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木真弓看著劇□□件的完成度陷入沉思。
之前她靠在論壇上接取一些小的委托、與WYRA聊天把完成度勉強刷到了78%, 在那之後完成度幾乎就不太動了。
按照她的遊戲經驗,這多半是到達瓶頸期了。
——也就是說,光靠一些“日常”已經不足以推動劇情進度,必須依靠決定性事件了。
但她沒想到這個決定性事件居然在這裡觸發了。
是因為《繭》?還是因為……
她想到剛剛工藤新一說的“論壇”, 又想到之前他提過, 是因為“和網友聊天”的時候談起過偵探的保密性,才會導致他不願意公布自己的影像資料。
她回憶了一下, 自己和WYRA的聊天內容非常龐雜, 似乎確實有過類似的對話。
她拿出手機, 登上論壇, 看到WYRA正好在線。
津木真弓當即給她發了信息。
[私聊]真:我和朋友在東京的多羅碧加遊樂園玩, 要不要給你寄點紀念品來呀?
發完這條信息後, 她將目光釘在屏幕上等待對方的回信,順便餘光瞥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工藤新一。
他還在“喀啦喀啦”地擺弄著魔方。
過了大概五分鐘,對面回信了。
[私聊]WYRA:不用啦, 我的興趣不在這一塊, 不用小真破費啦。
工藤新一沒有動,甚至沒有掏出過手機。
……所以,他不是WYRA?
津木真弓又和WYRA聊了兩句,結束了對話, 打開界面, 完成度沒有動。
她思考了一下, 決定直接直言相問。
“工藤君剛剛說的那個偵探論壇,是什麼論壇?”
“偵探們的茶會。”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喀啦”一聲輕響,最後一步完成,他將魔方複原,放到了桌上, 隨即抬頭,看向津木真弓。
“所以,你在這個論壇上的ID叫什麼?”
津木真弓一頓:“你怎麼……”
“我沒有說那是個‘偵探’論壇,我隻說了那是‘論壇’。”
他的眼底有一些笑意,“而且你剛剛在聽我說完這句話後,就掏出了手機和人聊天,一開始我還沒有聯想到,但在你問出這個問題後,我想我可以推測——你在懷疑,你在論壇上認識的某個網友就是我,所以在發信息試探。”
他伸出手指點在魔方上,將魔方在指間滴溜溜轉了一圈——本應該是很帥的動作,但是配合上他身上這件卡哇伊的魔法少女外套……
津木真弓默默彆過眼。
“而從你的試探結果來看,你確信了對方和我不是同一個身份,所以你決定直接開口詢問。”
津木真弓不吝誇讚:“敏銳的觀察力。”
工藤新一笑道:“所以,你的ID?”
津木真弓挑眉:“禮尚往來,互相爆馬。”
工藤新一聳聳肩,身後的魔法小翅膀跟著抖了抖,看得津木真弓笑出了聲。
“那在我說出的同時,我們互相說出自己的ID……”工藤新一頓了頓,隨即補充道,“晚一秒就視作毀約,毀約者的懲罰就是之後不再輪換外套,一直穿著這件衣服。”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魔法少女衣服。
津木真弓目光一動,“可以。”
“那,1……”工藤新一拖長了音調,“2”字剛要出口,卻頃刻改了口,“3!”
他自己飛快接口:“來杯下午茶嗎。”
對於他跳過“2”直接報“3”,津木真弓仿佛早有準備,不慌不忙:“帷幕後的真相。”
說著她開心一笑,“幼稚的手法,工藤君——聽到你用‘說出’而不是‘數到’的說辭時,我就猜到你要這麼乾了。”
工藤新一嗤笑一聲,也沒多失望的樣子。
津木真弓端起飲料又喝了一口:“你的論壇id居然是‘來杯下午茶嗎’?……我還以為會是和福爾摩斯有關的ID呢。”
說到這個,工藤新一看上去像是有些咬牙切齒:“我也想,但在我注冊論壇id的時候,所有和福爾摩斯相關的名字都被已經被占用了。包括福爾摩斯、柯南道爾、華生、各國譯名,還有所有文章裡的配角,甚至是什麼福爾摩斯12345後面的數字都沒了——我說了,所有偵探都喜歡碰瓷福爾摩斯。”
津木真弓:……
可以,這很偵探。
“還有下次的話,你可以試試看AAA米花福爾摩斯之類的id。”津木真弓善意地建議。
“聽上去太蠢了。”工藤新一毫不客氣地評價。
他將魔法重新拿了起來,開始重複打亂的操作,“你ID裡的‘帷幕’是指阿加莎克裡斯蒂筆下波羅偵探的最後一案……聽上去非常危險的名字。”
津木真弓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麼,“沒想那麼多,單純是我的名字裡有個‘真’,就隨便挑了個可以取昵稱為‘小真’還不突兀的ID而已。你的‘下午茶’呢?……聽上去很有馬普爾小姐的風格,但我不記得馬普爾係列裡有這句台詞?”
