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一株一級靈藥, 青鹿就像是一下發現了什麼新遊戲一般,所謂的巡視,全拋到了腦後, 眼睛不是盯著樹上, 就是盯著地上, 檢查四周的心思隻用了不到三成。這麼一來韓秋生的責任自然一下大了不少, 可即使這樣,韓秋生也沒多說什麼,隻儘心儘力的幫著。
這倒不是他和青鹿關係有多好, 或者說有多聖父, 而是從本質上講, 他和這些村中的小子們並不熟悉,更不用說將自己安全寄托在彆人身上了。所以想要在這樣的地方活的更長久些,他更傾向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自己去感覺。
隻是這麼一來,他這形象……反正是在同村的人中, 刷足了好感, 有那性子直白的, 還特意過來推了推青鹿,讓他收斂些。有了人提醒, 青鹿雖然依舊對著靈藥心心念念, 可好歹也多分了幾分注意力在周圍, 韓秋生看在眼裡, 心下對這些人倒是多了點好感。
也是, 都是山村的淳樸少年,心機謀算本就少,哪怕不怎麼信得過, 也不至於有多少排斥和戒備。如此,這一群人倒是意外的更和睦了幾分。
山林之中藥材不少,可靈藥卻終究隻是少數,青鹿哪怕分了不少的精神去找,這一圈走下來,還是沒找到第二株,倒是謹慎的韓秋生意外的發現了些彆的東西。比如一張墨靈蛇退下的蛇蛻。
“居然還有這個?秋生,你的眼睛可真是夠好使的。”
這會兒是說眼睛的時候?韓秋生看著湊過來看著他那蛇蛻滿眼羨慕的包黑子,一臉的不想和他說話的表情,直接撇開他,直直的走向了五叔。
“五叔,你看看著蛇蛻,若是大小我沒估算錯的話,這是後天五層退下的,那麼也就是說,這附近怕是有後天六層的墨靈蛇。”
“果然是後天五層。”
五叔看著這蛇蛻也皺起了眉頭,砸吧著嘴,一臉不解的說到:
“這不對啊,要是這附近有這東西,那影豹怎麼就過來了呢?這兩個可不是一個路數,不可能相容的。”
說話間五叔翻來覆去的將那蛇蛻看了又看,繼續說到:
“瞧著應該是三個月內退下的,若是這樣……難道這墨靈蛇走了?走,我們去看看你撿到東西的地方,或許能有些發現。”
能發現什麼?彆說是三個月了,就這森林裡的情況,三天怕是就能將很多痕跡都打掃乾淨。難道還能看出人墨靈蛇往哪兒搬家不成?
不過檢查了和沒檢查終究是有些不同的,特彆是有五叔這樣的老手的情況下,終究還是讓他們在附近不遠的地方發現了一點不對勁。
“這樹上的痕跡應該是什麼東西的爪子留下的,還有這裡,這草似乎被連根卷起過,還有這裡,這樹枝斷裂的痕跡來看,應該是被什麼東西大力扯下來的。”
有了這麼些線索,再去想墨靈蛇的戰鬥方式,五叔倒是大致的推測出點摸樣。
“這裡怕是前些日子剛有過妖獸之間的爭鬥,或許雙方都沒占什麼便宜,所以為了安全都離開了,這才有了影豹過來的情況。不過這東西是不是也來的太快了些?一般來說,這樣的怎麼也能空下半年的呀。”
五叔直覺這裡頭有問題,可他終究隻是個山村中的獵戶,不是山神,能了解的有限,所以最終不過是下了一個還算穩妥的決定。
“安全起見,這麼的,咱們開始撤。”
“嗯?五叔,那影豹……”
“多加警戒,相互交替著走,多注意各處能藏東西的地方。”
在山林子裡行走,感覺其實很重要,既然這次來感覺不對,那就不能再往裡頭去了,誰知道會出什麼岔子是吧,要是他一個人,許是還能堅持著將事兒弄個清楚,可帶著這麼些剛開始接觸山林的孩子……要是有了折損,回去他可怎麼和人家裡說?怎麼和村長交代?
