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雙向奔赴(1 / 1)

“原來就是因為這個叫山海報的東西?”易兄瞅著手裡灰色的上面印著細小文字的報紙。

林十二郎淡定地點點頭, 貌似對它習以為常。

“妙啊!甚妙!這樣的好東西為什麼不曾在長安出現。”易兄納悶極了,長安好歹是國都,按理來說應該是天下之寶聚集的地方。

“小玩意而已, 登不得大雅之堂,長安百姓見慣了好東西, 想必看不上它。”林十二郎謙虛地擺手。

二人互相推托著, 終於來到了天香樓。

“二位郎君裡邊請, 堂食還是要個包廂?”博士熱情地招呼。

“包廂吧。”林十二不差這個錢,怕等會易兄大驚小怪的樣子給他丟人。

博士將二人帶到一個幽靜的包廂, 遞給他們一個菜單。

天香樓的菜單做得彆致,上面還畫了菜肴真實的圖樣,圖案的下邊標著菜名。

“易兄,你來點菜,看看想吃點什麼?”林十二將菜單推了過去。

“不了,不了, 還是你來吧,我初來乍到, 不知道洛陽有哪些名菜。”易兄坦誠道。

“那愚弟卻之不恭了。”林十二從善如流地說。

林十二是個熟客, 動作麻溜地點了好幾道洛陽這幾日正風靡的菜式。

那一大串菜名聽得易兄眼花繚亂。

什麼糖醋魚, 鍋包肉, 魚香肉絲,口水雞, 紅燒排骨……

“打住, 打住, 林弟節製些,再多我們就吃不完了。”易兄急忙伸手攔他。

林十二看了一下,點的是有些多了, 又減去了不算頂尖的幾道菜,添上了他心目中的聖品——火鍋。

必須得叫這個長安來的“城裡人”長長見識。

菜品都是廚師現做的,雖然由仆從和小廝幫忙備菜,但現在正好是飯點人多,所以快不了多少。

兩個人心不在焉地閒談著。

菜還沒端上來,先上來的是兩個飲子,叫做奶蓋綠茶。

易兄看著杯子裡白乎乎的一層像是牛乳,杯子裡面還插著一根貌似是麥秸杆一樣的東西。

這應該怎麼喝呢?

知道他不懂,林十二為他一一解說。

“易兄,這上面的東西叫做奶蓋,是用奶油製作成的,喝的時候先抿上一口。”

易兄學著林十二的動作,淺淺地抿了一口上面的奶蓋,猛地瞪大了雙眼。

其中確實有牛奶的滋味,但又比牛乳好喝太多了,奶味醇香,口感輕盈,也沒有牛乳的腥膻氣。

“這麥秸稈可以當做吸管兒,易兄請放心,麥秸杆都是精挑細選出來,清洗後晾曬乾淨的。”

易兄用吸管吸了一口奶蓋底下的綠茶,褪去了奶蓋的甜膩,一股茶香衝擊著舌尖。

“品完之後再用這吸管攪勻,喝到的就是一杯奶茶。”

易兄照做,果然又發現了不一樣的滋味。

“我今日才算是長見識了,看來行萬裡路,讀萬卷書,還是得多出去走走看看,洛陽的美食果然非同凡響。”易兄感歎道。

菜上齊了之後,易兄挨個品嘗,又是一陣讚歎。

讓林十二也覺得與有榮焉,看著他的反應可以再吃碗飯。

其中易兄最喜歡的是那一道糖醋魚,雖然醋味有點衝鼻,但味道果然是酸甜可口,裡面的魚肉豐腴鮮美。

易兄上一次覺得如此驚豔還是在品嘗糖蟹的時候,糖蟹顧名思義就是用糖醃製的螃蟹,這糖醋魚的滋味竟比那螃蟹還要好吃許多倍。

他有預感,如果糖醋魚傳到長安,怕是會取代糖蟹。

易兄已經吃了個半飽,卻不想,博士又敲響包廂門進來問了一句,“請問火鍋要上來嗎?”

“上,快上!”

