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晉江獨發(1.5更) 昨晚在浴室裡明……(1 / 1)

諸伏景光在短短幾秒內腦中想了很多。

——她發現了?

發現了他們的真實身份?

……其實準確來說, 他們壓根沒有什麼“真實”身份——他們從頭到尾,都隻有一個身份。

深究起來,是種種巧合造成了她的誤解, 而他們不過順水推舟罷了。

但是……她是怎麼發現的?

先不提他們明面上的“組織成員”身份,那陰差陽錯的“公安臥底”身份,明明她不該有渠道去證實又或者證偽來著。

——哪怕能從琴酒那裡確信他們兩人所謂殺人如麻的“組織身份”, 按照她目前得到的信息來說,也不該懷疑他們的“臥底”身份。

這不衝突。

下一秒, 津木真弓開口說的話打消了他的疑慮。

“遊樂園餐廳裡那個山本社長, 還有月影島上那位平田秘書, 是你們動的手吧?”

諸伏景光愣了一下, 在腦中略微搜索一下,才意識到她在說誰。

——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記不清手下的人命實在是太正常了。

她這一下突然提起,他實在沒能將人名與屍體對上號。

津木真弓沒有看他, 但似乎很清楚他在想什麼。

“……怎麼,手上沾的血太多了,記不清了?”

她從未用這種語氣和他說過話, 諸伏景光的眸中再度暗了兩分。

“真弓想聽到什麼答案?”

津木真弓搖了搖頭:“我不是那個需要得到答案的人。”

說著,她歎了口氣, 有些無奈, 又有些不忍。

“綠川先生……我還是這麼稱呼你吧, 雖然這也未必是你的真名, 在這之前……”

“景光。”諸伏景光突兀地打斷他。

津木真弓愣了一下, “嗯?”

“景光,我的真名。”

她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讓他說出真名,她目光瞥向窗外不去看他, 緩緩道:“景光先生……”

“不是姓,這是我的名字。”他再度打斷。

她又怔住,隨即再度提問,“……那你的姓呢?”

諸伏景光笑了一下,“你想知道我的姓,是因為想要知道我的真名,還是因為不願意用名字稱呼我,想改回冷冰冰的姓氏,加上‘先生’兩個字隔開我們之間的距離?”

這人在奇怪的地方執拗了起來,津木真弓搖搖頭,不願再糾纏。

於是她乾脆不再叫他的名字,“蘇格蘭……先生。”

諸伏景光眸中一沉,剛想說什麼,她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在這之前……或者說我一直知道你們是……身不由己,這是你們的任務,你們必須擁有這樣的手段與狠心,不管是為了自保還是為了你們的任務,但是……”

說道這裡,她突然搖了搖頭,“不,仔細想來其實是我的問題吧……是我一廂情願了,擅自對你們……”抱有了那麼強烈的濾鏡與期待。

諸伏景光控製著自己的呼吸,儘量讓自己的語調柔和下來。

“……殺人是……”

津木真弓打斷他,“是,殺人是不可避免的,但手段和後果是兩碼事——遊樂場那個無差彆百分之五十的殺人手法,也是不可避免的嗎?”

諸伏景光閉了閉眼,“你在拿不是我做的事苛責我,這不公平。”

雖然他知道,在她誤會他們兩人都是同一身份的臥底時,他們就已經綁死。

“對,那是安室先生做的,那我們來聊聊月影島的事——平田秘書的死是你們合作的吧?為了將你們的滅口行為一並歸進連環殺人案裡。成實醫生的身份你們也一早就知道了吧?畢竟你們就是為了藥品案件上島滅口的,不是嗎?”

諸伏景光突然一頓,“你怎麼知道?”

月影島從二十年前麻生圭二開始就是一條藥品鏈的重要一環,後來麻生圭二想要金盆洗手,被四個同黨殺害,但由於少了麻生圭二全世界巡回演出的掩護,近年來這條線已經被人盯上了,所以組織才會派人先下手滅口。

而這件事的執行者,隻有他和安室透。

津木真弓知道他想問什麼,自然不會將琴酒的事說出來。

——當時她還疑惑過,明明琴酒和他們是一個組織的,為什麼對於同一個任務卻分開行動,雙方互不透底,琴酒似乎還有意避開他們行動。

現在她知道了,因為一個是去滅口的,一個卻是去收集證據的。

她隻是冷笑一聲,“因為我不蠢——我在成實醫生自焚前見過他,他和麻生圭二留下的樂譜作為證物,前兩天也因為案件結束已經被送回了,再結合當初在島上的所有信息,你以為我推理不出來嗎?”