“隻得了這些就走?這也太少了。”
青鹿是個心大的,都到了這會兒了,他還一個勁的隻顧著可惜自己沒能多采點好藥材,實在是讓人有些上火。
“嘀咕什麼呢,走,命重要還是銀子重要?這你都分不清楚?”
五叔一個巴掌過去,立馬鎮壓了這小子的不甘,轉頭又指揮道:
“年紀小的,實力弱的走中間,其他人圍在外圍,快著些。”
說話間他自己站到了最後頭的位置,小心的打量著周圍。
許是五叔的言辭有些太過嚴厲,或許是他的表情太過嚴肅,反正讓他這麼一吼,一時間所有人都不敢再多嘴了,一個個十分聽話的,按照他的安排開始迅速想著林外走去。
韓秋生後天四層,在這些小子中算是有些能為的,所以自然是自覺地走在了外圍,也正是因為走在邊上,他借著係統灌頂一般給與的好狀態清晰地看到了一些很不一樣的情況。
就在林木的間隙中,他分明看到在他們離開的方向不遠處,那隻先頭還懶洋洋的影豹似乎發現了什麼,一個側身,就衝著一處撲了過去。而且動作迅速的,他幾乎隻看到了一個一閃而過的影子。
這個發現讓他的心一下就提溜起來了,趕忙衝著後頭的五叔輕喊:
“五叔,五叔。”
“怎麼了?”
“影豹動了。”
“什麼?”
五叔聽著也是一驚,下意識的就停下了腳步,衝著影豹原本的位置看去,後天六層的實力,加上常年打獵練出來的本能,讓五叔眼神很不錯,雖然隔著重重的樹木和枝葉,卻已經足夠讓他辨彆出那個方位和先頭的不同,細細感覺之下,更察覺了那邊妖氣的潰散。
“秋生,你剛看到它往哪兒去了沒有?”
“往左面撲了過去,具體為什麼不知道,沒看清。”
即使沒看清,能看到影豹撲殺那一瞬間的動作,這秋生的眼睛也已經比旁人好上不少了。果然,村長說這事個好苗子的話,真真是有些道理。既然有好苗子,那這些孩子更不能折在這裡了,趕緊回去要緊。
“既然是有彆的目標,那咱們就多安全了幾分,趕緊走,趁著這會兒它沒工夫搭理咱們,多加點勁。”
五叔是個謹慎人,也是個明白人,村長派他過來是為了什麼,他心裡清楚的很,既然是帶孩子,那什麼都比不得孩子安全要緊。他們什麼實力?影豹什麼實力?能讓影豹撲殺的又是什麼實力?弱雞就該知道不往危險裡鑽的道理。
五叔帶領下的弱雞很懂道理,所以即使虛驚了一場,可到底一群人都全乎的從林子裡出來了。連著他們的獵物都沒落下一樣。
等著過了小河,徹底脫離了山林妖獸的領地,五叔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轉頭對著這一夥兒已經有些疲乏的孩子們說到:
“近些日子,你們一個個的都老實些,彆忘山林裡去。”
到了這會兒,大家夥兒其實心裡多少也有些猜測了,包黑子更是直言不諱的,直接問道:
“五叔,莫不是這林子裡又有什麼麻煩了?”
