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眾人的在為他說話, 跪在地上的男子心中暗自得意。
他原本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沒想到這掌櫃說的方法還真有點用。
看他們這下怎麼辦?
他更加賣力的表演,神色悲痛, “鄙人不曾想過會對貴店造成影響,在此鄭重道歉,懇求諸位原諒。”
呂鴻卓暗罵他們卑鄙無恥,竟然用如此方法擺弄人心。
他心中發愁,這事情不好處理。一個弄不好,百姓對他們的印象就會逆轉,原先有多好, 將來就會有多差。
除非吃下悶虧, 息事寧人了事。
算了, 就這樣吧。再僵持下去,得不了什麼好還浪費時間。
他正打算上前將那跪地的男子扶起,假作被他的一片赤子之心打動,說上幾句客套話, 好歹為書肆樹立正面形象。
就聽旁邊的許乘月怒喝,“豎子住嘴!爾敢在此胡言亂語!”
這話說的極有威勢, 眾人都安靜下來,朝出聲的人看去。
呂鴻卓瞠目結舌,被她突如其來展現的氣場鎮住, 來不及反應。
許乘月被不要臉的行徑氣到, 抄襲了彆人的東西不偷偷摸摸龜縮起來, 現在還敢舞到正主面前道德綁架,當彆人拿他沒辦法嗎?
她盛怒之下,這句話脫口而出。
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
頂不住彆人的視線,許乘月社恐屬性發作, 原本膨脹起來的膽子瞬間縮回去。
那男子終於回過神,像是不堪受辱,隱忍道:“娘子不肯原諒鄙人也罷,怎能說鄙人胡言亂語,鄙人不如一頭撞死在這兒,以證清白。”
他說著,想要站起身向牆上撞去。
“郎君使不得,使不得。”有熱心群眾忙過來攔他。
“你這小娘子也真是的,這位郎君好聲好氣的跟你們賠禮道歉,你怎能惡語傷人?”
許乘月瑟縮著想要後腿的腳步又伸了回來。
這些路人自己拎不清,還喜歡為彆人主持公道。
這誰能忍得住?
“行,你說你沒有營生,生存艱難,那你前些年靠什麼過活的?總不能是靠喝西北風?又哪來的錢去買書抄襲?還冊冊不落!”許乘月質問道。
“這小娘子說得有道理啊!”路人甲說。
“書也不便宜,他哪來的錢?”路人乙說。
“鄙、鄙人……”掌櫃沒交代過這些細節,他片刻之間想不出借口,怕被眾人看出端倪,又做不堪受辱狀朝牆上撞去,轉移眾人的關注點,“鄙人活到如今也夠了,還是死在這裡算了!”
熱心群眾依然配合地攔住他,“郎君你想清楚,家中還有老幼,怎麼能這麼尋死丟下他們呢?”
許乘月不理會他的賣慘,嗤笑著,“彆人問你正經話,你就顧左右而言他,不肯正面回答。不是心裡有鬼是什麼?句句不離老母,到底是有孝心,還是拿她做借口,心安理得地為非作歹。又或者都是編的?”
“小娘子質疑鄙人行事不端,鄙人認了,但萬不可質疑鄙人對老母一片孝心。”那人咬死不承認。
這臭丫頭從哪裡跑出來的?怎麼這麼難纏?
“你有孝心?有孝心到拿她做筏子,讓她跟著你丟臉。你有孝心,有手有腳不去找些正經營生養活自己?試問如果天下人都有這樣的孝心,那離大亂就不遠了。既然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偏又跑到這裡來逼著彆人的諒解。你怎麼就如此厚顏無恥?”許乘月懟起人來思維靈活的很,一點不卡字。
“好像是這麼回事,這小娘子雖然說話不客氣,但都有理有據。”有人說。
“那郎君還沒有回答他的錢是從哪來的呢?既然過得如此拮據,怎麼會有閒錢買書呢?”
