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色有些陰沉。
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進入了定襄郡，直奔太守府而去。
秦川有些狐疑的看著這群人。
為首的男子雍容華貴，身材高大，臉色有些陰鷙，法令紋很深，看上去十分陰毒。
“禦史中丞，張湯。”
聽到對方的名諱後，秦川倏地一愣，小心翼翼賠笑道：“下官參見張中丞。”
張湯的名號實在太出名了。
漢武帝才登基的時候，那個時候竇太後的家族和田汾等人掌權，權勢已經蓋過漢武帝。
劉徹為了徹底掌權，就是用張湯將這群人全部扳倒下獄誅殺。
這是漢武帝手中的一柄利劍！
朝臣們都說他是奸臣，為人狠毒，卻無人敢招惹他。
這就是一條瘋狗，咬到誰了，最少抄家滅族。
此時張湯出現在定襄，這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秦川也很懼怕對方的權勢。
張湯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秦川，背著手走進正殿，對左右道：“來人。”
“去抓人。”
他帶過來的人，是建章營騎。
在建章營騎改羽林騎兵的時候，漢武帝保留了一部分舊製。
老建章營騎則充當了漢武帝的眼睛和情報機構。
他們殺人如麻，凡被建章營騎盯住的官僚，結局隻有一個字，死！
時下有個歌謠，叫寧見閻王，不見建章。
它們有點類似明朝的錦衣衛，隻是沒有單獨設衙署罷了。
建章營騎的兵衛默然離去。
秦川小心翼翼的問張湯，道：“張……張大人，這是抓誰？”
張湯淡漠的道：“不該問的彆問。”
言畢，他便不在說話，安靜的坐在太守府的主位，有些反客為主的味道。
秦川心頭狂跳，他不知道張湯究竟來抓誰的。
不管是誰，今天定襄一定會出大事。
秦川趕緊命人去給張湯煮茶。
……
天空陰沉，天色昏暗。
眼看著即將落雨。
趙府。
趙刺史今日沒有去衙署。
他跪坐在書房的案牘上，心不在焉的看著書籍。
掐著時間來算，天子的命令應該已經到定襄了才對。
現在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他太想讓衛寧去死了。
這些日子，看著那小子活蹦亂跳的在定襄活動，趙刺史就如芒在背。
他背著手，緩緩來到側廳。
他站在趙午第的靈牌之前，神色怨毒，輕聲呢喃，道：“午第，殺了他隻是第一步。”
“等他死了，我會帶著他的頭顱去他的家鄉，在將他的家族村落全部屠殺乾淨！”
“以……慰藉你在天之靈。”
“兒子，你放心，爹一定會將他碎屍萬段，一定！”
即便現在衛青已經成為了新貴，即便衛青要保他，沒用！
我一定要將這逆子挫骨揚灰！
我一定要讓他後悔那日他做的種種！
轟隆！
雷鳴聲在外響起，而後大雨滂沱的落下，電閃雷鳴。
趙府的院落被推開。
幾名帶刀的侍衛衝入趙府。
趙府的家眷準備來阻擋，卻被建章營騎一刀砍殺。
鮮血在院落內流淌，被雨水衝刷成紅色。
此時，再也沒有家眷敢上前。
趙府的管事急忙朝二進院落走去，焦急找到趙純禮。
“姥爺，外面來了一群官差，和我們的人起了衝突，殺了我們一名門客。”
趙純禮聽到此事，勃然大怒：“放肆！秦川想死！”
他到現在還沒想到這一支人馬的歸屬，他還以為是秦川派過來的官差。
這很好理解，因為他至始至終都認為漢武帝一定會站在他的角度。
趙純禮怒火中燒，帶著門客便朝前院走去。
幾名建章營騎的兵衛站在雨中，手扶腰刀，渾身被雨水打濕，默默的盯著迎面而來的趙純禮。
管事給趙純禮撐著雨傘。
片刻間，趙純禮便背著手面色陰鬱的來到他們面前。
他淡漠的看著躺在雨水中的門客幕僚，指著建章營騎道：“大膽！”
“秦川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一名兵衛漠然開口，道：“建章營百人將，石駿。”
唰！
趙純禮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而後開始倒吸涼氣，渾身微微顫抖起來。
他有些驚恐的盯著對方，身體搖搖欲墜。
建章營騎……怎麼會是他們？
趙純禮當然知道這一支兵馬究竟是做什麼的。
當初漢武帝處理外戚案的時候，就是張湯帶著他們插手的。
整個竇家和田家的外戚，幾乎被漢武帝全部料理乾淨了！
那一次之後，朝廷百官才徹底知道建章營究竟多麼恐怖！
他們為什麼會來這裡？幕僚門客的屍體還躺在雨幕中。
這足以說明對方來此處並沒有任何善意。
趙純禮微微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氣的問道：“所謂何事？”
石駿道：“跟我們走一趟，張大人找你。”
張大人？
哪個張大人？
張湯來了？
聽到這個名字，趙純禮渾身顫抖的更加厲害！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陛下怎麼可能對我動手？
我可是從龍之功的臣僚，是陛下的心腹呀！
趙純禮心跳加速，問道：“有什麼事？”
石駿不耐煩的道：“跟我們走便是。”
趙純禮強壓住顫抖的手去接過管事手中的雨傘。
可他發現，他的手有些不聽使喚，竟連一把輕飄飄的雨傘都握不住，差點讓雨傘掉落。
“好……好。”
趙純禮幾乎用了全身力氣，才將雨傘握住，旋即跟著建章營離去。
等出了府邸，他的身軀顫抖的更加厲害。
因為他發現，趙家已經被許多持腰刀的男子包圍了。
不用說，這些人一定都是建章營的人！
包圍他的家院，所謂何事？
趙純禮不敢想，夏日明明不冷，可他卻感覺脊背生寒，渾身顫抖到了極點，搖搖晃晃竟有些站不穩了。
建章營的兵衛冷漠的道：“趙大人，你若不能走，我們就拖著你過去。”
趙純禮忙道：“不必了。”
雨幕中，一行人朝太守府走去。
不到一炷香時間，趙純禮終於緩緩地跟著建章營進入了太守府。
卻不是進正廳，而是……直接朝牢獄內走去。
趙純禮心跳加速，一股絕望的感覺從心頭油然而生。
“你們……你們乾什麼？這是要將本官帶去哪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