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京城
三年一次的選官考核到來，令整個雁京城越加熱鬨了。
茶館中的人們也都在議論著今年的選官考核。
“聽說這次的女榜狀元是安郡王府的芳華郡主，這芳華郡主才十五歲吧？還沒及笄①呢，竟然已經考上了狀元，這次陛下派任，肯定會給對方一個好位置。真是羨慕安郡王啊！”
孤家寡人一個，還給他這麼好的福氣，真是不得不讓人羨慕嫉妒。
“誰說不是呢？這安郡王府都已經沒落幾代了？竟然還能出這麼一位天才郡主，實在是羨煞旁人。”
想當初還有人說安郡王此人的命途是天煞孤星，注定無親無朋的，嘖嘖，現在看來，那些算命的還真是瞎說一氣。
“其實安華郡主也還不錯，可惜，遇到了這麼一位，也隻能是屈居榜眼之位了。”
“兄台此言有失公正，安華郡主是何人？盛王府的嫡出郡主，盛王府現今正是鼎盛之時，且已富貴數代有餘，安華郡主自幼便得名師教導，可芳華郡主卻並無此般條件可供其拜得名師，接受名師教導。僅僅隻是得皇族之恩進入了皇家學院之中學習啟蒙，這其中的差彆，各位難道還不知嗎？”
皇家學院在普通老百姓眼中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學府，可在皇家眼中，這隻是最次的選擇，隻有沒有選擇的時候才會進入皇家學院之中學習。但凡是還有點兒底蘊的人家，莫說是皇家了，就是世家大族，都不願意去皇家學院。大多都是在家中，自己延請名師來教導家族中的子弟。
往年的選官考核基本都是大家族中的子弟取得的狀元，今年雖然還是如此，可女榜魁首的這位，雖則頂著個皇家郡主的名頭，但實際上，還未必見得比普通百姓過得好呢。
因此才會對這位取得如此成績而議論紛紛。
其他人聽了那位說了這一番話，倒是十分讚同，就算安華郡主才華橫溢，但如今也是比不上這位出身沒落郡王府的芳華郡主的。
而正被眾人議論的芳華郡主，此時正坐在自己的書房之中安靜地寫字。
趁著現在自己的名字正大，正好可以多寫幾幅字出去賣，相信現在她的字，價格肯定能翻一倍。
“郡主！郡主！”一名身穿青衣的婢女快步地邊喊邊跑進來，整個人十分狼狽，要不是頭上沒有戴釵，是用發帶綁著發髻的，恐怕現在對方都要披頭散發了。
芳華郡主劉芳手都沒抖一下，依舊淡定地轉動著手腕，隻開口淡淡道：“這是遇見鬼了？還是遇見神了？”
青雨：……
“郡主！您又拿奴婢打趣！”
“唉，不是我非要拿你打趣，而是你每次都是這樣，一點點的小事就驚慌失措的，我說過了，再如何，我也是皇族，是郡主，隻要我安安穩穩地活到及笄，那我就是新的安郡王了。”
青雨：……
“郡主，您這樣的想法要是被王爺知道，他肯定是要打您的。”
劉芳笑笑，終於是放下了筆，抬頭看著她，“說吧，到底怎麼了？”
“是方禦史家出人命案了！方禦史的愛妾突然死在了家裡，聽說是七孔流血而死的！聽著可嚇人了……”
說著，青雨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要是她眼睛中閃爍的光芒沒有那麼燦爛，劉芳興許就相信她了。
“哦。”
見自家郡主這般冷淡的回應，青雨扁嘴，“郡主，您是不是覺得奴婢聒噪了？”
劉芳：“……我餓了，青雨，可以用膳了嗎？”
青雨：“……郡主，您才吃了早膳半個時辰而已。”
劉芳微微一笑，“我又餓了現在。”
自幼習武，她的胃口本來就比常人要大。
青雨：……
“知道了，郡主，奴婢這就給您做膳食。”
看著她退下了，劉芳好笑地搖搖頭，繼續拿起筆來寫字。
等她吃第二次午膳的時候，安郡王回來了，陛下任派的職位詔書也被人送了過來。
劉芳接過來打開一看，微微挑眉，問前來傳詔的宮侍，“敢問大人，這任派詔書沒有寫錯？”
傳詔宮侍嘴角微微一抽，淡定地道，“沒有。這是經過了內閣複核，陛下確認的。”
一開始，除了陛下，其他人都以為這詔書是寫錯了，可陛下卻確認了這就是他要任派新科女榜狀元擔任的職務——大理寺少卿。
劉芳聽他這麼說，也就淡定了，行禮道謝：“辛苦大人。”
“客氣。”
宮侍沒有多留，直接就離開了，反正任派詔書上已經寫清楚什麼時候去報到，至於手續？到時候自然有人會給她辦的。大雁朝中各部門，對這方面的監督審查倒是十分嚴格，沒有什麼新入職的官員被欺壓的情況出現。
