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及川徹人生第一次發現自己的魅力居然還沒有自己的侄子大。
“猛還在練習嗎？”沒注意到一旁少年呆滯的表情，飛鳥柚夏摸了摸及川猛的頭，“真認真呀，要好好練習哦。”
“飛鳥老師你要回家了嗎？”及川猛被揉著頭，雙眼亮晶晶的說，“之後還會來上課嗎？”
對於這個問題，飛鳥柚夏思考了一下要怎麼回答自己很久才會來一次，這才微笑著點頭：“有時間的話，會來看猛的。”
※
鞋子在排球場上摩擦，發出了劇烈的聲響。
飛鳥柚夏一到體育館，便迅速加入了場中的訓練。
青木真奈美站在場邊回望著場中央，不斷為所有人托起球的銀發少女，心裡十分佩服。
明明體育服也已經被汗水浸濕了大半，她卻仍然堅持著將每一顆球都儘力托到最好。
那眼中的專注，絲毫不因體力的消耗而削減半分。
青木垂下了眼眸。
她知道自己就隻是個普通人，既沒有亮眼的天賦，會成為二傳也隻是因為隊伍裡正巧需要一個二傳而已。
開始打排球的契機，起初也隻是因為國中的朋友們都加入排球社了，所以她也跟著一起學起了排球，就連高中選社團的時候，也是因為國中時的經驗，想著“不然就繼續吧”而選擇的。
對飛鳥來說，排球一定是相當熱愛的事物吧。
但是對於總是隨他人做著決定，隨波逐流的自己，排球究竟是屬於什麼樣的存在呢。
“青木前輩？”
飛鳥柚夏困惑的看向了在場邊不知道為什麼，拿著排球發起了呆的青木真奈美，“你還好嗎？”
像是突然被驚醒一樣，青木愣了一下，連忙擺擺手：“啊啊，沒事沒事，我隻是有點累了。”
這樣嗎？
飛鳥柚夏不疑有他，稍微拿起毛巾擦了擦汗，喝了口水補充體力，很快就又回到場上繼續進行訓練了。
青木望著對方的背影，手中的毛巾不自覺的揪緊了。
她想起自己有一次請了訓練要去幫忙班上的事情，弄到了很晚，然而在經過體育館時，卻看見裡面的燈仍舊是亮著的。
出於好奇她偷偷往裡面看去，卻隻看見銀發少女一個人正拿著球，不斷進行著早已重複無數遍的托球。
明明她的托球已經這麼好了，為什麼還要這麼努力的訓練？
青木並不清楚自己看到那個場面時，那揪緊的心情究竟是因為什麼。
隻知道她偷偷的跑了。
像是逃避著什麼一樣，頭也不敢回的一路跑回了家。
手中的水瓶突然發出了被捏緊的響聲，青木這才回過神來，愣愣的看著自己不自覺握緊的雙手。
......
時間一晃眼，很快就過去了。
熾熱的太陽早在不知不覺間沉下了山穀，隻留下了滿天星鬥高掛天空。
一天的訓練在眾人流下的汗水中一下就到了尾聲。
望著眾人離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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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一名咖啡色齊耳短發的少女，正有說有笑的和道宮前輩她們一起走了出去。
飛鳥柚夏回憶了幾秒，發現對方好像是在訓練快要結束的時候來的。
排球社裡面好像沒有這號人物吧。
但是學姐們看見對方也沒有驚訝的樣子，估計是經理之類的存在吧。
飛鳥柚夏大略想了一下，沒想明白，便將這個問題拋在了腦後，拋出手中的排球，繼續練習起了各種角度下的托球。
學姐們擅長的攻擊位置和球種，經過這幾天的訓練她已經掌握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就是每個人之間的默契磨合了，但這可急不來，隻能在之後的練習賽中多打幾場培養了。
然而剛想到這裡，飛鳥柚夏手上一頓，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她好像從沒問過練習賽的時間？
不、不對，道宮前輩應該有自己的安排才是。
飛鳥柚夏心裡有些不安，因為在她看來，距離IH大賽時間已經不遠了，如果沒有經曆過練習賽的話，這對於整個隊伍可以說是致命的。
也許，前輩們是有什麼考量？
但這部分自己也不好對前輩們說什麼。
飛鳥柚夏看著手中的排球，將這些疑問全都壓回了心底。
※
時間很快就又度過了一周。
然而這一周不隻是練習賽的事情，飛鳥柚夏還發現了一個越來越嚴重的問題。
——早訓與課後的訓練總是會有人遲到。
這讓她的心裡越發感覺不對。
而道宮前輩看起來像是已經見怪不怪了。
飛鳥柚夏無聲的歎了口氣。
看來隻能先向道宮前輩詢問練習賽的規劃了。