“不是馬普爾的台詞,是我很喜歡的一句影評。”
工藤新一沒有抬頭,“所有的偵探都會面臨‘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的困境,多數人都在困境中絕地抗爭,但隻有馬普爾小姐會在深淵回望時,微笑著問深淵‘來杯下午茶嗎’?”
津木真弓咂摸了一下這句話,“寫得真好,誰寫的?”
“我。”工藤新一抬頭,笑出八顆大白牙,語調中有些抑製不住的嘚瑟。
津木真弓:?
看著他嘚瑟的笑容,津木真弓略微無語,“你是什麼拐彎抹角求誇讚的小學生嗎……”
*
就在偵探社一行四人在餐廳的一樓大廳裡用餐時,二樓的回廊隔間裡,琴酒的指尖放在窗欞的隔欄上——他維持著這幅想要關窗,卻始終沒有動手的樣子很久了。
原因自然是一樓大廳裡並排坐著的機器貓和魔法少女。
那是兩套滑稽又可笑的裝扮,哪怕是在滿是奇裝異服的遊樂園裡,琴酒也覺得這兩套太醜了。
他曾經和津木真弓一起住了天,他見過她衣櫃裡的所有衣服,他很確信她不是這種浮誇的審美。
……那麼,這兩套又醜又蠢的衣服來自誰,就不言而喻了。
伏特加擺弄著頭上的帽子——他不習慣這頂剛剛在遊樂園裡新買的帽子,戴著不太舒服——邊給琴酒倒茶,“大哥,我們為什麼要在大中午,來這麼醒目的地方交易?”
……不應該挑個月黑風高的時間,在遊樂場的陰暗角落裡乾這種見不得人的事嗎?
琴酒終於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落到了面前的茶杯上。
“上次波本他們將受害者裝在了寫著‘肥料’的麻袋裡,在鬨市區裡的眾目睽睽下搬上了車,你覺得是為什麼?”
伏特加想了想,“因為他們蠢?”
琴酒:“……不,因為你蠢。”
“如果你是警察,在更半夜看到幾個人搬一個和人類差不多體型的麻袋上車,哪怕裡面真的裝的是肥料,你會起疑心嗎?”
伏特加不假思索:“肯定會啊!”
“但如果是在白天,那就隻會被當成‘肥料’。”
哪怕裡面真的是屍體。
誰會在光天化日下大大方方地搬運屍體?——這樣的思維盲區,哪怕是警察也無法避免。
同理,誰會覺得在喧鬨的遊樂場內,人流湧動的飯店中,某個甚至隻是半隔絕的包廂裡,會是不|法|交易的現場呢?
琴酒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伏特加思索了一會兒,恍然大悟:“哦哦,我懂了!”
琴酒垂目,伏特加想了一會兒,接著道:“可是大哥,我們不是在搬運屍體啊?”
琴酒:……太蠢了,帶不動。
說話間,包廂的門被敲響,沒等裡面的琴酒和伏特加答應,門外的人已經推門走了進來。
那是一個帶著眼睛的高瘦精英男,他手中提著一個黑色的皮箱,他徑自走了進來,壓低聲音。
“山本IT事務所?”
琴酒揮了揮手,伏特加拿起桌邊的另一個一模一樣的黑色皮箱,遞給了那個精英男。
精英男打開皮箱確認了一下東西,將自己的皮箱遞了過去。
伏特加點頭:“你可以走了。”
那精英男愣了一下:“二位……不檢查一下錢款嗎?”
伏特加咧唇一笑,略帶血腥的笑容搭配上高大魁梧的身材,在不暴露智商的情況下,一向十分能唬人,“你們老板敢做手腳嗎?”
精英男打了個哆嗦,低頭:“是、是……那我先告辭了。”
前後不過幾秒鐘,他便提著那個一模一樣的皮箱走出了包廂。
門口傳來了他和服務員的對話。
“抱歉抱歉,是我走錯包廂了,給客人和你們添麻煩了……”
“不不,您告知一下您的包廂,我給您指路。”
琴酒聽著門口的腳步聲漸遠,看向伏特加:“東西準備好了嗎?”