安郡王站在一邊，沉默不語，等傳詔宮侍離開之後，他才緩緩開口道：“大理寺不好待，你要仔細一些。”
劉芳點點頭，“不知道安華她安排到哪裡去了？”
“也是大理寺。”安郡王雖然沒有實權，也沒有在朝中擔任職務，但他每個月的大朝會還是要上朝的，因此對這些不是機密的消息，還是要比劉芳更清楚。
劉芳訝異：“大理寺有幾個少卿？”
安郡王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女兒聰明，見她這麼問也不奇怪，“沒有定數。”
劉芳：？？？
“大理寺前朝的時候對少卿一職是有定數的，可自本朝起，大理寺少卿就不再有定數了，不過通常情況之下，都是二男二女，各自負責不同的案件。”
劉芳：“我記得《大雁通律》裡不是這麼說的。”
《大雁通律》講的就是大雁朝建立以來朝廷的各個時期的大事件以及朝廷部門的改革變遷等一係列官場常識。而且這也是每個想要參加選官考核的學子都要熟讀知曉的書籍之一。劉芳對這本書就是倒背如流的程度，可她明明記得上面對於大理寺這個部門的各個職位的描述是有定數的。
安郡王：“那是為了讓你們有壓力，否則一個個都想著當大理寺少卿，那豈不是亂了套？”
劉芳挑眉，“這本來就是陛下派任的，而且，我記得我們都是應該從翰林院開始的才對。”
說得好像他們能自己挑似的，不都是一個個等著上面的大佬給安排？
安郡王：“今天方禦史家出命案了，現大理寺少卿有兩位在外查案，正是要緊的時候，還有兩位正在督察各地的案件……”
所以，這是沒人用了，才找他們頂上？
“這次刑部尚書的嫡女也會安排到大理寺。”
“姚菲菲？”
“嗯，她是傳臚。”
劉芳點點頭，“我明白了。”
安郡王見她明白了，也就不再多說，起身就離開膳廳，回了他的院子中。早在當初劉芳的母親去世，他就沒有住過正院了。如今的正院，隻能等著劉芳這位唯一的郡主成年及笄繼承安郡王府之後才能住進去。
雖然接到了任派詔書，但報到的日子是三天後，劉芳就將這事兒放下了，繼續寫字準備著拿出去賣，三天時間，她一共寫了三十多幅字，每幅字都買到百兩以上，一下子讓她多了三千兩銀子收益。劉芳這才鬆了口氣，今年王府的修繕費總算是掙出來了。
第四天，劉芳才穿著一身青衣直裰到了大理寺報到，手續辦好後，她就碰到了安華郡主和姚菲菲，另外還有三名男少卿——卓明蕭，衛宸煦和段穎青，他們就是此次的選官考核中男榜的前三甲。
劉芳有些意外，看來，這次任派是把他們都放進了大理寺這裡來啊！難道是翰林院已經人滿為患了嗎？
安華低聲跟劉芳說，“你也覺得奇怪吧？我也覺得奇怪呢，怎麼這次將我們都放在大理寺這裡來了？”
女榜探花是筱華郡主，這位的身體一向都不好，所以她能堅持考完選官考核就已經很厲害了，現在是已經掛冠養病的狀態。如此才有了姚菲菲這一位女榜傳臚來頂上。
劉芳低聲回道：“我爹說是因為方禦史家的案子。”
安華：……
“真的要去查案？”
劉芳點點頭，“真的要查。”
安華聳聳肩，“行吧，就是不知道嬌嬌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劉芳微微一笑，“她很快就會回來了。”
“那就好。”
“芳華郡主。”姚菲菲這時怯生生地走上前，對著劉芳行禮，“郡主，安好。”
劉芳：……
所以她真的很不想跟這個姚菲菲遇上，簡直腦子有病！
劉芳直接沒有理她，眼角都不撇她一下的，安華也知道這姚菲菲的性子，同樣不想搭理對方。可姚菲菲卻一副被欺負而又不敢出聲反抗的樣子，依舊保持著行禮的姿勢不變，臉上還依舊是那副怯弱膽小的樣子。
眼看著她就要支撐不住了，整個人都搖晃著要摔倒……
劉芳：又來了又來了！
安華：就不會換個招數？
不遠處正在聊天的三位男榜少卿：看不見看不見……
於是，姚菲菲就這樣噗通的一下，結結實實地摔倒在地上，疼得她這次是真的眼淚直流，臉都忍不住扭曲了一瞬。
這群人眼瞎嗎？難道看不見她就要摔倒了？還是什麼選官考核的三甲呢？怎麼就這般不懂得憐香惜玉？
姚菲菲不由得有些哀怨地看著那邊的三位男少卿們。
卓明蕭：姐姐誠不欺我！
衛宸煦：堂妹誠不欺我！
段穎青：小妹這次還真沒說謊。
劉芳，安華相視一眼，都有些好笑。
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