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需要我們儘快做出決斷。”

在一個陳設像是教室一般的房間裡，隻擺著兩張課桌，李淳風正給江川和沈靖二人講述著有關於卦師聯盟的來龍去脈。

“我們的任務，便是讓這個世界重回正軌。”

“我們身上承擔著守護人類文明的重擔。如果不想人類文明被毀滅，我們就必須要一個又一個的拔除那些想要讓天道千瘡百孔的敵人。”

“但需要注意的是，這些敵人他們自己並不知道他們正在乾涉天道。他們自己甚至認為自己做的事情是對的，殊不知這恰恰會導致人類文明的滅亡。”

“被一葉障目之人，是永遠無法知道我們在為這個人類文明付出著什麼的。”

李淳風的聲音有些低沉，那是一種不被理解卻要背負許多踽踽獨行的感覺。

江川聽著這些，心裡想著這豈不就是在說自己？

這就是卦師聯盟拚了一切也要殺死自己的理由？

自己會引來人類文明的滅亡嗎？

毫無道理。

李淳風繼續說道：“你們兩個，沈靖當然不用說了，他知道我的底細。”

“但是我還是要簡單的提到我的事情，畢竟江川對於我的情況還一無所知。”

“在現代的曆史書上，我是一個神秘莫測的數學家、玄學家。但實際上，我當年也不過是個普通人，和袁天罡相比，我的故事可以說乏善可陳。無論是個人實力還是對於天道的參悟，我都遠遠不及袁天罡。”

“但我最驕傲的事情，就在於和袁天罡一起兩人創辦了這個卦師聯盟。”

“我兩人一起撰寫了那本推背圖，在知道了兩千年後人類即將滅亡的事實之後，我們便開始籌謀著如何阻止未來崩頹。而人類無論多麼強大，總是無法抵抗時間的侵襲。”

“人總是要死的。”

“為了防止我們的故事伴隨著死亡消逝，我們決定了讓卦師聯盟這個組織繼承我們的遺誌。”

沈靖看起來是左耳進右耳出，他沒想到來這裡也要上課。

但是江川卻是都聽進去了。

這和他幾個月之前，與沈靖談及此處的時候所提到的情況大同小異。

而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周山明明覺醒記憶是諸葛亮，在玄學讖緯之術上擁有著強大能力，但卻並非是卦師聯盟中人的原因。因為在諸葛亮死後千年，這卦師聯盟才真正成立。

然而這新成立的卦師聯盟，千年積累，至今已經是一個巨大到令人發指的強大組織。

他們不單單擁有著可以看破未來的強大算力，更是擁有著無數曆史真實的記載。

這千年間人類文明之中發生的一切，都真真切切的記錄在冊。

機構擁有四名甲上，而卦師聯盟之中的甲上，似乎遠遠不是機構所能比擬的。

尤其是在這記憶覺醒事件發生之後，這卦師聯盟的力量就越發的壯大了。不單單是因為他們原本傳承的知識而強大，也是因為越來越多來自曆史之中的那些原本的卦師們，他們出現在了這個時代，他們找到了這個時代的卦師聯盟，促成了這個組織的越發強盛。

江川表情未變，但是心中卻著實沉重。

現在的機構，甚至沒有與卦師聯盟正面一戰的資本。

“難怪周先生一直沒有找到卦師聯盟的根本，甚至是意識到了機構內部也有卦師聯盟中人，卻仍然沒有當回事……”

“不是不當回事，而是當回事也沒用。這卦師聯盟的力量和手段，不是現階段機構能夠對付的角色。”

“……”

“真難啊。”

而就在江川這麼想著的時候，沈靖卻是突然間提出了問題：

“師父，如果說卦師聯盟一直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那99年的事情是怎麼回事？覺醒記憶到了99年，為什麼斷了？”

“而且那些年死傷慘重，太多人因那場戰爭而死亡，外敵入侵，導致了太多慘劇。”

“卦師聯盟既然如此強大，為何沒有出手相助？”

“如果不出手相助……這聯盟中人到底是在想著些什麼？”

