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九章 入夢殺人(1 / 1)

符珠心不在焉的翻了翻後面的內容,是滿紙陌生的名字。

孫家孫午熙、孫寅守,褚家褚妃心,楊家楊清許,尤家尤淥……施薑薑、陶若愚、蘇鹹之……

密密麻麻的人名,看得她漸漸認不清一些字了,符珠心中隱隱有些猜測,卻還是固執的想要個答案,她問烏生,“這是什麼?”

烏生眼裡泛起一縷冷意,他垂下眸子,語氣變得很輕,“都是參與截殺阿娘的人。”

“他們全是,方外天的大族子弟。”

還有一些零零散散依附他們的小家族,數不勝數,便猶如這萬數恒沙。

符珠氣得手都在抖,纖細分明的手指骨節,因用力而尤為明顯,微微泛白。

她沉下一口氣,冷靜問道,“為什麼?”

師姐到底是哪裡得罪了他們,要這麼多人圍殺她?

而且這些都是方外天的修士,還不是魔族中人……

烏生顯得有些沉默,半晌後開口說道,“因為我和魔王令。”

其實最開始也有好多家族想要招攬阿娘的,他們想要一位劍仙的效力,更想要那塊魔王令牌。

但阿娘不願意把他交出去,那些眼裡容不得沙子,門庭清正的修士,自然要用儘千方百計,除了魔族孽障。

烏生早就看清了這些人的嘴臉,他們想殺他是真,想要魔王令更是真。

一邊說著魔族天地不容,唯恐和魔族沾上一點關係,一邊卻惦記魔族之物。

相比之下,赫連紅妝倒是真性情多了,她厭惡魔族,厭惡魔族的一切。

即使想找到魔王令,也隻是想毀了它。

符珠搖了搖頭,“和你沒有關係的,烏生。”

他一個無修為的幼童,能影響到大家什麼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的事。

天地之大,萬物共生,是理所當然。

“他們隻是拿你做筏子,好義正言辭的,去追殺師姐,找到那枚可以帶給他們利益的魔王令。”

“就算沒有你,隻要師姐不交出魔王令,他們也會找彆的借口追殺她的。”

而魔王令隻有一塊,又該交給誰呢?

就算師姐交給其中某一個家族了,他們就會庇佑師姐和烏生嗎?面對其餘各家的征討,他們會怎麼做,已不言而喻。

烏生怔怔抬眸,陷入沉思。

真的是她說的這樣嗎?

是那些人,人心醜陋,企圖一蛇吞象,而非是因為他的血脈。

烏生扯了扯符珠的袖子,“聞塵撕裂空間來接我的時候,他們都受了重傷。”

符珠拍掉他的手,“你應該喊師祖。”

太沒有禮貌了,他怎麼能直呼師父的名字呢?

烏生抿嘴,沒有強,聲音微弱的改口,“師祖他也受傷了。”

這件事符珠其實早就知道,師父自方外天回來後,閉關的次數越來越多,時間也越來越久。

他又替烏生封印了魔族血脈,修為懸在跌境的危險邊緣。

符珠都知道。

但師父希望她沒有察覺,她便隻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你給大師兄喊什麼?”

符珠忽然問,烏生明顯有些措不及防的愣了愣,他彆過臉,小聲吐出三個字,“虞蘭澤。”

有名有姓的。

符珠氣笑了,“那你喊我也是連名帶姓,不喊師叔?”

這是自然。

烏生心想,卻沒有說出聲來。

他看得出,符珠現在心情不好,真的會揍他的。

之前在山下曆練的時候,她其實也沒少揍他。

符珠沒有揪著這事,她記得烏生說的什麼,“他們中,受傷最重的是誰?”

烏生眸中不解,還是老實答道,“孫家兩兄弟。”

孫午熙、孫寅守。

兩人都是化神境後期,哪怕身上有法寶護身,也受了很重的傷,如今五六年過去了,不知道死了沒有。

符珠記下兩人的名字,催動了聚靈盤,她叮囑烏生,“替我護法。”

烏生心中一咯噔,“你要做什麼?”

符珠笑了笑,“送他們一份大禮。”

她既然來了方外天,師姐的仇,自然要一個一個清算,現在才隻是剛剛開始。

烏生弄不懂她要做什麼,但見符珠已經入定,聚靈盤聚來的靈氣在她身邊縈繞,便沒有打擾她了,隻是警惕的守著小院。

孫府。

月落西南,白牆上映出纖細的竹影。

婢女輕手輕腳的收拾石桌上的酒器酒壺,透過窗,看見公子已經入睡,動作越發小心。

府上一共有兩位公子,大公子孫午熙喜竹,院子裡種滿了青竹,亦好酒,不過因為幾年前受了傷,現在隻能小酌怡情,酒壺裡面還剩了大半的酒。

婢女收拾完酒器後,便輕輕退了出去。

屋內的人似乎睡得並不安穩,許是喝了酒的緣故,竟然罕見的做起了夢。

孫午熙沿著一條無水的河,一路往前走,就在他覺得無趣,想要返身時,河床中陡然生出了水,嘩啦嘩啦的,吵得人心煩意亂。

孫午熙駐足,眼裡一道雪白的影子,越來越清晰,背對著他,青絲隨風而舞。

“你是何人?”

孫午熙出聲問道,那人卻沒有回他,就那樣站著,孫午熙心中生出幾分好奇,走近前看。

一點寒光刺入他的眼簾,他眯了眯眼,直覺危險,拔出長劍去敵。

女子劍招淩厲,他卻越看越覺得眼熟,數招過後,孫午熙雙眸瞪大,震驚出聲,“天月?”

“不對,她已經死了,那麼多人親眼所見,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和她同樣的劍法?”

“嗬。”

清明淨淨的嗤笑聲,好似一陣風,過境即散。

孫午熙隻見那張黑色面具下,女子眸中諷刺,唇角微揚,卻看不清她的臉。

他手中的劍,驀然朝符珠臉上的面具挑去,“我倒要看看,是何人裝神弄鬼!”

符珠微微側身,避過孫午熙的劍,手腕翻懸,劍尖刺入他的胸膛,殷紅的血噴湧而出,沾到她手上。

溫熱的。

原來每個人的血,都是溫熱的。

連他們這種人也是。

符珠隨手抽出長劍,丟在地上,轉身離開。

孫午熙頭齜欲裂的看著她遠去的身影,最後目光輕移,落在她刺傷自己的那把劍上。

那是一塊透明的冰,凝成的劍。

寒氣散出,孫午熙眼裡血絲,越發明顯。

他竟然被一個不知名的女子,用一把冰劍給傷了。

孫午熙氣急攻心,吐出一口血,沾染在自己的寶劍上。

小院中,符珠緩慢睜開了眼,嘴邊滲出絲絲血跡。

她若無其事的抬手擦了擦,暗處盯梢的士兵,跑回去向火離報告。

“將軍,他們兩人沒什麼異樣,隻是那個女子在修煉的時候,出了岔子,受了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