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木真弓眼看著琴酒萬年不變的表情似乎空白了一瞬, 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似乎有些……作死。
像是被這莫名曖昧的氣氛感染,這麼敏感到堪稱危險的問題她居然就直接問出來了。
見他的手指動了動,她瞬間警戒拉滿, 抬起雙手, 給自己找補。
“……在你拔槍或者動手前,我先為自己辯解一下, 首先我沒有拿這個信息要挾你的意思, 其次你應該明白, 如果我有其他的企圖,不會這麼直白地把這個消息說出來——隱瞞我得知了它,對我來說更好行動,對吧?”
琴酒瞥了她一眼,手中動作沒停,伸向了腰間——
津木真弓頭腦飛轉:“……你如果在這裡殺了我……”
——的口袋。
他掏出自己的手機,在屏幕上按了兩下, 隨即開口:“竊聽裝置關了,繼續。”
津木真弓愣了一下,“這房間裡一直開著竊聽裝置?”
“以防萬一的措施。”
但她的重點不在這裡, “也就是說剛剛的聲音都被錄進去了??”
她這下連裝慫都忘了,從沙發上跳下來,伸手拽住琴酒的領口。
“你個變態!!清空!!清空!!你給我清空!!”
琴酒:“……這是重點嗎?”
她暴躁起來:“這怎麼就不是重點了!你犯法了你知道嗎!你變態嗎!”
琴酒:……很難想象居然會有人用“你犯法了”這種說辭威脅他。
他開口安撫她:“剛剛是關著的。”
津木真弓有些安下心來,但還是有點狐疑,“……真的?”
琴酒垂眸:“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仔細一想, 說“騙”還真沒有。
……雖然做的都是比“騙人”更過分的事。
被這莫名的小插曲一打岔,連剛剛暴露身份的危機感都散了不少,他伸手拉開她一直揪著自己衣領的手,走到沙發上, 拿起平板,看了一眼信息。
半晌,他開口:“你懂俄語?”
津木真弓:因為她剛剛加載了語言翻譯插件,還是隻有讀寫那兩個功能版本的,聽說還是要加錢內購才能開的功能——奸商!
津木真弓看了他一眼:“……你沒覺得你的重點也不對嗎?”
暴露身份後的第一個反應是質疑她為什麼看得懂彆國語言?
琴酒覺得自己的重點很對。
——對於普通的日本人而言,俄語是可以直接歸為小語種的語言,更何況據他所知,津木真弓的調查資料沒有任何相關學習背景。
津木真弓在他旁邊坐下,把握了一個無法看到他屏幕的距離,喝了一口水,緩緩道。
“不精通,隻是看得懂一些關鍵單詞而已。”
“隻是懂關鍵單詞,卻能分辨‘食物’作的‘代號’?”
把“紅腸”這個單詞放進一段話裡,如果隻能看懂關鍵詞,正常人會不把它當“食物”而是“代號”?
“……沒人會在食物上套個引號,而且我也不覺得你是會半夜……”她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三點半和人發郵件討論食物的人。”
誰敢大半夜三點半和這大哥發郵件討論食物紅腸啊?不怕被他一槍崩了嗎?
琴酒不說話,津木真弓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對方要開口的意思,有些苦惱。
——正常來講,這個時候她作為一個沒有和組織有過深交集的“普通人”,哪怕本著保命的原則也不該刨根問底,但她必須開口。
……因為她的劇情|事件漲了一大截完成度,已經快接近70%了。
這麼大一隻羊在面前坐著,必須薅點羊毛。
她端起桌上的蛋糕,拿著叉子慢慢吃了起來——因為放的時間有點久了,奶油有點綿軟,但味道還不錯。
“我想你應該沒有忘記,不到四個小時前我還在被一個疑似你們組織的人追殺吧……那人披的還是你的皮囊。”
她抿了一口勺子上的奶油,“而且據你所說,我之前會出現一些很危險的症狀,也是因為你們組織裡的毒藥——雖然現在看來好像已經好轉了……”
她抬頭,看向琴酒:“說明你們……至少部分你們組織的成員,已經盯上我了——我不是會一無所知地坐以待斃的人。”
琴酒手中的動作停了。
她繼續道:“之前我還有些顧慮……但既然你和你們組織也不是一條心,那我暫時理解為我們可以合作,這沒問題吧?”
琴酒按下平板的鎖屏鍵,抬頭:“關於這點,你自己有什麼頭緒嗎?”
津木真弓被他問得一愣:“……什麼?”