聽到這話，江川心中有些意外。

原來你小子看似沒當回事，但實際上聽的很認真嗎。

而沈靖提出來的問題，當然也是江川心中留有疑惑的。

不單是99年的事情，更是那些年為何這片大地上要經曆那般血與火的考驗？

李淳風笑了笑：“誰說我們沒有出手？”

但是他的笑容之中帶著無比的苦澀。

“如果不出手，這片土地上究竟是怎樣的面貌，尚不可知。”

“但我不得不承認，卦師聯盟在其中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

“那位運籌帷幄者，即便是在卦師聯盟之中，也被當做是人類的極限。”

“是不可多得的偉人。”

“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者。”

“那一位的存在，是一個奇跡。”

“而且不僅僅是那一位。”

“那個時代裡，誕生過太多的奇跡。”

“人類所能散發的光輝，愣是將千年遺毒蕩除殆儘。那是一個光輝至極的時代，是一個傳奇的時代。甚至是在神話時代之中，都不曾誕生過那般多、那般密集的偉大故事。”

江川知道他說的是誰，知道他說的是哪一些人。

如此之高的評價，從李淳風這樣一個傳奇的口中說出，更是讓人震撼。

可沈靖卻不依不饒的繼續問道：“為何沒有發揮出什麼作用？”

“如果是卦師聯盟……明明可以讓很多慘劇不必發生。”

“那些人的性命沒有挽救，本應該存在的複仇，也已經拖到了今天，甚至有許多人都遺忘了那段悲慘的歲月，你們為什麼什麼都不做？”

李淳風的表情變了變，他看著沈靖，沉默了下去。

但沈靖的視線卻從未改變，他看著李淳風，即便那是他尊重的師父，視線也不曾挪開。

最終，李淳風開口說道：

“我們不能插手。”

“從卦師聯盟開始的那一刻，我們就立下了規矩。”

“文明前進的路上，莪們不可以插手。哪怕是屍山血海，哪怕是洪水滔天。”

“微小的乾涉，會導致未來的巨大變化。”

“我們要做的，是讓人類文明存在下去。”

“我們不能乾涉人類之間的內鬥。”

沈靖皺了皺眉頭：“可你說……那年頭還是有人乾涉了的。”

李淳風的語氣變得更加沉重：“所以他們都死了。”

沈靖：“……”

他沒有再開口。

這輕描淡寫的死訊，其實囊括了太多事情。

而李淳風則是在沉默片刻之後，繼續說道：“至於99年的事情……”

“你們或許也知道，那時候，我們迎來了一場彆開生面的大戰。”

“但是那場大戰的具體細節，即便是在卦師聯盟的記錄之中都不存在。”

沈靖又是一愣：“連卦師聯盟的記錄裡都不存在？怎麼可能？”

李淳風點了點頭：“照道理來說，這的確不可能。”

“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那就隻有兩種解釋。”

“第一，卦師聯盟內部高層抹除了這一年的曆史。”

可他說到這種可能的時候，卻是自顧自的搖了搖頭：“但是這件事情應該是不存在的。”

“卦師聯盟忠實的記載著曆史。”

“這一點從未變過。”

沈靖說道：“那第二種可能是什麼？”

李淳風說道：“天道。”

“是天道故意抹除了那段記錄的存在。”

這番話在江川的腦海之中響起，卻像是一道炸雷在他心中炸開。

天道抹除了記錄！？

李淳風繼續說道：“現在，人類文明的拐點已經到來。”

“是否能夠度過這場大劫……”

“其實命數就在你們兩個身上。”

李淳風笑了笑，而這次笑容裡終於不見了苦澀。

他看向了江川，開口說道：“你便是那個拐點所在。”

“我從前從未在未來裡看到過你的存在。”

“我在你身上下了重注。”

“江川。”

他說著拍了拍江川的肩膀，然後繼續開口說道：“你可要努力啊。”

江川心說我會努力搗毀卦師聯盟的。

然而心裡話當然不能說出口來，他隻是重重的點了點頭，誠懇說道：

“我會的。”

一旁，沈靖聽到這番話，眼神裡寫滿了吃驚和錯愕。

那眼神之中的意外神色，就像是在說“我才是你徒弟啊喂！”。

但其中驚訝的更多的，當然還是對於江川身份上認知的轉變。

“在你身上下了重注”，這句話的含金量，沒有人比沈靖更了解他師父。

李淳風當然注意到了沈靖的神色變化，他笑了笑說道：“放心吧。”

