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 “你打我…你為了那個女人……(1 / 1)

姬餘煜的手掌下是聞姣的脖頸, 他凶戾的注視著女子的容顏,像是一頭擇人而噬的凶犬。他恨不得現在從這裡掐死她,他被在潮濕的禁閉室中關了一天一夜, 恥辱,羞憤, 最後變成麻木。

後來他甚至想, 還不如是這個女人來, 姬餘煜甚至等待她能夠過來,他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將積攢的惱怒戾氣都發泄在她身上。

最讓他痛恨而接受不了的,是她真的讓他的父親知道了。白澤安保集團的產業遍及各個城區, 達官顯貴的保鏢, 負責運輸的船隊, 供人發泄情緒的角鬥場,它的商業性質獨特, 對待大部分權貴不需要卑躬屈膝。

白澤並不懼怕得罪一個普通議員。

何況哈耳庇厄的確掌握著姬餘煜違法假造身份的證據,在報案處理和私了之間, 姬家的主人,參議員姬冰選擇了派人過來交夠賠償金, 將人領走了。

姬餘煜在離開時,被工作人員整理好了儀表,少年心中倔強又偏執, 在這一點上倒是配合良好,他絕對不願意讓家人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

當他終於回到了姬家時, 理所當然的沒有得到任何溫言細語。

姬餘煜的父親姬冰不會打他, 他隻會讓家裡的任何侍者都不要理會他,也不允許母親見他,將姬餘煜關在祠堂中, 讓他反省一整夜。向來隻有他的哥哥,姬令清會溫柔的對待他。

可是在那天,當姬餘煜害怕著姬令清會被聞姣傷害,擔憂著他的安危時,他卻背叛了自己。他的哥哥第一次沒有全身心的與姬餘煜站在一起,為他的痛苦而痛苦,為他的厭憎而厭憎。甚至,姬令清還站在了那個傷害過姬餘煜的女人那邊,替她說了許多好話。

回憶戛然而止,姬餘煜忍不住握緊了手,隻有他知道,自己掌心下覆蓋的位置,是一層薄薄的冰冷的金屬。而被他壓製的女子從始至終都保持著散漫的冷靜,唇角勾起輕微的弧度,像是在注視著一個小醜。

姬餘煜心中泛起惱怒,他更近的侵近她,這是一種進攻性的行為,在第三者的眼裡卻全然變了味道。

姬令清眼看著他的弟弟,在他的注視下,將溫柔無辜的女性更緊的摟在自己的懷中,Alpha的身軀被包裹在旗袍的布料之下,被勾勒得柔軟而纖細,產生了一種錯覺般的,令人生憐的氛圍。

姬令清咬了咬下唇,分不清此時心中的惱意到底是出於什麼心情,男子提高了嗓音,有些變調的聲音從喉嚨中擠出來,“阿煜,你聽不見我的話嗎,我讓你放開她,你的教養呢。”

性情溫雅如鶴的兄長訓斥著自己的弟弟。

姬餘煜原本心臟應該滿是尖銳的恨意,可他不知為何,在某一瞬間像是突然意識到了現在的姿勢有多糟糕。女性的心臟惡毒,身體卻柔軟的厲害,她似乎是覺得,在姬令清的面前,他沒有膽子再做什麼,因此除了脆弱的脖頸,她身體其他部位覆蓋的金屬都褪到了皮膚之內。於是,姬餘煜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掌心下女子的小腿肌膚細膩又溫軟,他的手指幾乎能夠陷進去一些,讓他在一瞬間產生了不敢用力的錯覺,她被迫緊緊貼在他身上,淺淡的香氣像是揮發的劇.毒一般纏繞住他,要將姬餘煜拖入他不理解的漩渦中。

姬餘煜像是被燙到一般,應激一般的鬆開手,“下次我一定會殺了你。”

