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章 番外(三)(1 / 1)

南渡到的時候,原本坐在卡座上訓曲驍的陸星野像是一隻聽到鈴鐺聲的小狗,一下子抽掉骨頭軟倒了下去,但是眼睛卻是亮著的,直勾勾地盯著走來的南渡。

“哥哥。”

剛一走進,陸星野就伸手去抓南渡的衣袖,另一隻手虛虛搭在胃上,眉毛皺起,很難受的樣子:你生氣了嗎??_[(”

南渡理都沒理,越過陸星野去醫療機器人那裡刷了卡,自己越過他來到吧台邊,手指輕輕一點:“一杯龍舌蘭日出。”

今晚調酒師家裡有事請了假,老板親自過來替的班,一回頭,就看到一個建模也捏不出的長發美人坐在面前,由於準備走,南渡原本的那身毛衣開衫被換了下來,黑衣皮衣和緊身長褲,身體的線條看起來分外火熱打眼。

美人誰不愛,更何況老板自己也是個gay,原本再簡單不過的酒都被老板用上了花調,吧勺快摩擦起火的時候,陸星野的檢測結果傳輸到了南渡的終端上:神經性胃炎。

陸星野當然沒得,隻是較輕的病症比較容易篡改醫療係統,而且胃病相對於其他的也最好偽裝。

南渡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也沒有立刻要去找陸星野的意思,而是先接了老板遞來的酒。

老板不知兩人之間的關係,一隻手端起酒杯和絲巾,身子卻往前探了探,微笑道:“一個人嗎?”

手指夠到的前一秒,一個醉漢搖搖晃晃撞了進來,原本已經遞出的龍舌蘭日出撲了個空,被那人的胳膊肘一碰,砰的一聲——灑了老板滿身。

“你他……”老板正要爆粗口,目光觸及面前的南渡,聲音立刻弱了下來。

可那“醉漢”卻似乎沒這個自覺,不僅打了人家的酒,一雙手還往南渡的身上摸。

南渡微微眯起眼睛,在那人的手放上來之前,一隻手已經抬了起來。

老板以為這“醉漢”高低得挨上一巴掌,不過沒關係,隻要他敢動手,自己絕對不會讓美人吃虧,到時候在自己的店裡來一出英雄救美,今天的事兒不就成了。

隻是南渡的手眼看著就要碰到那人的臉,卻向下一轉,挑起了陸星野的下巴:“你把我要喝的酒弄灑了。”

“我錯了,”陸星野的手毫無凝滯地攬上了南渡的腰,道歉很快,語氣卻是委屈的,“哥哥明明是來看我的。”

“難道進這個酒吧的人都是看你來的?我就不能是覺得這裡的酒好喝?”

“不好喝,”陸星野迷蒙地皺起眉,“很苦。”

“人隻有不開心的時候才喝酒,你不要喝了,”陸星野說著,自顧自抓起南渡的手,強硬地將自己插進南渡和調酒師之間隔絕住了背後的視線,“如果哥哥喜歡的話,我也會調的。”

陸星野的語氣像一個喝醉了後撒著嬌的無害寵物,隻有老板自己知道,那人接著一個南渡看不到的角度,忽然偏頭看了他一眼——清醒又冷漠,好像他是一堆即將被拉去垃圾處理場的機械廢品。

老板後來又見過兩次那

個眼神。

一次是在不久之後,陸星野來找他,讓他教自己調酒。

?千桃萬鹿提醒您《釣係美人穿成深情男配後[快穿]》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不過陸星野的天賦實在卓越,老板隻演示了一遍,這人已經無師自通會了其他數十種花調方式,簡直不像個正常人類。

另一次是在三個月後,島上出事之後日漸蕭條,老板把酒吧重新開回了陸地上,後來有一天晚上,陸星野攬著南渡過來,兩人的無名指上各戴著一個戒指。

陸星野笑意盈盈地調了一款酒,說那天是他們的一百天紀念日,所以叫——百日薔薇。

這款酒的口感豐富濃鬱,色彩迷人,最重要的是,它似乎有一個神奇的力量——每一個喝過這杯酒的人,都好像在一瞬間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隨後萬籟俱寂,喧嘩的酒吧褪了色,燈火琉璃,你的視線裡卻好似隻能容得下一個人。