“師父在你身上也是寄予厚望的。”

“你要發揮的作用也是至關重要。”

“這盤大棋……”

“你二人缺一不可。”

李淳風自顧自的點了點頭：“這事兒告一段落。”

“那麼接下來，便是卦師聯盟的特有訓練了。”

“我們之所以是卦師聯盟，那自然是在命理學上面的造詣算是不錯。”

“你們兩人都背負著沉重的使命，接下來的訓練，便就是在風水讖緯上的知識學習了。”

“我想，你們的進步會很快的。”

……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

江川仍然不知道在昆侖等地此時已經發生了天大的異象，世界各地都陷入到了無比緊張的備戰狀態之中。

那些來自於遠古傳說之中的神明，似乎都要蘇醒。

江小川他在周山的教導之下一天天獲得成長，實力增進的同時，也逐漸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周山毫無疑問是在總部最好的老師，江小川作為克隆體，在他最重要的世界觀塑造過程之中，接受到了最好的教育。他正在為了人類文明的存在而努力，立誌於要成長到獲得足以幫助周先生的實力。

昆侖等地的異象消除工作仍然在持續。李育也參與到了獸潮源頭的探尋之中，在知道了與卦師聯盟相關之後，他的注意力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開始轉移到了身邊人們的身上。隻是武朕時不時傳來的唉聲歎氣讓他有些煩躁。這小子因為找不到生死危機而為難……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而這一切背後站著的卦師聯盟之中，那些人們也在進行著最後的籌備。

江川、沈靖二人今日是自習。

李淳風去了秘密會議室之中。

“怎麼樣了？”

有人回應道：“先生，已經到了最後階段。”

“不出幾日，便可以全球範圍內引起神靈複蘇了。”

李淳風默默的點了點頭：“我們已經創造了新的拐點，必須要確保經此一役徹底熄滅那些妄圖改變未來的家夥。”

“是！”

……

沈靖拿著手機，一邊看了看坐在一旁那張桌子上的江川，一邊看了看手機屏幕上兩人在元旦那天發過的消息。

他突然間開口問道：“屠龍是什麼感覺？”

這種試探，江川已經經過很多次了。

他當然不會被這種突襲擊倒，隻是立即反問道：“你說什麼？”

沈靖搖了搖頭：“沒事。”

而在他說“沒事”的時候，手指已經開始敲擊在了手機屏幕上。

他再給江川發訊息。

……

嘟嘟！嘟嘟！

周山辦公室內，他那張辦公桌的抽屜裡，傳來了訊息提示。

江川的手機已經沉寂了很長時間。除了一些詐騙信息和廣告之外，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甚至是沒有任何一個活人給他發消息。

周山甚至懷疑江川是不是沒朋友啊？但是稍微調查一下便知道，江川的朋友們，此時都在昆侖山中，而李育前幾日才被找到，最近一段時間根本沒有時間發消息。更何況李育現在知道的事情，是江川正該在機甲研發基地之中進行訓練，即便是發消息，他多半也是不知情況的。

但是當信息提示音響起來的時候，周山還是立即拿出了手機。

看到了沈靖發來的消息。

【沈靖：你最近怎麼樣？】

此時，沈靖根據江川這些日子以來的表現，已經確認到了面前的江川雖然長相一模一樣，但終究並非是那個他熟知的江川。

而這條消息，也是他掙紮了許久才發出的。

他想知道，江川到底是失憶？還是面前的這個江川另有其人？

可沈靖不知道，這條消息的傳達，讓周山的視線裡突然間出現了一片全新的思路和線索。

他揚了揚眉毛，立即站起身來，一邊走，他腳下巨大的八卦陣一邊閃爍出了光亮。

“沈靖！覺醒記憶是李淳風弟子……江川好友……”

“李淳風……”

“卦師聯盟！！”

……

一道宛如從天邊而來的聲音，在技術組負責人辦公室內轟隆炸響！

“王學軍！”

“準備追溯信號來源！”

“卦師聯盟究竟在何處，我們有頭緒了！”

“通知何騰！速回總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