伏特加似乎有些為難:“……東西沒問題,但是那上面的血跡如果要模仿的話……”
琴酒明白了他的意思,沉吟一會兒,“回一趟過山車,那邊應該還沒清理乾淨。”
*
白嫖的午飯總是格外美味,偵探社的四個人堪稱扶牆進扶牆出,連工藤新一都吃得有點撐。
他揉了揉肚子,看向津木真弓,意有所指道,“吃撐了,魔法少女的衣服肚子那裡快套不下了。”
津木真弓打了個飽隔,笑得很和藹:“沒事,你可以當露臍裝穿。”
工藤新一:……
他看向手腕上的手表,“一個小時快到了,輪到你換這件衣服了。”
津木真弓也看了看手表:“明明還有分二十七秒,身為偵探,還是嚴謹點比較好啊,工藤君。”
最後津木真弓當真卡著一個小時的時限,不多一分不少一秒,和工藤新一互換了外套。
工藤新一套上機器貓的衣服後,第一次出現這種“彷如重生”的釋然感,津木真弓邊扣著魔法外套前的扣子,邊笑眯眯地道:“彆高興太早,再過一個小時還是要換過來的。”
工藤新一:……重生了,但隻重生了一小時。
在兩人不厭其煩、爭分奪秒地又換了五輪外套後,日落西山,晚星攀上天際。
夜間的遊樂園更顯喧鬨擁擠,明明才七點半還不到,但已經有許多人來到了八點要舉辦燈光秀的城堡空地處,務求占個觀賞的好位置。
工藤新一自從再一次套上魔法少女服裝後就開始掐秒表,津木真弓抱著手上的機器貓玩偶,頻頻白眼。
“這一輪明明你已經縮減到隻需要穿四十五分鐘了,能不能大度點?”
“不能,”工藤新一答得毫不客氣,“這十五分鐘的縮減是我用正當手段換來的——特指你手上那隻機器貓。”
說到這個津木真弓就來氣:“……你哪來那麼準的槍|法?日本有槍械禁令吧?”
就在半小時前,他們路過了氣球射擊的攤位,津木真弓看著攤位的大獎,一隻巨大的機器貓玩偶,停下了腳步。
——大概是身上這件機器貓的外套穿久了,她現在看機器貓都覺得眉清目秀。
工藤新一於是十分“好心”地提議大家去玩幾把氣球射擊,在津木真弓上手射了幾輪,大致判斷出她的射擊準度後,又十分“恰巧”地、“漫不經心”地提出,用射擊的環數來“公平對決”。
他的心思自然也在津木真弓的觀察中,在他觀察津木真弓的時候,她也在判斷他的射擊準頭。
事實上,前面還沒開始“比賽”的最初,她就藏拙了。
她猜到了工藤新一大概也藏了拙,但沒想到對方的準頭這麼厲害。
兩人的比賽最終在“砰砰砰”的槍響中落下帷幕,攤位老板含淚摘下了掛了大半年也沒人能獲得的大玩偶,津木真弓抱著玩偶,卻不見有多開心。
“……好,算完了,”安城裡穂站在靶心旁按著計算器,“小真差了工藤一個十環,按照你們的規則,下一輪工藤的衣服可以少穿15分鐘。”
工藤新一試圖謙遜一下,但嘚瑟的笑容看上去十分欠打。
“我爸在夏威夷教過我射擊。”
津木真弓:一個隻是暑假在夏威夷進行過業餘射擊訓練的高中生,為什麼會比自己這個曾經混跡過射擊遊戲的成年人準頭還好啊??雖然她這個身體目前還沒碰過槍,射擊技能也才4分,但至少是有記憶慣性的吧!!
……這是什麼這個遊戲特有的“夏威夷主角光環”嗎?係統我也想去夏威夷!
沉寂許久的斯瑞默默冒頭:沒有,彆想了,死心吧。
津木真弓把它摁了回去,掐著手中的玩偶泄憤。
工藤新一側頭,看著“大機器貓”津木真弓正憤憤地揉捏著“小機器貓”玩偶,砸了咂舌。
“你現在的行為特彆像同類相殘,被愛玩偶人士看到了要發出強烈譴責的。”
津木真弓翻了個白眼:“我是人,不是機器貓。”
“六個小時前你還宣布自己的性彆是機器貓。”
津木真弓噎了一下,隻能低下頭看了看手表,“七點二十了,走吧。”
“去哪?”伊藤行人抬頭。
“魔方社團的流動攤位啊,他們不是說七點半有比賽嗎?”