趁著休息的時候，飛鳥柚夏迅速向道宮結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她本以為這隻是個簡單的問題，卻沒想到道宮結突然露出了苦笑，反而說起了另一件事情：“我都忘記問了，飛鳥，你以前是不是很厲害呀？”
厲害嗎？
這個問題自己從未考慮過，她隻是單純的喜歡打排球而已。
飛鳥柚夏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回答，隻好不確定的說道：“應該......普普通通吧？”
畢竟以前的隊友好像也沒說過自己很厲害的樣子，那應該就是很普通吧。
聞言，道宮結露出了一個“你不用說我都懂”的眼神：“沒關係，我懂我懂。”
飛鳥柚夏眨了眨眼。
她好像隻是說出了實話而已吧？
“飛鳥有什麼夢想嗎？”頓了一下，道宮結又補了一句，“或是目標之類的。”
這個問題總算在她的題目庫裡了！
飛鳥柚夏連思考都沒有，迅速回答：“夢想是成為站在世界比賽的排球場上，現在的目標......是打進全國大賽！”
她信心十足的說完，一轉頭，卻隻看見了眾人的苦笑。
哎？！為什麼是這個反應？
飛鳥柚夏困惑的楞在了原地。
剛剛偷聽到對話的學姐們紛紛伸出手，拍了拍一頭霧水的飛鳥柚夏的肩膀。
“全國嗎......很好的夢想呢。”
“我也希望能成真，哈哈......”
“重在參與、重在參與。”
？
飛鳥柚夏看每個人似乎都用一種“關愛”孩子的眼神看著自己，終於忍不住說道：“學姐們難道不是嗎？”
聞言，眾人面面相覷。
最後還是道宮結出來尷尬的解釋：“那個......以前女排雖然在烏養教練的指導下也曾經進過全國比賽，但是，後來男女排分開體育館，女排這邊沒有教練，就再也......”
“沒落的豪傑——不會飛的烏鴉。”相原真緒聳了聳肩，“我記得是這樣叫的。”
不管是男排還是女排，都被冠上了這樣一個名號。
眾人一時都沉默了。
“但是，學姐們還沒有放棄吧。”
就在一片安靜之際，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打破了沉默。
飛鳥柚夏看著陷入沉思的學姐們，直接點破了所有人的想法：“學姐們不想打進全國嗎？”
她們打排球，每天這樣累死累活的訓練隻是為了去一輪遊嗎？
當然不是。
誰都想打進全國。
但是實力就擺在眼前。
“我們當然也想......但是，做不到啊，我們又不是像你一樣的天才。”
青木真奈美有些尖銳的說道，然而話剛說出口她就後悔了，忍不住心虛的移開了眼神。
對方的努力她也不是沒看見，那比所有人都要多的訓練量，怎能隻用一句“天才”就抹滅掉。
但是。
這不是漫畫，她們也沒有主角光環，如果不管再怎麼努力最後都還是輸了的話，不如一開始就不要抱持期待會更好。
這樣至少在輸了的時候還可以推托著“啊，畢竟我們練習不夠嘛”、“輸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呀。”
“為什麼做不到？”
青木一愣。
飛鳥柚夏看著神色各異的眾人，單純直白的說道：“我不是天才，沒有人天生就會打排球的，我也會輸，也是會因為無法練好某個動作而苦惱的普通人。”她微微偏了偏頭，被她對上眼的人無不挪開了視線，“在我看來，學姐們的資質不比任何人差，隻是被自己想法給禁錮住了而已。我喜歡排球，但我同樣也渴望著勝利，所以我才一步步走到了這裡。”
“學姐們如果打從一開始就想著自己會輸，那輸了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道宮結微微睜大了眼
。
她一直以為飛鳥的個性，
是那種認真，
禮貌，雖然有些呆，但卻並不太會直接說出自己心裡話的。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對方如此直接的表達出了自己的情緒。
飛鳥柚夏此時卻沒注意大家的目光，即便之後有可能被懲罰，她也打算將自己這一陣子看見的事情全部說出來。
她已經忍了太久了。
唯獨排球的事情，不管對誰她都沒有辦法妥協。
“變強不是隻有一天的事情，正因為不是天才，如果連最基本的練習都做不到，隻是不停看著身後，又怎麼會有機會超越其他那些比我們更努力的人呢？”
深紫色的眼眸直直的看向眾人，一字一句都重重打在眾人的心上。
“是不會飛的烏鴉又怎樣，即便是用啄的，我們也要把對手給啄下來。”
