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木真弓回到家,發現那大哥居然又坐到了沙發上,一幅正襟危坐的模樣,墨綠色的瞳仁呈現一種十分灰度的質感,她好奇地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他居然在看電視。
琴酒注意到了津木真弓的視線:“沒開聲音,亮度最低,無論從窗外哪個角度,都看不到電視畫面的反光。”
“……這不是重點。”
她換好鞋,走到客廳好奇地看向灰蒙蒙一片的電視屏幕。
——關鍵是,亮度最低、糊成一片、沒有聲音的電視……開著乾什麼?當氣氛組?
津木真弓隨手拿過桌上的遙控板,把屏幕亮度和聲音都調成到了正常程度。
“你在看什麼?”
電視裡正在依次播放社會新聞,知名女主持水無憐奈正在播報概覽。
津木真弓瞟了一眼:鈴木鐵塔遭遇炸|彈威脅、米花町連發三起入室搶劫、杯戶鎮大鐘樓收到怪盜基德預告函、米花中央病院附近的連環車禍案傷亡人數播報……
……又是充滿柯學的一天。
她頓時對這十分“日常”的一幕沒了興趣,笑了笑,隨口問道:“哪一起是你的傑作?”
很難想像這位逃犯大哥會有興趣看社會新聞,那就隻有一個原因了。
他在找自己犯案的相關播報。
——就像凶手大部分都會回到案發現場一樣。
她也沒指望對方會回答,走到廚房將買來的食物塞進冰箱,沙發上居然傳來了答音。
“沒有報道。”
津木真弓愣了愣,是說和他有關的事件還沒報道出來?
將幾個可能性在腦內過濾了一遍,津木真弓少見地歎了口氣。
沙發上的琴酒投來了略帶疑惑的目光。
——這有什麼好歎氣的?
津木真弓一邊往冰箱裡塞著東西,一邊嘟噥道:“光是報道出來的犯罪率就這麼高了,再加上這些還沒發現、還沒報道的,果然是個水深火熱的城市呢……”
琴酒:……
“但你還是轉學來了東京。”
因為那是係統的設定啊,津木真弓默默吐槽道,隨即開口:“這裡有全國最高等的學府,作為一個即將擇校的學生,有什麼奇怪的嗎?”
作為一個高中生,往大城市轉學並不奇怪。
但奇怪的是這人身上沒有表現出任何符合這個年齡段的心理素質。
——正常高中生在被一個疑似殺手的人闖空門後,會那麼冷靜地反擊,發現反擊無果後又瞬間改換策略,和對方和睦相處嗎?
……甚至能毫無心理壓力地敲詐對方、面不改色地誆騙警察。
但短暫地考慮到組織中和津木真弓同齡的成員也沒幾個正常人,甚至大部分在她這個年齡更加逆天,琴酒對此勉強能接受。
津木真弓整理好冰箱,站起身來,餘光瞥到吧台的桌上已經收拾乾淨,連剛剛自己喝完的牛奶杯都洗好倒扣在了水池邊的瀝水架上。
津木真弓悚然一驚:“你把碗杯洗了??”
琴酒默認。
她倏然抬頭,目光近乎驚駭:“你……沒下毒吧?”
琴酒:……
津木真弓不假思索地走到儲物櫃前,拆了一套全新的廚具出來,“以後架子上那套歸你,我用新的這套。”
琴酒:……
該說這女人到底是膽大還是膽小,膽子小到連他洗個碗都能懷疑下了毒,卻膽大到敢在他面前這麼明顯地表現出來。
……還嫌棄得這麼明顯。
做完這一切,她走回客廳,從櫃子上隨手拿過一支藥膏,又去衛生間拿了塊熱毛巾出來。
琴酒的目光從她手中的藥膏瞥過——是一支消腫的外傷藥。
他皺眉:“我不需要消腫。”
津木真弓一手拿著藥膏一手拿著熱毛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沒打算給你用。”
說著她坐到他對面的沙發上,微微低頭,將自己的頭發在腦後分了一道中線,向額前反向梳去。
琴酒這才注意到,她後腦勺長了個鼓鼓囊囊的大包,像是重擊所致。
津木真弓維持著這個堪比貞子的發型,伸手拿過熱毛巾,按在了那個腫包上,輕輕熱敷著。
琴酒看著面前那個“貞子”,淡聲道:“不是昨晚的傷。”
那支藥膏不是從她剛剛帶回家的袋子裡拿出來的,是一早就放在了櫥櫃上,說明她受傷的時間至少在昨晚之前。
津木真弓·貞子版正一邊熱敷著自己的腦袋,一邊漫不經心回答道:“嗯,昨天被車撞了。”
琴酒:?
