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詭跳樓(27) 審訊中(1 / 1)

刑偵大隊1號審訊室, 劉軍坐在審訊椅上,眉頭微微皺著,有些困惑, 還有些坐立不安。審訊室的門被打開, 他轉頭看了過去,隻見陳輝和武寧相繼從外面走了進來。

“陳隊,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陳輝在左邊的位置坐下,將手上的筆記本放在了桌上,沉默地看向對面的劉軍。武寧坐在他旁邊,轉頭看了看, 打開筆記本電腦,準備做筆錄。

劉軍被他看得心裡一陣發毛,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身子,說:“陳隊,這到底怎麼回事,你倒是給個痛快話啊。”

“我身後這幾個字熟悉吧。”陳輝指了指劉軍身後那面牆。

劉軍下意識地抬頭看去,‘坦白從寬, 抗拒從嚴’八個大字出現在眼前,眼神中有些情緒閃過, 快得讓人難以捕捉,說:“陳隊,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不要搞這些彎彎繞繞的。”

“‘坦白從寬, 抗拒從嚴’, 你也是警察,應該清楚這八個字的分量。我給你機會,讓你坦白, 是看在同事一場的份上。”陳輝停頓了停頓,接著說道:“現在你告訴我,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劉軍的眉頭皺緊,不滿地看著對面的兩人,說:“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是不是有人跟你們說了什麼?”

“我給你三分鐘考慮,三分鐘後,如果你不說,就由我來說。”陳輝抬手看了看手表,隨後便沉默了下來。

武寧坐在旁邊一言不發,百無聊賴地晃動著鼠標。

劉軍看著沉默的兩人,心中越發忐忑,感覺時間好似慢了下來,短短的三分鐘卻讓他覺得異常煎熬。

“三分鐘到了,你有什麼想說的。”

可當陳輝開口時,又覺得三分鐘的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他甚至還沒做好準備。

劉軍開口說道:“前些天我幫了朋友一個忙,找交警支隊的熟人,疏通了一下關係,把他弄了出來。”

陳輝並沒有打斷他,而是順勢問了下去,“幫了誰,找了誰,因為什麼事?”

劉軍見狀臉上的神色稍緩,如實說:“幫了孫哲,他酒駕,被交警扣留,我找了交警大隊的方駿,把他弄了出來。”

“是飲酒駕車,還是醉酒駕車,是否發生交通事故?”

“飲酒駕車,就喝了一杯啤酒,被查酒駕的交警發現,帶去了交管局,因為不是第一次,所以要扣留十日,這才托人找到我。”

“孫哲是誰?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孫哲是我一個朋友,這事發生在一個月前,5月8號那天。”

“方俊是否收受賄賂?”

“我給他送了兩條中華。”劉軍回答得很痛快。

陳輝看向武寧,武寧朝他點點頭,隨後又看向劉軍,接著問:“除了這事,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沒了。人家求到我這裡,我抹不開人情,這才犯了錯誤。我知道這事不對,甘願接受處罰。”

“好,既然你不肯說,那就由我來問。”陳輝翻開筆記本,說:“你和孫啟偉是什麼關係?”

劉軍神情一滯,隨即苦笑著說:“我就知道會查到這兒。我和孫啟偉沒什麼關係,我和孫哲是朋友,孫哲是孫啟偉的親侄兒。我不說,就是怕說不清楚,沒想到還是被牽涉了進來。”

陳輝拿起手機,點開相冊,隨即起身走向劉軍,遞到他眼前,“這是你和孫啟偉的聊天記錄。”

劉軍看著屏幕上的照片,瞳孔驟然放大,緊接著看向陳輝,說:“陳隊,這是偽造的,是有人想陷害我。”

陳輝定定地看著他,“還不肯說實話?”

“我……”劉軍頓了頓,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說:“我說的都是實話。”

陳輝收起手機,說:“兩年多前,黃恩雅曾向你求助,將她的遭遇和盤托出,可因為劉蕾也是霸淩者之一,你選擇了沉默,不僅沒有幫黃恩雅,還利用這件事勒索孫啟偉,以至於孫啟偉打斷了黃恩雅兩條肋骨,這份聊天記錄就是證據。”

“陳隊,我從沒見過黃恩雅,她也沒來找過我,這其中一定又什麼誤會。”

陳輝淡淡地看著他,說:“你之所以有恃無恐,是因為這是兩年多前發生的事,即便當時你的車停在監控探頭下面,監控視頻也留存不了這麼久,就會被覆蓋,這件事就不會有人知道。”

劉軍信誓旦旦地與陳輝對視,“陳隊,我不知道是得罪了誰,竟然這樣誣陷我,但我肯定地告訴你,我就沒做過這種事。”

“這個月16號,也就是孫啟偉墜樓的3天後,你去了哪兒?”

“16號……”劉軍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沉吟了片刻,說:“應該是在做走訪,這些天都在忙墜樓案,忙得暈頭轉向,具體去了哪兒,我也不記得了。”

“你去了附屬中學,進了孫啟偉的辦公室。”

劉軍本能地抬頭看向陳輝,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逝,很快便鎮定下來,說:“孫啟偉墜樓,我去附屬中學做走訪,這事有什麼不妥嗎?”

