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下定決心,隻要搶到那東西就跑,絕不停留。
齊少辰的手即將落在那神器之上時,忽見一青色蛇影風馳電擎衝來,他也算是身經百戰,當下就意識到這妖物是衝這神器一方天地而來。
他動作反應遠比腦子要快,意識到自己伸手可能搶不過這妖物,當下身疾如風一個躬身橫踢將那神器踢飛了老遠,哪裡還有半天重傷遲緩的樣子。
許念出師不捷慌忙後撤,又生怕被抓住破綻,心中頓時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她從樹上落下來,視角也轉為平視,此時也看清了這齊師兄的面容。
他生的一副溫潤清逸的模樣,白衣配他竟有幾分翩翩公子的模樣,單看相貌實在看不出是這種心狠手黑之人。
許念來不及多想,連忙順著被踢飛的神器調轉方向,她隻想速戰速決,可她與人的戰鬥經驗實在是不足,情急之下漏了破綻,將背後毫無防備的暴露了出來。
齊少辰當即抓住機會,持劍注入真氣,猛烈的劍氣迅疾的向那青蛇劈去。
許念突然感到一股令她驚悚至極的涼意從背後襲來,她幾乎是出於本能的躲閃,那道驚人的劍氣擦著她的身軀而過,接著氣流爆破將她衝擊向一邊,方才她前行的道路上已經被劈出一道深深的溝壑,林地上的落葉紛飛向兩側炸開,殺傷力堪比轟炸。
見這劍氣威力如此驚人,許念心中一陣後怕,若是方才她沒能避開,哪怕不死也要被砍成重傷,她雖身為妖獸皮肉筋骨俱是強健,可這種程度的攻擊是她無論如何也頂不住的。
之前躲在樹上時,看著那些招式好似花裡胡哨,而當這招式落到自己身上時,才知其威力恐怖。
她忽的覺得自己尾巴一陣火辣辣的疼,眸光順著掃過去,隻見自己的尾巴根處的鱗片被那劍氣削去了大半,此時那裡已經是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許念倒抽一口涼氣,轉眼卻見那齊師兄正微笑提劍向她走來,方才隻是被劍氣蹭到就如此恐怖,若是結結實實挨上一劍恐怕是要當場魂歸天外了。
她餘光看了下那神器的方位,距離她還有十幾米遠,恐怕隻要她想去拿,對方就會又劈來一道劍氣,這樣近的位置,對方想要預判她的動作是輕而易舉的,到時候恐怕不僅僅是皮開肉綻的問題了。
怎麼辦,要逃嗎?
不,她逃不掉。
逃跑會把背面留給對方,對方幾道劍氣劈過來,她若是躲閃不及,恐怕不死也要重傷,她不能用自己性命去賭對方不會攻擊自己,不能賭對方攻擊的劍氣劈不到自己。
短短的刹那間,許念腦海中閃過了好幾個念頭。
不能逃,那便戰!
