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看著唐小明在面前消失，其衝擊力不亞於第一次見到鬼，武寧僵硬地看向陳輝，“他就這麼……憑空消失了？我們不是能看到鬼了嗎？”

陳輝的臉色也不好看，說：“你再捂上右眼看看樓下，是否和剛才一樣。”

武寧一怔，走到窗前，朝下看了看，說：“和剛才一樣。”

“不許動，把手舉起來。”兩人背對著門口的方向，過來的民警看不清他們的長相，一看林心怡倒在地上，便將他們當成了壞人。

陳輝轉頭看過去，說：“老張，是我。”

張孟德定睛一看，不禁鬆了口氣，將警棍收了起來，說：“陳隊啊，你怎麼在這兒，這裡什麼情況？”

“有關附屬中學的墜樓案，我們過來走訪調查，剛來到門口，就聽到有人求救，可怎麼敲門，也沒人開，迫不得已用了暴力手段。”陳輝簡單解釋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絕口不提有關鬼魂的事。

張孟德看向昏倒的林心怡，問道：“這女孩是……”

“她叫林心怡，也是附屬中學的學生，與墜樓的黃恩雅是同班同學，我們過來就是為了找她。”張輝彎腰將林心怡抱了起來，小心地放在了床上。

房間的燈被打開，張孟德一眼便看到了陳輝和武寧脖子上的傷，“你們的脖子是怎麼了？”

“沒事，就是出任務的時候受了傷。”

“你們這傷得可不輕啊，還是去醫院瞧瞧吧。”

“也好，那就叫輛救護車吧，也給她瞧瞧。”

張孟德轉頭看向身後的幾名民警，“你們去疏散群眾，就說家裡鬨矛盾，沒什麼大事，已經解決了。”

幾名民警應聲，轉身走了出去。

張孟德見他們走了，靠近陳輝，小聲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搞成這樣？”

陳輝剛想開口，張孟德又打斷他的話，“你可彆敷衍我，我做警察二十幾年，一眼就能看出這傷是新傷。”

陳輝清楚這事糊弄不了張孟德，苦笑著說：“這件事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楚，我也沒法跟你解釋。”

張孟德了然地點點頭，“你這麼說我就明白了。”

陳輝一怔，隨即回過神來，“你明白什麼了？”

“你們應該是撞邪了吧。”見兩人皆露出驚訝之色，張孟德拍了拍陳輝的肩膀，說：“我做警察二十幾年，什麼怪力亂神沒見過，不必這麼大驚小怪。”

武寧好奇地問:“老張，你……見過？”

張孟德點點頭，“前些年我去執行任務，追著嫌疑犯跑進了一片小樹林，在裡面怎麼轉都轉不出去，差點累掉了我半條命，直到天亮才發現，那是塊墳地，壓根沒有樹林。而我追的那個嫌疑犯，就死在了墳地裡。後來屍檢證明，他是被活活嚇死的，聲帶都喊撕裂了，我愣是一點聲都沒聽到。”

“那是不是人們常說的鬼打牆。”

“咱們自己知道就成了，可不能往外傳，會引起社會恐慌。”

武寧轉頭看向陳輝，他與自己一樣，眼底閃過複雜的情緒，不禁苦笑出聲，“今天可是長見識了。”

張孟德本不打算多問，可實在忍不住好奇，小聲問：“你們剛才遇到什麼怪事？”

武寧轉頭看向張輝，見他沒有阻止，正要說話，隻見一名民警走了進來。張孟德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奇怪地說：“王明？不是讓你們去疏散群眾嘛，你怎麼回來了？”

武寧則和張輝對視一眼，握緊了手中的驅鬼符，在他們眼中，王明身上纏繞著黑色的煙霧，明顯不對勁。

“張所不好了，外面出事了，小李和人起了衝突，打起來了。”

“這個小李，就會給我添亂，到底怎麼回事？”張孟德說著，抬腳就往門外走，卻被身旁的陳輝拉住了手臂。

張孟德轉頭看向陳輝，見他神色不對，回想方才他們討論的事，不由緊張了起來，“陳隊？”

陳輝將張孟德拉到身後，直面王明，“你不是王明。”

王明一臉無辜，“陳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太明白。”

陳輝緊握著手中的符咒，慢慢靠近王明，說：“你是黃恩雅，你附身在王明身上，找借口引走我們，好對林心怡下手。”

“附身？你是說鬼附身嗎？陳隊，你彆開玩笑了，這世界上哪有鬼，都是騙人的把戲。”王明看向張孟德，莫名其妙地說：“張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陳隊這是怎麼了？”

張孟德仔細觀察王明，並未看出不妥，問：“陳隊，你是不是看錯了，我怎麼看不出他有哪裡不對。”

“是不是看錯，等一下就知道了。”