男生為了顯得自己不是那樣丟面子的對聞姣留下了一句狠話,冷著臉抬腿快速的從姬令清的身旁走了過去。可在與姬令清擦肩而過時,一向懦弱的哥哥卻突兀的伸手,抓住了姬餘煜的手臂。

姬餘煜有些錯愕的抬眸,看向與自己幾乎像是一個模子刻畫出來,內在卻又截然不同的兄長。姬令清的身體微微戰栗著,他很容易會感受到恐懼和畏縮,omega的心思敏感,任何事情都會很輕易的嚇到他。

可這個時候,他卻堅持的站在原地,吐字清晰的對自己的弟弟說道,“阿煜,向聞小姐道歉。”

姬餘煜無法理解的看向姬令清,他甚至錯覺是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你讓我和她道歉?”

他感覺到荒謬,從小到大,兄長都無條件的站在他身後,支持他的所有想法和決定。可現在,姬令清居然要他向那個折磨欺.辱了他的女人道歉?那個女人到底給姬令清灌了什麼迷魂湯!

姬餘煜死死的咬牙,聲音像是從牙縫中一字一句擠出來的,“憑什麼?她那種惡毒的人不配!”

“啪——”

空氣安靜了幾秒。

姬餘煜偏過頭,愣神的呆滯住了動作。男生緩慢的看向自己的兄長,姬令清依舊像是一個懦弱的兔子,眼圈泛著紅暈,身子微顫著。

“你打我…你為了那個女人打我?”姬餘煜無法理解的輕聲說著,他像是被打傻了,向來充斥著凶狠倔強的紅眸浮現著迷茫。

姬令清握緊了發抖的手指,忍下了心中的怯意和後悔,讓自己的嗓音不要露怯,“去和聞小姐道歉,取得她的諒解。”

聞姣靜靜站在原地,冷淡的看著他們兄弟之間的爭執。

姬餘煜緩緩握緊了拳,那張在聞姣面前始終不肯示弱低頭的容顏上浮現出了幾分屈辱的神色。

“去呀!”姬令清用力捏緊了手指,訓斥道。

難堪,羞恥,姬餘煜的神色狼狽,少年的背挺的筆直,不願意塌下來,身體卻逐漸轉了過來,向著聞姣的方向走了過去。

姬餘煜的唇被自己咬的嫣紅,短短幾步路,男生像是走在尖刃上。

終於,他停在了聞姣的面前。

少年的頭顱微微低下,露出了一個被迫臣服的姿態,終於將那幾個字從胸腔中擠壓出來,“對…”

“算了。”聞姣在姬餘煜已經打算低頭說出道歉的話時,恰到好處的截住了他的話語。

女子露出溫柔的神情,看向站在姬餘煜身後的姬令清,“不用因為我傷害你們兄弟的感情,道歉也是言不由衷罷了,我沒關係。”

姬令清的心臟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酸酸軟軟的。他在逼著自己責備姬餘煜,而她好像看出了這一點,無形的維護了他的心情。好像從他第一次與聞姣見面,她就是這樣體貼,讓姬令清不會對她生出任何畏懼感,她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姬令清完全不懂得,自己的弟弟…為什麼要這樣對她,是姬餘煜做了錯事,他本來應該硬起心腸教育他。

“對不起。”姬令清小聲的,代替自己不懂事的弟弟向聞姣道了歉。與姬餘煜被強逼的心不甘情不願不同,他的歉意發自內心,誠摯而單純。

姬餘煜驀得轉過頭,紅色的眼眸死死的盯住自己的哥哥,眼神暴虐,他為什麼要道歉,憑什麼是他在道歉。

“阿煜,你先離開這裡,回家。”姬令清吩咐道。

姬餘煜咬緊了牙,他像是渾身緊繃,下一刻就要蹦出去咬人的獸,可最後,他卻隻是聽話的離開了露台。

姬令清鬆了一口氣。在姬餘煜面前強撐起來的兄長姿態鬆弛下來,他才感覺到,自己的雙腿發軟,姬令清抬眸看向聞姣,遲緩片刻,抬起腿,向著女子的方向走過去。

他解開了自己身上淺白色的西裝外套,伸出手,輕輕將衣服圍在了女子的腰間。姬令清的耳尖染著紅霞,輕聲說道,“遮擋一下,對不起,我回家會好好管教他,讓他認識到錯誤的。”

