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清晨的街道上，向來寧靜的巷弄裡，此時卻一反常態的迅速閃過了兩道身影。
“......十分抱歉，青木前輩。”
飛鳥柚夏滿臉通紅的向著前方跑去，要不是現在情況不允許，她差點想要原地鑽個洞跳下去把自己埋起來了。
她居然把地圖的南北方看反了啊！！
“不，這不是你的錯。”
青木頭疼的按了按額角，歎著氣，“是我居然跟著一個記不住路的天然呆走路的錯。”
不直接說出路癡，是她所能給的最後溫柔。
幸好飛鳥柚夏本來就多估了許多時間來找青木，現下就算加上繞路的時間，也還遠遠沒到早訓的時間。
兩人很快敲響了須藤家的大門。
來開門的正是須藤凜子，此時的她正揉著眼睛，明顯還沒睡醒的模樣：“請問是哪......咦？小柚和小真奈美？”
“早上好，須藤前輩。”
飛鳥柚夏乖巧的打著招呼，一旁的青木也跟著招了招手。
這樣的組合實在太奇怪了，著實讓須藤凜子開了眼界，原地眨了好幾下眼睛確定沒有看錯後，才“噗”的笑出聲來：“真是的，小柚你們是來堵門的嗎？”
要說堵門似乎也沒什麼錯，飛鳥柚夏偏著頭，思考了一會兒後，果斷承認了：“嗯，來堵須藤學姐的門的。”
一旁的青木無奈的歎了口氣，證實了她也是“堵門”受害者之一。
連慣來遲到的青木都這麼早出門了，須藤凜子見對方那副無奈狀就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
她其實一直都有些擔心青木的狀況，尤其自從那場比賽後，青木每次來訓練的時間就越來越晚了，現在看來——
或許會有什麼轉機也說不定呢？
畢竟就連她聽了那番話後，都有些熱血起來了呢。
飛鳥柚夏見須藤凜子總是笑而不語的模樣，好奇的問道：“須藤前輩想到什麼好事了嗎？”
須藤凜子卻沒回答，隻是摸了摸眼前少女毛茸茸的腦袋，神秘一笑：“這是秘密哦。”
好吧，既然是秘密那就沒辦法了。
飛鳥柚夏非常坦然的接受了這個設定。
須藤凜子很快就換好衣服出來了，於是前往早訓的隊伍再一次壯大，三人浩浩蕩蕩的又跑去了敲響了菊池家的門。
開門的是個女人，她本來面上還有些疑惑，然而當她看見了站在稍後些的須藤凜子時，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微妙，眼神裡滿是歉疚。
但她很快就掩去了情緒，問清了三人的目的後，很快就把衣服已經換好，但是眼睛根本沒睜開的菊池萌給推了出來：“萌，你快醒醒，你的朋友們來了哦......唉，真傷腦筋。”
菊池媽媽的喊話顯然成效不彰。
飛鳥柚夏眨了眨眼，雖然有點想問為什麼居然連站著都還能睡著，但現在明顯不是吐槽這個的時候了。
她
舉起手，
對著仍在睡夢中的菊池萌打了個招呼：“菊池前輩，
我們來找你一起去早訓了。”
這本是跟空氣打招呼沒什麼兩樣的舉動，卻沒想到在下個瞬間，本來處於熟睡的菊池萌手指突然動了一下，緊接著慢慢張開了眼，愣愣的看向了飛鳥柚夏。
良久，她才像是電腦開機一樣輕輕“啊”了一聲，揉了揉眼睛：“早。”
“早安，菊池前輩。”
飛鳥柚夏同樣道了聲早，接著便見菊池萌輕點了下頭後，對著自己身後的母親小幅度的揮了揮手作為道彆，慢吞吞的開始往街上走，末了還疑惑的回過頭看向還沒跟上的三人：“走？”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僅僅發生在幾秒之間，就連驚訝一下她們三人為什麼出現在這裡都沒有。
“你們路上小心一點。”菊池媽媽看著半睡半醒的菊池萌實在放不下心，下意識的就說道：“凜子你做為姐姐要記得保——”
話音被硬生生掐斷，菊池媽媽立刻反應過來自己不小心說錯了話，連忙輕掩住了嘴唇，尷尬的微笑著：“啊，我是說，你們訓練加油呀，記得不要太辛苦了。”
女人說完，就像是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她一樣，匆匆打了個招呼就關上了門。
於是，堵門小隊直接壯大成了四人，趁著時間還早，慢慢的一起走去學校。
她們沿途還順路去找了另一名部員，不過對方似乎已經出門了所以並沒有遇上。
飛鳥柚夏偷偷瞅了一眼一旁的須藤凜子。
後者像是方才什麼都沒發生一般，依舊保持著猶如大和撫子那樣溫和的笑意，然而目光卻少見的有些放空。
總覺得，須藤前輩現在心情不是很好呢。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校門口，本想打算就這樣悠哉的走進體育館給道宮結她們一個驚喜——雖然青木本人表示自己並不願意，但被其他人給無視了——卻沒想當須藤凜子無意間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微笑著說出還差三分鐘就要遲到了時，一切都變得混亂了起來。
向來都會提早來訓練的飛鳥柚夏還是人生第一次，體會了一把訓練差點遲到的感覺。
