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章 你在小瞧我嗎?(1 / 1)

赤井秀一凝固的目光太過明顯, 所以波本第一時間感覺到了。

金發青年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然後猛地反應過來,臉上青白變幻:

“萊伊, 你看什麼!”

“在看一些明明不受歡迎, 還要賴在彆人房間的人。”赤井秀一平靜地道。

蘇格蘭的笑容微滯,探究地看向萊伊。

而被點名道姓的波本面上毫無表情。

他站起身, 不緊不慢地挽起袖子,露出肌肉線條分明的手臂,

“萊伊, 我們出去,單獨聊一聊吧。”

“好啊。”赤井秀一回答。

轉頭拿了條毛巾回來的鬆田陣平站在原地,錯愕地對著三個標著特殊標記的模糊人影巡回一圈, 感覺自己和少看了一集似的。

沒聽錯的話,zero的意思是要和萊伊動手?

要是之前就算了,可現在他已經知道了萊伊是赤井瑪麗的兒子,那萊伊應該也是MI6。

既然都是臥底,那還是彆內耗了。

鬆田陣平自認自己是唯一一個知道所有人身份的人,不得已停下腳步打圓場。

“我說你們兩個。”卷發青年不耐煩地擰起眉毛, 嘖了一聲,“要不然和我來打?”

“科涅克,你什麼意思?”

降穀零差點氣笑了, 他說要和萊伊動手,一方面確實是生氣,但更是想找機會探一下萊伊的底。

早在上船之前,他和hiro就擔心過,萊伊可能會不受控製給鬆田造成麻煩。

當初鬆田信誓旦旦,認為絕不會出問題。結果卻是他自己被白蘭地留在上層直接失聯, 萊伊則通過白蘭地拿到了一部分船上的管理權限。

萊伊憑什麼能做到這些?他是不是已經成了白蘭地留在科涅克身邊監視控製的人,這些他們都需要確認,結果鬆田居然在這種時候幫萊伊?!

你站在哪一邊?

赤井秀一也想問這個問題。

他早就對科涅克的風評有所懷疑,又有波本的事情在前,所以雖然不能信任科涅克,但也願意搭一把手幫忙。

而昨天知道科涅克和他母親認識,甚至彼此又一定信任的事情後,赤井秀一驚訝之餘,也沒有突然地對科涅克付出信任,隻是故意做出仿佛態度轉變的樣子,來試探科涅克的反應。

結果科涅克當著他的面救人,讓他保密,毫不懷疑他會用這個把柄去威脅自己。

赤井秀一直到那時,才真正改變了態度,將他和其他的組織成員區分開。

從此科涅克在他眼裡,不再是一個還存留一點善心的組織成員的單薄形象,他甚至忍不住考慮起了有沒有辦法讓科涅克脫離組織,這種一看就幾乎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若非如此,赤井秀一也不至於想找個理由,把波本帶走去試探一下剛剛發生的事情。

結果科涅克直接把一灘水攪渾……不,他真的有意識到波本因為他才動手的嗎?

赤井秀一心情複雜,在發現卷發青年說完那句話之後,臉上真的出現了幾分躍躍欲試後,更加沒有了剛剛的心思。

“科涅克,你才剛退燒沒多久。”他提醒道。

一句話,讓其他三個人同時看向他。

鬆田陣平一開始隻是想打斷兩個人,但是說完之後就真的生出想要活動手腳的心思。正好打一架,還能讓zero知道他的身體沒問題!

結果萊伊的突然出賣,讓他瞬間感覺降穀零和諸伏景光的目光紮了過來。

“發燒?”降穀零聲音驟冷,“什麼時候的事情?”

鬆田陣平在心裡痛罵萊伊一句,若無其事地說:“低燒。”

“我記得昨天還沒事,是最近太累了嗎?”

諸伏景光站了起來,聲音聽起來比平時還要溫和一點。

鬆田陣平聽得頭皮發麻,好懸忍住了沒有後退一步。

他提高聲音,“行了行了,晚上睡覺忘記關窗戶著涼了而已,彆說的我好像絕症了一樣。”

對面的兩個人終於沒繼續問了。

而這時,赤井秀一才從容不迫地補上最後一擊,

“所以科涅克你今天還是早點休息,不重要的事情明天再說吧。”

這句話成功堵死了波本和蘇格蘭。

等兩人走後,赤井秀一才又看向一邊擦乾頭發,一邊盯著他看滿臉若有所思的科涅克。

“你把他們兩個趕走,想和我說什麼?”科涅克直白地問。

赤井秀一看他一副雖然覺得你莫名其妙,但我還是勉強配合了你一下的樣子,居然生出一點欣慰。

他把自己冒頭的奇怪情緒按住,問:

“波本悄悄找到了暗道?你們一起從暗道出來的?”