諸伏景光是知道她當初衝進火場的事的,但是樂譜的遺書……

津木真弓不給他思考的機會,繼續開口:“而如果沒有他一把火燒了整座公民館,你們為了銷毀證據和滅口,還能做出什麼事來?”

說著,她有些疲憊地搖搖頭,“……我知道你們有苦衷,我知道很多時候你們不得不動手,但……無論如何,將無辜人卷進來的行為,恕我無法苟同。”

諸伏景光覺得自己快要壓抑不住內心那股陰暗的情緒,他乾脆將車拐進岔路,停在了路邊。

津木真弓看著他行駛的路線,意識到不對,但還沒來得及開口,“啪”一聲,她的手被一隻冰涼的手掌抓住。

她心間一跳,不祥的預感更甚:“……你乾什麼?”

她下意識開始觀察車門與車窗的逃生路線,但剛剛上車時諸伏景光已經“順手”鎖了門。

諸伏景光注意到了她的反應,失控的情緒稍稍回攏。

——不行,至少現在……還不行。

她還沒有懷疑他們的“身份”,隻是無法接受他們的“手段”。

他比誰都知道她的性格,清楚她對自己的好感……哪怕是曾經的好感。

強硬的手段遠沒有曲折迂回對她有效,一旦動了手,才是真的斷了一切後路。

這一切不能前功儘棄,他……還有挽救的辦法。

諸伏景光強迫自己放輕動作,隻是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傾身靠了過去。

“綠川光!你……”

她正以為這人也被打開了什麼奇怪的開關,要對她用什麼強硬的手段時,他隻是輕柔地抱住了她。

津木真弓滯了滯,伸手想要推開他,他卻已經放開了她,退回了駕駛座,悶聲開了口。

“……抱歉,嚇到你了。”他複又溫柔地笑開。

津木真弓腦子有點懵,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一時沒能回話。

“……抱歉,”他再度道歉,苦笑著搖搖頭,“隻是一時有些難受,想要……想要靠近你。”

津木真弓又愣了:“難、難受……?你受傷了嗎?還是之前的傷口沒好?”她轉頭看他,試圖觀察他的臉色,“要不要……”

“不……當然也有點傷口的原因,但是……”

他苦澀地、緩緩地一笑,“抱歉……是我沒想到過,有一天會聽到真弓說這些話。”

津木真弓怔住。

“我們做的這些事……我當然知道,深陷泥沼、不擇手段……這些是我們應得的,我明白,我也甚至……從未奢求過最後的善終。”

他的音調回歸了一如既往的溫柔,卻又分明能細品出那麼多萬分複雜的情感,像是糅雜著愧疚、歉意與自責等等情緒,最後的話更是讓人心驚。

津木真弓幾乎瞬間就放軟了語調:“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知道你們都是迫不得已,但是……”

諸伏景光再度以退為進:“……不,你說的都是事實,我沒有什麼好辯駁的,也沒有什麼好逃避的,如果真的需要以死……”

津木真弓打斷他:“不要這麼說!”

她明明是來苛責他的,但當他真的全盤認下,甚至說出“償罪”這樣的話時,她卻仍是酸澀。

歸根結底……她也知道他們的難處。

諸伏景光再度握住了她的手,察覺到這次她的反應不像上次那麼激烈,緩緩扣緊。

“我知道,我也沒有什麼好辯解的,隻是,真弓……”

他看向她,微微上挑的貓眼此刻因為傷心和愧責顯得分外難過。

“……我……從你這裡聽到這些話,我很難受,比任何人說,比任何人對我的指責都難受。”

津木真弓的手縮了縮,但還是沒有掙開他,也莫名有些愧疚起來:“……抱歉。”

他又將她的手握緊幾分,追逐著她想要避開的目光,“所有人……我都可以不去在意,我不在意他們的不理解與指責……但唯獨你……”

他苦笑著,眼中沒有任何淚光,卻仿佛含了千言萬語,“……唯獨你,我寧願為一切償命,也不想讓你失望半分。”

諸伏景光天生就生了一副看路邊的雜草都深情的眼睛,三分真情都能生出十分真意來,更遑論此刻如此刻意地演戲。

津木真弓的心軟得一塌糊塗,她歎了口氣:“……抱歉,我……”

感情與理智在混沌的思緒中交擊,她抿了抿唇:“……我知道了,抱歉……”

他再度傾身,伸手按住了她的唇:“不,真弓不必道歉……該我道歉,這隻是我的私心……因為是你,所以……我也控製不住自己……剛剛嚇到你了。”

津木真弓沒有反駁——她確實嚇到了,但看上去……綠川光還是那個綠川光。

至少……不必擔心他會對她做什麼出格的事?

