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八章 天月筆記(1 / 1)

符珠施了個淨塵術,將院落重新打掃一遍後,才有功夫坐下來,感受萬恒城內的靈氣。

片刻後她微微驚訝的睜開了眼,“這裡的靈氣這麼稀薄嗎?”

饒是聽烏生已經說過很多遍了,符珠也沒想到,方外天的靈氣能稀薄成這個樣子。

像是一盤散沙。

沒有聚靈法陣的話,根本聚不攏靈氣,更彆吸收靈氣入體了。

烏生默不作聲拿出個聚靈盤給她。

符珠將陣盤放到一邊,沒急著修煉,她問烏生,“現在我已經到方外天了,這些年師姐身上發生了何事,你能一五一十的告訴我了吧?”

師姐為何會來方外天,最後又是怎麼魂散方外天的,她都想知道。

烏生又開始裝聾作啞,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符珠很有耐心的等他。

終於,烏生動了。

他遞給符珠一個本子,然後自己走到了門邊蹲著,透過門縫看著外邊發呆。

符珠一門心思放在烏生給自己的本子上面,沒有注意到,其實他的身子一直緊繃著,注意力也根本不在外邊。

她看了這些,應該就知道,自己的出生,是那麼的不光彩和難堪了吧。

人族劍仙和魔族的混血,比純粹的魔族更可憎,是不容於世的,烏生斂下眼瞼,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不敢去觀察符珠的神情,他的降生,卻是她最敬愛的師姐,厄難的開始。

本子有些年頭了,紙張泛著褐黃,上面的字跡時而工整,時而潦草,甚至偶爾有隨手亂畫的痕跡,像是在急躁地宣泄著什麼。

符珠從第一頁開始看。

【大胥紀年,九月初三,下山雲遊,途遇魔族作亂,死傷殆儘,餘一人獨活。】

【九月初七,啟返宗門,再遇魔跡,追之,無果,遂回。】

時間同樣是九月初七,下面的話卻沒有那麼簡潔了,一字一句,都透露出寫下這段話的人,當時心境,是如何的懊惱。

【小師妹送我的香囊掉了,那是她拿劍的手,一針一線為我繡的,裡面還有蘭澤送我的月光花,我怎麼能如此粗心大意,將它弄丟呢?】

符珠對這件事,記憶猶新。

那個時候她見師姐繡香囊,覺得有趣,便纏著她讓她教自己,最後繡了個四不像,針腳粗糙,線頭更是還掛在外面,師姐卻視若珍寶,從不避諱的戴在腰間。

原本是繡給大師兄的香囊,師姐最後給了自己。

符珠繼續往下翻,神情微恍,最後怔住。

【我不知道現在是幾月初幾了,這裡的晝夜,似乎有些不同,靈氣也如此稀薄。】

為什麼直接跳到方外天了呢?中間那段時間,師姐身上發生了什麼?她為什麼沒有寫了呢?

符珠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煩亂的思緒,指尖撚起紙張,飛快掃過後面的事跡。

【方外天紀年,冬月初一,我找到了那個人。】

接著又是一陣空白,再記事時,時間已經來到了三月。

【他騙了我,他是魔尊。】

【蕪寰殿困不住我。】

可以看出此時的字跡格外潦草,像是匆匆寫下,最後一個“我”字,還有一撇沒有完成。

【又一年九月了,可惜方外天沒有桂花,不知道小師妹,師父還有蘭澤,他們一切可都還好?】

【九月初三,這個時間那麼的諷刺。】

【我給他取名為烏生。】

【烏生桂樹間,民生各各有壽命,死生何須複道前後。】

【既然死生何須論先後,為什麼一定是烏生呢?】

符珠眸光落到這半句反問上,才明白,師姐她對烏生的感情,從來不是愛恨交加,一直以來,都隻有愛。

她那麼溫柔善良的人,怎麼會遷怒烏生。

後面的話,都是一筆帶過,直到,上面的字跡變了。

筆畫隔得很開,勉強才能拚湊出一個完整的字,符珠意識到,這是烏生寫的了。

【阿娘似乎不喜歡我。】

這是他在本子上寫的第一句話,符珠似乎都能想象到烏生那個時候落寞的樣子,不由移開目光,往門口看了過去。

烏生察覺到符珠的視線,唇抿得更緊了。

小烏生學習的速度很快,字也寫得越來越好。

【阿娘今天教我認符紙了。】

【她看我的目光,格外柔和。】

劃痕落在這句話上,充斥著無聲的不滿。

小烏生將這句話劃掉了。

他重新寫下一句話。

【她透過我,在看彆人。】

【我一點也不喜歡那個小師妹,比不喜歡蘭澤,更不喜歡。】

符珠看到此處,輕嗤一聲,難怪小破孩見到她的第一面,就咬她呢,原來積怨這麼久了啊。

烏生聽見細微的動靜,偷偷往這邊瞥了一眼,本子上有什麼好笑的事,值得她笑的嗎?

烏生苦思冥想了一陣兒,臉色忽然變了變,捏緊手心,沉默下來。

他寫的都是事實,沒有編撰,本來就是這樣。

字跡變化,證明這段是天月師姐寫的了。

【我將魔王令藏在了一個他們意想不到的地方。】

許是怕本子流露出去,她並沒有寫明具體的地方,符珠朝烏生招了招手,“魔王令是什麼?”

“你知道師姐將它藏在哪裡了嗎?”

符珠直覺,這塊魔王令會很重要。

而上面的他們,應該是那些魔族中人,似乎都在找魔王令。

烏生淡淡掀了掀眼簾,說道,“魔王令,是世代魔王的傳承之物。”

如今魔界四分五裂,各自為政,誰都想要那一塊魔王令,召令諸魔。

“誰擁有魔王令,便是下一任魔王。”

烏生將自己知道的,吐得很乾淨,“魔王令,還可召令一支傳說中,誰也沒有見過的魔王軍隊。”

“那支軍隊,隻認令牌。”

符珠心中一震,擁有魔王令者,是下一任魔王,但身上必定是要有魔族血脈才行,她和天月師姐拿著魔王令都沒用。

可烏生說,令牌能號令軍隊,這就大不一樣了。

“你知道魔王令的下落嗎?”符珠問道。

烏生伸出一隻手,指著本子的角落,那裡畫了個粗線條的小孩。

沒有畫五官,身上更沒有任何明顯特征,隻是和烏生差不多高,符珠第一眼看見的時候,還以為是小烏生隨意的塗鴉之作,沒有放在心上。

而現在烏生指著這個小人,意思是魔王令在他身上嗎?

可沒有五官,怎麼才能認得出來呢?

這麼多年過去,早該長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