“白天去當然沒有問題。”陳輝打開存在手機裡的監控視頻,放給他看。

視頻中帶著口罩的男人拿著手電筒,鬼鬼祟祟地打開電腦,將電腦裡所有的文件全部刪除,又不放心地重置了電腦,將整個房間裡裡外外,打掃了全部打掃了一遍。

“這個房間裡安裝了許多針孔攝像頭,其中一個就裝在電腦顯示屏上,將你的臉拍得清清楚楚,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即便視頻中的人帶著口罩,熟悉他的人也能一眼就是出是他。劉軍再抵賴也沒用,憤恨地說:“我也不想這麼做,都是孫啟偉那個人渣,他找人拍了小蕾的裸/照。我去刪除電腦文件,就是不想小蕾的照片流出去。”

“你是個人民警察,面對黃恩雅的求助卻無動於衷,不僅不約束劉蕾的行為,反而用同樣的方法去勒索孫啟偉,劉蕾被拍裸/照,都是因為你貪心不足。”陳輝失望地看著劉軍,“我給你機會坦白,你卻仗著當過幾年警察,在我們面前繞來繞去。劉軍,你他媽對得起身上這身警服嗎?”

劉軍的臉漲得通紅,羞愧地抬不起頭,卻依舊想為自己爭辯,“陳隊,我知道我做的不對,可我也是為了劉蕾,我們的父母死的早,隻剩下我們兄妹相依為命。我想讓她過得好一點,可咱們那點工資,也就隻能維持生計,一點存款也剩不下。我……”

“砰!”陳輝一巴掌趴在桌子上,怒道:“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哥哥,才能教出那樣的妹妹,你不止毀了自己,還親手毀了劉蕾!”

劉軍被嚇了一跳,“小蕾還小,她不懂事……”

“她小,就能欺淩同學?她不懂事,就能威脅勒索,不管他人死活?”陳輝打斷劉軍的話,接著說:“黃恩雅做錯了什麼,她也是媽媽捧在手心裡的寶貝,憑什麼要被那樣對待?無論她多小,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

陳輝沒再多說,憤怒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劉軍見狀急忙喊道:“陳隊,都是我的錯,跟小蕾沒關係……”

武寧起身來到劉軍面前,將整理好的筆錄保存並打印了出來,隨即來到劉軍身邊,遞了過去,說:“核對無誤後,就簽字吧。”

“武寧,你幫我和陳隊說一說,讓他不要為難小蕾,她才十四歲……”

“黃恩雅也才十四歲!”武寧心裡也窩著火,說:“如果不是你坐視不理,黃恩雅就不會死。陳隊說得沒錯,是你親手毀了你妹妹。”

“你們說什麼風涼話!如果換成你們,還不是會和我一樣!”

“如果我有那樣一個妹妹,我會親手把她送進來,不僅是因為我是個警察,還因為我不會讓她一錯再錯,到最後無法挽回!”武寧將筆重重地放在桌板上,“簽字!”

劉軍看著武寧,沉默許久,方才拿起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2號審訊室,坐在裡面的是劉蕾,與她哥哥隻有一牆之隔。不過因為審訊室用了隔音材料,即便劉軍在那邊喊得再大聲,她也聽不到。她低垂著頭,無意識地尅著指甲,整個身體呈現緊繃的狀態,可見她此刻的心情並不平靜。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劉蕾的身子隨之一顫,不安地看向門口,陳輝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坐在了她的對面。

陳輝沒有說話,翻著拿進來的筆記本,好似在等待什麼。

劉蕾有些緊張地揪住衣角,說:“陳警官,你叫我來是要問什麼事?”

“等會兒再說。”陳輝頭都沒抬,依舊翻看著筆記本。

等了約莫五分鐘,房門再次被推開,武寧從外面走了進來,瞥了一眼劉蕾,徑直走到陳輝身邊坐下,將方才的筆錄遞了過去。

陳輝仔細看了看,起身走向劉蕾,將筆錄放在了她面前的桌板上,說:“剛才我們審問了你哥,這是他的筆錄,你先看看。”

劉蕾遲疑地伸出手,將筆錄拿了起來,仔細地看著。看完後,她兩眼通紅地看向陳輝,說:“陳警官,我哥會坐牢嗎?”

“會。”陳輝將筆錄拿了回去,接著說道:“我們問什麼,你回答什麼,或許能幫他減刑。”

劉蕾忙不迭地點頭,“你們問,我知道的一定說。”

“說說你們霸淩黃恩雅的事。”

劉蕾神情一滯,臉上浮現羞愧的神色,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開口說:“初一下學期期末考,黃恩雅考了第一名,她雖然學習不錯,可成績都是在5到10名徘徊,沒想到竟然一躍到了第一名,還是在期末考。林心怡氣不過,說一定是她作弊,謝穎就鼓動林心怡,好好教訓黃恩雅。那天正好是黃恩雅值日,於是我們就埋伏在廁所,等著黃恩雅經過。我們合力將黃恩雅拖進了廁所,把門反鎖,林心怡就質問黃恩雅,謝穎也跟著冷嘲熱諷,後來黃恩雅推了林心怡,氣衝衝地要走,被林心怡拽住頭發一頓猛打,直到把她打暈。我被嚇壞了,以為黃恩雅被她打死了,就上前摸了摸她的鼻子,發現她隻是暈了過去。”

見劉蕾停了下來,陳輝出聲問道:“後來呢?”

劉蕾的頭又低了幾分,使勁地尅著指甲,發出輕微的摩擦聲,說:“為了逃避責任,謝穎提議把黃恩雅的衣服脫了,就說我們拍了裸/照,如果她敢跟老師告狀,就把她的裸/照發到網上。”

“所以你們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