車內靜默了半晌,綠川光像是收拾好了情緒,重新溫柔地笑了一下。

“好了,我送你回家吧……不管怎麼說,我尊重你的選擇,也會儘我所能,保護你的安全。”

津木真弓有些無奈地開口:“綠川先生不必……”

“這也是我的選擇,不要有任何負擔,真弓,這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他再度笑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地,仿似斟酌著開口:“……最後,能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津木真弓當然點頭。

“你……真的那麼喜歡他嗎?”

津木真弓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琴酒——他們的話題早已扯遠了十萬八千裡,沒想到最後又回到了最初的話題上。

她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至少……”

但無論說什麼似乎都容易扯出琴酒的身份問題,她隻能婉轉地開口:“我有我自己的目的。”

綠川光鬆了口氣,終於真心實意地笑了出來,“……我知道了,如果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我一直都在。”

津木真弓也不敢再說什麼拒絕的話——綠川光今天的情緒似乎已經十分不穩定,於是她再度點頭。

最後,他牽起她的手,輕輕在她手背吻了一下。

“我也會一直等你。”

*

在津木真弓的堅持下,綠川光直接將她在路口放了下來。

眼看著時間已經耽擱了不少,她又思緒雜亂,乾脆也懶得回家收拾東西,直接在路邊吃了個簡單的晚餐。

吃完晚餐出來,她直接就去了琴酒那處安全屋——按照琴酒的說法,那處安全屋的地址如今是公開在明面上的,沒有過分保密的必要,她就乾脆打車回去了。

津木真弓刷指紋開門後第一眼就看到了沙發上坐著的琴酒……和沙發對面正放著社會新聞的電視機。

這過於熟悉的既視感讓她忍不住再度吐槽:“你這看新聞的老大爺愛好還真是……沒怎麼變啊。”

從她家看到自己家,多麼關心時事新聞的一位臥底先生啊。

琴酒見她兩手空空,“沒拿東西?”

津木真弓頓了一下,“……就一小段時間,到時候還要搬回去,太麻煩了,衣服和日用品買新的吧。”

她邊說著邊去廚房接了杯水,走到他旁邊的沙發上坐下,順口問道:“我的房間還是昨天那間嗎?”

從她進門起,琴酒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她。

隻是將她從頭到尾掃了一眼,粗略看去,身上就帶了至少一個竊聽裝置。

他本可以直接啟動反竊聽的乾擾儀解決一切,但那個竊聽器的位置讓他打消了這個考慮。

那枚竊聽器黏在了她襯衫的背後翻領裡,而這個地方並不尋常。

要將竊聽器放在她背後,第一種方法是從背後靠近她——但津木真弓不是戒心那麼低的人,如果有人從背後靠近,甚至做出類似的動作,她不會注意不到。

那就隻有第二種方法。

那個人從前面抱住了她,伸手繞到她背後,由於動作間的自然,才沒有被她發現。

……多麼自然的擁抱啊。

於是,津木真弓剛放下茶杯想要站起身上樓,就被人伸手拉住。

琴酒伸手將她重新拉回沙發上,伸手扣住她,吻住了她。

津木真弓徹底愣住:“等……唔……”

但這人經過昨夜的“練習”,在某方面的熟練度簡直突飛猛進,她被他按在懷中,頃刻間被剝奪的空氣讓她有些昏沉。

“琴、琴……”她含糊地推拒著,卻被他再度按住。

他的吻流連至她的頸畔,開口間聲音低啞,“昨晚在浴室裡明明還那麼主動。”

津木真弓沒想到他會沒頭沒尾提到這個,目光一飄,伸手去打他,“那、那不一樣……”

見她沒有反駁,確保這句話被竊聽器那頭的對象毫無保留地聽了進去,琴酒將手伸進口袋,啟動了反竊聽的乾擾儀。

他不再糾纏她,隻是將她拉起來重新坐好,隨即伸手環住了她。

津木真弓被他這一□□得有點懵——突然親了過來,又突然正人君子起來,這是在乾什麼?

“……你怎麼了?”

他側頭,輕輕在她頭頂蹭了兩下,有些喟歎。

“……沒什麼,想你了。”

津木真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