幾人幾乎是拚儘全力，才剛巧在時限內踏進體育館的，此刻不免都喘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道宮結看著地上七橫八豎的幾人，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很快叫起大家，做起了暖身運動。
今天是這一陣子以來，第一次早訓沒有人遲到。
訓練如火如荼的展開了。
然而為了提前去“堵門”這件事情，飛鳥柚夏今天的起床時間比以往還要提早了很多，這直接就導致了她此刻嚴重的睡眠不足。
飛鳥柚夏看著黑板上早已學會的知識，忍不住偷偷打了個哈欠。
那副昏昏欲睡的模樣自然逃不過台上英語老師——小野水穗的法眼，她眼神一凜，眼角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停下了正在念課文的動作，對著飛鳥柚夏說道：“飛鳥，就由你來回答這一題吧。”
突然被點到名，飛鳥柚夏整個人都清醒了，她站起身，剛想回答，就發現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她不知道現在在講哪一題。
幸好，就在她遲疑的時候，一旁的山口忠趁著老師不注意，偷偷的用嘴形無聲的做了個動作。
飛鳥柚夏瞅了瞅對方的嘴形，立刻了然，迅速翻到那一頁，僅僅看了一眼，便精準的回答出了答案：“答案是C。”
“......答對了。坐下吧，上課專心點。”英語老師碎念了一句，便繼續講起了課本。
飛鳥柚夏慢悠悠的坐下了，而後趁著老師正巧背過身寫板書時，小聲的對著山口做了個“謝謝”的口型，便繼續自己的偷補眠之路了。
她並沒有注意到，在她轉過臉去後，山口忠那突然泛紅的耳根。
※
隔天的清晨，飛鳥柚夏再次按響了青木家的門鈴。
在受到與昨天相同的熱情招待後，飛鳥柚夏正要往樓上走，就看見了因為聽到聲音而偷偷從房門裡探出頭來的青木。
四目相對。
飛鳥柚夏眨了眨眼睛，非常自然的打了個招呼：“早上好，青木前輩，我們一起去學校吧。”
“......早。”
青木遲疑了幾秒，才繼續開口：“我衣服還沒換。”
“嗯。”飛鳥柚夏點了點頭，“那我等前輩換好。”
簡直是把昨天的對話給重新上演了一次，青木無奈的歎了口氣，直接回到房間，匆匆將東西收好，而後就跟著對方一起走出了門。
唉，反正再怎麼說對方也聽不懂話裡的意思，不如就隨她的意吧。
估計也就是三分鐘熱度，很快就會放棄這種事情的。
按照昨天的路線，兩人依序找上了已經準備好等在門口的須藤凜子，以及一邊打瞌睡，一邊像是夢遊一般朝她們走來的菊池萌。
“說起來，菊池前輩平常早訓有時候會晚到是因為不小心睡過頭嗎？”
飛鳥柚夏見此情形，不免有些疑惑。
菊池萌聞言，揉了揉眼睛，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困。”
原來真是睡眠不足的部分。
飛鳥柚夏了然的點頭，她最近也體會到了這種痛苦，所以格外感同身受。
就在她剛想開口時，腦袋上卻忽然傳來了掌心溫暖的觸感。
“但，早睡，小柚一起，努力，全國。”
菊池萌困倦的眯起眼，手卻摸了摸銀發少女的腦袋，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
飛鳥柚夏微微睜大了眼，而後淺淺的笑了起來。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懂了菊池前輩想要表達的意思。
“好的，菊池前輩，請讓我們一起努力吧。”
......
於是清晨的校園裡，再次出現了四個奔跑的身影。
飛鳥柚夏率先握到了體育館的拉門，回身對著其餘三人邊喘著氣，邊比出了一個剪刀手：“我贏了！”
旁邊喘氣的青木忍不住“嘖”了一聲：“輸了。”
道宮結與相原真緒正巧一起走過來，
滿頭問號的看著再次氣喘籲籲的四人，
困惑的問道：“現在不是還沒到時間嗎？你們怎麼都跑這麼快？”
聞言，須藤凜子一邊擦著汗，一邊笑著回答：“因為隻是走過來有點無聊，小柚就提議大家來比賽看誰比較快到體育館。”
這從未想過的幼稚理由讓其餘兩人當場無語，隻好打著哈哈轉移了話題。
嗯，她們開心就好。
訓練再次展開，在做完基本訓練後，飛鳥柚夏便又一次找上了青木。
她在昨天就已經詢問過道宮前輩的意見，在得到同意的答覆與改進的想法後，便拉著滿臉無奈的青木到了一旁，繼續進行昨天未完的訓練。
※
翌日。
當青木第三次在清晨聽見門鈴響了的時候，幾乎是在下一秒，整個人下意識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這仿佛被製約一般的反應讓她忍不住無奈的笑了笑。
唉，反正她開心就好，我還能做什麼呢。
一如前幾天的無奈，她很快就換好了衣服，沒有注意到自己那越發迅速的動作，就連嘴角都微微翹了起來。
反正是三分鐘熱度嘛。
隔天。
反正三分鐘——
再隔天。
反正——
......