陳輝猛地上前，拿著符咒的手拍向王明的胸口，一聲淒厲的叫聲響起，緊接著便看到王明身上冒出一陣黑煙，隨後化作人形，猩紅的眼睛盯著眾人，“你們這些警察助紂為虐，我要殺了你們！”

顧不得昏倒在地的王明，陳輝警惕地盯著黃恩雅，說：“黃恩雅，我知道你受了委屈，隻要你把真相說出來，我們會還你公道。”

“就算我說出來又怎麼樣，她能給我賠命嗎？”

陳輝神情一滯，林心怡未滿十六周歲，即便真殺了人，也不會被判死刑。

“不能，因為她未滿十六歲。”黃恩雅仇恨地看著所有人，說：“他們知道隻要不滿十六歲，即便殺了人，也不會賠命，所以才那麼肆無忌憚。你們不能，我能！我要讓那些傷害過我的人，全部為我陪葬！”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房間裡的燈開始閃爍，還刮起了狂風，東西被吹得七零八落，陳輝等人甚至站都站不穩。而黃恩雅的頭發再次瘋長，朝著整個房間開始蔓延。

張孟德雖然看不見黃恩雅，卻能看到房間裡的異狀，也發現了武寧與陳輝的不同，說：“小武，你們能看見她？”

“嗯。張所，您就待在我身邊，哪兒都彆去。”武寧的神情異常緊張，手指緊緊捏著符咒，懊悔道：“早知道我也買一張升級版的驅鬼符了。”

張孟德神情一怔，隨即問道：“什麼升級版的驅鬼符？”

“就是陳隊剛才用的，把厲鬼從王明身上打下來的驅鬼符。”

“還有這好東西？在哪兒買的？”

“在……”武寧剛要說，卻突然閉了嘴，“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等解決了這裡的事再說吧。”

‘咻咻咻’，就在黃恩雅怨氣暴漲時，數枚晶瑩剔透的冰錐極速飛來，在燈光下閃爍著七彩的光。黃恩雅見狀兩眼圓睜，暗道一句‘該死’，化作一股黑煙逃竄而去。那冰錐就好似有自主意識一般，緊追而去。

司瑾書並未現身，眾人隻看到七彩的光一閃而過，緊接著黃恩雅就逃了。武寧好奇地問：“那是什麼？”

“不知道。”陳輝沉沉地吐出一口濁氣，今晚上發生的一切，已經足夠讓他的世界觀崩塌、重建。

唐小明瞧了瞧房間裡的三人，轉身走了出去。他剛才說走，其實並沒有離開，而是躲在一旁看著他們。一方面他想知道陳輝對他的態度，另一方面他料定黃恩雅不會死心，定會回來。就在黃恩雅和陳輝對峙時，唐小明偷偷在黃恩雅的身上下了追蹤咒，這樣無論她去哪兒，他都能追蹤到。

待出了小區，唐小明掏出一張符咒，折成千紙鶴的模樣，隨後放在掌心，默念咒語，那千紙鶴竟動了動腦袋，隨後便振翅飛了起來，還撒嬌似的圍著他轉了一圈，就像活了一般。唐小明拿出手機，刷了一輛共享電車，跟著千紙鶴追了出去。

一路往東，追出去差不多半個小時，唐小明突然感覺脖頸一涼，熟悉的氣息縈繞鼻間，即便不回頭，他也知道是誰。

“怎麼，咱們的司大方士竟沒追上一隻小小的厲鬼？”

司瑾書眉頭微蹙，白皙的臉上浮現紅暈，糾正道：“一隻即將入魔的厲鬼。”

“嘖嘖……”唐小明剛想說兩句風涼話，就覺得後頸一涼，一枚冰錐正抵著他的頸動脈，到嘴邊的話被吞了回去，歪了歪頭，說：“我可是在騎車，一個弄不好就是車毀人亡，我死了，你可就沒氣運可以蹭了。”

“這種速度，你頂多傷筋動骨，死不了。”

“你也就看我在騎車，不能還手，否則……”

司瑾書涼涼地看著他，“否則怎麼樣？”

唐小明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他猛地一刹車，司瑾書沒有防備，身子不由自主地前栽，與唐小明的身子疊在了一起，冷寂了許久的心臟突然跳動起來，讓他不由怔住。

待他回過神來時，唐小明已經下了車，而方才跳動的心臟再次歸於死寂，就好似方才隻是一場幻覺。

唐小明見他在發呆，出聲說道：“車子進不去，還不下車？”

司瑾書的身子化作一縷白煙，離開了共享電車，隨後在唐小明身邊現形。

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遠處的建築，千紙鶴飛去的方向正是那裡，看上去像是一座廢棄廠房。那廠房裡漆黑一片，就好似盛滿墨汁的水缸，照不進去一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