靠著那晚百日薔薇的噱頭,老板原本快要倒閉的酒吧一夜之間起死回生,不少人慕名而來要這杯酒,但是陸星野卻再沒來過。

倒是又三個月後,老板再次見到了南渡。

他是一個人來的,長發挽起,披了一件長款的白色風衣,老板沒教過南渡調酒,但是那一晚,酒吧裡的人再次嘗到了當初夢寐以求的百日薔薇。

於是後來,這間酒吧就有個說法——這款酒其實是限時供應,每一百天就會上架一次。

老板心想這簡直是無稽之談,這不過是人家小情侶給自己紀念日玩的一個情.趣,人家忙著談戀愛,怎麼可能每次都有時間過來。

特彆是陸星野,盯著南渡的時候跟個餓狼似的,一次就算了,就他那個多看一眼就恨不得把人眼珠子扣出來的架勢,能次次帶著南渡到這裡惹人覬覦?

但老板的解釋根本不起作用,第三個百日的時候,慕名而來的人幾乎擠滿了整間酒吧,而他在門口再次見到了南渡。

隻是他的身後空空蕩蕩,並沒有另一人的蹤影。

老板猜想他們可能是分手了,畢竟這個時代,快餐戀愛簡直再正常不過,美人落單,而且還是個如此念舊情的美人,老板雖然已經被陸星野嚇得沒了賊膽,還是在南渡第四次來的時候多問了一句。

“分手?”南渡笑道,“我們沒分手啊。”

吧勺在他手裡利落地挽了個花,和當初在酒吧裡炫技的陸星野一模一樣,有人似乎想湊到南渡身前,被他抬眸地望了一眼。

那個眼神冰冷疏離,帶著點無機質的震懾和審視,有那麼一瞬間,老板居然在他身上看到了陸星野的影子。

量杯中的酒被反手倒入玻璃杯中,露出一截消瘦雪白的手腕,老板這才發現,南渡的無名指和中指上各戴了一枚戒指:“我們結婚了。”

他的話很平靜,好像這已經是反複重複過的事實,隨後目光一轉,望向吧台上插著的白玫瑰,“老板,這花能送我一朵嗎?”

“不用,”南渡拒絕了老板給他包一束的好意,“一朵就行。”

他彎了下眼睛:“我去看個人。”

沒過幾天,老板就在新聞上看到P&C大樓爆炸的消息,玻璃碎片從高空紛揚而下,像一朵飄飛的雪山玫瑰。

*

“哥哥,”陸星野的一隻手圈上南渡的腰身,下巴擱在他的肩頭,“你彆生氣了,好嗎?”

“你不理我的時候我會很難過,”陸星野道,“我以後都聽你的話。”

“跟我回家吧,好不好?”

“陸星野!”

醫療機器人遞來了藥,南渡伸手想去拉他,卻發現陸星野像塊膏藥貼在自己的懷裡,眼睛緊緊閉著,好似已經徹底昏睡了過去,但是那隻手卻緊緊地握著他的,甩都甩不開。

南渡叫了兩聲喚不醒,隻好像提個大型沙袋一樣將人提起來,走到曲驍跟前:“他外套呢?”

曲驍立刻像個合格的副官一樣將桌上的外套卡包一起遞過去,好半晌才回過神,陸星野的東西——南渡問他一個熱心的路人乾什麼?

曲驍一抬頭,正巧看到南渡開車帶著陸星野,眼神淡淡,右手懶散地搭在方向盤上,一腳油門下去,車速直接飆到了一百八,哪有陸星野平時形容的半點溫文爾雅的樣子?

南渡平時也沒照顧過人,陸星野被一種十分粗暴的方式扔到了床上,也許是動作幅度太大,以至於他迷迷糊糊又睜開了眼睛。

“哥哥,”交握的手指動了動,他到了自己的地盤才敢放心撒嬌,臉頰蹭了蹭南渡的手臂,“我好難受。”

“難受就吃藥。”

“我生病了,”陸星野道,“你都不哄哄我。”

“你想怎麼哄?”

