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夏油傑……?

這個名字讓露露感到幾分熟悉,然後她當即想起了她悟爸爸時不時就會掛在嘴邊的one and only——咒靈操使夏油介。

平行世界之間是存在差異性的,而悟爸爸和善哉爸爸的世界與這個世界存在的差彆大的已經不是一星半點。

善哉爸爸告訴她,在他們的世界,咒靈已經不複存在,咒術師的存在也早已公之於眾,但沒人會再將咒術師視為不詳,而是被當做詛咒的極端對立面,祝福。

——反轉。

——極致的反轉。

已經有如此巨大的差異,同位體的名字有些微差彆自然也無傷痛癢。

悟爸爸說他的摯友有一條讓人印象深刻的怪劉海,隻要看見就絕對不會認錯,又姓夏油又能控製咒靈還有一條怪劉海,夏油傑一定就是她還在池子裡的夏油介爸爸的同位體沒跑!

露露不敢斷言對方是來找她的,怕說出來被笑話是誤會,見小姑娘沉默,夏油傑又繼續主動問道:“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露露,我叫露露。”露露捏緊了手裡的遊雲,她察覺到對方的視線在遊雲上停頓了好幾秒。

“很可愛的名字,露露。”夏油傑指了指旁邊樹下的長椅,面對年齡幼小的露露,他顯然抱有十足的耐心,“你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我們坐在那聊聊可以嗎?”

對方態度溫和有禮,露露也沒有拒絕的道理,點點頭答應了下來,她的心裡也冒出許多的問題。

對方為什麼會來找她,上次的一級咒靈襲擊是否也是對方所為諸如此類的疑惑在露露心底浮現。

“我發現並調查了你。”夏油傑坦然道,他的言語裡並無惡意,反而帶有那種仿佛是在關心你的口吻,“我一直都在四處尋找家人。”

“夏油先生和家人分散了嗎?”露露將遊雲抱在懷裡,沉甸甸的分量讓她安心。

夏油傑笑了笑,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覺得什麼是家人?”

“彼此之間有愛的人?”露露說得有些遲疑,她並不清楚該如何描述什麼才是家人,但她知道自己的心裡有明確的答案,隻是她不知道如何去描述。

“那麼什麼樣的人值得被愛?”夏油傑循序漸進地低聲說,他的聲音溫柔清朗富有磁性,是很讓人喜歡的類型。

露露沉默片刻,旋即直白道:“值得被愛的人!”

夏油傑一愣,小姑娘過分直接打得人一時間斷了語術。

“什麼是值得被愛的人?”夏油傑看著她再次問道,他像是在重複先前的問題又像是提出了一個新的疑惑,他好笑地看著年幼的露露,好奇能從她口中聽到什麼樣的童稚話語,“你懂愛嗎?”

“每個人心裡的指標都不一樣吧。”露露歪著腦袋凝思苦想著該如何描述,“我希望愛我的人都能被愛,善哉爸爸說,懂愛且愛人者都不應被辜負。”

因著生活環境與過去的不同,禪院善哉比神子悟更為感性,性子也更為隨性,會和小姑娘聊聊一些人生哲理和感情上的話題。

“悟爸爸也說,由愛而生的恐懼是最為強大的一種負面情緒。”露露望天,“其實我也不太懂,但是悟爸爸讓我牢記差一點失去唯一朋友的恐懼,善哉爸爸說那就是因愛而生的恐懼。”

“哈。”夏油傑發出一聲輕笑,五條悟那樣的家夥居然也能說出那樣的話?

夏油傑幾乎已經能百分百確定,小姑娘口中的悟爸爸就是指‘五條悟’這個人,五條家知道五條悟暗地裡除了伏黑惠還養了個疑似親生血脈的女兒嗎?

悟那家夥也變成了一個糟糕的男人啊。

“你覺得那些看不見咒靈的普通人怎麼樣?”夏油傑話音一轉道。

“挺好的。”露露眨巴眨巴眼。

夏油傑揚了揚眉,“哪怕他們看不見咒靈不斷逸散咒力創造出大量咒靈讓咒術師接二連三的犧牲還不知感恩的迫害咒術師?”

“咒術師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高壓高危職業啊。”露露聞言不由感慨,一本正經地小大人樣歎氣道,“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夏油傑再次被哽到,他算是發現這有著和五條悟一樣又大又透徹的藍眼睛的小姑娘是根本不會按照他的思路走的。

“夏油先生,你覺得什麼樣的人會迫害同樣為人的人?”露露突然問道,濃密卷翹得像是羽毛一般漂亮的白色睫毛隨著眨眼撲閃撲閃著,讓夏油傑想起了曾經那個在自己面前裝模作樣要檢討抄的五條悟。

夏油傑腦海裡浮現出那些面目醜惡的普通人,那雷雨般的掌聲再次在他耳畔轟然作響,他的表情變得猙獰陰沉,“那群發育不完全的愚蠢的猴子……”

“夏油先生你好中二啊。”露露被夏油傑的表情嚇了一跳,但知道夏油傑那大概是在形容普通人,她還是忍不住吐槽了出來,夏油傑頓時感覺臉上火燒火燎起來。

“悟爸爸說是愚昧未開化的人,是半瓶子晃蕩的人,是已經瘋魔無可選擇的人,是對面對威脅無能為力隻能揮刀向更弱者的人。”露露掰著手指自顧自地解答著自己的問題。

小姑娘把爸爸們的話都記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哪怕她現在還不懂得其中蘊含的道理,卻也知道那是有意義的。

