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阿姨下場(1 / 1)

宋母還是有些不太放心:“這樣不會給她們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宋阿姨忽然覺得很累,是一種從骨子裡冒出來的疲累,密密麻麻地堆積在她的心間,讓她的呼吸都變得沉重艱難。

可是她早就習慣了服從自己的母親,即使心中再怎麼憋悶,也無法硬著態度直接拒絕。

因此,她抿了抿唇,眼中甚至泛上了祈求的水光:“媽,我真的很不舒服,太累了,你讓我休息一下可以嗎?”

“怎麼和媽媽說話的,弄得像是我故意強迫你一樣。”

宋母板著臉,不滿地指責:“我是你媽媽,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大的,都是在為了你好,難道還會害你不成?”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宋母沒什麼文化,但在城裡生活了這麼多年,耳濡目染之下也會拽幾句文縐縐的名言。

“說好話其實都是在奉承你,隻有這種聽起來不太好聽的話語,才是真的為你考慮。”

言語如刀,不紮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永遠不知道疼。

宋阿姨的胸腔悶沉沉的,看著母親一副苦口婆心的姿態,忽的感覺這世界是如此的荒唐。

為她好?她怎麼不問問她,她需不需要這種好?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宋阿姨驟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氣,控製不住地想到了沈明姝。

以往沈明姝面對她的時候,也是這般的壓抑沉鬱嗎?

好話歹話全被她一個人說了,偏偏口口聲聲都是疼愛。

於是反抗不得,隻得自我懷疑,直到逐漸墮入自厭自棄的深淵,再也沒辦法擺脫。

宋阿姨怔怔地呆坐在那裡,三魂沒了七魄,口腔裡全是猩甜的血味。

但她很快發現,這才剛剛隻是個開始,沈家的能量,遠比她想象中的要厲害得多。

她還沒來得及尋找合適的借口,當天晚上,宋母便半拉半拽地把她從臥室中拖了出去。

外表再怎麼優雅,宋母實質上還是那個一言不合便撒潑打滾的農村老太太,手段粗暴。

面對自家女兒,她也沒什麼好收斂的,一點兒沒留力氣。

宋阿姨的頭發都被她拽掉了一大把,有幾根尾部還沾染著血。

“媽,怎麼了?”宋阿姨倒抽了一口涼氣喊疼,被宋母一把甩到地上,差點沒扭著腰。

她的面上還殘存著疲憊和茫然之色,像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呸,你個小賤蹄子,到現在還和我裝蒜。”

宋母啐了一口,重重的一巴掌呼在宋阿姨的臉上,而後又抱著自家寶貝兒子哭天搶地。

“你這個小賤蹄子在外面得罪了人,結果連累我們家金寶都因此受了難,我可憐的金寶啊!”

宋母摟著自家的寶貝兒子抹眼淚,又惡狠狠地剮了跌坐在地上的宋阿姨一眼。

“你這個喪門星!你這個喪良心的!早知道現在,當初你剛出生的時候我就該把你直接掐死,免得禍害了我們家金寶!”

宋母耍橫是耍慣了的,一連串的臟話脫口就來。

宋阿姨側臉上是鮮紅的巴掌印,呆呆地看著不遠處的母親和弟弟。

宋母看她的眼神,不像是什麼親生女兒,倒像是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的仇人。

而她的好弟弟,已經三十多歲的人了,挺著個將軍肚,下巴上堆積著三層肥肉,臉上是擠破的痘痘留下的痕跡。

這麼大噸位的成年人,還恬不知恥地窩在自家老娘的懷裡,任憑老娘為他衝鋒陷陣。

“媽……”宋阿姨嗓音破碎淒厲。

宋母被她喊得一個激靈,差點跳起來,眉頭一豎正要發火,卻被自家寶貝兒子及時阻攔了。

“媽,悠著點,咱們還得靠著大姐。”宋金寶壓低了聲音小聲嘀咕:“先哄著大姐去沈家賠罪,看看沈家能不能繞我們一次。”

“就算沒用,大姐手裡頭還有不少錢,彆的不說,光是這套房子還有大姐手腕上的那個翡翠鐲子,加起來就得有好幾千萬上億了。”

一線城市的房價久高不下,可是值錢得很。

安撫完親媽,宋金寶深諳打一個巴掌就得給一顆甜棗的策略,擠出一個諂媚討好的笑容,賠笑著把宋阿姨從地上攙扶起來。

“大姐,你也彆怪媽,她也都是擔心我們。”宋金寶滿臉苦澀。

“你不知道,沈家那邊對我的小公司下了□□,之前還合作好好的那些老總全部都翻臉不認人了,還強令我賠償違約金。”

“沈家是什麼體量?我那小公司和人家比起來,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沈家隨便抬抬手就能把咱徹底壓死。”

“大姐,到底是怎麼回事?沈家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隻有你能救我了!我可是你唯一的親弟弟啊!”

“不然的話,賠得傾家蕩產都是小事,我恐怕還得去坐牢,那我的一輩子可就全部毀了!姐,救我!救救我!”

宋金寶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

他這些話七分真三分假,但是可能的後果是真的。

他開的原本就是不正規的皮包公司,借著沈家的名頭喝點湯,很多手續都不正規,逃稅漏稅都是常事。

如今被沈家翻了個底朝天,一把火全舉報到稅務局那裡了,宋金寶連底褲都被扒了個乾乾淨淨。

最雪上加霜的是,沈家的行為無疑變相說明了一點:宋金寶和沈家根本沒什麼關係。

不,更準確的說,關係是有的,但是是那種極度糟糕惡劣的關係。

不然沈家壓根不至於對這麼點大的皮包公司動手。

要知道,二者比起來,就像是侏羅紀時代最大的恐龍和一隻小小的螞蟻一樣,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也是宋金寶難得的榮幸了。

不然放在往常,他的公司壓根不配被沈氏集團放在眼裡。

但這些糾葛,宋母都是不知道的,她隻是單純被宋金寶說的那番話嚇到了。

賠錢?坐牢?

那怎麼可以!她的寶貝兒子怎麼能去坐牢!

“求娣,這可都是你惹的禍,金寶可是咱們老宋家唯一的男孩兒,是老宋家唯一的根!”

宋母一屁-股坐在地上,當場就開始撒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