陸星野牽著南渡的手將其往床上拉:“你上來陪陪我。”

南渡笑了,上下打量了陸星野一眼,目光在他蒼白的面色和被被子包裹著的下半身著重地停留了一下:“你確定要現在?”

但是等他真的上了床,才發現陸星野似乎沒有要扒衣服的意思,那隻手克製地停在南渡的背上,將人整個按在自己的懷中:“你回來了就好,”陸星野吻了一下他的額頭,“睡吧哥哥。”

陸星野的胸膛寬闊溫熱,南渡本來沒有困意,但也許是這段時間在島上跟著陸星野強行調了作息,意識竟然真的漸漸消退,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小時候,他和60並肩躺在一張堅硬的板床上,好像枝頭僅剩的兩根香蕉。

“你知不知道你很像……”

“什麼?”陸星野還沒來得及聽清,南渡已經睡著了。

陸星野原本迷離的眼睛終於徹底睜開,一眨不眨地盯著南渡看,攬在他背上的那隻手收得緊緊的。

直到南渡的身體又開始無意識地顫抖起來,陸星野熟練地將人撈在懷裡,一下一下地在南渡背上拍著:“沒事了哥哥,我在,沒事,我在的。”

他千萬不能離開我,陸星野想,他平時連覺都睡不好,一個人的時候要怎麼辦呢?

這麼想著,陸星野將南渡的長發撥開,露出一點修長雪白的脖頸,隨後低頭吻了下去。

睡夢中的南渡似乎感到了刺痛,微微皺了下眉,但很快,又因為那聲輕柔的安撫,無知無覺地熟睡下去。

*

⒐千桃萬鹿的作品《釣係美人穿成深情男配後[快穿]》最新章節由??全網首發更新,域名[(

“所以……追蹤器是在那個時候就種下的?”

南渡的食指虛虛勾著槍,漆黑的槍口對著陸星野的心臟:“行啊小野,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能耐呢?”

“一早就知道的時候還跟我裝無辜,”南渡冷笑一聲,“怎麼著,覺得我老眼昏花了很好騙?”

因為剛回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陸星野心理健康看起來明顯堪憂,南渡也勉為其難地遷就了他那麼幾天。

沒想到也就那麼幾天,這個人就開始蹬鼻子上臉了起來。

比如以保護南渡安全為由,不允許南渡跟一個曾經對他表示過好感的客戶見面,那客戶的車分明都快要開到了約定的地方,結果無人駕駛汽車突然轉了個彎,連人帶車一起被保險公司拖走了。

又比如私自定下了晚上九點之前必須回家的規矩,南渡覺得好笑,壓根沒放在心上,結果有一次和沈祀沈檸他們聊個事情,剛過九點十分,那家店裡的火災警報突然響了。

陸星野跟著幾個消防一起出現,打開椅子擠進他們中間,一隻手攬上了南渡的腰:“執行任務剛好到這附近,好巧啊哥哥,一起回家嗎?”

南渡談話這個地方是幫派的聯絡點,光暗巷都穿了仨,附近也沒有攝像頭,尋常人就算是逛街迷路都不可能找過來,事情做到這個份上,南渡要是信他那才有鬼。

沈檸當即給幫派所有人都做了個全身檢查,結果就在南渡的脖頸處發現了一枚仿生的追蹤芯片,而且產期還是三年前。

果不其然,今天晚上,南渡剛一進酒吧,陸星野幾乎後腳就跟著踏了進來,美其名曰來查嫌疑人,這個酒吧開了四五年,最有嫌疑的就是陸星野。

“軍方的科技全都用在我一個人身上,”南渡的槍身從陸星野的胸膛滑過,“我是不是還應該誇你聰明啊?”