她徹底下定了決心,圓圓的眸子也愈發堅定起來。
齊少辰見那青色蛇影頓了頓,隨後又向著那神器一方天地趕去,他譏誚的看著那青蛇:“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
他再次持劍,揮向了前往神器的必經之路上,若是那青蛇去取,定會被這劍氣攔腰斬斷必死無疑。
他心中已經判定了那青蛇的死亡,正要施施然去取走神器。
誰知那青蛇好似預判到了他的動作,在距離神器還有幾米之時一個詭異的轉身暴起,不僅躲過了他釋放的劍氣還以沒金铩羽之勢向他襲來。
這青蛇妖看似防禦低下,一劍就能劈死的樣子,可修煉為妖獸後,它所釋放的毒性可是成幾何倍增長,毒液腐蝕性極強,下品及以下法寶都能輕易腐蝕,若是不小心碰到皮膚,毒液很快就可以滲入經脈血液,若是不及時治療,不僅阻塞經脈影響修煉,甚至可能當場斃命。
齊少辰連忙抬劍抵擋,以攻代守,卻不想那青蛇瞄準的本就不是他的身軀,而是他持劍的右手。
許念想的很簡單,若是把對方的劍打掉,對方估計就沒辦法釋放那種恐怖的遠程劍氣了。
不過事情的發生總是難以預料,在這短暫被壓縮的時間中,她眼見齊少辰面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許念心中咯噔一下,頓時感到不妙,可開弓沒有回頭箭,沒有落腳點的她在空中無法轉向,此番無法再回頭。
果不其然,那齊少辰動作極快的將右手的劍換到左手,又側身閃躲過許念的攻擊,那空出的右手同時出手如閃電,一把抓住了許念的尾巴。
可憐許念一擊未中,本以為好歹能趁著這股勢頭逃跑,卻被這齊師兄當場手刹拽的尾巴生疼傷上加傷,在原地打了幾個晃,一時間頭都要暈了。
不過齊少辰也不好受,他抓到許念的尾巴本是心中得意,想將這狡詐的妖蛇剝皮抽筋,挖出蛇膽來,卻忽的感到手心傳來一陣灼燒,心驚之下鬆手看去,隻見手心此時已呈黑紫色,儼然已經是中毒的跡象,而那股黑紫色的毒素還順著他手心的血管緩緩向上蔓延著。
齊少辰波瀾不驚的面容此時終於開始崩塌。
這蛇妖不知何時竟然把毒液塗到了自己的鱗片上,他未曾防備徒手和那毒液接觸了個正著。
他出世多年,自認心計在同輩之間無出其右,卻沒想到一時大意竟被一條妖蛇給給算計了。
許念被他狠狠扔在地上,摔的頭暈眼花緩了好幾秒才緩過來,好在對方著急灌解毒丹顧不上她。
她曾經做過實驗,隻要不是她主動攻擊造成傷害就不會觸犯誓言,畢竟總不能她殘留在獵物上毒液,然後被彆人撿到吃掉後毒發身亡,她也心魔誓發作一命嗚呼,這不合常理,因此她把毒液塗在身上防禦,對方抓到也不算她故意傷害,算是偷偷鑽了個心魔誓的空子。
許念這時趁著對方解毒的短短的間隙,再次向那金燦燦的神器進發,她都損失如此慘重了,若是不搞點補償,心中實在是意難平。
不過顯然那齊少辰也是這樣想,他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這蛇妖就這麼取走他的勝利果實,他不顧解了一半的毒,左手持劍再次向許念砍去。
這時許念利落的一個翻身,然後將那神器卷到自己儲物袋裡,面對襲來的劍氣她忍痛跳起險之又險的避過。
而齊少辰因為右手染的毒還未解掉,又生怕大動導致毒素流動加快,隻得用左手揮出劍氣,但速度和攻擊力卻因此大大下降,連著幾擊都被這蛇妖躲了過去,一時間氣急敗壞,連一開始淡定的風度都維持不住了,從儲物袋裡連著拍出了好幾張冰封符,企圖封住許念退路。
許念躲避不及中了一記,頓時感到那片肢體瞬間僵硬了,動作都慢了幾分,眼見對方似乎又趁機醞釀著什麼不得了的招式,她直覺的感到似乎有什麼極度危險的氣息正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
他方才的冰封法術應該就是為了留住自己,而現在的動作這就好像是在憋大招蓄力,許念心中預感,若是讓他徹底蓄力完成,自己估計就要玩完了,現在對方還忌憚著自己的毒素擴散不敢猛烈活動追上來,所以這會兒可能在被迫憋一個遠程的殺招對付自己,因此,她此時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對方的計謀得逞。
想到這裡,許念不再猶豫,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飛身逼近了齊少辰。
齊少辰這邊也是大吃一驚,這蛇妖著實詭異的很,他原本是想先封住它的退路,再通過追蹤劍陣遠程擊殺,等劍陣成型,幾十柄長劍齊發,這蛇妖就是無路可逃插翅也難飛,然而它卻好似看穿了他的計劃一樣,像是獲悉了這劍陣成型慢的弱點,徑直向他發起了進攻。
齊少辰來不及收回劍陣,匆匆用左手抬劍抵擋,同時防備著那蛇妖攻擊他持劍的手。
許念深知自己若是直接攻擊齊少辰,必然會被有所防備的他給攻擊到,自己也討不了好去,於是做了個假動作,從他身側飛過卻不攻擊,隻是打亂他劍陣的蓄力。
齊少辰心中愈發的震驚,隻見那青色的蛇影在林間不斷的穿梭跳躍,靈敏的躲開他揮出的劍氣,從一開始的直接露出破綻,到現在的製造假動作,甚至利用他的破綻,戰鬥技巧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發生了飛一樣的進步,身為妖獸這樣的天賦堪稱恐怖。
而他即使服用了解毒丹,並且用真氣強自壓製,但那蛇毒還是慢慢的順著他的筋脈蔓延,再這樣下去恐怕會有損修為甚至生命,他不能再拖下去了,要找一個機會,一擊必殺。
許念躲避中明顯的感到對方的氣息浮躁了起來,她不忘細心的觀察對方的動作和狀態,這時,對方露出了一個破綻。
就是現在!
