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偏心歲歲(1 / 1)

鄂倫岱最終還是沒有挨打。

有他貼心乖巧的寶貝閨女在, 福晉的鞭子落不到他身上。

當然,也有可能是兩個皮小子回來,鬨得院子雞飛狗跳, 讓鄂倫岱福晉沒有精力打完大的再訓小的。

索性不管他們, 讓大黑熊帶著小熊們在院子裡瘋跑吧。

院子裡出現最多的聲音,就是“歲歲”。

佟妙安的包包頭上,換上了新的花兒,是她大哥和二弟一人一個摘的。

彆看兩個皮小子鬨騰,基本的審美是有的,給佟妙安挑的花, 大小合適,顏色漂亮,將佟妙安襯的跟個小精靈似的。

“歲歲穿紫色好看,我有塊紫水晶,阿瑪您找人把它拿去磨成珠子,串成項鏈,給妹妹戴。”鄂倫岱和鄂倫岱福晉的大兒子補熙道。

介福見兄長給姐姐送禮物, 他忙絞儘腦汁的去想,自己有什麼好東西, 是能送出手的。

“姐姐,我在學畫畫, 我給你畫畫!”介福的小金庫,沒有兄長的多, 他聰明的另擇其道。

佟妙安笑的可開心了, 家人們都喜歡她,她床底下的包袱,可以放回箱子裡。

觀主說, 如果回家後有人不喜歡她,她可以隨時帶著橘將軍回白雲觀。白雲觀永遠是她的家,師伯、師叔、師兄、師弟們,也都是她的家人。

區區一個小姑娘和一隻貓,白雲觀養的起,祖師爺也養的起。

現在,額娘也回來了。她能感受到,家裡的每一個人都是想念她,愛著她,希望她在家裡住下的。

她沒有給家人帶來不便和麻煩,這樣真好。

佟妙安懸了近一個月的心,在家人全部到齊之後,終於徹底放下。

鄂倫岱福晉坐在旁邊的搖椅上,鄂倫岱給她扇著扇子。

“福晉,你看到歲歲剛才的笑容了沒?笑的和平時不一樣,像是太陽破開雲層的那層光。我這心啊,看完了又酸又甜的。”鄂倫岱道。

鄂倫岱福晉訝異的看向鄂倫岱,這呆子,蠢是蠢的點,對家人的心卻很真誠。

當年,她選中他,不就是因為如此麼。

這麼多年,他待她一心一意,給她自由,事事和她商量,支持她所有的決定,不介意她風頭勝過他。這世間,或許還有許多這樣的男子。但是,世家大族裡,她這一輩中,也就這一個了。

“歲歲和你一樣,心思通透又敏感。”鄂倫岱福晉柔聲道。

鄂倫岱很少見到溫柔的福晉,他不爭氣的身子酥了半邊,臉通紅的,扇子扇的愈發用力。

“我哪有福晉說的那麼好。”鄂倫岱害羞道。

“你很好,你是再好不過的人了。我佛爾果春的男人,不會差的。”鄂倫岱福晉對他肯定道。

鄂倫岱傻笑的撓撓頭,他飛速的環視四周一圈,舉起繡了如意紋的團扇,擋住臉,牽起福晉的手,在她手背虔誠的淺淺一吻。然後,飛快放下。生怕大庭廣眾之下,唐突了自家福晉。

鄂倫岱福晉挑眉一笑,她都沒有不好意思,他竟害羞了。

鄂倫岱福晉強勢的握住鄂倫岱的手:“彆給我扇扇子了,你最不耐熱,看你滿頭大汗的,吃口冰果酪,降降溫。”

瓷碗裡,碎刨冰堆成底,撒上果子乾、紅果酪,再以濃酸梅湯澆進,再淋一勺蜂蜜,味道酸甜可口,十分降暑。

鄂倫岱福晉隻嘗了兩口,勺子還放在碗裡。

她喜歡吃冰的,若不是方才鄂倫岱的動作搔到她心間癢處,她才舍不得分給他。

鄂倫岱自然知道,冰果酪是福晉的夏日心頭好。

福晉能將心頭好分他一半,福晉真的好愛他!

鄂倫岱感動的端起瓷碗,呼啦啦往嘴裡劃著。勺子用的就是碗裡的那隻。

鄂倫岱福晉急道:“你慢點吃,沒人和你搶。這麼多冰,不怕凍著腦子了?”

“我身子結實,不怕。我吃快點,孩子們就看不到了,要不他們嘴饞,也想吃可不行。除了老大,歲歲和老二年紀小,不能吃冰。”鄂倫岱還有個小心思沒說。他怕自己吃慢了,福晉突然後悔,把冰果酪搶回去。

家庭弟位,可見一斑。

鄂倫岱就沒想過,他福晉想要吃,還可以從廚房再點一份。

一根筋的鄂倫岱,隻覺得福晉吃過的東西,就是更好吃一點。

“嘻嘻,阿瑪和額娘感情真好啊!”佟妙安笑眼彎彎的看著父母之間的互動。

補熙和介福狐疑的對視一眼,他們滿臉不信。

歲歲是剛回來,不懂家裡的情況。

額娘對阿瑪總是冷著臉,阿瑪在額娘面前也戰戰兢兢的,和他們認知裡的夫妻感情好,完全沒有半點關聯。

“白雲觀裡的母貓,在養小貓崽的時候,不方便去捕獵,但又不願意總吃師兄們做的貓飯。另一隻大狸花貓,就會去後頭山林裡捕麻雀,帶著捉到的獵物到母貓面前,然後像阿瑪和額娘這樣,一起分著食物吃。”佟妙安道。

“自然界裡,願意分享僅有一份的食物,是最大最深的愛了。”佟妙安道。

佟妙安言辭篤定,補熙和介福不由的動搖了原本的想法。

難道阿瑪和額娘其實感情很好?

