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狀(1 / 1)

“怎麼辦,誇下了海口可是要去履行的。”褚行一邊驅趕著自己的小羊羔,一邊有些頭疼的想著。

下午因為一時嘴快,他說要教褚璨讀書,可是他自己最多會背個《千字文》,《三字經》,科舉考試的東西他哪裡接觸過。即使他這一世的腦子靈光一點,可也沒有到不點就通的地步,對於科舉要學的東西,他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

“隻能回去問問褚振元了。”禇行有點糾結。

“可是他要是問我為什麼要學呢?”

“我就說我是要教褚璨。”

“他要是問我為什麼要教褚璨呢?”

“我就說是因為褚璨很喜歡讀書!”禇行慢慢的往自己家門口走,一邊走一邊玩角色扮演似的,自說自話。

“可是他要是問我褚璨喜歡讀書關我什麼事呢?”

“我就說我要交朋友。”

還沒走到家,他就看到賜福正站在自己家門口左右觀望著,四下也沒有彆人,禇行回頭看了看,不知道賜福在等什麼。

“賜福。”禇行喊了一聲,“你在看什麼呢?”

“噓!”賜福鬼鬼祟祟的四下看了看,伸手比劃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的說道:“你看到我小叔叔了麼?”

“明遠叔?”禇行搖搖頭:“沒有。”

“看樣小叔還要過一會才能下學。”賜福跺了跺小腳,看上去十分著急:“為什麼不能早點回來呢!”

禇行看的有趣,便彎下腰配合著也把聲音放低了下來:“怎麼了呢,為什麼要在這等你小叔叔?”

賜福瞪大了眼睛:“今天下午爺爺奶奶去看小叔叔上課,誰知道看到了小叔叔因為第一天上課沒帶課本給罰到後面罰站了!”

“太可怕了!”賜福肉嘟嘟的小手捂住了嘴巴:“爺爺生氣了,要揍小叔叔呢!”

“啊?為什麼?”

“因為啊!”賜福神秘道:“我奶奶說,我小叔上學去的時候,她親手幫著把書本放進書包裡的,上課時沒有了,肯定是讓他弄丟了!反正我奶奶也很生氣,這次怕是不會幫我小叔叔了,小叔叔肯定要挨打了!”

“可是褚明遠的書送給褚璨了啊!難道他還會再去問褚璨要回來?”禇行真心覺得這兩個糟心孩子是在給他找難題,他若是不知道這件事還好,可是他現在不僅知道,而且當時就在跟前,並且真誠的為了兩個人的友誼在心裡鼓過掌。

“可真會出難題!”知道內情的禇行突然急中生智,“你小叔叔的書其實不是弄丟了,而是他借給我了!”

“借給你?”賜福疑惑的看著禇行:“你拿我小叔叔的書乾什麼?”

“是因為我下午拿我小叔叔的書去河邊玩,結果,一不小心就把書本丟河裡去了,我怕小叔打我,就問明遠叔借了課本準備回來交差。”

禇行一本正經的說完之後又從懷裡掏出來一本《千字文》遞給賜福:“呐,在這。”

“可是我奶奶說有兩本呢!”賜福抬眼看了禇行一眼。

禇行默默翻了個白眼,就說賜福這小子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不該聰明的時候瞎聰明:“好吧,其實是我中途回家過一趟,把《三字經》已經還回去了,你在這等我,我去給你拿!”

“好”,賜福眼巴巴的站在原地,還在思考著剛剛發生事情的合理性。

這邊禇行推開門就一路小跑的往房間跑去,路過正堂,他看見他二奶奶三奶奶以及幾個眼熟的小叔都在,一時放慢了腳步,這個時候他們都過來乾什麼?

“二奶奶,三奶奶!小叔!”禇行上前一一喊道。

“回來了?”黃春花似笑非笑的看了禇行一眼,場上氣氛壓抑,就連褚振元也是坐在一邊板著臉,一言不發。

黃春花:“今天你和褚璨在一起?”

“對啊。”禇行點了點頭,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他看了看褚振元,褚振元對他點了點頭。

“我聽你堂叔說你和褚璨在河邊看書?”

“對。”禇行再次點了點頭:“褚璨很喜歡讀書呢!”

“嗬嗬”,黃春花的笑容更親切了,“那你拿了你小叔的書,就沒有什麼要給你小叔叔說,沒有什麼想和我們大家說的嗎?”

禇行回過神來,還沒有拿《三字經》給賜福:“謝謝三奶奶,我確實有事情要說呢!”