於是青木很快的發現，她完全低估了排球笨蛋的執著。
又是一天的早晨。
飛鳥柚夏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看著就在不遠處的青木家大門，慢慢走了過去。
她也有些忘了自己到底來了多少次，隻是現在的她已經大概記得了青木家的長相，不會再像之前一樣按錯門鈴了。
打開門結果是不認識的人實在太尷尬了，簡直妥妥社死現場。
然而剛走到轉角，飛鳥柚夏就隱約看見了有誰正靠在牆壁上，像是在等著誰來一樣。
那人的身高比飛鳥要高上一些，留著一頭黑色極短發，此時正望著藍天發呆，在聽見腳步聲後才慢吞吞的轉過頭來，抱怨了一句：“你終於來了。”
——不是青木又是誰。
飛鳥柚夏微微睜大了眼，呆呆的“哦”了一聲，而後才反應過來話裡的意思，迅速走上前：“抱歉，青木前輩等很久了嗎？”
總覺得青木前輩好像某個開關被打開了，跟之前給人總是感覺很拘謹的性格不太一樣了。
兩人一邊向前走，青木擺擺手：“反正你每天來的都是這個時間，而且就算我說不要來找我也根本沒用吧。”
前輩原來有說過嗎？
飛鳥柚夏有些懵，她剛想詢問，就聽見一旁的青木突然開口說道：“對了，明天起你就不要在來我家找我了，我......等、等一下，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會去啦！早訓會準時去啦！”
聞言，飛鳥柚夏立刻
收起了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好奇的看向青木：“為什麼不用去前輩家了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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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嚴重懷疑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青木輕咳了幾聲，臉頰泛起了緋紅，不好意思的側過臉去：“就是那個啦，我媽她很麻煩的啦，看你每天都被她灌那超苦的紅茶，我都懷疑你的味覺是不是壞了。”她頓了一下，小聲的嘟囔著，“而且你每天這麼早起根本都睡眠不足了。”
她上次偶然經過對方的教室，正巧就瞥見了某人因為打瞌睡而被叫起來念課文的慘案。
這一段時間以來，其實她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是認真的。
——她是真的想要和大家一起打進全國啊。
在意識到這件事情後，不知怎麼的，總覺得有些坐立不安。
雖然還是不清楚排球對自己的意義，但是，如果是和飛鳥與大家一起努力的話......
或許，那樣的夢想，也不是多麼遙不可及吧？
飛鳥柚夏聽著青木的話，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雖然她並不覺得紅茶有多難喝就是了。
至於後面那句話實在太小聲了，她沒完全聽清，隻知道對方好像說了什麼不足。
啊，一定是覺得訓練不足吧。
她完全能理解！這就去和道宮前輩說增加訓練量的事情！
看著銀發少女突然燃起了乾勁的模樣，正擔憂著對方身體的青木緩緩打出了問號。
※
烏野高中辦公室。
鄰近了下班時間，整個辦公室隻剩下了幾名老師。
除了一名男老師正不斷向著電話請求著什麼，其他人都見怪不怪的繼續著手中的事物。
小野水穗此時正皺著眉頭望向自己手上的轉學生資料，忽然感覺到有人走到了自己旁邊敲了敲桌子，這才將視線從資料上收回，驚訝的望了過去：“武田老師？怎麼了嗎？”
教語文的武田老師與教英語的自己照理來說是沒什麼關聯的，難道是她班上的學生在對方課上搞出了什麼事情嗎？
一想到這裡，小野水穗的眉頭就忍不住皺了起來。
“小野老師，我記得你好像兼任女排的顧問是嗎？”
武田一鐵不是很確定的詢問道，在得到了小野水穗的肯定後，他才拿出了一張方才傳真過來的紙張遞給了她。
小野水穗接過紙才剛瞥見上面的標題，就挑起了眉頭：“青葉城西？女排？”
這麼一所排球強校是怎麼會想找上烏野女排打練習賽的？
“是的，”武田一鐵點點頭，“據說是青葉的女排主動提出要求的，時間就訂在下周的今天，和男排的練習賽同時進行。”
聽到這話，小野水穗微笑著道謝：“謝謝你告訴我，武田老師。男排那些孩子們有你這樣的老師很幸運。”
她可是不止一次聽到武田一鐵在到處打著電話幫男排尋找練習賽的對手了，照這個結果看來，他很明顯成功了。
“不會，”武田一鐵也有些不好意思，“這隻是我應該做的，畢竟關於排球的事情我什麼都不懂，至少在這些事情上我想要為他們儘點力。”
“排球嗎......”
小野水穗微微勾起了唇角：“看來所有事情都趕上了一起啊。”
黑色的短發被窗外的微風給吹起，夕陽的澄光灑落在了她桌上那與轉學生放在一起的文件，上面正清楚的寫著幾個大字。
——女子排球組入部申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