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覺醒記憶，正是你自己。”
“是未來的你。”
聽到這番話，江川愣了一下。
這番話似乎勾起了某些大腦深處的記憶。
江川覺得那些記憶很重要，但又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他最終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看了看李育，又看了看曹誌剛。
這是一種大腦無法響應的感覺，似乎完全無法將注意力集中在這個問題上，這種情況對於江川來說還是第一次出現……可是在江川的潛意識裡，他卻又覺得這種感覺理所應當，可明明這種理所應當的潛意識也不該發生才對，江川心中滿是疑惑，可是那些疑惑在生出了之後，又很快被忘掉……
最終江川還是回到了李育提到的這件事情本身上。
江川頓了頓之後開口問道：
“李哥，你說我的覺醒記憶是未來的我？”
“這話……從何而來？”
彆說是江川，就連曹誌剛都是滿臉迷糊。
他和江川一樣，極其好奇的看著李育，等待著李育在這件事情上作出解答。的確，曹誌剛已經知道，當時在結界內解決了劉宏和那些甲四的，就是未來的江川。但是覺醒記憶代表著能力，未來江川降臨，毫無疑問是能力的使用方式，可從何確認江川的覺醒記憶就是他自己的？
畢竟這完全違背了覺醒記憶發生至今人們所總結的常識。
這到底是從哪得來的結論？覺醒記憶……怎麼可能是自己？那這覺醒記憶的本質到底是什麼？世間人類覺醒記憶究竟從何而來？即便不說是前世記憶，至少覺醒來的記憶沒有超過99年的，這已經是他們得到了的結論，是一個共識……而這覺醒記憶是自己？這豈不是打破了這個共識？
雖然說江川的實力和能力的確異常到了極點，不單單是空間能力，既然江川的未來能夠穿梭到現在挽救他於生死之間，那就說明他甚至掌控了時間能力。至於江川的覺醒記憶究竟是誰，曹誌剛自己也當然也思考過，他甚至想過會是什麼太上老君、玉皇大帝之類，但這過於離譜，所以也從未與人說過。
帶著重重疑惑、滿心不解，等待著李育即將說明的原因。
李育的平靜聲音也馬上傳來：
“現在來看，你身上的大部分謎團都可以得到解釋了。”
“第一，為什麼你的訓練速度，遠遠超出了其他人？”
這個問題一經拋出，曹誌剛和江川的表情就變化了一下。
江川本以為是通過自己卷王的行動得來了實力，而且不隻是江川，其他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這種努力和完全不停的修煉訓練，將每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投入到鍛煉當中……這的確也並非常人所能做到的事情。
可是聽到李育的提問，那難道這並非是原因所在？
的確，仔細想想，單純隻是“努力”，是否就足夠能夠拿到全國培訓人員頭名的實力？
想來也不單單是“卷”一個字可以解釋的。
李育的解釋未停：
“我曾經跟你說過，這訓練速度，和你本人與你所覺醒的記憶之間契合度有關。”
“如果你的覺醒記憶是你自己，那這修煉速度當然就遠遠超出常人。”
“換做彆人，再怎麼高的契合度，也完全沒有你本人這百分之一百的契合度更高。”
“也正因如此，你的實力才能得以如此突飛猛進。當然，這也與你頻繁曆經生死危機密不可分。”
“想必，未來的你，也應該是在頻繁的生死之間取得一次又一次突破的。”
“嗯，而且你也很努力。”
聽聞如此，江川沉默了下去，開始思考著這幾個月以來的經過。他甚至再次回想起來了那個夢，心中有些錯愕。
曹誌剛也表情恍然的點了點頭，對於李育的解釋深以為然。
而李育繼續說道：“你的精神力強度，你的作戰天賦，應該都因此而來。”
“然後是第二點。你的精神海夾縫。”
“還記得在青市機構，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那次我進入你的精神海，然後差點死在裡面。”
聽到這話，江川錯愕的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李育，這事兒他此前是從來不知道的。
但李育對此卻似乎並不在意，他繼續語氣尋常的開口說道：“我當時就立即想到了一個問題。”