許念飛身衝了上去。
齊少辰此時也悄悄勾起了嘴角:嗬,天賦在怎麼高,也不過是個畜生,隻稍稍賣了個破綻,就上鉤了。
他抬起劍,一瞬間動作疾如閃電順著蛇妖攻來的方向劈砍而去。
結束了。
下一秒,齊少辰倏的一下變了臉色,那蛇妖隻在瞬間矮身躲開了他的攻擊。
他最後隻見那蛇妖從一個刁鑽的角度襲來,將毒牙對準了他。
它竟然識破了他的假動作,預判了他的預判!
齊少辰捂著眼睛倒在林地裡打滾:“啊啊啊啊,眼睛,我的眼睛。”
是的,許念將毒液噴射到了齊少辰的眼睛裡,阻止了他的下一步行動。
與此同時,許念也因為主動傷人而導致心魔誓發作,沒能穩住身子,吧唧一下從空中摔到泥土裡,疼的蜷著身子打滾哀嚎。
要死了要死了,感覺心臟要被捏爆了,她要背過氣去了。
許念一邊翻滾看著一旁同樣在打滾的齊少辰,這才感覺自己稍稍能忍受了,待到那瀕死般的疼痛漸緩,許念費力的弓起身子從儲物袋裡取出僅存的草藥給自己尾巴的傷處包紮好,才忍痛挪動著準備離開。
這時,她餘光瞥見原本還翻滾的齊少辰好似死魚一樣趴在原地不動彈了,恐怕是疼昏過去了,她心中有些忐忑,要是一不小心把他毒死了,自己會不會心魔誓發作當場暴斃?
猶豫了一下,許念還是小心翼翼的蠕動過去,用尾巴勾了他腰上的儲物袋,把從裡面掏出之前見他吞過的解毒丹,一股腦的塞進他嘴裡,又用尾巴猛拍了數下,確定解毒丹咽下去了。
過了一會兒,大概是那解毒丹起作用了,許念覺得自己的心絞痛也開始好轉。
許念鬆了一口氣,順手把齊少辰的儲物袋收到自己儲物袋中,又趁著夜黑風高,按照來時的路悄悄溜回了清水縣。
她走後不久,漆黑的夜空中劃過數道流光,向神器出世的地方趕來。
……
許念走的時候夜深人靜,回來的時候不過三更,街上卻不同尋常的湧現了好多人,街坊不少人家點了燈,到處都是嘈雜的聲響,還有一隊捕快提著燈籠到處巡邏,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一時間有些驚慌,懷疑是因為自己搶了神器,被旁的修士不知道用什麼法子知道了,這會兒追上來了,要殺她搶寶貝。
許念縮成小小的一條,躲在陰影裡,隻聽周遭的人嘰嘰喳喳:
“怎麼樣,捉到了嗎?”
“看這巡邏的陣仗,多半是還沒。”
“這采花賊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子,竟然敢偷偷摸進那百寶閣老板家裡。”
“謔,那可是咱縣長的侄女兒。”
以為關係到自己的小命,許念聽的認真。
百寶閣老板?
那不是慕顏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