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越是往公園的方向走,人便越多。

而人越是多,那面目猙獰仿佛是褻瀆生命的名為咒靈的存在便越是頻出,如同在腐爛瘡口中的蛆蟲。

雪理奶奶會選擇人少稀疏的地方居住是相當明智的。

而現在有了底氣的露露已經不會再忐忑害怕了。

露露看著走在自己前面一步的空條承太郎,男孩的身位大概能遮住她一半的視野,他的一隻手緊緊地牽著她,時不時會轉頭看她一眼。

——明明他看不見也不知道,卻因為對友人無條件的信任而將這種保護的步態保留成了習慣。

他似乎天性如此,說得少做得多,對最親愛的母親撒嬌和表達愛意都會紅臉不好意思,卻仍舊會坦誠的表達自己。

早慧的露露已經隱隱意識到這樣的人有多麼少見,承蒙天眷,她要好好珍惜愛護自己的這份善緣。

空條承太郎最開始幾次帶露露出來玩的時候,女孩總是忐忑的惴惴不安的,低垂著眼睛看著腳尖不敢有半點餘光偏移。

有時候甚至一驚一乍,然後頭也不回地跑開,跑得離他離人群遠遠的,就好像有看不見的東西追逐著她要傷害她。

有一次,小姑娘跑得太遠了。

被母親囑咐要好好照顧對方的空條承太郎在鍥而不舍的尋找後,終於從樹林深處找到躲在灌木叢裡蜷縮著無聲啜泣的露露,她抱著腿,如奄奄一息的幼貓般蜷成一團。

小姑娘暖白的漂亮長發被糟蹋得淩亂不堪,一邊的發圈不知所蹤,頭發散落下來,可愛的小裙子也臟兮兮的,被刮了好幾道口子,她露出的肌膚上也顯露出叫人心驚的青紫和像是什麼野獸留下的傷口。

