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 番外(二)(1 / 1)

南渡醉了,但是陸星野沒醉,殘存了一絲不讓南渡的這個樣子暴露在下屬和亂哄哄的酒吧裡的理智。

可這一絲搖搖欲墜的理智在南渡的唇舌纏上來的那一刻就崩斷了。

南渡鼻梁上那副金絲眼鏡被摘下,彎起的桃花眼裡好像藏了把勾人的弦,在水裡一晃便釀成一壺醉人的酒——陸星野專供。

周圍響起戲謔的口哨聲,陸星野拿大衣將南渡一裹,一手攬住了南渡的腳將人帶了出去。

他們到的是聖艾裡佩克島專供軍官居住的驛站,位置隱秘又低調,陸星野其實平時不來這裡。

隻是島上最近發生了命案,他幾乎下意識帶南渡到了最安全的地方。

大門在他們踏入的那瞬間就自動閉合,四周的燈隻開了一瞬,就被陸星野揮手按了下去,僅餘的一條景觀燈帶一條一條地熄滅在黏膩的水聲裡,南渡的兩條長腿勾上陸星野的腰。

房門剛開,他肩上懶散披著的大衣就落到了地上。

於是第三次見面,他們又一次磋磨到了半夜。

南渡沉沉睡去,陸星野卻依然睜著眼睛,他感到困倦的時候其實很少,隻是過了十二點,腦子就像有個程序一樣,提醒著他應該進入睡眠。

可今天,那個程序似乎忘了啟動。

為了防止上一次一覺醒來不見人的局面發生,陸星野抱著南渡,低頭看他長長的扇形的睫毛。

這個人在他懷裡的時候會讓陸星野感到莫名地安心,好像亞當缺失多年的肋骨被重新放回胸膛裡,陸星野低下頭,很輕地吻了下南渡的額頭。

累了一晚上,這個吻讓按南渡本就稀薄的精神徹底宕機,罕見地進入了深度睡眠狀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陸星野的那個動作,南渡夢到了一些往事。

60第一次做出超出程序外的設定,是在南渡進行瀕死測試的時候。

那天的訓練場出了點意外事故需要維修,於是啟動了備用的,離60的數據工作室隻隔了一層透明的玻璃。

瀕死實驗對實驗體來說是最痛苦的一個,因為實驗體需要在墜落、溺水、中彈等不同條件下,來測試實驗體在接近死亡狀態時的身體閾值和恢複速度。

60看著南渡臉上的血色褪去,蒼白如同枯紙,呼吸微弱——然後像一朵冬日的花一樣衰敗下去。

他那時候的程序還很不智能,分不清瀕死和真正死亡的區彆,兩隻機械爪幾乎立刻就從工位上拔了出來,隨後一拳打碎了玻璃。

警報四起,原本稀薄的空氣慷慨地湧了進來,南渡恍惚間睜開眼睛,看著60那兩隻數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雙手不斷地按壓,正在給他做急救。

真奇怪,他居然在一隻AI身上看到了類似焦急的表情。

“南渡?南渡?”陸星野抓著他的手,替他抹去額頭的冷汗,“你怎麼了?”

分明剛剛還好好的,可是南渡的身體好像是一瞬間進入了某種軀體化狀態,他的

手臂微微發抖,嘴唇也在打顫,氣息微弱地吐出一些語詞來,陸星野將耳朵湊近,才聽到他說:“疼……”

哪裡疼?

作為醒著的那個,陸星野確認自己今晚已經足夠溫柔小心,他仔細地檢查了一遍,南渡身上並沒有任何傷口。

“南渡?”陸星野叫他,“怎麼回事?你不舒服嗎?哪裡疼?”

南渡的情況沒有任何的好轉,但是島上醫療資源太多短缺,陸星野把軍方的醫療機器人抓過來,焦急地讓它將人先檢查了一遍。

“少校,”醫療機器人的屏幕閃爍了一下,“患者應該是進入了某種噩夢。”

“噩夢?”