她從地上拿起了排球，眼神堅毅，像是在說一個一定會實現的諾言一般：
“我很想要，跟學姐們一起站在全國的舞台上。”
——
諾大的體育館上仿佛正回蕩著少女最後的話語。
眾人一時間都沉默了。
這幾天以來她們當然也都看見了，本來實力就比她們還強的飛鳥，每天卻在訓練結束後，仍舊獨自留下來進行著加訓。
總是最早到卻最晚走，明明已經很強了，但是訓練卻從沒有偷懶過。
......如果再努力一點的話，我們是不是也能完成那個看起來不可能的夢想呢？
但是，那真的有可能實現嗎？
她們當然也想打進全國，但是現實的殘酷讓她們不得不放棄了這個夢想，就連訓練都感覺隻是日常慣例，沒有了任何的熱情。
這樣得過且過的她們，如果從現在開始努力的話，真的能做的到嗎？
空氣一時間有些凝滯。
道宮結擔憂的看向除了相原以外的其他四人，雖然知道此時做為隊長應該開口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現在這個場面。
眼看大家神色各異的模樣，相原真緒十分受不了這種矯情的場面，不滿的“嘖”了一聲。沒等飛鳥柚夏反應過來，就一把攬過她的肩膀，毫不顧及其他幾人驚愕的眼光，壞心眼的不停揉著她的腦袋：“飛鳥你這家夥很敢嘛，竟敢教訓起學姊們了啊！”
！！
氣氛像是瞬間被打開一個突破口，飛鳥柚夏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連敬語都沒用上，隻顧著說出自己心裡的想法了，簡直就是大不敬！
她也顧不上自己已經被弄得亂七八糟的頭發，連忙道歉：“前輩，對、對不起，我剛剛一時間——”
“哼哼，已經太晚了。”
須藤凜子很快回過神來，在一旁笑眯眯的說道，“我們剛剛可是都聽到了哦，小柚的豪言，說要把對手給啄下來呢，對吧，萌？”
“嗯。”菊池萌的回複依舊很簡短。
眼看一向不怎麼參與對話的菊池學姐居然
破天荒點了頭，飛鳥柚夏頓時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糟糕了，自己是不是要從此被逐出排球社了！
她剛剛究竟是為什麼會說出這種令人害羞的話！！
青木默默走到了飛鳥柚夏的身後，話裡滿是歉意的說：“飛鳥，抱歉......我剛剛說的太過份了。”
飛鳥柚夏剛想回答，就看見青木滿臉豁出去了的表情，心一橫，眼睛緊閉的開口：“所以，如果飛鳥你再也不能打排球的話，我會連你的份一起好好努力的！”
她本是想開口緩和氣氛的，卻沒想到聽見這話的飛鳥柚夏臉色反而更蒼白了。
逐漸失去顏色.jpg
“嘛嘛，你們就彆再開飛鳥的玩笑了。”
幸好沒多久，於心不忍的道宮結就出手製止了眾人的玩鬨，她看著滿臉空白的飛鳥柚夏都忍不住笑出淚來了，“我看飛鳥都快哭出來了。”
......總感覺道宮前輩好像很開心的樣子，該不會是因為自己的慘狀吧？
見大家似乎是真的都沒生氣，掙脫了束縛的飛鳥柚夏忍不住鬆了口氣。
幸好，學姊們似乎並不是很在意這種事情。
要是發生在其他運動社團......飛鳥柚夏連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那下場絕對不會太美好。
完全是逃過一劫啊！
飛鳥柚夏忍不住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汗。
※
然而主角的嘴炮什麼的，放在漫畫裡可能就此大家被感化從而認真練習，而放在現實裡——
望著早訓依舊遲到的幾人，飛鳥柚夏無聲的歎了口氣。
果然自己不是主角啊。
道宮結顯然也很是苦惱，她看著訓練依舊低迷的人數，忍不住氣餒的說道：“看起來......完全沒有用呢。”
一旁的相原真緒見此情景也隻能歎了口氣。
低迷的氣氛籠罩了整個排球場。
飛鳥柚夏看著那天打起的雞血瞬間全部吐回去的模樣，摸了摸下巴，沉吟了片刻，認真的看向道宮結：“道宮前輩。”
道宮結沒想到會突然被叫到，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好奇的應了聲，就看見飛鳥柚夏臉上第一次浮現了燦爛笑容。
明明戶外是大晴天，然而在看見這個笑容，卻反倒讓其他兩人感到不寒而栗。
飛鳥柚夏微笑著將球隨手扔到空中，而後又輕鬆的接住，保持著這樣的動作來回幾次後，才緩緩開口道：
“我突然有了一個，稍微有些大膽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