那是露露的又一次死裡逃生。

空條承太郎開始相信世界上有普通人看不見的東西,不管彆的人如何嘲笑,他也堅定自己的判斷,他是個有膽量和膽識的孩子,不會因此就心生恐懼拋棄友人。

這個世界上是有惡靈的存在的,那是一種很壞很壞的東西。

但不能因為世界上存在那種可惡的壞家夥,就讓本該沐浴在陽光下歡笑的孩子隻能蜷縮在陰暗之處。

然後再出來玩,空條承太郎開始牽著露露走,有意無意地走在她前面擋住她的視野,讓她可以通過看著他去看前面的路,避免撞到障礙物或是其他人。

——我們的每一次外出都好像是一場冒險。

承太郎小朋友這樣描述著,讓女孩重新展露了笑靨。

哪怕每一次外出都如同一次豪賭,但露露仍舊想要和自己最好的小夥伴一起出來冒險,她舍不得拒絕朋友的邀請。

所幸,不知悔改的小姑娘在這個過程中學會了尋找規律和避免‘意外’。

空條承太郎想起小姑娘那幾天的忙碌,再看露露現在的自若,神情也鬆快了一些。

他回頭看向露露,陷入了那一片綺麗明豔的藍色花海裡,融入陽光後的藍色眼睛愈發通透燦爛,熠熠生輝地看著他,讓他心跳漏拍的同時產生一種使命感。

她看著他,對他燦然地笑了起來,承太郎也放心下來,紅著耳根轉過頭去。

今天在公園裡玩的孩子不少,寬闊的草地上用白色的顏料畫了線,布置成了足球場,旁邊還有沙池、秋千和滑梯等設施。

空條承太郎一來就受到了其他小朋友的歡迎,可見人氣一斑。

空條承太郎輕而易舉的就在第一時間融入足球場的氛圍裡,一加入便在開局三分鐘□□入一球,引得同隊男孩們熱情無比地擁簇起他。

這些天不是在鍛煉咒力就是在打體術基礎的露露今天是不想多動了,她坐在秋千上看著足球場上的熱鬨,露露很喜歡這種雙腳不著地的懸浮感。

“那、那個……”略顯局促拘謹的稚嫩聲音傳來。

露露循聲看去,看見的便是一個滿臉都寫著緊張忐忑的小男孩站在自己身後一側的地方。

“我……我可以幫你推秋千嗎?”男孩羞答答地說道,雙手害羞地揪緊了自己的襯衫衣邊,眼睛盯著自己的手,時不時眼神忽閃的抬眼看她一下。

露露已經是公園裡孩子們心裡的一道白月光,小孩子還不懂什麼叫美和欣賞,也不懂該如何形容她的氣質氣場,隻知道他們總是忍不住會對著露露看呆。

但露露有時候的表現真的又怪異又嚇人,神經兮兮的與他們格格不入,還不和他們玩不和他們說話,她還是個沒有爸媽的孤兒。

黑羊效應讓他們排斥這樣的怪孩子,嘲笑諷刺空條承太郎居然會和這樣的怪人這麼親近。

然後他們就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空條承太郎打人特彆痛。

空條承太郎生氣起來表情一沉也特彆可怕,所以大家都不敢惹他,反而升起了慕強心理,不敢再說露露的壞話了。

於是他們開始故意冷落本就安靜的露露,將她刻意排斥在他們的圈子外,做足了“我們不歡迎你”的態度。

可同時他們又忍不住去想女孩靜靜跟著的衝著笑的人如果變成他們自己會怎麼樣。

白發藍眸的女孩與生俱來的吸引力與魅力讓人一眼難忘,她不做那些奇怪反應的時候,隻是靜靜坐在那就讓他們心生歡喜,想要和她親近。

人類就是如此矛盾的生物。

被冷落孤立慣了的露露聽到男孩的話不由得一愣,看見男孩真摯而小心翼翼的神色,她微微抿唇淺笑著點點頭表示可以。

得了應許的男孩喜上眉梢,他走上前,聞到了小姑娘身上淺淺的暖香,不像是媽媽身上的香水味,像是花木山水的氣息與它們自身一般渾然天成的自然貼切,讓人放鬆舒心。

女孩子都是這麼香香的嗎?

男孩不知為何感覺臉上都有點發熱,但給小姑娘推秋千是越推越有乾勁,他覺得自己能給對方推一整天的秋千!

看見還在快跑的空條承太郎突然停下來,一同踢球的孩子見狀也不由得停下來,“怎麼了空條君?”

空條承太郎沒有回答,隻是直直地看著一個方向,他面無表情的臉看著莫名的讓人有些膽顫的感覺,就如暴風將至的平靜。

“抱歉。”空條承太郎沒有看那孩子,隻是語氣平靜得甚至可以說是溫和地道了聲歉,“我對有些事還是放心不下,就不踢了。”

“好、好吧……”那孩子下意識地應答著,沒敢挽留。

空條承太郎離開了,場外等輪換的小孩立刻興高采烈的補上,不過少了一個超規格的大將,兩隊的水準一下子就拉平了。

露露感覺身後突然安靜了一會兒,不過秋千晃了兩三下後,背後再次傳來了力度,這一次對方推得很穩健,將秋千推得不高不低,等秋千晃得低了才會再推一把。

這種感覺——

露露回過頭,不出所料看見的是空條承太郎,小大人似的黑發男孩板著臉給她推著秋千,見她發現,目光閃爍了一下,有些難為情地說:“以後需要人推秋千……還是什麼事,找我就行。”

露露臉上情不自禁露出了燦然的笑意,“好。”

空條承太郎見此神情一鬆,眼裡才隨之浮現出切實的暖意。

“承太郎不去踢足球了嗎?”露露略感奇怪地問道。

“嗯。”空條承太郎點點頭,“要一起去堆沙堡嗎?”

“去!”露露一口答應。

於是又坐了一小會兒秋千,露露就和空條承太郎小朋友手拉手去了沙池,沙池裡有彆的小朋友或遺落或留下的小鏟子和模具,還有可以發現一些零散的小塊積木。

兩個人面對面圍著一個小沙丘,將樹枝當刻刀把葉子作抹刀,女孩雙手穩著沙子的形狀,男孩認真的將多餘的沙子去掉。

一個小沙堡慢慢的就在他們的手上呈現出雛形來,很讓人有成就感。

“朋友……怪人……小孩……”

怪異模糊的呢喃如同嘈雜聲一般在露露身邊響起,那如同吹氣氣球一樣鼓脹,仿佛針一戳就會爆開的醜惡眼珠子凝視著她愈發貼近。

“你能看見我?你能看見我對嗎?”

這個咒靈,與她先前遇到的那些有著顯著的不同,它似乎擁有一定智力的,並且身上傳遞出來的咒力強度也更高。

“露露?”對露露的情緒最為敏感的空條承太郎察覺到露露的不對勁。

“嗯?”露露狀似平淡地抬起頭看向空條承太郎,護著沙堡的手一個沒注意蜷起手指抓了一把沙。

“你看得見我!你看得見我!”咒靈發出刺耳的尖笑聲,它嘈雜的聲音裡混雜了無數孩童的哭聲,吵得人心煩意亂。

不等咒靈撲上來,露露就把手裡浸入了她咒力的沙子撒了上去,露露現在的咒力量說是四級咒術師都勉強,卻勝在精純度奇高,咒靈發出痛苦的尖嘯,甩了甩疑似頭部的身體部位,失去目標的它四處亂撞。

空條承太郎一旁的垃圾桶被看不見的東西撞飛後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對,二話不說拉起露露就跑。

而不等兩個孩子跑幾步,咒靈已經擺脫了沙子的乾擾,面目猙獰地撲了上來。

在危機感的迫近下,空條承太郎直覺大作,在咒靈乾枯的長手突然迅速伸長抓過來的那一刻把露露抱進懷裡往一旁躲閃,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撞到旁邊的卡通象滑梯才勉強停下來,因為後腦勺磕到滑梯,男孩一下子昏厥了過去。

“承太郎!”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在短短幾秒內露露根本難以做出判斷,下意識撐起身子將空條承太郎護在懷裡的她腦子一片空白,本能地大喊一聲:“爸爸!!!”

[緊急召喚詞激活成功。]係統君溫和的嗓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