“做夢是一種正常的生理現象,夢到令人不安,常常涉及生命安危或軀體傷害的夢境,並伴有不愉快的情緒體驗就叫做噩夢。”醫療機器人說,“但是如果頻繁做噩夢的話,就是某種睡眠障礙,和兒時的經曆、創傷事件、生活環境、人格特征有關,建議少校可以給予患者肢體或者語言上的安撫。”

噩夢。

陸星野的睡眠裡連夢境都沒有存在過,他並不清楚人類的噩夢是一種怎樣的心理狀態。

但是南渡現在的狀態讓他感覺到恐慌,陸星野多年來未曾感知過的心臟在短短幾天裡經曆了悸動和痛苦兩種的情緒波折,比他以往二十年的生命曆程還要複雜。

“南渡?”他按照醫療機器人所說的那樣,一隻手撫在南渡的背上輕輕地拍了拍。

“好疼……”南渡的指甲掐入掌心,雙眼緊緊閉著,“我好疼啊……”

“南渡?南渡?”

陸星野開始變得手足無措,下意識想起南渡昨晚讓他換的那個稱呼:“哥哥?”

很奇怪,南渡聽到這兩個字之後,身體的顫動竟然小了些。

“哥哥,”陸星野伸手將他抱得更緊,柔聲道,“沒事了,不疼了不疼了,我在呢。”

陸星野家將他掐緊的指甲一點一點地掰開,南渡沒有再顫抖,隻是一點一點地抓緊了他的手臂:“我冷……”

“好冷,”陸星野想去給他拿毯子,卻被南渡緊緊地抱住,像是落水的人抓著一點浮木,“不要走,”他的睫毛有一點濕潤,輕聲道,“我好冷,彆走。”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陸星野感覺自己全身都開始不受控製地刺痛起來。

好像有人把拉扯著他心臟的線頭給扯斷了,陸星野緊緊地抱著南渡,讓這根丟失的骨骼牢牢地嵌進他的身體裡。

*

後來60當然是被罰了,和南渡一起。

罰完之後,他們被短暫地關在昏暗的房間裡,唯一的光亮是60那條數字眼睛,南渡注視著他:“我記得我最後給你下的指令是——留在原地。”

60的數據剛剛被打散重組了一遍,語言還很不協調:“但是……你會死……”

南渡側過身,小小的手掌覆蓋在60冰冷的機械手臂上:“我死了你會傷心嗎?”

“我不會……讓您死在我面前……”

南渡笑了,這裡每天都有無數失去價值的實驗體被拉出去草率掩埋,沒有人會在乎他們。

但是他有一個人在乎。

有一個人在乎,在這個世界上就不算是孤身一人。

南渡抬手抱住60,好像他們是漫漫大海上僅存的兩座島嶼:“那你會永遠聽我的話嗎??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除非您的生命安全受到傷害,永遠。”

60冰冷的機械聲毫無感情道:“我會永遠守護您,忠誠您。”

“永不懷疑的……相信您。”

掌心的機械手指好像一瞬間變得柔軟,光亮照進暗室,南渡微眯了一下眼睛。

他身上的被子蓋得嚴嚴實實,裡面還有些殘留的餘溫,看起來另外一人剛起不久,南渡看了眼時間:7點45分。

南渡醒得不算晚,不過陸星野在隔壁已經穿戴整齊。

今天是工作日,按理說他該穿軍裝,但是考慮到自己在南渡面前還是個汽車修理工,於是抬手換了一身灰藍色的襯衫和牛仔褲。

等他重新推開臥室門的時候,南渡已經起來了。

他手裡夾了根煙,支起一條腿坐在床邊的沙發上,身上僅披了一件絲綢睡衣,滑落的胸膛露出大片梅花般的吻痕,煙霧蒸騰在那張漂亮臉蛋上,看起來性感又迷人。

“小野,”南渡看著陸星野正要出門的架勢,忽然伸出一隻腳勾在他的小腿上,輕輕吐出一口煙霧,“我餓了。”

*

今天的運輸進行的格外順利。

一直到了快十點,那群令人聞風喪膽的軍官們還沒來,生物芯片被藏在一堆建築材料中成功出了島。

沈檸確認好安全,這才拿著自己的證件準備出去接應,順口跟守衛套近乎:“哥哥,前兩天的那位帥氣哥哥怎麼不見了,我還沒要到聯係方式呢。”

“人家本來也不是島上的人,”沈檸長得乖巧可愛,很容易讓人喪失戒備,守衛道,“不過你也不用盯了,上回我們係統裡有幾個已經試過了,沒有一個成功的,我看呐,人家可能早就有心上人了。”

沈檸撐著下巴歎了口氣:“是嗎?”