重頭戲要來了,林十二急不可耐地招呼道。

隻見有兩個小廝搬來了一個造型奇特的小銅鍋,點燃中央的炭火,向兩邊加入熱開水,又放了一塊紅色的不知是什麼東西的塊狀物。

緊接著又上來了幾碟菜,葷素都有。

易兄期待地看著。

沒一會兒,那鍋中的水沸騰起來,隱隱飄出牛油混合各種香料的香氣,原本已經吃了半飽的易兄仿佛又感覺腹中饑餓了許多。

“易兄可有什麼忌口?某去調個油碟。”

“油碟是何物?”易兄不恥下問。

“這火鍋中的菜,撈出來之後要蘸著油碟吃才香。”原先是彆人為他解惑,現在也能為人解惑的林十二耐心地回答,帶著一絲顯擺。

“沒有,我不忌口,賢弟按照自己的口味給我上上一份就可。”

易兄看著油碟,裡面似乎放著麻油、香菜和蒜末等物。

下鍋之前做熟的葷菜燙好,已經可以吃了。

易兄夾了一筷子羊肚,他之前不知道羊肚也能吃,新奇的夾著羊肚蘸了油碟放入口中。

軟軟的帶著些許嚼勁,與羊肉相似卻又不同的香氣在口中化開,伴隨著豐富的佐料,讓人食指大動。

兩人的筷子動得飛快,將鍋中的吃食撈了個一乾二淨。

這一頓飯吃得賓主儘歡,易兄吃到了美味的佳肴,林十二炫耀了洛陽的美食和自己的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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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會得到斥責的小花,轉身被阿婆獎勵了一個大雞腿。

小花開心地想仰天大笑幾聲,又怕得意忘形的樣子不好,隻能偷偷地竊喜。

第二天她從地裡采了一些開得火紅的野花,湊成一束,插在了阿婆屋子裡,窗口上放置的陶罐中。

然後開開心心地去上學了。

王阿婆一進門就被這顏色紮眼的東西晃著了眼睛。

誰放在這兒的?她疑惑了。

“小花她娘,我屋裡的花是你放的嗎?”她扭頭衝院子裡喊了一聲問道。

“不是我,什麼花呀?”劉氏好奇了。

排除劉氏,再排除家中個壓根不解風情的大小爺們,剩下的答案呼之欲出——隻能是小花了。

這叫王阿婆歡喜又得意。

哪個姑娘年輕時候沒愛過俏,家裡又沒有錢去買大戶人家小娘子能帶的金釵玉飾,田野鄉間的幾朵野花兒就是大姑娘小媳婦最愛的發飾。

王阿婆做姑娘時也是喜歡簪花的,後來當了人家的新婦,收斂起所有愛美的心思,操持好家裡家外,洗衣做飯還要下地,家務事樣樣拿手。

等她自己做了婆婆,也從來沒苛待過新婦。

這麼多年過來,她對家裡的哪個人不好?可這些人又是如何對待她的呢,每個人都覺得理所當然,沒有對她說過一句謝。

劉氏還偷偷在背後和大郎說過她的小話。

隻是不聾不啞,不做家翁,她全當沒有聽過。

前些日子鬨了那一出,狗蛋的一聲“老虔婆”更是傷透了她的心。

隻有她從前忽視的小花知道她的好,儘管這些好是遲來的。

王阿婆吸了吸鼻子,揮散那些略微矯情的思緒,抬步走到窗前,抽出幾朵花來簪到發間。

她昂首挺胸走出屋外,巡視到了大郎夫妻的屋中,問劉氏:“小花是單給我一個人了,還是你們都有?”

劉氏顯然也看到了她發間的紅花,半含酸地說了一句,“都說隔代親,我看果然是,小花都不記得送我這個阿娘。”

王婆子心滿意足,走出門,到村裡溜達去了。

逢人便寒暄,故作不經意,其實很刻意地晃晃腦袋上的花兒,“哦,你問花呀……是很好看,不知道哪采的,我孫女送我的。”

與她打過照面的人,皆目露驚奇。

王阿婆是老來俏啊。

近段時日,王家的變化大家有目共睹。

重男輕女的王阿婆,換了個人一樣,如珠似寶地寵著她家孫女,還送去上了學堂。

多新鮮呐!