陸星野兩隻手全都被吊起來綁在身後的床頭上,手腕動了動,有心想去哄南渡:“哥哥。”

“你要是敢拆,這一個月你就跟手銬過吧。”

話音剛落,陸星野立刻老實了下來。

“哥哥,”沒辦法進行肢體動作,陸星野隻好口頭安撫,“我那時候也是不懂事,我以為……我以為你……”

陸星野以為南渡沒有那麼喜歡他。

的確,這其實有很多端倪。

比如南渡和他在一起其實是為了任務,比如南渡其實並沒有如同陸星野對他一樣,對陸星野有多麼地熱切親密,又比如,南渡從來沒有主動試圖與他建立過穩定長期的關係。

當然,這一點陸星野也沒有過——於是最後南渡還是從聖艾裡佩克島離開了。

那一天,陸星野眼睜睜看著平時在自己面前撚花弄草的人,抬腿一撤,從腰間拔出兩把槍,一槍爆了一個輪胎,逼退追擊的人,隨後看也沒看旁邊的陸星野,拉開車門揚長而

去。

“哥哥!”

陸星野的幾乎將整個小隊都放下去攔,車子在港口逼停,車窗降下,露出南渡的那雙漂亮的臉:“執行官大人,彆這麼生氣,”他輕輕吐出一口煙,模樣像是在接吻,“人們把見面第二次就在一起的上.床的伴侶叫做——”

“炮友。”

南渡輕輕漾出一個笑來,探出車門的樣子像是在索吻,可是陸星野伸手一抓卻撲了個空。

指尖從南渡的長發中穿過去,剛剛還在面前的人徒然消失,隻留下了一台已經沒電的通訊儀。

*

南渡本以為自己跟陸星野以後都不會再見面了,而且為了他能因為自己的事少受點處罰,幾乎也沒在下屬面前給他留面子。

可沒想到幾天後孟藏冬的晚宴上,他又見到了陸星野。

孟藏冬此人有個毛病——他恐同。

所有到來的男客不能單著也不能帶同性,於是相比於容貌更加硬挺身形也更高的沈祀,南渡隻好主動作出了犧牲。

甚至為了符合老年人的審美,被沈檸壓著換了身旗袍。

結果剛到不久,大門又一次打開,所有人的目光一起跟著回頭望,看著退休的陸將軍帶著他百年不遇快要長在軍隊裡的兒子,大步踏了進來。

身份在那,彆說不帶女伴,就算兩人一晚上不說一句話,也自然有人願意往上湊。

可惜將軍的那個兒子卻是個耐不住的寂寞的,剛一進門,就從侍者手裡端了杯香檳,朝著角落裡那位長發美人走了過去,身子一彎:“姐姐,我可以邀請你跳支舞嗎?”

於是所有人都跟著望了過去——那美人身量很高,長發盤起,細瘦的腰身不盈一握,去旗袍開叉到大腿,上方的曲線卻是豐滿的。

南渡一點也不想引人注目,可是陸星野的手緊緊地箍在他的腰上,盯著他的眼睛好像是餓了許多天凶狼,身影交錯之間,南渡在他耳邊輕輕吹了口氣,調笑道:“執行官,要是找我,可以等散場。”

他故意將兩人的關係說得曖昧又輕佻,陸星野果然低低笑了一聲,卻沒有像南渡想的那樣被氣到鬆手,反而扣住南渡的手腕將他拉近:“哥哥,我查了炮.友是什麼意思。”

南渡心頭一跳,以為這是要秋後算賬的意思,陸星野懷裡的槍咯到他的腰身,南渡的手臂攀著他的肩膀。

鼓點加急,兩人跟著步伐各自撤後,陸星野的手指探進懷中,南渡一愣,指尖撚了撚,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兩人的指尖一觸即分,卻又被重新撈了回去,一朵花從陸星野的懷中插進南渡的領口,如同初見時那樣。

“黑色薔薇,我找到了。”

一曲近終,燈光昏暗,陸星野將人壓在身後的大理石柱上咬上了南渡的唇:“情報我可以讓你帶走。”

“哥哥,你能做我男朋友嗎?”

*

“我不愛你?那你碰到花之前我就該一槍崩了你。”

槍身沿著胸口下

滑,南渡挑起眼皮,“你早知道,是不是?”

“我說呢,從不來這種宴會的陸少校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種場合?我當時分明都已經刻意隱藏,你是怎麼做到來看都沒看,就隔著人群找過來的?”

