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雜草叢生，原本的路都被蓋住，唐小明深一腳淺一腳的往裡走，轉頭看向飄著的司瑾書，多少有些羨慕。轉念一想，他除了這點便利之外，既不能吃，也不能喝，頓時心裡平衡了。

兩人來到廢棄廠房門前，看著升騰在半空的陰煞之氣，唐小明不禁嘖嘖出聲，“這可是個好地方啊，怪不得會廢棄。”

“聚陰地。”

聚陰地，自主聚集四周的陰煞之氣，活人在這兒時間長了，不死也病，是鬼魂、邪魔最喜歡的地方。

唐小明轉頭看向司瑾書，說：“有一點我很好奇，黃恩雅是在學校墜樓而死，又剛死沒多久，是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的？”

“你是說有彆的東西在幫她。”

“我的意思是說黃恩雅的死怕是沒那麼簡單。”

唐小明從背包裡掏出一個龜殼，輕輕搖了搖，裡面傳來叮叮當當的響聲，隨即便倒出三枚銅錢。他低頭看了過去，不禁砸吧了砸吧嘴，說：“我滴個乖乖，下下卦，看來此行凶險無比啊！”

司瑾書看這卦象，也不禁皺起了眉頭，見唐小明將龜殼往背包裡一塞，轉身就走，不由微微一怔，隨即說道：“你怕了？”

“大哥，卦象在這兒擺著呢，此一去那就是九死一生，你本來就是個死鬼，不存在再死一回，那就是說這卦應在我身上。雖然我很窮，卻還沒活夠，誰愛去誰去，我可不去。”

司瑾書好看的眉頭皺成了疙瘩，“此處與那些無辜百姓而言是極大的威脅，你身為道家一脈，豈能坐視不理？更何況你已經深陷其中，沾染上因果，若這裡真成了氣候，那便不是九死一生，而是有死無生。”

唐小明明白司瑾書說的沒錯，隻是實在沒有把握，這可是事關生死，任誰也會心生退縮。

見他頓住腳步，司瑾書斟酌片刻，說：“一百萬，隻要你肯儘力一試，我就給你一百萬。”

唐小明神情一滯，隨即轉身看向司瑾書，說：“你有一百萬？你哪來的錢？”

“你彆管哪來的，隻要你答應，事後我便給你一百萬。”

唐小明半信半疑地看著他，“你確定沒有騙我？”

司瑾書邪睨了他一眼，“我從不屑撒謊。”

唐小明見狀僅僅猶豫了三秒，便咬牙說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活我接了！不過今天準備得不夠充分，咱們明兒再來。”

司瑾書聞言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也好。”

卦象確實是下下卦，司瑾書也通陰陽八卦，明白其中的凶險，準備充分些，也能多幾分勝算。

兩人商量好，便轉身往回走，唐小明湊上前，討好地笑笑，“那個、老司啊，但凡做生意，都要交定金，這樣辦起事來才有動力，你看是不是……”

見他一副財迷的模樣，司瑾書不禁有些好笑，“你想要多少定金？”

“一半。”唐小明幾乎是脫口而出。

司瑾書挑了挑眉，“一半？”

唐小明以為司瑾書嫌定金多，猶豫了一瞬，又說：“至少要三十萬。我這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再幫你，要三十萬定金不多。”

“定金的事回去再說。”

唐小明找到那輛共享電車，騎著往回走，整整騎了五十分鐘，才算回到小區。看著手機上的扣款，他不禁有些肉疼，說：“乾脆買輛電車得了。”

“這個月你說了十八次了。”

“那不是因為看中的都很貴嘛。”唐小明訕訕地笑了笑，“等你那一百萬到賬，馬上去提車。”

“電動汽車？”

“當然不是，我又不出遠門，用不著汽車，就買個兩輪電動車就行，就上次咱們看得那輛黑色的，再跟他講講價，2000應該能拿下。”

那輛車他看了好幾次了，店員都和他混熟了，愣是不舍得買。不過也難怪，前段期間他一直在還他師傅住院欠下的債，也就最近才算還清。

“那你打算怎麼花這一百萬？”

“買房！”唐小明毫不猶豫地說道，“就在咱們現在住的小區，買個三室兩廳兩衛的，先付一百萬，剩下的貸款。”

不出意料的回答，司瑾書忍不住好奇地問：“你為何對買房有如此深的執念？”

“理由有點俗。”唐小明看著附近小區的燈火，深吸一口氣，說：“自打我記事起，就和師父在外漂泊，漂了十幾年，直到師父去世，也沒個正兒八經的家。打那時起，我心裡就有了念頭，我想有個家，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家。”