工藤新一側目:“你不是不要頭盔嗎?”
津木真弓甩了甩手上的宣傳單,“那是因為你當時沒有提到還有其他獎品,比如城堡燈光秀的VIP座位,這可比頭盔對我有吸引力多了。”
當然,這隻是她隨便找的一個借口,更準確的原因是中午因為這個魔方社的傳單,她的劇情|事件完成度推進了一大步。
既然這個魔方社和偵探論壇有關,那她的下一步劇情很大概率就要落在這魔方社上了。
工藤新一打量了她一會兒,有些不確定道:“……但你不會魔方。”
津木真弓嗤笑一聲,“我什麼時候說我不會魔方了?”
她想了想,追加道:“雖然我確實沒有上手過異型魔方,但你在我旁邊吵了一下午,就算沒吃過豬肉,也算是看豬來回跑了四圈馬拉鬆了。”
工藤新一:……這比喻怎麼聽著有點奇怪?
他沒有計較對方的比喻,提醒道,“今晚的挑戰是蒙眼複原十二面體變形魔方,而我由於已經參加過之前的比賽,再度參賽的話會少算一分鐘時限,誠懇地說,我沒把握。”
這大概也是魔方社為了防止所有大獎都落入一個人手中,提高參與度的一個措施。
上午參賽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規則,但當時他想的是反正沒有他還有津木真弓——結果沒想到對方一整個白天都表現得仿佛從未接觸過魔方一般。
但現在,她突然宣布她要參賽?
津木真弓從他手中拿過那個被他鼓搗了一下午的魔方,冰冷的塑料塊上還殘存著某人指尖微不可見的體溫,她看了看手表。
“還有七分鐘,夠了。”
等到報名完成,站到主辦方特地支起的比賽舞台上時,津木真弓才發現她是整個魔方舞台上最亮的仔。
——指身上的服飾穿著。
她剛從側面踏上舞台的台階,主持人誇張的呼聲透過爆音的麥克風傳來。
“哦哦哦,我們來迎接最後一名參賽選手——機器貓小姐!”
津木真弓:……這是什麼社死play現場。
“噢,機器貓小姐還帶著她的機器貓玩偶!采訪一下,這是您的吉祥物嗎?”
津木真弓抬頭,用和這身卡通外套完全不符的冷淡語調道:“不是,隻是忘記交給我的同伴了。”
說著,她返身走到舞台邊緣,在眾目睽睽下,將手上的小機器貓交給了正在前排的工藤新一。
追光燈追了過來,連帶著主持人熱火朝天的聲音。
“我們看到,機器貓小姐將她的機器貓交給了她的同伴——魔法少女先生!”
工藤新一拔下身後的翅膀擋在頭上,擋住頭上追過來的燈光,也避免周圍的人看清這社死的一幕。
他接過玩偶,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你故意的。”
津木真弓露齒一笑,“獨社死不如眾社死。”
這場比賽因為津木真弓身上這身機器貓的服裝而多了不少節目效果,主持人的歡呼也在津木真弓率先將魔方複原的“喀啦”聲中到達了巔峰。
“機器貓小姐!是機器貓小姐!讓我們恭喜機器貓小姐奪得了這場比賽的冠軍!”
津木真弓扯下了眼睛上的眼罩,舞台上閃亮的燈光晃了她一眼,她剛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就見舞台前方一道陰影照了過來。
“哦哦哦,我們看到機器貓小姐的同伴,魔法少女先生上台了!”
津木真弓愣了一下,看向前方。
“魔法少女先生是要祝福同伴機器貓小姐嗎?他上台了!他走向了機器貓小姐!他脫下了外……脫下了外套??”
主持人激昂的語調仿佛被掐斷的磁帶,瞪大了眼睛。
——是的,激昂的歡呼聲中、閃耀的聚光燈下,工藤新一穿著魔法少女的外套,步履穩健地走上了台。
在津木真弓發愣的眼神中,走向了她。
……然後解開了身上的扣子,開始脫外套。
少年湛藍的瞳中帶著狡黠的笑意——那是在他身上少見的、帶著孩子氣與惡作劇般的神色。
他穿著單薄的毛衣,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服,將魔法少女的外套遞給津木真弓。
“四十五分鐘到了,換衣服吧,機器貓小姐。”
津木真弓被這無恥的操作驚呆了,一下子竟然說不出任何話來。
主持人看著僵持在台上的兩個人,見慣了大風大浪場面的人也難得卡了殼。
主持人:我什麼場面沒見過(劃掉)這場面真沒見過。
主持人:……這也是你們play的一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