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和護衛的情緒明顯被激了起來,不動聲色的逼近。
宋家主察覺到他們的意圖,神色驟然一冷。
“你們最好彆輕舉妄動,我不介意拉著阿芸一起陪葬!”
“你……”
藍狐陰沉著臉作勢就要上前,傭人神色一凜,把冰冷的刀刃貼近了芸夫人脖子上的肌膚。
“再往前一步,我就先殺了她!”
寧語汐心狠狠跳了一下,臉色一變,猛的站起身,冷喝一聲。
“都不許輕舉妄動!”
看著寧語汐那副十分緊張的樣子,宋家主的心裡一直堆積的鬱氣終於得到一絲緩解,暢快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來啊!有本事開槍啊!你們敢嗎?”
就算他的兒子算計了他又怎麼樣!
不還是他棋高一籌?
隻要他手中還有阿芸這一個人質,他們就不敢把他怎麼樣!
宋江淮就算計劃的再縝密,最後,隻要他手中握有王牌,也隻會是他勝利!
芸夫人緊咬著唇瓣,無懼脖子上冰冷的觸感,厭惡的啐了一口。
“瘋子!”
“哈哈哈哈哈,我是個瘋子!可是我因為誰瘋的你不清楚嗎?我那麼喜歡你,可你呢,這麼多年你有正眼看過我一眼嗎?我雖然把你囚禁在彆墅,可是在這個家裡我給了你最高的地位,我給你買最貴的禮物,衣食方面我更是沒有虧待過你,我對你難道還不夠好嗎?為什麼這麼多年,你就不能放下心中的恨?”
宋家主的一番話裡,藏滿了怪怨和委屈,每一字每一句裡都是對芸夫人的指責。
芸夫人聽在耳朵裡,卻隻覺得諷刺,她扯動了一下唇角,冷冷笑出了聲。
“看看!二十多年過去了,還是這麼會顛倒黑白!我為什麼恨你,你心裡不清楚嗎?你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沒有夢到過惡鬼來找你索命嗎!?”
他曾經做的那些事,就是將他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現在過去這麼多年,倒是在這裡為自己委屈,那他有沒有想過因他而死的那些人委不委屈,被他害死的那些人冤不冤!?
看著她眼底充盈著的恨意,宋家主的臉上浮現出受傷的神色。
“阿芸,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啊!”
芸夫人啐了一口,似是想到了什麼,整個人的情緒倏然變得激動起來。
“放屁!你自己摸著你的良心問問,你曾經做的那些事,到底真的是為了我,還是為了報複,為了你這麼多年來的不甘心!當年若不是看你身世可憐,我怎麼會同情你!現在想想,當時的同情我還不如喂了狗!”
什麼為了她,當年就算她沒有出現,後來的事情也會發生。
他做的一切從來都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他多年的不甘心和埋藏在心底的恨意。
隻不過後來她陰差陽錯被他喜歡,最後才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早知會因為她一時的心軟,惹來她與女兒和父親的分彆,當初她絕對不會同情他!
一旁的寧語汐偏過頭和陸昱霆對視了一眼,聽的一頭霧水。
從她母親的隻言片語中能聽得出來,她的母親和宋家主有一段不太愉快的過往。
隻是她聽不明白,當年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
不知是芸夫人的哪句話激怒了宋家主,宋家主的臉色頃刻之間沉了下來,眼底布滿陰鷙森冷的寒意,像是要將芸夫人淩遲處死。
“阿芸!你最好不要一次一次的挑戰我的耐心!今天你的好女兒為了救你帶來了這麼多人,反正我想逃也逃不出去,我今天就是死,也要拉著你陪我一起死!”
既然活著得不到她的人,那他死了,也要她陪著他一起死!
就是以後去到地獄,他也不會放過她!
看著鋒利的刀刃已經劃破芸夫人的皮肉,寧語汐心裡一緊,想也不想的大吼道:
“媽,您冷靜一點,不要再激怒他了!”
宋家主現在已經完全瘋了,那些事情他說得出,也一定做的出!
這個時候激怒他,無異於往槍口上撞。
芸夫人的身體狠狠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寧語汐,突然湧上來的眼淚猝不及防從眼眶中掉落,胸腔裡充斥著酸澀之意,隨著呼吸湧了上來,哽在喉嚨裡。
她盼了這麼多年,她念了這麼多年,終於再次聽到自己的女兒喊她一聲“媽”。
這麼多年,午夜夢回之時,她總能夢到剛剛學會說話的寧語汐,聲音軟軟糯糯的喊她“媽媽”,用那雙靈動的眸子無辜的看著她張開雙手要抱抱,那一刻,她覺得心都要化了。
可是夢醒後,隻剩下冰冷空蕩的房間,還有被淚水打濕的枕頭。
她等這一個稱呼等的太久了,久到她還要以為她幾乎等不到了。
這一刻,她突然慶幸當年多次自殺未果,不然如何能聽到她女兒的這一聲“媽”!
宋江淮擔心芸夫人衝動之下做出什麼事,陰沉著臉,沉聲說道:
“芸姨,您還記得您當初答應過我什麼嗎?”
芸夫人已經淚流滿面,哭著點了點頭。
“好好活著,才能見到我的女兒。”
這是好多年前宋江淮承諾她的話。
那個時候他也不過剛成年的年紀,在她最絕望的時候給了她這個承諾。
他說他一定會讓她和她的女兒團圓。
從那以後,她絕望到沒有一絲生氣的人生,終於有了希望。
而她也正因為這份希望,才活到了現在。
宋江淮見她還沒有徹底被恨意支配,暗暗鬆了一口氣,徐徐說道:
“現在您隻見到了汐,沒有見到寧語安,難道您就不想見見那個一出生就被您扔下的小女兒嗎?”
想到寧語安,芸夫人眼淚流的更凶了。
她想!
她怎麼可能不想!
她與寧語汐,至少還有三年的相處時光,可是寧語安從一出生,她從未碰過她一下。
當時她沉浸在失去丈夫的悲痛之中,看到她們兩姐妹隻會加重她心裡的悲傷,所以她自私的以為隻要不看到她們,她就不會難過。
直到她被囚禁在這彆墅裡,才明白她對她們兩姐妹的思念有多濃,愧疚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