司瑾書聽他說著，一些畫面在腦海中閃過，他也曾有過家，有過家人，隻可惜時間過去太久，他已經記不起他們的模樣。

“等我買了房子，我要住主臥，客房就留給你，另一間改成書房。”

即便不去看，司瑾書也能想到唐小明此時的表情，定然是眉開眼笑，想到這兒，他也隨之揚起嘴角。

“家啊……”

“沒錯，家！”唐小明轉頭看了他一眼，說：“看在你是金主的份上，分你一間房，不收房租。”

“那我是否要謝你？”

“不客氣。”

兩人相視一笑，還從未這般和諧過。

一路來到單元樓門口，唐小明看著樓下停的汽車，總覺得有幾分眼熟。

“這車在紅星小區見過。”

唐小明怔了怔，隨即說道：“你的意思是這車是陳輝他們的？”

司瑾書點點頭，“應該是。”

“那八成是來找我的。”

兩人乘坐電梯上了樓，果然在門口看到了武寧。他右眼上帶著個黑色眼罩，脖子上纏了一圈白色紗布，造型十分彆致。

武寧正靠在牆邊看視頻，電梯門突然打開，卻沒人出來。他神情一滯，隨即緊張了起來，下意識地摸了摸眼罩，又將驅鬼符捏在手裡。

唐小明看得一陣好笑，打算逗逗他，徑直走到他身邊，故意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你是在找我嗎？”

“啊！”武寧本能地一拳打了過去。

好在唐小明反應及時躲了過去，否則一拳打在眼睛上，那可就尷尬了。

司瑾書看得一陣好笑，“可惜了！”

唐小明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默念咒語，解除了隱身，“武警官，你不是來找我的嗎？”

武寧一聽是唐小明的聲音，隨即睜開了眼睛，一看果真是他，高興地說：“唐大師，你終於回來了。”

“唐大師？”唐小明一邊說，一邊打開了房門，“聽武警官這麼叫我，還真有點不習慣。”

武寧也不客氣，跟著唐小明走了進去，還隨手關上了房門，“唐大師，我剛才在看你過往的直播，你說的那些故事，都是真的嗎？”

唐小明將背包掛在門口的衣架上，換上了拖鞋，“如果我說都是真的，武警官信嗎？”

“以前我是不信，經曆了今晚發生的事後，我信。”武寧亦步亦趨地跟著唐小明。

“沒錯，我說的那些故事都是真的，而且是我親身經曆的。”唐小明拿了兩個玻璃杯，分彆放了些茶葉，隨後接了些熱水，一杯自己喝，一杯遞給武寧，“今兒累了，就不泡茶了，武警官湊合著喝點。”

武寧看著杯子裡的茶葉，有些疑惑地問：“這不是泡了茶嗎？”

唐小明聞言笑了笑，說：“這頂多是衝茶，談不上泡茶。泡茶很有講究，從水到茶都是學問，步驟十分繁瑣。”

“原來是這樣。”武寧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武警官特意來找我，不會又是走訪調查吧。”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唐小明實在想睡覺。

武寧直截了當地說：“我想買一張加強版的驅鬼符，不對，是買兩張。”

“是自己用，還是給彆人用？”

“我自己用一張，另外一張是張所的。”

“張所？”

“就是負責包括紅星小區在內的附近小區治安的福山路派出所所長。”

“加強版的符咒做起來十分麻煩，還需用我的精血，所以存貨不多，我還想留著自己用。”

“大師法力高強，製作符咒自然也是小菜一碟，大師就通融通融，賣給我兩張吧。”

唐小明佯裝為難地皺起了眉，“這個……”

“每張符咒我多加五百，2500怎麼樣？”

“不是我就不想賣，是……”

“3000一張。”武寧打斷唐小明的話，“大師，我們也是普通家庭出身，3000可是我一個月的工資，你就看在我們是人民警察的份上，賣給我們兩張。”

“那好吧。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如果再不賣，那就是為難人民警察了。”唐小明起身，“你等著，我去書房拿。”

“好。”武寧忙不迭地點頭。

唐小明拉開抽屜，拿出兩張符紙，雖然他有些誇張，卻並非假話，精血不是鮮血，每使用一次，都要打坐許久才能恢複。

見唐小明出來，武寧下意識地迎了上去，“大師，符咒……”

唐小明打開收款碼，說：“一手交錢，一手交符咒。”

武寧利落地掃碼，唯恐唐小明反悔，很快收款的提示音響了，唐小明這才將符咒遞了過去，叮囑道：“符咒要隨身攜帶，不能浸水，不能汙損，否則便如同廢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