“你為何不做夢？為何精神海裡會蘊含著如此強大的力量？”
“如果你沒有覺醒記憶，那自然不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更不會有這麼誇張的精神力總量。”
“你的情況在當時來看相當神秘，甚至可以說滿身都是謎團，全世界就這麼一例沒有覺醒夢境之人，著實特殊到了極點。”
“可不論如何，憑借當時能看到的事情，也可以有所猜測。”
“我當時作出的猜測，就與這精神海夾層相關。我當時猜測，這精神海夾層的存在，是因為你的覺醒記憶在某種程度上相當危險，所以你進行了自我封印。”
“所以我立刻將你招攬進入機構，想要讓你在我們的照看之下成長。那樣，無論你的覺醒記憶是誰，無論你站在哪個派彆，最終都會因為這段經曆而被影響判斷。當時宋宸把選擇權交到了我手上，而我卻不會因為莫須有的罪名，讓你失去接受訓練的機會，更何況，我當時已經知道了你的巨大潛力。”
“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那番話嗎？”
江川愣了一下：“前途無量？”
李育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現在看來，當時的猜測也沒什麼問題。你這精神海夾層，的確是一種自我封印。”
“以你覺醒來的記憶就正是你自己來看，這是為了避免你的人生軌跡出現偏移。”
“剛剛你說過的那個夢，那個以鐘花花死去為結局的青山唐墓事件，便可以因此而得到解釋。”
“這夢如你所說，是因為夾縫桎梏鬆動，你才能做那樣的夢。”
“所以如果沒有那個精神海夾層，你將會得知你身上發生的一切，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
“那樣，你的判斷和許多選擇，都會發生巨大的變化。”
“而這，也就是為什麼，你的命數如此特殊，你的因果如此混亂。”
“因為你在不斷的改變你原本的人生軌跡。”
曹誌剛皺著眉頭，他覺得有些混亂，聽到這裡，他第一次開口：“改變人生軌跡？可是他並沒有發生改變不是嗎？”
“正是因為這個精神海夾層的存在，他才沒有看到他的覺醒記憶……”
“這改變人生軌跡……因果混亂之說，又從何而來？”
江川也點了點頭，滿臉迷惑的看著李育。
李育嗯了一聲，說道：“嗯，我說的有些跳躍了。”
他略微停頓了一下，然後給出了一句並不像是結論的話：
“既然是時間上的能力，那麼這個能力也必然是有個起點的。”
聽到這裡，江川隻覺得大腦之中炸響了一道驚雷。
那種充斥在全身的宿命感太過濃烈，感覺渾身一陣陣的酥麻。
在這一刻，他渾身激起了雞皮疙瘩：“起點是……沒有精神海夾層的時候！？”
為什麼明明江川沒有得知未來的事件，理論上來說抉擇並未作出任何改變，卻仍然改變了人生軌跡？
正是因為這個能力的存在，是因為這個精神海夾層的存在。
如此思路繼續深思下去，按照李育的說法，這個時間方面的能力，可以說是有三個過程。
第一種過程：精神海並未出現夾層的江川，那是一切之起始。他並未被天道排斥，可他的路卻走到了儘頭。發現此路不通，隨後在過去開始尋找道路。
第二種過程：在過去的路上，未來江川對過去江川的一切了如指掌，並且給出提示，試圖打破路上的障礙，最終因種種原因失敗。
第三種過程：精神海屏障出現，未來江川隻在過去江川瀕死時刻對江川出手，從而觀察道路是否有所改變。
這隻是大概的總結性推測。
江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走在哪條路上，但多少也可以想象到一些……未來的自己到底都經曆了什麼？
剛剛自己做過的那個夢，再次浮現在了自己眼前。
那個鐘花花死去的那畫面，對於未來的江川來說……可能已經經曆過無數次了。
所以在捏著鐘花花脖子的時候，眼神裡一片死寂，並未生出過任何波瀾。
或許……鐘花花還活著這件事，這對自己來說已經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卻對未來的自己來說卻是個意外？
想到這裡……江川不由得渾身生寒。
未來的自己會如何？
此時，李育的聲音再次傳來：“想來是如此了。”
說著，在這精神力力場之中，出現了一條由精神力所構成的豎線。
這條線從地面開始延伸筆直上升，不斷的開枝散葉，竟是形成了一顆無葉之樹一般的光亮圖形。