還有之後,分明執行任務的地點都是守衛嚴密的基地,可陸星野總能掐著時間恰到好處地趕來,以及……最後那一天,南渡和他說完分手以後幾乎立刻就去了情報大廈,可陸星野還是跟了過來。

一想到這個南渡就心情欠佳,槍.口繞著陸星野的下.身打磨,揚起下巴冷冷地看著他。

他屈膝頂在陸星野的腹.肌上,陸星野有些難耐地挺了挺胸膛,聲線沙啞:“哥哥。”

“你把人家的車撞到拐角的時候怎麼不記得叫哥哥?”

南渡皮笑肉不笑,將取出的生物芯片掰斷了扔到他的胸口,撩起了火卻不滅,起身就要走。

陸星野的雙腿夾住他的腰:“你乾什麼去?”

“出門,有事。”

南渡言簡意賅,可是剛一回頭,卻發現陸星野的眼眶是紅著的。

他的手腕因為掙紮而破了一層皮,睫毛低垂著,雖然南渡知道這玩意兒壓根不會疼,還是忍不住心軟了一下:“你哭什麼?”

這一問就是宣告赦免的標誌,南渡甚至都沒反應過來這人何時動的手,那副手銬就哢嚓一聲開了,趕在南渡發火之前,陸星野一把攬住南渡的腰將人揉進懷裡:“哥哥,”他悶聲道,“你上一次離開我的時候,也是把芯片一扔,就頭也不回走了。”

南渡要罵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裡。

陸星野看他的態度就知道自己哄得差不多了,他現在對待南渡生氣已經自己衍生出了一套十分標準的應對流程,並且在實際生活中不斷更新演進。

當然,不管中間程序如何,核心的步驟其實隻有三個。

畢竟在陸星野眼裡,雖然他常常惹南渡生氣,但他們真正吵架的次數,其實也隻有三回。

第一回是沈祀那次,陸星野學會了應對吵架的第一個招式——示弱。

第二回……是看到南渡身上被他自己劃出的傷口時。

如果真要說那時候的心情,大概是恨不得殺了自己。

已經連續兩個月沒敢衝南渡說過一句重話的陸星野破天荒地發了火,但是很快就後悔了。

他一言不發地拿起醫藥箱給南渡上藥,即便南渡自己都不怎麼當回事。如果衝自己砍上兩刀說幾句狠話就能威懾住南渡的話,陸星野可以現在就舉刀刺向心臟。

但他不覺得自己的身體有那種威脅南渡的本事,適得其反也說不定,陸星野沉默著給南渡胳膊上纏紗布,眼尾突然被人碰了一下。

南渡跟他對吵的時候都沒有心虛過,此刻的聲音居然罕見地有一絲慌亂:“你哭什麼?”

陸星野一愣——他發現自己居然是會哭的。

淚腺係統好像是神奇地被打通了任督二脈,陸星野從此學會了應付南渡的第二個

本事。

隻要再發現南渡身上出現不明傷口,陸星野不吵也不鬨,就睜著通紅的眼眶,低著頭一點一點,不厭其煩地給他擦藥。

這麼過了一個月,南渡身上已經很少出現的新傷了。

然後就到了第三次。

那次也是陸星野最後悔的一次,因為南渡發現他是AI之後,問了他一句話——“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陸星野點頭了。

直到很後來他才明白,那時候他和南渡的認知其實出現了很大的偏差。

他以為南渡在問自己是不是比他早知道AI這件事,可事實上,南渡的潛台詞是——既然他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一直都沒有回來找過他?

一個見他做噩夢都心心念念著晚上要帶他回家的人,陸星野如果知道,怎麼會舍得不去找他呢?

他們輪回了一圈,陸星野才學會第三步——即便是南渡拒絕溝通,他也要負責把話說清楚。

“好了,我錯了,”陸星野先是道歉,“我現在已經不這麼覺得了,我那時候隻是……沒有安全感。”

他的眼睛還紅著,南渡沒能罵出口,隻能任由陸星野道:“我知道哥哥你不喜歡我這樣,我以後會改的。”

陸星野這麼說,心裡卻一點也沒有要改正的意思,他若是能容忍彆人接近南渡,他們很早之前就不會吵架。

“彆欺負我了哥哥,”陸星野咬著南渡的耳垂,沒敢太深入,隻在南渡的腿間蹭了蹭,“我知道你要去哪,”他的手指插進南渡的指縫,“我跟你一起。”

*

於是,隔了三年,當初的酒吧老板,終於再一次看到陸星野踏進了這扇門。

陸星野撈起吧勺,原本沉寂的酒吧立刻沸騰起來,三年沒能等到的百日薔薇終於有了重見天日的時候,老板注意到他的無名指上再次戴上了那枚薔薇戒指,好奇地湊過去:“帥哥,你家那位呢?”

