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屁股開花(1 / 1)

佟妙安聽懂了一些, 介福還不到五歲,完全聽不懂。

鄂倫岱福晉看著年紀小上兩歲多,卻和女兒個子一樣高的兒子, 心中一陣疼痛。

她又想回去把害她歲歲早產出生的那個部落, 再用火燒一遍。

就算是那塊土地上長的一根草,她都要除儘了。一個生命也不留。

都是他們, 讓她的歲歲身邊變得這麼贏弱。

白白胖胖,臉色粉嘟嘟的佟妙安,完全不知道她在自己額娘心裡, 是柔弱到風一吹就倒的形象。

伴隨著大兒子被他阿瑪痛揍的聲音, 鄂倫岱福晉眼神溫柔的看著女兒。

“歲歲,你想去族學念書嗎?”鄂倫岱福晉問道。

佟國綱不僅是國公爺,還是是佟佳氏的族長。佟佳氏的族學,族長家的孩子自然有優待。

即使是沒有,以佟國綱和鄂倫岱這對父子的性子, 誰還敢不為他們破例。

就比如,族學規定, 佟家子弟六歲進族學讀書。而介福才四歲多, 卻跟著兄長每天風雨無阻的去族學。

倒不是做家長的偃苗助長,家裡難得出一個愛讀書的孩子,身子也結實,扔去族學裡, 讓有經驗的老師教導學習,沒什麼不好。

介福不是佟國公府唯一的愛讀書的人, 他的二叔,鄂倫岱的二弟法海,更有讀書天分。

但是, 法海是佟國綱的妾室所生,且那妾室原隻是婢女出身,身份卑微,鄂倫岱並不認這個弟弟。

法海生母病逝後,因為鄂倫岱的阻攔,和佟國綱的不在意,沒葬進佟家祖墳。

佟國綱對這個妾室,並無寵愛,隻是醉酒後的一次放縱。因此,面對長子的不喜,他默認了長子的行為和態度

法海自知不得父親看重,並且長兄厭惡,他隻在自己那個位置偏遠的小院裡生活,不敢出來走動,生怕礙了兄長的眼。

鄂倫岱雖厭惡法海,卻也沒有攔著他讀書上進。

彆人家庶子每個月拿多少例銀,法海就有多少。

若論國公爺之子,那例銀自然是少的。但和其他普通人家相比,每個月有幾兩銀子,買書可以走公帳,府裡還有藏書閣可以看,並不算差。

法海的懂事,讓鄂倫岱暫時沒脾氣發到他身上。也可能和佟國綱把鄂倫岱的仇恨值,狠狠拉在自己身上有關。

鄂倫岱福晉剛嫁進來時,知道有這麼個愛讀書,且能讀得進去書的弟弟後,尋負責族學的族老過來,過問了兩句。

得知法海的讀書天賦,隻要不浪費,以後十有八九能中舉,鄂倫岱福晉也刻意壓製著鄂倫岱,不讓他去找庶弟的茬。

人家都躲在院子裡不出門,見面對兄嫂恭恭敬敬的,生母和他自身都沒做過錯事,清清白白的一個人,欺辱太過實在不應當。

鄂倫岱這個人,有時候好糊弄的很。

特彆是後來他為佟妙安的病情焦心,尋訪問診,攢錢捐金身添香油,忙得腳不沾地,更是將庶弟拋之腦後,倒是給法海留了很長一陣清淨讀書的時光。

若說佟家有沒有心善的人,頭一個就是法海。

他不記仇,隻記恩。

長嫂對他不著痕跡的照拂,他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時常心懷感激。

補熙進族學,和介福的提前入學,他都多有幫助。他旁的沒用,唯獨讀書上略有些心得,教給侄子們,也實屬應當。

有著讀書天才的二叔輔導,補熙和介福對課程的進度,都接受良好,學的很不錯。

“不,歲歲不想去念書。額娘,歲歲看到字就眼睛花頭疼。讀書還要早起,歲歲不想早起。在觀裡時,就要每天早起做功課,好辛苦。”佟妙安直搖頭。

“歲歲認識字的。阿瑪說,歲歲不用考科舉,認識字就夠了。”佟妙安扯出大旗。

鄂倫岱福晉捏捏她的小臉:“你找誰不好,找你阿瑪。他自己就不愛讀書。”

“我是阿瑪的女兒嘛,和阿瑪一樣,才正常啊。”佟妙安理直氣壯道。

鄂倫岱福晉道:“識字是不夠的。即使不用科舉,也要讀書明理。你見過你二叔了嗎?”