不過神子悟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可沒她這麼無害,相當的銳利諷刺。

露露透徹而純淨的藍眼睛看著夏油傑,夏油傑在這雙如鏡子般平和的眼裡看見仿佛被射穿心臟而面目扭曲的自己。

“你不懂。”夏油傑輕聲道,他喃喃著,心裡最深處的恐懼被勾出,“你還小,你看到的知道的還太少了。”

那句“悟爸爸說”讓整句話對夏油傑的傷害更高了,可謂是效果拔群。

白發的小姑娘笑了,她沒有再說什麼,卻仿佛已經將什麼都說完了。

不得不說,教導小姑娘的人著實可怕,讓一個不知世事的女孩能夠如此自然地說出如此銳利的話語,刀刀見血。

悟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成長到了這種地步嗎?夏油傑知道五條悟畢業就在咒術高專當了老師,卻沒想到五條悟在教人方面能有如此境界。

真是……難以想象的畫面。

而小姑娘似乎天生就有一種讓人願意聆聽她的話語、接受她的想法的魅力與氣質,好似一個天生的領導者。

“夏油先生。”小姑娘聲音溫軟甜美,她好奇地說,“你是其中之一嗎?”

——恐怖極了。

但夏油傑清楚,他的潛意識裡不能再清楚了,他是已然瘋魔無可選擇的人。

“你的爸爸是五條悟?”夏油傑感受到自己大腦的混沌,但他已經無路可走,已經站在懸崖邊的男人笑了。

“嗯!夏油先生是悟爸爸的朋友嗎?”露露問。

“……曾經是。”夏油傑聲音低啞,“我們曾經是很好的朋友。”

露露看出他們之間一定是鬨脾氣了,夏油先生說這些話的時候明明眼神那樣的深沉,分明是割舍不下的,她決定幫助這個世界的五條悟一把。

“悟爸爸說他有一個姓夏油的摯友,那是他的one and only!”露露振振有詞,字字鏗鏘,“你們吵架沒和好肯定雙方都有問題,就算是鬨脾氣也要給對方台階呀!”

她露露就是友情的丘比特! 不用感謝她,這個世界的五條悟先生!

夏油傑一僵,眼眸低垂,“他、他那樣說的?”

露露肯定地點點頭。

One and only?肉麻死了!五條悟,你對你女兒都說些什麼話啊?!

夏油傑有種自己被平白汙了清白的感覺。

他低下頭捂住臉,不敢看小姑娘的眼神,卻無法否認自己內心的壓抑因此有所緩解,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他的嘴角不可控地上揚了幾分。

至少……至少他這個叛逃的詛咒師和五條悟的友情依舊被認可著?

以夏油傑對五條悟的了解,五條悟不會因為他的叛逃和疏離而徹底與他斷交,但這份猜測在得到對方最親近的血親的肯定後,夏油傑心裡就好像是一塊石頭落了地,穩妥了許多,卻也生出幾分無可奈何。

夏油傑扯了扯嘴角,他笑得勉強又無奈,但在露露看來卻真實了許多。

“你是個不可思議的孩子。”夏油傑深深地看了一眼露露,他笑著伸出手將小姑娘頭上右側歪調的紫色小花發夾戴正了地方,“你的話語是有力量的,這是比咒言還要可怕的語言。”

露露不解地歪了歪頭。

夏油傑笑著,身上的感覺鬆弛了許多,“你的家人是什麼樣的?”

這一刻,露露確定第一次襲擊她和承太郎的一級咒靈絕非她眼前的夏油傑,這個人對待她太過小心溫柔,他似乎改變了想法,一開始他的話語是想要將她往他的思維引導,現在卻是試著了解她的世界。

露露捏了捏懷裡的遊雲,決定和夏油傑先生分享自己的家庭情況。

“我現在有兩個爸爸!”露露說著抬起手豎起兩根手指,“一個叫五條悟一個叫禪院善哉,他們都超級厲害!”

禪院?

夏油傑沒想到能聽到這樣的消息。

“你不怕我利用你嗎?”夏油傑笑著打斷了露露的話。

“悟爸爸說那種會做壞事的家夥都不足為懼,全部殺掉就可以了。”露露目無懼色,她的語氣甚至相當的平靜,正如當初說出這番話的神子悟。

“哈,該說那家夥什麼才好呢。”夏油傑嘴角上揚,他向身後的椅背靠去,感慨道,“不過他的話一定能夠做成自己想做的事吧。”

露露眨眨眼,感覺到幾分異樣,卻不知從何說起,於是她接著說:“悟爸爸不管是術式還是咒力控製都特彆厲害,善哉爸爸是完全的天與咒縛,肉.體力量達到了極致。”

夏油傑一頓,他眼裡有憎惡,男人嗤笑道:“禪院家什麼時候又出了個完全的天與咒縛,悟那家夥還真是……不理世事也不染世事啊。”

他永遠都忘記不了那一日伏黑甚爾帶給他的無力感,不過夏油傑對沒有咒力的天與咒縛還是會比不斷溢出咒力的普通人要態度稍緩和一些,不過還是看鼻子不是鼻子看眼睛不是眼睛的。

“悟爸爸教我運用咒力,善哉爸爸教我體術。”露露沒有去接夏油傑的話,她也感覺到夏油傑說那話也根本隻是沒打算讓人回應。

夏油傑垂眸看著表情認真的露露,他不清楚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讓五條悟會和一個禪院家的天與咒縛共同撫育教導一個孩子,但他十分期待露露這個小姑娘將來會成長到何等地步。

隻可惜……

他看不到了。

畢竟拉弓沒有回頭箭。

他和五條悟也終究是生分了,五條悟什麼時候生了個這麼大的女兒他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