李育指著樹乾的部分：“這是你原本應該經曆的人生。”
“最開始的那個你，在走到無路可走時，才為過去的你建立了精神力夾縫。”
“打算從過去尋找另外的一條路。”
他的手指隨之上移，到了第一個分叉的地方：“當精神力屏障出現之後，你的人生就必然會發生偏移。”
江川原本還在思考的震撼之中，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隻是下意識的問道：
“不對吧？如果注定要發生偏移，那為什麼要出現這個夾縫？”
“未來的我不想讓我做夢，不想讓我改變未來……可如果這屏障出現就必然會導致改變，這豈不是矛盾的？”
李育說道：“並非是不想讓你改變未來。”
“按照我的推測，這夾縫，是為了讓你可以在一定的限定之下進行改變，以免出現太過劇烈的分支。”
“這是一種保護，也是一個底牌。”
江川聽到這些，也恍然的想明白了許多。
李哥所說的這個，不就是第二種過程嗎？
自己現在真是大腦一團漿糊，想到的太慢了。
而此時，李育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我以前就說過，你很倒黴。”
“我想你也很好奇，為什麼你的命格如此與眾不同吧？”
“現在……這不同的原因，也終於有了答案。”
“這倒黴的原因，來自於天道的排斥。可你明明沒有大幅度的改變人生軌跡，就已經要頻繁的經曆生死大劫了。如果你知道未來走向而頻繁作出改變，莪都難以想象你究竟會迎來什麼。”
“這精神海夾縫，保護了你的成長，讓你仍然保持著一顆赤子之心……人生軌跡任何一處的變化，少見了一個人、少聽了一句話，都會讓你的選擇發生變化……而這應該就是未來的你不願意看到的局面，這封存著的巨大力量，被當做底牌使用，但又決不能讓你的人生因此而發生巨大改變……”
“看似矛盾，但實則或許是唯一的解決辦法。我相信，對於掌控時間能力的那個未來的你，這是他嘗試了無數次得到的方法。”
“至少目前來看，這樣的判斷百利而無一害。”
聽到這些話，江川再次點頭。
李育的話還未停：
“而除此之外，證明你覺醒記憶的細節，還有許多。”
“通過打遊戲來熟悉心流能力？通過使用棋盤得到了時空間能力？”
“這都是聞所未聞的事情，在旁人身上也是不可能複刻的。”
“而如果你的覺醒記憶就是你自己，那就可以得到解釋。”
“這是未來的你，在無數時空之中得到過的能力，最終被一個契機誘發了出來。”
“不管是遊戲，又或許是那個棋盤。”
“這些，讓你在遇到緊隨其後的要命麻煩時，給了你翻盤的機會，讓你得以變得更強，讓你可以繼續前進……”
“說是命中注定……”
“但在某種層面上來講，這又可能是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
這四個字被李育用平靜至極的語氣說出，但卻讓江川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一拍，讓他感到窒息。
雖然此時李育所說都是推測，但是江川冥冥之中明白，李育所說的這一切，幾乎就是真相。
假如江川記得當時在精神海夾縫之中發生的事情，假如他還記得中年江川和自己說過的這些話，隻怕會更加震撼。
李育竟然是把那中年江川所說過的一些事情，就這樣通過蛛絲馬跡都給分析了出來！
不過忘了就是忘了。
對於現在的江川來說，李育口中所說的這些，信息量太大了，其中似乎有許多可以深挖的東西。
此時，李育的話語聲也暫時停頓，似乎要給江川一些思考的時間。
江川和曹誌剛兩人也都陷入了沉默。
想要完全消化這些事情，不是這一時間可以完成的。
但追本溯源，這一切的根本問題，卻還沒有解決，江川突然抬頭問道：
“可是……為什麼？”
“未來的我他到底是想改變什麼？”
李育搖了搖頭說道：
“未來究竟會發生什麼，沒人知道。”
“或許是無法擊敗的敵人，或許是必死而無法挽救的生命……”
“是後悔是不甘，是絕望是無奈……”
“無論是什麼，因為你的存在，未來究竟會走向何處，早已不再是定數。”
李育提示一般的說道：
“想想看，如果不是你去屠龍，那即便是到了現在，我也不可能真正縷清思路，將這些個答案說給你聽。”
“而我們現在得到的新‘情報’，又會導致未來選擇的變化。”
李育略微停頓，稍加思忖，然後繼續說道：