“那當然,我猜他前兩天就是過來找個人,”守衛道,“今天估計是人找到了。”

因為守衛拿出手機,群聊消息赫然一句@全體成員:“誰知道哪裡有百合花?”

看看,要不是心上人,誰沒事兒第一天找人第二天找花的。

守衛合上手機,正要繼續跟沈檸講述,目光乍然瞥見他手裡抱著的一束雪白花朵:“你這束花……?”

*

花瓣上的可降解芯片滑進南渡的手裡,上面隻有一個字母:O。

完成和圓滿的意思。

南渡放了心,看著陸星野將剩下的花朵撕開,做成百合蓮子粥端過來,放在嘴邊細心地吹涼了:“哥哥。”

他似乎在一晚上就從善如流地換了個稱呼,南渡

輕輕地應了聲。

“我……”陸星野頓了頓,“我車行裡出了點事,有個主顧的車子有點小毛病,得去看一下。”

“好,”南渡一點頭,“那我……”

“那你可不可以留下來?”陸星野搶在他之前說。

他半蹲著,一隻手抓著南渡的手腕:“警署說這裡出了點事,最近要封島。”

“是嗎?”南渡當然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封島,但是還有什麼比執行官家裡更安全的地方呢,南渡撐著下巴,順著他道,“可是我租的酒店昨天到期了。”

“是啊,”陸星野的眉眼難得露出一絲得逞的喜悅,“外面不安全,萬一再遇到上次的事情怎麼辦?”

“先留在這裡,”陸星野輕輕摩挲了下他的腕骨,央求道,“好不好,哥哥?”

他這樣望著他的時候很像一個人。

在南渡還小的時候,因為身高不夠,60也總是這樣子半蹲著跟他講話。

好像一個騎士。

以前南渡總這樣跟60說,然後笑盈盈道:“等我以後攢一點錢,就給你換一身仿生的皮膚,再給你捏個臉,你放心,我手藝超級好,一定是人群裡最帥氣的!”

“主人……”

“叫哥哥!”

南渡伸手從陸星野的下頜輕輕地撫摸到眉眼,他的眼窩很深,眉毛濃密又修長。

確實是副好相貌。

南渡明知道眼前是個貨真價實的人類,卻還是勾住他的脖頸:“好啊。”

*

他們在聖艾裡佩克島,還是有過一段很平靜的日子的。

生物芯片丟不丟其實跟陸星野沒多大關係,他們本來是來暗中搜集那人的罪證的,現在人死了,陸星野一點也不覺得惋惜。

但是明面上的工作還是要做,該封的封該查的查,隻是不怎麼上心罷了。

從來對下班沒什麼概念的執行官現在一到點就回家,就算有任務也從不在外過夜,想著法子請假,不知道從來搞來了一輛很像二手但是安防級彆又賊高的越野車,每天開車帶著南渡在島上瞎逛。

直到有一天,陸星野帶著南渡去找一種新品種洋桔梗的時候,看著南渡盯著窗外的一輛揚長而去的跑車,眼神久久沒轉過來。

“哥哥,”陸星野拿花在南渡面前揮了一下,“哥哥?”

“看什麼呢?車上那人有我帥嗎?”

南渡挑眉,陸星野熟了之後來裝都不裝一下了,俯身探進車窗,在南渡唇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不許看彆人了,我回來了。”

南渡心頭一跳,陸星野就已經將手中桔梗遞給他,從另一側拉開的車門上了車。

淡紫色的洋桔梗,一點勾勒的卷邊很漂亮,陸星野取完回來的路上還有閒情逸致給他拿紙包了一下,並附上了一張香水卡片。

舊世紀哄小情人的套路。

那張卡片南渡看了一眼,又給塞了回去,陸星野對此無知無覺,並告訴他:“聽過世貿

大廈新開了家空中餐廳,哥哥要不要去嘗嘗看?”

