首爾趕過來,舟車勞頓,身體和精神都很疲憊,自然是先睡一下,再去醫院。
一個野種,難不成他要去醫院陪護?也不看看他配不配。
江陵這塊地皮寫的是玉同名字,準確來說他才是這棟彆墅的主人,玉榮是暫住的。
豪宅裡有一間房是單獨為玉同準備的,平時是鎖著的,隻有他來時才會打開,不過幾年間玉同來的次數屈指可數,更彆提留宿了。
他看不上江陵這小地方,待不慣,這裡還住著他厭惡輕視的人,同處一個空間他都覺得厭煩。
管家引著玉同去往房間,路過客廳時,他淡聲問了一句:“白裕姝房間在一樓還是二樓?”
管家回答:“裕姝小姐住在一樓,就在您左手走廊儘頭那間房。”
玉同似乎隻是隨便問的,並不在意答案,腳步未停,往樓上走。
白裕姝房間
她躺在床上睡得安寧,呼吸聲清淺平穩,黃油警惕性高,耳朵靈敏,聽見腳步聲,瞬間睜開眼睛從地上爬起來,往房門口看去,脊背緊繃,防禦性地狂吠兩聲。
白裕姝沒什麼反應,還在睡。
反倒是玉同和管家都聽到了狗叫聲,玉同厭惡地微微皺眉,管家看他臉色,小心翼翼解釋:“黃油在叫,可能是聽到我們的腳步聲了。”
管家落後玉同兩個台階,玉同腳步頓住,居高臨下吩咐,聲音沒什麼溫度:“我休息時不想再聽到狗叫。”
管家連忙稱是。
玉同挑剔,傲慢,很難伺候,終於把他安頓好,管家這才敢鬆口氣,又走去白裕姝房門前守了一會兒,生怕黃油再亂叫,擾了玉同清靜。
裕姝小姐好不容易把它撿回來,繼續養著,若是同少爺再吩咐把狗丟了,那黃油可真要成流浪狗了。
天色大亮
白裕姝自然醒來,從她下床開始,黃油就圍著她腳邊打轉,尾巴翹得老高,嚶嚶嚶的撒嬌,溫順可愛。
她剛洗漱完,傭人來敲門,站在外面溫聲說:“裕姝小姐,玉同少爺淩晨時來了,他在等您一起用早餐,然後去醫院。”
房間裡,白裕姝嗯一聲,柔聲開口:“知道了。”
她輕輕翹起唇角,臉色恬淡柔靜,玉同果然來了。
衣帽間和臥室連通,白裕姝去挑衣服,白色雪紡荷葉領上衣,淺色緊身牛仔褲,搭配裸色高跟鞋。
頭發卷成溫柔的大卷發,兩側用珍珠發夾夾起來,做了一個公主頭披肩發造型。
她視線掃過衣櫃裡擺著的包包,最後挑了一款紅色的,很明豔張揚的紅色,拎著下了樓。
傭人來催時雖說玉同在等她一起用早餐,實則不然,白裕姝下來時,他已經吃上了。
玉同含著金湯匙出生,傲慢刻在骨子裡,從來隻有彆人等他,他哪裡會等彆人,更何況他根本瞧不上白裕姝這種科技新貴人家的女兒,自始至終沒把她放在眼裡過。
白裕姝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笑容溫婉嫻靜,柔聲打招呼:“同少爺。”
“你來怎麼沒叫醒我?”
玉同拿著刀叉在切烤蘆筍,聞言,輕輕掀起眼皮看了白裕姝一眼,又垂眸,語氣冷淡:“沒必要。”
“我也要休息,何必叫醒你。”
白裕姝聲線柔軟,輕聲感歎:“玉榮要是像同少爺你一樣紳士就好了。”
“昨天一整天,他隻和我說了一句話,讓我滾回首爾去。”
玉同不吃她這套,沒接話茬,黑眸平靜幽深,盯著她瞧了一會兒才開口:“管家說是因為你不讓玉榮進家門,所以他才發瘋開車撞的。”
白裕姝端起咖啡杯卻沒喝,遮去唇鼻,隻露出漂亮的眼睛,眉眼輕彎,笑意平靜:“他馬上要成為我的丈夫了,我管教他不是很正常嗎?母親說男人要早早調教好,等訂了婚之後就更不好管了。”
“我神經衰弱,入睡很困難的,本就容易驚醒,現在不調教好,把他的壞毛病改掉,將來訂了婚,我和玉榮睡在一張床上,他要是總大半夜出去飆車,我怎麼辦啊。”
玉同輕笑一聲,眼神中透出幾分平靜的玩味,盯著她:“容易驚醒,那你昨天聽到狗叫聲了嗎?”
白裕姝還真沒聽到,她昨天睡得很好,溫柔假面裂開一絲微小縫隙,沉默不語,低頭輕抿了一口咖啡。
玉同注意到她微微皺了皺鼻子,鴉黑濃密的睫羽顫動一下,溫柔白皙的臉蛋上流露出幾分被拆穿的窘態和不自在,他有一瞬間竟然惡趣味地覺得挺可愛的。
他黑眸垂下,用叉子撥開薄薄的蛋皮,太陽蛋隻有五分熟,是流心的,金黃色的蛋液緩緩流到瓷盤裡。
玉同眼底浮現出淺淺笑意,轉瞬即逝。
半晌,他淡聲開口誇讚:“做得好。”
白裕姝略顯驚訝,端著咖啡杯抬眸看他。
玉同也抬眼,平靜地同她對視,重複:“我說你做得好,你想要什麼樣的丈夫,就按照那個標準去調教玉榮。”
“或者你改變,變成玉榮喜歡的樣子。”
“這樣你們才能順利訂婚。”
白裕姝莞爾,她笑起來很溫柔,也很冷靜,讓人心生親近,可又不敢打破邊界:“我知道了。”
玉同又問:“什麼時候去上學?”
白裕姝輕啟唇瓣:“本來今天就該去了,但玉榮突然進醫院,我得去看看他,隻能推遲到明天。”
她一直在觀察玉同的喜好,他愛吃烤蘆筍,愛吃流心蛋,不吃牛油果。
玉同把牛油果用叉子撥弄到旁邊,似是隨意聊起:“這裡的人都說江原道方言,學校恐怕也一樣,聽不懂到時你就問玉榮,讓他教你,他在江陵住了很久。”
白裕姝笑容恬靜,眼眸黑亮,輕輕嗯了一聲。
她端著咖啡杯,手指細白,但無名指上空蕩蕩的,沒再戴戒指。
玉同瞥見,想到昨天來時,在車上他要求她把戒指摘下,這雙手其實還是適合戴戒指,很美的一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