“那種毒藥的獲取權限不低,今晚追殺你的那個人……據我所知也很少親自動手,她的級彆很高,大部分情況下直接受命於組織的最高層boss。”
他雙手環胸,難得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她:“所以……你有什麼頭緒嗎?”
津木真弓也懵了,“等等,不是因為你嗎?”
琴酒:?
這鍋甩得有點突兀,他挑了挑眉:“因為我?”
津木真弓思考了一下,倒也不是因為什麼比較戲劇化的原因,什麼“通過傷害你重要的人來傷害你”這種狗血劇情,單純就是……
“……她披著的是你的皮啊?”她想了想,“如果不是了解你……額,和我的關係的人,如果單純隻是想針對我,她大可以裝扮成我其他朋友的模樣吧?”
比如工藤新一,比如偵探社的其他人。
還有同為組織成員的諸伏景光。
甚至在那個當下,她如果目標僅僅是自己的話,扮以上任何人的效果都比扮琴酒好。
……畢竟她對琴酒的防心昭然若揭,但如果是其他人,或許更能蒙混一二。
雖然她之前是根據護盾的閃爍來判斷的,但對方不知道啊——從她能獲得的信息裡篩選扮演名額,最後還是專門扮作了琴酒,肯定是有除了“針對自己”以外的因素的吧?
她摸了摸鼻子,看上去有些氣短:“……在這之前,我其實一直以為是在試探你來著……而你直接開著直升機來……大概是中計了。”
“是中計。”這一點琴酒沒有反駁。
但在那個當下已經沒有其他選擇。
“但你的推理中有個誤區。”
他像是有些心煩,雖然不像之前那樣,但下意識拿出了煙盒,津木真弓見他剛拿出煙盒就頓住,點點頭。
“……沒事,抽吧。”
火柴“嗤”地一聲劃亮了煙頭,琴酒含著煙,緩緩開口。
“他們針對的主體不是我,是你。”
津木真弓剛剛的思路最大的一個前提是,選擇琴酒作為扮演的對象,是在確定了“要針對她”後才定下來的。
……隻是沒想到他有一天也會成為那個“順帶”的目標。
津木真弓皺眉,“……我有什麼好被針對的?——除了和你有關係以外。”
琴酒像是似有若無地冷笑一聲,“除我以外,你和蘇格蘭波本的關係也不錯。”
津木真弓歎了口氣:“那又繞回來了,如果是因為他們兩個的關係才會盯上我,直接扮成他們的樣子不比扮作你靠譜嗎?”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她沒有說——那就是之前從宮野誌保和赤井秀一那裡得知的,關於自己“上了觀察名單”的事。
但據他們所說,還遠沒到需要行動的程度。
更何況……她沒法在琴酒面前解釋自己的情報是哪來的。
琴酒還不知道赤井秀一和宮野誌保的事,雖然立場或許相同,但臥底這種事……更何況還是不同國家的臥底,她沒有立場在當事人同意之前暴露對方的身份。
她正打算旁敲側擊著問點什麼,旁邊的琴酒突然冷不丁地開了口。
“你剛剛想到了某種可能性,但你不打算告訴我?”
津木真弓:……大意了,又是個讀心能力max的特工。
她一個沒留神,沒能控製住表情,就被抓住了破綻。
津木真弓調整了表情,試圖亡羊補牢:“……我剛剛是想到了什麼,但和這件事沒關係。”
“哦?”琴酒嗤了一聲,“那你想到了什麼?”
她瞟了瞟牆上的掛鐘,“我是在想,我們需要在至少兩個小時內結束這場對話了,不然我明天上學就要遲到了。”
琴酒:?
她繼續補充:“哦對,彆忘了你明天早上也有課,黑澤老師。”
琴酒:……所以這人是怎麼從嚴肅的、關於跨國犯罪組織的討論中突然想到上學的?
他不接她的話茬,而是有些煩躁地暗滅了煙頭。
“你不惜胡言亂語也要袒護某些人某些事,但卻想從我這裡得到情報?”
津木真弓抿了抿唇,“……你要是願意,也可以說出你的交換條件。”
琴酒頓了一下:“你什麼都不肯說,拿什麼交換?”
她沉默許久,輕聲道:“拿你是臥底的這個秘密,不夠嗎?”
琴酒的動作瞬間凝住,半晌後向身後的沙發上一靠,模糊地冷笑一聲。
“你不怕我殺了你?”
津木真弓彆開目光,“之前是有點……怕的。”
現在麼……說不上有恃無恐,但至少也不算“怕”了。
他突然傾身,卡住了她的下巴,墨綠色的瞳中再度恢複了最慣常的冰冷神色。
“那如果……我要其他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