聞姣低眸,哥哥比起弟弟而言,有禮貌了太多,她對於這樣的omega,總是會更溫柔幾分。

“沒關係。我不喜歡姬餘煜,但我會因為你原諒他。”

姬令清的動作一怔,男子的脖頸在自己不自知的情況下迅速紅了一片。聞姣說他不喜歡姬餘煜,他應該要憂心於弟弟和她之間的矛盾的,可不知為何,他的心中卻截然相反的溢出了一絲甜意,像是喜歡聽著女子說那句話,好像…她是在意著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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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姣離開了露台,大廳內的舞女已經跳完了一支舞,台上的慈善拍賣會正要開始。可聞姣的裙子被沒禮貌的小狗弄壞了,她不想這樣狼狽的繼續待在酒店中,便獨自沿著人少的走廊向外走去。

段非瞳原本來到這場拍賣會,是打算買下一顆粉色的寶石,就是那樣巧合的,他站在二樓的欄杆處看到了聞姣的身影。他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有一瞬的停滯,視線留戀在女子的身上,不自控的追隨著她。

他看著她的視線逐漸變了意味,這一切都是從上次皇子的生日宴上開始的,段非瞳注視著她時,不自覺的會描摹她窈窕的身體線條,甚至會在心中幻想,她穿上自己親手裁剪的衣物時會呈現成怎樣的姿態。

優秀的服裝設計師能夠用眼眸丈量出人體的三圍數據,段非瞳便是如此,而聞姣的身材恰巧是段非瞳最喜歡的那一種,男子製作出來的衣裙,似乎天生就是按照她的輪廓形成的。這像是一種沒有理由的衝動,讓段非瞳的腦海中充斥滿了絢麗的色彩,她今天穿了一件旗袍,雖然被一件男士的衣裝遮擋住了,依舊無損她的美麗。

旗袍也是段非瞳十分喜愛的服裝,在古遠的年代,它能夠勾勒出屬於女性獨有的柔美,神秘,溫柔,高貴。

它像是聞姣具現化的詞彙。

段非瞳在短暫的時間內,下意識在腦海中迅速的臆想了許多種設計方案,女子溫順的在他的想象中被他擺弄,換上了他喜愛的裙裝。

他為此得到了一種精神上的難以言喻的滿足。

酒店的院落中建了一個小池塘,紅色的鯉魚擺著魚尾,在4D投影的荷葉中嬉戲。

聞姣走到池塘邊時,身後有男子喚了她的名字。她回過眸,波光粼粼的投影光線落在她的裙擺,段非瞳站在石子路上,緩和了一下自己有些不穩的呼吸。

他的視線從女子腰間的衣服遊移到她的小腿,低聲說道,“發生什麼了,有人欺負你了嗎。”

聞姣被扯壞的裙擺不算明顯,但認真觀察,還是能夠看出來撕裂的痕跡。

按理來說,一個Alpha是不應該由omega來擔心的。但聞姣給段非瞳的初印象就是一個文靜柔弱的小妹妹,後來就更是變成為了葉渝自尊都不要的戀愛腦。

段非瞳不自知的,就把自己帶入了某種長輩的身份。

聞姣搖了搖頭,“我沒事。”

段非瞳已經追了出來,放棄了那顆他中意了很久的粉色寶石,來到這裡找她,他應該已經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夜深了,我送你回家吧。”段非瞳輕聲對面前的女生說道。