陸星野毫不猶豫地接受了這個稱呼:“在車裡。”

下車的時候南渡說要給他一個驚喜,讓陸星野自己先去,陸星野隻好聽話地提前踏進店門。

“這麼放心?”老板還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這人是怎麼如狼似虎的,“之前你不在,盯著那位的人可不少啊。”

陸星野握著酒杯的人手一緊,卻還是笑了笑:“沒關係。”

“那就好,之前你一直沒來,我還以為你們……”

“我們不會分開。”冰塊嘩啦一聲落進酒杯,隻有這一句,陸星野的語氣莫名嚴肅,“他隻會喜歡我一個人。”

南渡當然隻會喜歡他一個人。

因為陸星野就是為他而生的。

遇到南渡之前他是一張白紙,因為南渡喜歡封閉和掩飾自己,所以他變得積極主動。

因為南渡嘴硬心軟不肯服輸,所以他學會了服軟和示弱。

南渡需要陪伴的時候他就撒嬌,南渡需要治愈的時候他就裝可愛,等南渡成了那位高高在上的

清冷師尊,他就來做那個風流話癆的小徒弟。

陸星野自己給自己劃出一把刻刀,將自己雕刻成最適合的樣子,將自己嚴絲合縫地與南渡嵌在一起。

這個世界讓不會有任何人比他更愛南渡,他們當然應該永遠在一起。

不容許有任何人打亂的……永遠在一起。

陸星野的眼眸望向終端,那個紅點始終停留在車裡,上方的屏幕裡,露出一小塊雪白的肌膚。

車上本該處於關閉狀態的記錄儀閃著不起眼的紅光,像是黑暗中蟄伏的眼睛。

小機器人將永遠如此窺伺他的人類——

這是屬於陸星野的秘密。

南渡將腰間的綁帶一條一條地係好,礙事的頭發被他扒到一邊,往脖頸上戴cookie時,手指在後頸處一塊皮膚微微停了一下。

陸星野出門吻他的時候,在這個地方輕輕地咬過一口。

但南渡的指尖一滑,便從脖頸落到了鎖骨,大片雪白的胸膛被他毫無顧忌地裸露在記錄儀的鏡頭上。

漆黑的綁帶從胸前穿過,一點點纏縛下去,南渡無知無覺地伸出一雙長腿,卻又拿過副駕陸星野的風衣,將這一切儘數包裹起來。

隻有在下車之前,他才回過頭——若有似無地看了一眼那幽幽閃著的紅光。

由於小時候過長之前的獨自一人,他幾乎下意識將陸星野變成了現在這副依戀獨占的模樣,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對於陸星野的控製欲,和陸星野對他占有欲其實是一樣的。

但即便是意識到了,南渡也不會告訴陸星野——

這是屬於南渡的秘密。

他踏進酒吧的門,風衣包裹住身體,隻餘脖頸上的一朵黑色薔薇花,隻有他們彼此知道裡面到底都藏了什麼,南渡的手指點吧台上:“好了嗎?”

最後一點百利甜加入其中,陸星野將調好的酒推給他,他似乎又做了個新品:下方是點點細碎的金,上方卻浮著漫漫的白,像細沙一樣緩緩流入其中。

“這是什麼?”

“幸會。”

“什麼?”

陸星野重複了一遍:“幸會。”

白色終於徹底融進了金色中,星垂平野,月湧大荒——那是他們重逢時說過的第一句話。

不說你好,卻說幸會。

他們是這荒誕世間的完美造物。

卻也是天生一對的兩個怪物。

三生有幸,再次相會。!

千桃萬鹿向你推薦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