“然後呢?”

“然後我們回家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我今天特意請了假,”陸星野一隻手攬在他的腰上輕輕摩挲了下,“免得哥哥還有力氣看彆人。”

爛俗的三步套路。

南渡不止一次地覺得自己也許是被這位執行官大人當小情人養了,那些所謂令人心煩的信任——隻不過是人家當他是隻單純無害的兔子。

但是他自己的目的也不是如何地單純,看起來並不需要計較這些。

一個小情人應該做好小情人該做的事,於是南渡又將那張卡片重新拔了出來,柔聲道:“哪有看人,看你一個還不夠?”

“我隻是看他那輛跑車不錯,”南渡這麼說,拿起桔梗花在陸星野臉上輕輕拍了一下,潔白的花叢擋住視線——以及一閃而過的沈祀。

南渡從鏡面的反光中看到約定的地點,又將花束拿下來,咬了片花瓣給陸星野渡過去:“不想吃飯了,不如我們現在就回家吧?”

*

“南哥?”

南渡一直望著窗邊走神,沈祀終於忍不住叫了他一句。

“沒事。”南渡終於回過神,接過侍者遞來的咖啡,並照常給了小費,眉眼一彎,“拉花很漂亮,謝謝。”

南渡曾經懷疑過陸星野對他過分地失去警惕是不是因為第一次見面他穿得太過清純,又或者執行官大人就喜歡這種溫柔的白月光模樣。

因此他大多數時候隻穿了淺色的衣服,比如現在的白色毛衣開衫,襯得他的皮膚過分地白,漂亮的眉眼都柔和下來,侍者微微紅了耳朵,快步離開了這裡。

南渡的目光一直望著他下了樓梯,這才掃了圈周圍,笑容收了回來,那張臉一下子變得淩厲,衝著沈祀一抬下巴:“你繼續說。”

“南哥,你跟他……”沈祀的目光從他因為動作而露出的吻痕掃過,欲言又止,“是為了送我們出島嗎?”

“想什麼呢,”南渡輕輕笑了下,“各取所需罷了。”

確實是各取所需。

陸星野有一個床上和長相都很完美的情人。

而他可以利用此得到很多便利。

南渡私心裡這樣告訴自己——但是終端的通訊一條一條地往外冒:“今天車行裡沒什麼人。”

“哥哥在家嗎?有朋友說這裡還有一小片沒有被汙染完全的海洋,是藍色的,我還沒有看過海,哥哥想去看嗎?”

南渡默不作聲地摁滅了屏幕。

“不用擔心我,”南渡抬手攪拌咖啡,桃花眼彎了一下,“而且,我看起來會在這種事情上吃虧嗎?”

沈祀這才放下心來,他比沈檸的話少很多,對於南渡的命令向來隻有服從,並不會過多詢問,接著之前的話道:“孟藏冬有消息了。”

南渡坐直了身體。

“下周周五,他小兒子的生辰,會在家裡開個生日宴,主顧那邊會幫我們弄到入場券。”

他們

暗殺的目標是個仿生人,這說明有人隱瞞了他的死訊,將一個AI當成活人放在高位近十年,讓他替自己做了不少臟事兒。

主顧鎖定了孟藏冬,並翻了一倍的價請他們去拿個東西。

沒人跟錢過不去,南渡點頭:“好,我跟你一起。”

沈祀了然:“那我們什麼時候走?”

南渡攪著咖啡的手一頓。

通訊上的陸星野看南渡沒回,已經將短信換成了電話,還是全息的,3D投影版的眉眼看著很深邃,嘴唇卻是彎著的,手裡捧著一小束玫瑰——這是南渡來之後的習慣,陸星野覺得植物學家應該熱愛一切植物,所以什麼花花草草都往家裡搬。

“時間不多了,我們得先去踩一遍點,”沈祀看出了南渡的猶疑,“而且……孤狼的人上島了,他們以為生物芯片還在這兒,很可能會衝你來,南哥,我們得儘快……”

“知道了。”

放涼的咖啡被南渡無知無覺地抿了一口:“沈檸他們呢?”