“依我看,這人肯定是騙人的,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句話。”
那人一見眾人的話風轉向許乘月那邊,頓時急了,顧不得裝可憐,指著許乘月怒罵,“我怎麼就騙人了?你們血口噴人。你這小丫頭片子!仗勢欺人,得理不饒人,一點容人之量都沒有。我好聲好氣跟你們說話,不肯原諒我就算了,竟反唇相譏。既然如此,又裝什麼大度樣子給人看。”
他這副盛氣淩人的樣子跟剛才的可憐模樣判若兩人,眾人被他快速地變臉驚到,面面相覷。
“咦,我怎麼覺得他這罵人的樣子跟那山河書肆的店主有些相像呢?”說話的人愛湊熱鬨,山河書肆鬨事的時候他也在現場。
那人聽到這話身形一僵,也不糾纏了,“如此也罷,你們不肯原諒,鄙人何苦糾纏。”
說完他腳步匆匆,想要離開。
“他就是店主,跟那天一模一樣!”有回憶起來的人說道。
“他還真是騙人的?都有一個店鋪了,怎麼好意思跑到這裡來賣慘?我呸!”
“我的天哪,那他說得跟真的一樣,要不是這小娘子,我差點都信了!”
其餘人的爛菜葉子紛紛朝他身上扔去。
那人見事情敗露惹來眾怒,不敢久留,趕緊跑了。
“狗東西跑的真快!”
“我記住他的臉了,下次遇到他我還罵!”
罪魁禍首跑了,許乘月一改剛才的盛氣淩人,笑眯眯拱手向圍觀的百姓致謝,“多謝諸位娘子郎君主持公道。”
“哪裡哪裡,是小娘子才思敏捷,那賊人說得太真,某差點相信了。”
“小娘子客氣,應該的。”
這些回話的都是最開始時沒出聲,隻是圍觀的。
那些作為理中客,喜歡為彆人打抱不平做主的見事情不妙,早都灰溜溜地跑了。
許乘月大獲全勝,凱旋而歸,迎來滿堂喝彩。
“許娘子,你剛才太威風了,臨危不懼,能言善辯。”
“許娘子平時溫聲和氣,沒想到罵起人來半點不怯。”
“害,某早就說過,偏你們都不信。”掌櫃一臉“我早就知道”的自得表情。
“不是不相信,是掌櫃說的太誇張,讓人懷疑,現在才算是真的見到了。”
“還好我沒得罪過許娘子,這麼一通怒斥真讓人難以承受。”
如果隻是單純的臟話罵人還好,許娘子不帶一個臟字,直往人弱點鑽,讓人啞口無言。
許乘月罵人罵得痛快,此刻又恢複社恐的常態,往人少處躲避。
她懟人的狀態是被動切換的,不是碰到她的底線都不會出現。
那是一種全身心投入,物我兩忘的天成境界。
一場危機剛出現就被消滅於無形,眾人都鬆了口氣。
現成的新聞素材怎能不用,第二天報紙娛樂版面的頭條就是這個,當然隱去了許乘月的身份,隻將二人的你來我往說的一清二楚。
要不怎麼說掌櫃有說書的天分呢!他在大家寫稿回憶不起來的時候,將當時的場景、眾人的表現和說的話全部完美的複現了一遍。
看到報紙,沒在場的吃瓜群眾好像親眼見到了一般,嘖嘖稱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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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乘月花重金定製了一個炒菜鐵鍋,提的要求讓打鐵師傅吹胡子瞪眼,好玄沒有把她趕出去。
師傅譴責的眼神讓許乘月很有罪惡感。
天知道她隻是想吃頓炒菜啊!
“師傅,一定要薄,儘量光滑平整,這麼大就行。”許乘月用手和胳膊比劃著。
為了自己的嘴,她厚著臉皮豁出去了,全當沒有看見師傅的眼神。
要不是她已經把錢拿出來了,師傅真想將她趕出去。
知不知道鐵多珍貴?她居然用來做飯。
暴殄天物!這些個世家子弟不事生產,浪費資源!
師傅最終還是應下了,沒辦法,她給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