五叔本不想細說,可看看這一個個求知欲旺盛的眼睛,想著這些孩子終究也是快成人了,是將來村中的中堅力量,不好總當娃娃哄著,便琢磨了一下,用不那麼嚇人的方式說到:
“前些日子那些脆皮符師打殺青角羊的事兒你們也知道,當時村子裡就覺得不對,符師大家都知道,即使進山,也從不往深處去,怎麼就引出來隻青角羊了?隻是當時隻當是個意外,大家議論幾句也就罷了。可後頭那黑甲豬……”
五叔看了一眼韓秋生,頓了一下說到:
“銅錘是個皮小子,比你們都會折騰,可並不是個不知道深淺的人,怎麼就引出了黑甲豬了?據他說,當時發現的地方同樣不在深處,而是就在往日村中砍柴的位置進去不到三百米。”
一個說出來,大家不會覺得怎麼樣,可有了兩個,再聯想一下今日他們遇上的,這些小子們一下臉色就有些開始發白了,就是韓秋生,也繃緊了臉皮,心下開始發慌。
“五叔,這是山裡的東西開始往外走了?難不成……”
難不成什麼沒人說出口,可隻看這些人的臉色,就知道他們舌頭底下壓著的那個詞。獸潮,這是山邊村落最怕的事兒。
“這還不好說,看今天那影豹的樣子,有些不像,若是要出來,它們可沒這麼悠閒,隻是這情況確實不怎麼好就是了。”
說到這裡,五叔沒了繼續和他們絮叨的心情,這會兒他琢磨的是,回去該怎麼和村長說,想的是,這樣的事兒是不是該去城裡,和城衛們彙報彙報。若是真有獸潮的可能,那城裡肯定也不能置身事外,怕是會派人過來好好驗看一二。若是這樣的人來了,他們村子又該怎麼應對?要是讓他們帶路?那這危險的活兒……
五叔心裡這會兒全是事兒,所以對著其他的便有些不耐煩起來,看著這邊離著韓秋生家近便,也沒多尋思,領著人就先往韓秋生家去了,邊走邊說到:
“趕緊的,到秋生家,將東西都分一分,分好了各回各家,好好待著去。”
這會兒小子們心裡因為獸潮兩個字的分量,正恍恍惚惚,所以一個個的十分老實聽話,像是小雞跟著老母雞一般,排著隊的就往韓秋生家族。
韓秋生心裡同樣有點發顫,總覺得自己穿越的不是什麼好時候,不過看到這一溜人的動作,還是忍不住嘴角有點抽抽,說實話,就他家這宅子的位置,他還從沒想過有一天能像武俠位面那樣,一下來這麼多人呢,這可真是夠難得的。
分東西什麼的,其實沒什麼好多說的,山裡人自來就有自己的規矩,自己獨自獵的那就歸自己,若是一夥兒得的,那就乾活兒的都有份,沒什麼可吵吵的。所以分獵物的動作很快,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就完成了分割,而到了這會兒,許是有了收獲到手的緣故,大家夥兒的心思倒是又回來了幾分。拿著東西走出門回家的時候,都還知道和韓秋生打個招呼什麼的。
不過看五叔的表情,他這回去之後……村子裡怕是會有不小的動靜,這讓韓秋生多少有了點危機感。
這要是真的有獸潮……也不用獸潮,隻要是有一小夥兒的妖獸集體下山,那他這安全怎麼辦?村子裡還好說,雖然那圍著村子的土牆沒什麼威力,也就是防些野獸的份,可好歹對敵的時候派兵布陣的更容易些。還有那麼多的好手,結成一夥兒也算是有些威力,可他這裡……
“秋生啊,不行的話,你就下山,到村子裡住上一陣吧,去村長家也成,來我家也成。總有個你躺著睡覺的地方。”
五叔顯然也想到了韓秋生這宅子的尷尬位置有多危險,臨走給出了一個中肯的建議。而且說的還挺貼心,將韓秋生的後路都安排好了。可走出係統給的安全屋……韓秋生心裡卻並不覺得一定好,安全感這東西,有時候並不是人多就一定會有的。
不過人家的好意,韓秋生還是要領的,所以他撐起幾分笑來,乖巧的點著頭應承道:
“哎,我知道了,不過您不是說不像嘛,我再看看,若是真有什麼不對,我立馬下山。”
聽著韓秋生的話,五叔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最終卻還是咽下了,隻看了看韓秋生家那看著十分結實的屋子、院子,微微點了點頭,多囑咐了一句:
“那你自己小心些,彆隻顧著這宅子,到底人要緊,人好好的活著,你爺他們在下頭才能安心。”
說完也不管韓秋生怎麼回,揮著手就走出了大門,急匆匆的往山下而去。
看著五叔越走越遠,韓秋生也沉默了,回頭看了看那即使日頭下,依然帶著幾分陰暗的山林,皺起了眉頭。
他到底該怎麼辦呢?哎,這世界來的,太不讓人安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