這女人昨天白天被車撞了,晚上居然還能沒事人一樣生龍活虎地反擊一個疑似殺手?
……所以這人不正常的表現是因為腦子有包(物理)嗎?
他看著面前的“貞子”沉默了一會兒,伸手拿起了桌上的藥膏。
津木真弓透過發縫看到了他的動作,猛地抬頭——更像貞子了——隨即嚷道,“你不是說不需要消腫嗎?搶我藥乾什麼?”
琴酒手一抬,避過了她拿藥的手,微微抬眼,“上藥。”
“那你去上啊,藥箱不是就在櫃子……”津木真弓下意識開口,隨即卡殼。
半晌後,她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要、幫我、上藥?”
琴酒捏著藥膏,面無表情地看她——就她的經驗來說,這是對方的默認。
津木真弓覺得自己腦內的cpu燒了起來:這人吃錯藥了?昨晚還在喊打喊殺的,怎麼自己從外面買了個手機回來就這樣了?居然還提出幫自己上藥?
——難道不是給自己下藥才更符合他的人設嗎!
琴酒已經站起身,走到了她旁邊的沙發上坐下,津木真弓幾乎下意識往旁邊避了避,卻還是被他“唰”一下抽走了手中的毛巾,然後精準地按在了她後腦的腫包上。
津木真弓“嗷”地痛呼一聲,痛得整個人都彈了起來,“你謀殺啊!!”
琴酒輕車熟路地伸手壓住她亂動的身體,“彆動。”
津木真弓被他卡住肩膀,按在了腿上,還想掙紮一下,熱敷的毛巾又按了下來。
津木真弓又痛呼一聲,顫顫巍巍道:“……大哥,我哪裡又得罪你了?不帶軟刀子殺人的啊……”
琴酒:……
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津木真弓隻聽他“嘖”了一聲,“後腦受傷,沒有把頭發剃了?”
津木真弓下意識反駁道:“我才不要後腦勺斑禿呢!”
說著又補充了一句:“……不像你,帽子焊死在頭頂。”
琴酒:……
他伸手擰開藥膏,塗在她的腫包上,又用乾的熱毛巾輕輕揉開。
這人下手沒輕沒重地,津木真弓疼得“嘶嘶嘶”地吸氣,但好歹發現對方真的在幫他上藥,嘟囔道:“你輕點啊……要是血管破裂怎麼辦?”
一聲冷笑從頭頂傳來,“正好省了處理屍體的功夫。”
津木真弓:?可以直接偽裝成意外事故是吧?
“從今天開始你所有的費用翻倍!”
然後腦袋便又疼了一下,津木真弓狠狠捶了他一下,“喂,真要血管破裂了!”
“可以熱敷說明已經超過了24小時的危險期,上藥後在傷口周圍局部按壓促進吸收。”
……你怎麼這麼熟練啊?
但一想,對方這行可不就天天和傷口打交道嗎?
津木真弓歎了口氣,安靜地趴了下來,任由琴酒給自己上藥。
說實話,要她給自己後腦的傷口上藥確實不方便,她又沒在背後長眼睛,隻能憑借著感官摸瞎處理。
……就是“一個殺手在給自己上藥”這件事,多少還是有點驚悚。
但總比“一個殺手在給自己下藥”來得好。
手底下的女人終於安靜了下來,不再碰一碰就鬼哭狼嚎,琴酒三下五除二就給她上好了藥,拿著熱毛巾在傷口周圍按壓熱敷。
晨風從窗口拂過,房間裡的新聞中正在播報殺人事件,在這樣詭異又安靜的氛圍下,琴酒微微放鬆了壓著她肩膀的指尖。
津木真弓下意識地動了動,像是想在他的膝蓋上找個舒服的姿勢。
琴酒低頭瞥了她一眼,背對著自己趴著的身影看不清臉上的神情,姿勢倒是很愜意的模樣。
他輕手輕腳地給她上完藥,卻見她還沒有反應,便伸手拂開她臉上的發絲,低頭一看,居然睡著了。
雖然皺著眉、縮著手腳,睡姿看上去十分不安,甚至有些防備,但終究睡著了。
……再次重申,真不知道這女人到底是膽小還是膽大。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懂得投桃報李(?)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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