等小花從學堂回來的時候,王阿婆頭上的花已經略微蔫了點,但絲毫不減她的喜色。

“小花,阿婆簪花好不好看?”王阿婆一張臉笑成了菊花,微低下頭給她看。

小花臉紅紅的,她隻是送了幾朵小野花,沒想到阿婆這麼重視。

她鄭重地點頭,“可好看了!阿婆最好看!”

“阿婆的乖孫女,嘴真甜。”王阿婆摸了摸小花的腦袋,“快洗手,吃飯。”

祖孫二人雙向奔赴,家中的其他人都是局外人。

吃完飯,天還亮著,小花便坐在院子裡完成夫子布置的功課。

大人們都去地裡乾活了,王阿婆要縫補今日洗好的衣裳,沒跟著他們一起去。

狗蛋怕留下來又被催著寫作業,到地裡去幫忙了。

王阿婆年紀大了,看不清針眼兒,她抬起布滿老繭的手揉揉發霧的眼睛,“小花,幫阿婆穿個針。”

“好嘞。”小花顛顛地跑過來。

小孩子眼睛亮,兩下就穿好了,她又坐回去做功課。

王阿婆一邊補著衣服,一邊抬頭時不時看上一眼認真學習,嘴中念念有詞的小花。

多好的孩子呀!

看著看著,忽然情緒湧上心頭,她嘴唇翕動,低聲說:“小花,阿婆對不住你。”

她年幼時候受過的苦,曾經發誓過絕不那樣對待自己的孫女。

為什麼後來忘了個一乾二淨,成了跟小時候曾憎惡的阿婆一樣的人,漠視小花遭遇的一切。還自欺欺人,找了好些強詞奪理的理由,掩飾自己的不公。

小花呆呆地抬起頭,意識到阿婆說了什麼之後,茫然無錯,“阿婆對我很好,給我吃雞腿,還送我去上學,沒有對不住我。”

在她的意識裡,沒有誰是應當對她好的。

王阿婆沒有辯駁對錯與否,笑著叫她繼續做作業。

不管是對是錯都過去了,她隻能銘記於心,日後絕不再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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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乘月這幾日很是苦惱。

身為一個作者,煩惱的原因不外乎那幾種,當然是關於自己的小說。

倒也不是卡文或者靈感枯竭,劇情到目前進行地很流暢,已經過了大半。

是另一個——寫一篇小說久了之後,許多作者都會遇到的煩惱,那就是倦怠期。

倦怠期其實無可避免,每個作者都會有,許多崩文爛尾都是從這裡開始的。

到了倦怠期的作者可以大致分為兩類。

一種是有大綱的,即使已經疲倦麻木,但有個大綱支撐著,依然能很好的將故事完成下去。要不就是劇情已經偏離了大綱十萬八千裡,再拉不回來。

一種是沒有大綱的,雖然已經麻木,但腦子好使,憑著作者的自我操守,繼續堅持寫下去,撐過這段時間。但許多沒有靈感的,就開始斷更,然後被讀者罵,被讀者罵得傷心更沒靈感,於是爛尾。

總而言之,各有各的不幸。

歸根結底是作者創作一本書時經常在腦內自嗨,嗨得久了,精神疲倦感覺到厭煩,會瘋狂想開下一本。

就比如許乘月現在,她正坐在書案前,寫正在連載這本書的內容,然而腦子裡瘋狂幻想的都是下一本。

她前兩本寫的基本都是劇情線占大多數,第一本是複仇爽文,第二本是升級流種田打臉爽文,有cp的感情線少之又少。

但下一本不同了,那是個瘋狂潑灑狗血,絕大多數篇幅描寫感情拉扯,強取豪奪加替身梗加誤會梗加追夫亂葬崗,啊不,是追夫火葬場的言情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