仔細想想,好像是沒錯。

阿瑪隻有額娘一人,哪怕額娘每年都要回蒙古住很久,但是阿瑪也不會納侍妾。族學裡的其他同窗們,除了家境特彆貧寒的,他們阿瑪都是有姨娘的。

“觀主說,看人看物,不要隻用眼睛和耳朵,還要用心去感受。阿瑪和額娘的感情,就是很好呢!”佟妙安笑的甜蜜蜜。

阿瑪和額娘感情好,他們在一起就會開心。那歲歲也會很開心。

佟妙安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朵花,花朵的形狀看起來很眼熟,好似在瑪法的院子裡看到過。

瑪法照顧那盆花時,澆水特彆小心。

“啊!”

一陣咆哮,從鄂倫岱口中發出。

他的心肝兒蘭花啊,好不容易開花了,就被臭小子給霍霍了。

雖然花在佟妙安手裡,但是鄂倫岱不假思索的相信,肯定不是他的乖女摘的。

“補熙、介福,你們自己交代,誰碰的我的蘭花。”鄂倫岱心在流血。

年紀小點兒的介福,雙手乾乾淨淨,臉也白白嫩嫩。而長兄補熙,指甲縫裡的泥巴,還有手指沾到的□□汁液,明擺著就是摘蘭花的真凶。

“我是不是交代過你們,不準碰這盆花的。”鄂倫岱虎著臉道。

補熙眼珠子咕嚕咕嚕的轉,他性子跳脫,天性不服管教,活脫脫另一個鄂倫岱。

“阿瑪,剛才歲歲和我說,看人看事,不能隻用眼睛和耳朵,要用心。阿瑪,您用心感受一下兒子,兒子沒有摘您的花啊!”補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把雙手背到身後。

“嗬,阿瑪沒有心。阿瑪今兒就教你一個成語,掩耳盜鈴。”鄂倫岱拎起大兒子,虎虎生風的往屋子裡走。

“福晉,你稍等會兒,我教一下兒子,去去就來。”鄂倫岱經過鄂倫岱福晉坐著的搖椅時,聲音刻意的放柔。

“啊,額娘救命啊!歲歲救命!”補熙終於意識到,他的屁股要受罪了。

他沒有向弟弟求救,因為他知道,弟弟說話是沒用的。

阿瑪隻聽額娘和歲歲的。

清脆的巴掌聲,殺豬一般的叫聲,一前一後,聽的介福鑽到姐姐的懷裡,和佟妙安抱成一團。

至於那朵摘下來的蘭花,被佟妙安好好的安置在桌子上。

兄長摘了阿瑪的心愛之物,該打。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家家都有熊孩子啊!”佟妙安摸著弟弟的腦袋,感慨道。

鄂倫岱福晉笑不可支,她起身坐到佟妙安旁邊。

“歲歲還見過了哪家淘氣孩子?”鄂倫岱福晉好奇道。

佟妙安道:“上回進宮給姑母請安時,遇到九表弟剃了四哥愛犬的毛。還聽說,九表弟為了不做作業,誣陷四哥愛犬半夜去他書房,把練的大字給吃了。還有……”

鄂倫岱福晉一聽,全是九阿哥乾的壞事。

她道:“就隻有九阿哥淘氣?”

“那當然不是。應該每個阿哥都淘氣過吧。不過,四哥和九表弟有了矛盾,四哥當然隻說九表弟的糗事啦!”佟妙安道。

佟妙安回答完,觀察著鄂倫岱福晉的臉色:“額娘,您是覺得這樣不好嗎?”

“歲歲認為這樣是好,還是不好呢?”鄂倫岱福晉沒有給答案。

佟妙安想了想:“四哥隻說了無足輕重,且阿哥們都知道的小事,對九表弟不會造成影響。但是,這確實是四哥對九表弟的報複。歲歲無法給額娘一個答案。因為,歲歲偏心四哥。歲歲和四哥是一夥兒的,小夥伴不背叛小夥伴!”

“許多事情,並沒有明確的對錯之分。人非聖人,人也無完人。有些自己的小性情,沒什麼不好的。四阿哥是歲歲認可的夥伴,夥伴之間性情投契,能彼此護持,就是最好的。”鄂倫岱福晉道。

“就如同在戰場上,一個戰友最重要的就是,能夠不負信任,可以互相將後背交給對方。”鄂倫岱福晉教導著她的孩子們。

她不會教他們成為一個言行高尚的聖人,她教他們的隻會是如何在這個世道,活的更好。

因為,她本質上也不是一個絕對善良的好人。

上了戰場的人,刀下亡魂無數。難道敵方陣營裡,就沒有好人嗎?他們也是為了他們的部落和家人們而征戰。

而她,為科爾沁部,向對方舉起長刀。

她隻要勝利,要子民們的日子過得更加安穩富饒。

這是她身為科爾沁郡主,享受身份的尊貴榮耀,和部落子民供奉,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