佟妙安做賊似的,捂住嘴:“有一次,我追著橘將軍,跑到了個好遠的院子裡。然後,就認識二叔了。二叔和小叔、小姑姑長的都不一樣,他好瘦啊,皮膚很白。”

“那歲歲覺得你二叔人如何?”鄂倫岱福晉問道。

佟妙安回憶道:“二叔說話很慢很溫柔,笑起來很好看。他還會給橘將軍做吃的。橘將軍嘴挑,沒吃二叔做的魚湯。但是,橘將軍很喜歡二叔給它揉肚子。”

鄂倫岱福晉大概能想象,遠離庖廚的庶弟,偷摸下一次廚,做的還是魚湯這種難度較高的菜,味道有多難吃。

橘將軍從出生起,就沒吃過味道差的食物,嘴刁的很,不喝很正常。

“額娘給你二叔交束脩,請他教你讀書,如何?”鄂倫岱福晉征詢著佟妙安的意見。

“你二叔不論是書法還是繪畫,琴棋書畫、君子六藝,他樣樣精通。”鄂倫岱福晉道。

佟妙安抱著弟弟,介福也是胖乎乎的,剛斷奶不久,身上還有股奶香氣,很是好聞。而且他很乖巧,姐姐抱著他,他就一動不動的。

“是在家裡學習?”佟妙安問道。

鄂倫岱福晉含笑點頭:“對,就去你二叔的院子。”

“可以不用早起?”佟妙安又問。

“不早起。每日隻讀一個時辰的書。你二叔還要準備科舉,也不能為你花費太多時間門。”鄂倫岱福晉道。

佟妙安拍掌道:“這個好。我在觀裡,每日也隻讀一個時辰的道經。其他時間門,都可以自己玩兒。”

“那額娘明兒就同你二叔說,請他為你的師父。”鄂倫岱福晉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主意妙。

法海的學識,正經去學堂裡教書,都沒問題。

鄂倫岱福晉若想給女兒請教書先生在家,憑借佟家的勢力,找個舉人不難。多的是還沒考中的舉人,想攀上佟國公府這根高枝兒。

但是,佟妙安又不用考科舉,她不過學些基礎知識,不用學科考應試的方法。

治國安邦之道,若她想懂,更不用沒做過官的舉人教導。單鄂倫岱一人,就能把女兒教成個滾刀肉小狐狸。更彆說還有她和老爺子了。

當今世間門男子,其間門以讀書人為盛,多輕視女子,且迂腐古板,鄂倫岱福晉不樂意把女兒教成個老學究的樣子。

並且,讓女兒成為那些心有算計的讀書人的跳板。

法海是歲歲的親叔叔,年紀也不大,性子又善良,教導侄女兒定然儘心儘力。

鄂倫岱福晉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主意好,果然還是要家裡有個讀書人啊。

孩童教育,近水樓台先得月,真是方便。

“額娘,我是沒有意見。阿瑪會不會不開心嗎?”佟妙安輕輕捏著鄂倫岱福晉的衣袖問道。

鄂倫岱福晉灑脫道:“不告訴你阿瑪就是。”

“讀書是大事,請師父更是大事中的大事。阿瑪疼歲歲,歲歲不想瞞著阿瑪。要不然,阿瑪會傷心的。”佟妙安道。

鄂倫岱邁著八字步,從屋裡出來,正好聽到佟妙安這句話。

“什麼傷心?誰惹我的乖女傷心了!阿瑪去揍他!”鄂倫岱最擅長擼袖子揍人了。

佟妙安伸長脖子,往鄂倫岱身後張望:“阿瑪,大哥呢?”

“你大哥的屁股被阿瑪打開花了,正躺在榻上趴著。放心,他皮實的很,一會兒緩過來又能活蹦亂跳,連明天去族學都不耽誤。”

佟妙安嘶的一聲,去族學真可怕,屁股被打開花了,都不能耽擱。大哥好可憐,這就是隨便摘有主的花草的代價啊。

“阿瑪,歲歲想請二叔教我讀書。”佟妙安雙手緊張的捏在一起,試探的問道。

鄂倫岱沒有憤怒,沒有遲疑,他很平靜道:“可以。讓他到你院子裡來教你。他那院子,環境不好,沒有你的院子布置的舒適。”

這樣的反應,不僅在佟妙安意料之外,也不在鄂倫岱福晉猜測之中。

鄂倫岱輕輕笑了笑,他雙手托起女兒,將人舉高高。

“福晉,是你提議的,對吧!”鄂倫岱篤定道。

鄂倫岱福晉面容平靜:“是。我認為二弟……”

鄂倫岱打斷她的話:“福晉,你不用和我解釋,你是我的福晉,我相信你的每一個決定。而且,我們說好了,要為歲歲積福積德。法海那裡,就當是我為歲歲積福了。隻要他暫時不為他生母求什麼,往後我不去為難他。”

“我沒考過科舉,但是讀過些書。法海的學問確實不錯,讓他在家裡教歲歲,比請彆的外人更放心。他這麼多年,從公中支的銀子讀書,學到了本事,也該回饋給我的兒女。”鄂倫岱道。

鄂倫岱福晉冷豔的面容,勾起淺淺笑意。

她或許要對鄂倫岱再多一點改觀。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二弟終究是阿瑪的血脈,無論他生母的身份多卑賤,他都是國公府的二少爺,是從父論的身份。你能想明白就好。”鄂倫岱福晉道。

“我沒想明白。我還是不認他當弟弟的。隻不過,他能對歲歲好,我勉為其難不欺負他而已。”鄂倫岱耿直道。

“也就是他這些年規矩懂事,老實本分,若不然我早把他趕出去了。”鄂倫岱道。

鄂倫岱福晉一巴掌拍在鄂倫岱背上:“這個家還不是你當家呢。國公府的主人是阿瑪!”

“我沒當家,福晉你當家不也是一樣麼。遲早都是咱們的家。”鄂倫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