“按照你剛剛做過的那個夢來講，如果你早在青山唐墓就暴露了這個能力，那麼卦師聯盟應該就不會把那條龍的底牌提前釋放。”
“這樣也就沒有屠龍一事……”
“而等到未來，他們確保萬無一失之時，你就無法躲過這個死劫了。”
“……”
“因果如此玄妙。而你這樣一個跳脫出因果的能力存在，你這變數的存在……將會影響整個世界的軌跡。”
“卦師聯盟將你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是一個必然。”
“但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這個改變會通往怎樣的未來……我們拭目以待吧。”
李育看著江川，嘴角帶上了一抹罕見的微笑。
剛剛停下的李育，此時又多補充了一句：
“我相信你，江川。”
江川有些發蒙，但還是點了點頭。
隻是無論江川還是李育都沒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曹誌剛，他現在表情相當複雜。
曹誌剛的腦子裡現在全都是在燕山結界裡江川說過的那些話，綜合以上李育的口述進行思考，繼而陷入到了巨大的矛盾之中。
“當時說底牌隻有我一個人知道，現在全天下都知道了……”
“當時江川可是說不要和彆人說的……連他自己都不行。”
“不過……”
“屠龍的事發生，似乎和他讓我不要說並不矛盾？按照頭兒的說法，這屠龍一事或許是新的分支，是未來江川也未曾預料到的可能性。”
“那不管怎麼說，未來江川會這麼強調，應該是有他的道理。”
“既然頭兒已經解密的差不多了，那我也就沒有說這些事情的必要了……”
“那就不要說了。”
曹誌剛在經過一番取舍之後作出了判斷。
不過，他馬上就想到了另外的事情。
是未來江川提到的，唯一一個事關未來的事件。
“始皇陵……還有始皇陵的事。”
曹誌剛看了一眼站在江川面前的李育，心裡繼續默默的想著：
“讓我不要去始皇陵，讓頭兒也彆去始皇陵……這始皇陵到底會發生什麼？”
“怎麼才能避免頭兒去始皇陵？”
“這事兒是未來江川作出的提示，那我是不是也不能讓頭兒知道這是未來江川的提示啊？”
就在曹誌剛琢磨著的時候，李育卻再次開口說道：
“雖然你借助未來的你這張底牌，表現出來了前所未有的強大，甚至是擁有著遠超甲上的力量……”
“但是我必須提醒你，這個來自於未來的幫助，必定是有限製的。”
“他既然設定了這個精神海夾縫，同時又讓你失去了未來江川降臨時的記憶……正如我們之前所說，是因為他擔心你被天道排斥才這麼選擇的。”
“那麼，如果他屢次出現，就勢必會導致你所面對著的局面越來越差勁。繼續這樣下去，遲早有一日，你會迎來即便是未來你降臨也無法解決的真正殺局。”
“所以，不要過度依賴那個能力。”
聽到這番話，江川心底深處的定海神針，突然間晃了晃。
的確如此……
那力量強悍至極，是足以將死局翻盤的強大存在。
那毫無疑問是強行改變了自己原本的命數，每一次使用，都是可以說是逆天改命。
而這種改命的逆天之行，若是不加限製……最終怕是會導向讓自己形神俱滅的下場。
看來，未來自己行事，還需要比現在更加謹慎了。
可是李育仍然沒有說完。
“不要過度依賴那個能力。”
李育把剛剛的結論又重複了一遍。
聽著這話，江川疑惑的抬起頭來看向李育，心想難道重要的事情要說三遍？
但他看著李育原本平靜的臉色，知道情況不那麼簡單。
李育繼續說道：
“未來的你雖然很強……但很明顯，他也有他的麻煩。”
“竟然已經開始使用時間能力來試探所有可能性……你就應該也能想到，他正在面對著的難處，遠遠超出你我想象。”
“江川，你接下來的修行，不能鬆懈哪怕一絲一毫。甚至要比現在更加努力，要比現在的進步速度更快！”
“因為你必須要超過未來的你！”
“唯有如此，才能在讓你在未來碰到那個巨大麻煩時，擁有更大的勝算！”
“唯有如此，才能破局！”
聽著這些，江川心中震撼無比。
剛剛從病床上睜眼，就聽到了這些事情，信息量太大，他需要時間消化。
李育的聲音在他腦海之中回蕩……
江川深吸了一口氣。
他回想起來在夢境裡看到的，隨手湮滅了李裹兒精神體的強大自己。
那橫跨時空長河降臨的，外掛一般的存在……竟然也有難以解決的問題嗎？
未來……到底會發生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