黃春花老神在在:“好,那你說吧。”

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褚振元知道禇庭偷書後的暴怒場景了,讀書人一向愛書,即使褚振元疼愛褚庭,她相信,如果禇庭偷拿了他的書去給褚璨,褚振元也絕對會暴怒,她偷偷的瞥了褚振元一眼,他的這個小侄子,此時還是一臉漠然的表情呢。

黃春花在心中暗笑兩聲。

“小叔。”禇行朝著褚振元脆生生的開口問道:“你有沒有抄好的《三字經》啊,給我一本吧!”

褚振元伸手指向隔壁臥室,他昨天剛抄好的課本還沒有收起來。

“謝謝小叔!”禇行喊了一聲就笑嘻嘻的跑開了。

黃春花皺眉,各堂兄/弟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這是……乾什麼?”

錢立春也驚訝的輕喊了一聲。

幾人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禇行跑來,又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拿著一本價值數百文的書跑開。

回想起他們一夥人怒氣衝衝的跑過來告訴褚振元禇行偷書的事情,再想想褚振元當時什麼也沒說,隻是瞬間陰沉了下來的臉。

再想想如今褚振元隨意的兩個動作。

褚振元好像什麼也沒說,但好像又什麼都說了。

他們不由得面面相覷起來。

“振元,你怎麼不問問禇行拿書是去做什麼啊?”

“對啊振元。”錢立春也附和道:“萬一他要是被人騙了怎麼辦,一本書也好幾百文呢,即使你已經看過了,也可以給你哥哥弟弟他們看嘛,總好過便宜了外人。”

褚振元表面隨意道:“庭庭應該是要交朋友。”

“交朋友?”黃春花立馬把嘴撇了起來:“自己家也沒見你照顧過幾次,倒是什麼“交朋友”就白白的送了幾百文!”

“就怕有的人是不是天生長了反骨,胳膊肘往外拐咯。”

錢立春伸手讓黃春花少說一些,黃春花嘖了一聲,彆過臉去。

褚振元看著黃春花似嘲似諷的輕笑了一聲。

急脾氣的黃春花又要發怒,錢立春再次阻攔了下來,她看著褚振元也冷下了臉:“振元,你這態度就不對了,好幾次我就想說你,怎麼說我們也是你的長輩,你對待長輩的態度就這樣?”

“長輩?”褚振元從這幾人進屋說禇行壞話開始就冷下來的臉,在此刻終於有了變化:“不知道你們是算見死不救的長輩,還是忘恩負義的長輩呢?”

禇振元冷著臉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幾人,或許因為他不是原身的緣故,他對這幾個人倒是沒有憎恨,但卻已經厭煩了和這些人虛偽與蛇。

“振元你怎麼說話呢!”錢立春吃了一驚後立馬說道。

“對啊振元,怎麼說我娘也是你的三伯母,你是讀書人,怎麼能不知道孝義尊卑!”

黃春花與褚振元的幾個堂兄弟全都一齊變了臉色,他們做過的事自然是被村裡人在背後詬病,可是像褚振元這種當面指名道姓的,倒是第一次,一時間臉面都有些撐不下去。

“怎麼?伯母和諸位兄弟們是想我一件件的幫你們回憶?”褚振元似笑非笑道:“若是你們以後能安安穩穩的生活,不過來打擾我和庭庭的寧靜,以前的事情我也可以讓他們塵歸塵土歸土,我也不願意去拿著什麼親戚長輩的道義要求你們,必須要你們在我家落難的時候幫助我們,也不要求你們能為我家死去的人添上一捧黃土,更不要求你們要對當時重病垂危的我請上一個郎中,我未如此要求,想來你們也求不到我什麼吧?”

“我們當時也是沒來得及……”錢立春還想爭辯:“畢竟那樣的大事,總得容我們有時間緩緩……”

“緩緩?”,褚振元抬手阻止,面色也變的冷峻了起來:“說到底,也就想告訴你們一件事,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和庭庭的生活,但若是你不想安穩,或者是打什麼彆的主意,你們也隻管再來試試,看看我有什麼手段。”

“如今給你們兩條路。”褚振元不在偽裝:“第一條,以後不論何事,是好是壞都與我和庭庭無關,再敢過來,你們自己掂量掂量輕重。第二條,以後你們如何全都隨便,我拿著你們的欠條去你們家要債,你們現在就回家湊錢去吧。”

“這是什麼事!”

“怎麼能這樣,錢是你大哥借的,你怎麼能讓我們還!”禇振元的一個堂弟叫囂道。

“彆彆……”一聽到要還債,本來還氣惱的黃春花立馬著急了起來,“都是自家親戚,何苦弄到這個局面!”

褚振元不語。

黃春花還要再說,一陣咳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為首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後面跟著三個同樣拄著拐杖的老者一同走了進來。

幾老人特征明顯:年老,有權。

錢立春暗道一聲不好,立馬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褚振元也同樣皺了皺眉,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