“嗯,對。”

科涅克擦頭發的手頓了一下,才回答道。

“那他發現白蘭地不在船上了嗎?”

“……等我明天再確認一下。”

鬆田陣平很想說白蘭地就在你面前,但是忍住了,無奈地回答。

反正過幾天船就要返航了,他也需要找時間和他們兩個對一下劇本。

琴酒那邊還好說,朗姆那邊的話還需要zero拿一些情報去糊弄下。而給朗姆到什麼程度,他們幾個還需要商量。

但他這個毫無防備的態度,落在赤井秀一眼裡面卻十分古怪了。

“六層有監控,你知道他怎麼避過監控進去?又怎麼拿到房卡的嗎?”

“啊……”

這其實就要怪阿笠博士了。

鬆田陣平之前和他聊過之後,兩人試著琢磨了一些破解防禦和安保係統的東西。

這些東西當然不會拿給酒廠用,所以都被他放在修理店裡。

上次諸伏景光好奇,他就都介紹了一遍,本意也是想著讓他們隨便去用……這不就不小心用上了。

鬆田陣平摩挲了一下了手裡的毛巾,敷衍道:“這個不用你查了……我會找人去處理。”

赤井秀一看他的樣子,冷靜地咽下差點脫口而出的問句。

你想要去處理什麼,幫助波本銷毀痕跡嗎?

赤井秀一腦海中浮現今天剛進來的時候看到的那一幕,立刻又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倒是沒有覺得波本和蘇格蘭的關係不純。

畢竟波本對科涅克的執念有目共睹,與其讓他相信波本的感情在短短幾天內忽然變質,不如說是蘇格蘭故意在撩撥波本。

如果蘇格蘭做出這種行為,赤井秀一真的一點也不意外。

想想今天信賴地拉著蘇格蘭衣袖、一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的樣子的阿利克.莫裡森,再想想之前他和蘇格蘭幾次喝酒時候的融洽氣氛,甚至連生人勿近的科涅克都能主動接近蘇格蘭。

僅僅是讓波本不排斥他,這種事對蘇格蘭來說,可能都沒有挑戰性。

雖然覺得蘇格蘭有點過於大膽,但如果蘇格蘭最後真的能讓波本放棄科涅克,赤井秀一覺得,對科涅克反而也是一件好事。

連他都能在短暫的接觸裡面看出科涅克的性格,那過去和科涅克長時間相處過的波本又怎麼會不知道。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執著地想要抓緊科涅克。

強行讓不懂愛的野獸去愛人,有幾分成功的可能性?

如果波本最後還是得不到想要的,又始終不肯放棄。以他過於驕傲又睚眥必報的性格,狠辣的手段,會不會走上某種極端?

考慮到科涅克和波本的性格,赤井秀一覺得這種情況發生的概率實在不低。

但是現在看來,又一次出乎他意料的事情發生了……科涅克對波本的態度明顯比之前軟化了許多。

他從頂層下來沒多久,就收到科涅克讓人看守6101的郵件。

科涅克找人看守,肯定不是為了和波本做點什麼,隻能是暗道中有突發情況,比如有人潛入進去了。

而在科涅克處理這件事的過程中,又發現一些彆的意外,導致了科涅克對波本的態度發生了轉變。

這個轉變讓科涅克將波本劃在了自己的領域中——讓波本穿他的衣服,甚至洗澡的時候放任波本在外面,不止如此,甚至還從過去單純的退讓,變成了主動想為波本做點什麼。

“科涅克,有些人不是你想幫他,他就會領情,難道現在上川直就不恨你了嗎?”