“已經在準備接應了,隨時都可以離開。”

“好,”南渡看著那道全息投影暗下去。“那明天上午十點。”

沈祀沒問他為什麼不是現在,隻是從包裡拿出一個通訊儀:“沈檸針對軍方安檢新做的,可以用納米材料吸附在耳廓。”

隻是位置不太好找,南渡自己又看不見,沈祀很熟練地起身幫他戴,南渡趁這個機會回了條消息:“出來吃了個飯,你忙完了嗎?”

陸星野靠著車門上,透過落地窗望向咖啡廳裡的南渡。

AI對事物和人的判斷都有一個標準程序,以後每一次遇見,會先調出進行參考,比如南渡在他這裡等於絕對的安全和無條件的保護。

於是後來南渡都在想,陸星野一直看不慣沈祀,是不是就是因為第一面的時候——

沈祀彎著腰撥開他的發絲,俯身往他耳廓戴通訊器的樣子,從陸星野的站位看,實在太像是在吻他的側臉了。

砰——

鋼化玻璃被子彈打穿,長期敏感的作戰經驗讓南渡迅速拉著沈祀向後一撤,抬頭便望見氣勢洶洶的陸星野。

“哥哥!”

陸星野跑過來,可是南渡卻沒有理他,而是先將沈祀扶了起來:“你怎麼樣,沒事吧?”

饒是南渡拉得及時,沈祀的胳膊還是被飛濺的玻璃碴劃了一下,他搖搖頭,示意南渡去處理看起來明顯更加著急一點的陸星野:“我沒事,南哥。”

陸星野腳步一頓,手中的槍緊了緊,眼神因為這個稱呼變得淩厲起來。

沈祀覺得他的樣子像是來捉奸的,還是憤怒到要殺人的那種,相比於尋常高官對待小情人,實在有些過分上心了。

但是南渡的反應跟尋常的小情人也不太一樣,按理說,如果他想讓陸星野毫無警惕地過完這個晚上方便明天出逃的話,這個時候應該假意溫柔並找個借口解釋一下,最起碼——不應該激怒。

“解釋?”南渡漫不經心

地笑了一聲,“我需要什麼解釋?”

他湊近一步?[]?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注視著陸星野的眼睛:“我們是什麼關係?”

如果陸星野像一個真正的人類那樣會察言觀色會哄人,他就應該聽出來南渡這句話的意思並哄上兩句,隻可惜他尚不具備這個能力,甚至不理解人類對於確定關係的追求。

“你是我的!”

陸星野反手將南渡按在背後的玻璃上,當著沈祀的面吻他:“我在家等你,湊齊了玫瑰花,還要帶你去看海,你怎麼能跟他一起吃飯?”

“我為什麼不能跟他一起吃飯,”南渡伸手推了他一把,“他是我朋友。”

“朋友又怎麼樣!”被推開、被拋下、被隱瞞,他甚至還叫南渡哥哥,為什麼?南渡隻能有他一個弟弟,陸星野憤怒地咬住他的嘴唇,重複道,“你是我的!”

直到嘗出了一點血腥味,陸星野才如夢初醒地放開了南渡:“哥哥?”

“我是你的什麼?”南渡笑了,也許是因為唇角上的那點血,笑容帶著一點張揚和鋒利,好像在面前始終藏著的刀鞘突然開了刃,“玩物,所有品?”

事實上,這實在是個離開的好機會,吵架之後一怒之下離開消失,是個再合適不過的理由,他也沒必要再想著如何妥帖地告彆。

陸星野其實並沒有那麼像60,南渡想。

60不會讓他受傷,也不會在他在對面的情況下有任何攻擊。

南渡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人類,隻是眷戀這份相似和溫柔,才自欺欺人地留在這裡,但是兩個隻上過床的成年人,其實不該有太多的牽扯。

“我是你養的寵物嗎?”陸星野還沒來得及開口,南渡就截斷了他的話:“我剛剛說我在吃飯,你就找到了這裡來,為什麼,你在我身上裝了定位?還是查了車上的記錄?”