聞姣下意識的想要拒絕,可男子並沒有給她婉拒的機會,他自然的接過聞姣手中的包,紳士的走在她的身側,帶著幾分不容拒絕的強勢,“提前離席,你家中的司機應該還要等一段時間才能到吧。夜裡涼,你這樣站在這,會生病。”

段非瞳的車是銀白色的,線條流暢,外表美觀,他一直都鐘愛美麗的事物。男子打開了副駕駛一側的車門,他平時絕對不會對誰這樣有耐心,可對待聞姣,他的一切行為卻都好像變得自然而然。

男子貼心的伸出手,擋在車門上方,防止聞姣碰到頭。段非瞳做完這個行為後愣神了片刻,他好像突然想起來,這個舉動,是他在聞雅軒的身上學會的,男性Alpha曾經也是這樣溫柔體貼的對待他的。

段非瞳頓了片刻,為女子關上了車門。他坐進車內,偏過眸,旁邊的女生已經自己係好了安全帶,男子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瞬,他的喉結也並不粗.大,omega的身體像是一個精致的藝術品,每一寸都像是精雕細琢,他聽到自己用有些低啞的聲音問道,“冷嗎,還是熱,需要打暖風嗎。”

聞姣搖了搖頭,“開一點窗戶吧。”

聞姣那一側的窗戶被降下了一條小縫,她偏著頭,風微微揚起了她頰旁的碎發,令她看上去有一種朦朧的美感。

段非瞳好像現在才意識到自己與一個Alpha共處在逼仄狹窄的車內。他們的距離靠的很近,近到段非瞳錯覺自己能夠聞到女子身上的淺香。

也許是香水的氣味,也許是信息素的氣味。段非瞳說不清自己的情緒,他在宴席上並沒有喝酒,他實際上是不勝酒力的,可他的信息素卻截然相反,是一種稍顯甜膩的,如同某種紅酒的氣息。

冷風從窗戶的縫隙中擠進來,吹散了車內仿佛變得粘稠,燥熱的氛圍,段非瞳扯了扯衣服的領帶,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湧上心尖。

段非瞳之前是很喜歡穿裙子的,他覺得裙子是最美麗優雅的服裝。他喜歡親自穿針引線,在裙擺上細致的縫製上精美的刺繡,也愛著穿戴美豔的衣裙,遊走在眾人豔羨視線中所得到的優越和滿足感。

他是從什麼時候,參加宴會時突然不再穿禮裙了。段非瞳直視著前方,他沒有再去注視身旁的女子,可她的存在感卻變得更加強烈,無孔不入的侵蝕進了他的身體。

是在那場帝國皇室的生日宴上,段非瞳見到了聞姣,他發現了一個人,甚至比段非瞳自己更加適合穿戴他設計的禮裙。他再次從鏡面中看向自己時,隻覺得往日欣賞的容顏也變得劣質,成了殘次品。

“這裡不是回我家的路。”身旁的女子輕聲說道。

段非瞳的指尖神經質的痙攣了一下,他蜷縮了一下手指,聲音平靜,“你的衣服壞了,這種材質的旗袍很難修理。我先帶你去我的工作室,你可以換下來,在那裡選一件乾淨的禮裙換上。你身上這件旗袍,我可以幫你修好後,再郵寄到你的家裡。”

段非瞳知道,他和聞姣的關係其實並不親近,他的言語聽起來一定會讓女子產生不理解。疏遠的關係提出親近的要求,就是冒犯。為了讓聞姣不要對他生厭,段非瞳下意識的張開唇,聲音有些過分的乾澀,“你的哥哥曾經與我交往過,他去世了,我應該照顧你一些。”

聞姣沉默的沒有說話。

她依舊偏著頭,似乎在看車窗外的風景。但實際上兩個人都知道這句話是一句謊言。段非瞳對聞雅軒早已經沒有任何愛意,甚至是厭意居多,他也根本不會愛屋及烏。段非瞳自己都無法解釋他的動機,但好在,聞姣沒有再繼續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