赤井秀一無聲地歎了口氣,對上那雙暗青色的雙眸。

他不想把話說的這麼直接,更不想用這種事情來刺科涅克。但是如果不講清楚,他覺得這個家夥早晚有一天會自己把自己坑死。

科涅克怔了一下,就在赤井秀一以為他終於明白的時候,這個卷發青年忽然笑了起來,

“我說你在想什麼?”他挑眉,抱起手臂,隨性中透出幾分桀驁和不羈。

“萊伊,你以為我是那種時刻注意著彆人對我的想法的人?還是覺得我會因為被人誤會然後受傷難過?”

“你在小瞧我嗎?”

在這個烏鴉一般漆黑不見光亮的組織裡,有十惡不赦的惡人,有罔顧人性的瘋子,有被迫加入不得不隨波逐流的天賦者,還有一時行差踏錯、不得脫身的普通人。

更有為了毀滅這個組織,不顧性命前赴後繼地投身於黑暗洪流的臥底。

而以上的任何一種人中,都不乏恨著他,想要殺了他的。

他站在這個組織裡,站在如今的位置,就注定被無數人用各式各樣的目光密不透風地注視。

可是那又怎麼樣?

“我不是為了讓誰去領情讓誰理解我才做的。”平靜地道,“我隻是想這麼做。”

明亮的光線自上而下的鋪滿整個客廳,如他的態度一般堂堂皇皇,仿佛陰影隻該蜷在他腳邊,或者被他踩在腳下。

赤井秀一幾乎要被這種耀眼所打動。

這樣的人,不應該沉淪在黑暗中。

這一次他的惋惜來勢洶洶,遠比下午從頂層離開的時候要強烈得多。

眼看著說完這句話的人要轉身離開,赤井秀一凝視著他,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次:

“你不在乎彆人怎麼想,也不在乎波本怎麼想嗎?”

卷發青年偏了偏頭,理直氣壯地說:“他和上川直不一樣。”

赤井秀一:……

“那你不能把我的身份告訴他。”最後,赤井秀一隻能如此強調。

“放心。”

鬆田陣平已經很熟悉他們臥底的套路了,漫不經心地應下,回了房間。

接下來幾天,萊伊真的沒有再繼續找降穀零的茬。

考慮到最近讓他負責船上的部分事務,所以鬆田陣平找了個機會,讓他和坪內森——就是之前被鬆田陣平叫來易容成自己的下屬——見了一次。

當然兩邊的身份都沒有暴露,不同官方機構的臥底間互相得知身份,其實並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一方暴露,就很可能會牽涉另一方。

就算都沒有暴露,如果一方上報到上線,都會讓另外一個人陷入被動。隻有鬆田陣平自己的情況特殊,沒有這方面的顧慮,加上早期的一些成果打底,才敢‘肆無忌憚’地和他們多方保持聯係。

這邊一切順利,但在和諸伏景光和降穀零的溝通上,鬆田陣平卻陷入了僵局。

他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這兩個人去詢問他白蘭地的事情,終於在卡拉斯號返程的時候,忍不住自己問出口了。

鬆田陣平謹慎地選擇了一個開場白:

“你們都知道吧,這是白蘭地的遊輪……”

“嗯,但他早就不在船上了。”

這幾天不僅和hiro討論過,甚至將簡短的情報通過暗語轉給過萩原研一的降穀零冷靜回答。

那天在八層的時候,如果鬆田陣平是演給白蘭地看,白蘭地本人應該在場才對。

假如白蘭地還在卡拉斯號上,那他當時見到的就不應該是鬆田陣平一個人。

而之後鬆田再也沒有一聲不吭地失聯,更證明了他們這個猜測。

鬆田陣平聽完降穀零的推理之後,沉默地抹了把臉。

所以你和萊伊有什麼可打架的!

你們兩個人的思路簡直是一模一樣!

他暫時放棄了這個暗示計劃。隻能先和他對了一下如何糊弄朗姆的劇本。

這一部分的情報互通的時候,居然沒有一次因為透露太多而被規則警告。

鬆田陣平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們都調查了這麼多,為什麼偏偏在最後的答案上偏了?

鬆田陣平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當晚,卡拉斯號航行到了東京附近。

鬆田陣平帶著他們三個登上直升機時,坪內森站在某扇窗前,接到來自boss的電話。

“……是的……需要審查。”

“在看什麼?”

“卡拉斯。”

鬆田陣平收回看向遊輪頂層的目光,在那個方向,一個黑發藍眼的男人剛剛放下手機,對他遙遙點頭。

伴隨著轟鳴聲,直升機與廣闊而幽深的海面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