陸星野的眼神躲閃了一下,就聽到南渡道:“什麼讓你無法容忍,我不能和朋友出來,還是……我不能有朋友?”

“我在遇見你之前還有過二十多年的人生,我可以有很多朋友,也可以遇見很多人,事實上,我們兩個除了姓名什麼也不知道,你憑什麼覺得你能乾涉我?還能用你的自以為是傷害我的朋友?”

“哥哥……”

陸星野伸手想去拉他,卻被南渡躲開了:“彆跟著我。”

陸星野沒說話,伸手將南渡唇邊的血珠抹去了,強硬地按著他塗上了藥。

然後看著南渡將剩下的醫療繃帶纏在了沈祀的手臂上,一起消失在了咖啡廳。

*

“所以你就回來了?”

陸星野皺了下眉,仰頭灌下一口酒——人類用來迷惑神經的東西,對他好像不是很有作用,隻是覺得有點苦。

“你不是說他有創傷不肯開口,我應該變得積極主動一點表達自己嘛,”陸星野道,“我都按你說的做了,為什麼他還是會生氣?”

醫療機器人自動切換成情緒紓解狀態:“你們吵架了嗎,少校?”

“我不知道。”陸星野覺得不算,可他沒跟人吵過架,因此也沒有什麼準確的判斷標準,陸星野的手指摁在眉心,煩躁地捏了一下,“但是已經晚上了,他平時總是睡不著覺,我不想他在外面過夜。”

醫療機器人:“調查結果顯示,兩個人在吵架的時候最好有一方主動表現出弱勢,這才有利於問題的解決。”

“弱勢?”

“對,語氣,肢體動作,或者行為,”醫療機器人道,“比如您愛人的朋友,您因為愛人對他過分在意而生氣,但是在小夢看來,恰恰是因為他處於弱勢——他因為您受了傷,就算您的愛人喜歡的是您,還是會先主動對他表現出照顧。”

陸星野握著酒瓶,若有所思望著桌上的玫瑰花。

如果南渡知道陸星野後面愈發不可收拾的賣慘哭疼是因為這個智障機器人支的損招,一定會在它說出這番話之前就打爆它的腦袋。

可惜他晚了一步——當天晚上,南渡就接到了陸星野的電話。

南渡已經跟沈祀計劃好了撤出路線,納悶為什麼還沒刪掉他,結果“手一滑”卻點了接聽。

“嫂……啊不對,先生,”電話那邊是個粗獷的男聲,“這個人在酒吧喝醉了,我看安全聯係人上是你,你能來接他一下嗎?”

沈祀已經將守衛圖發了過來,南渡回了個確認:“酒吧停車場一般都有無人駕駛汽車,我給你報個地址,你把他放上去吧。”

“啊,這樣……”那人似乎也沒想到他會這麼答,語氣一頓,接著又似乎是被什麼踹了一腳,猛地一叫,聲音斷了一瞬,繼而又道,“但是他好像生病了,看起來還挺嚴重,你知道的,為了防止人死車上,這種情況公司一般都是拒載的。”

南渡頓了頓:“旁邊沒有醫療機器人嗎?”

“有……但是這人窮的一批!”曲驍自覺想到了一個絕佳的借口,“連個醫療保險都沒有,我們又看不到他賬戶,沒錢誰救他啊。”

曲驍有生之年哪敢這麼罵過陸星野,嘴上一說起來就沒個譜:“您要是不過來,等會兒人死了我們就把他隨便找個地方埋……”

“哥哥,”陸星野終於忍無可忍地搶過發言權,聲線裡帶著些顫音,撒嬌似的有氣無力,“我好難受。”

他深吸口了氣,仿佛真的忍受著什麼痛楚一樣,將終端湊近自己,沙啞著嗓子道:“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