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沒等她衝到門口, 就聽到了金銀美玉和司雲崢說話的聲音,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走過去開門:“雲崢哥哥這麼晚來, 可是有什麼要緊事情?”
司雲崢到底是有些尷尬的, 差點被當成那梁上君子, 所以飛快地接過話題:“你可知曉這一次你立了天大的功勞, 那公孫翰林帶回來的女子果然有問題, 經審問過後,已將她的黨羽全部拿下, 如今這上京才算是真正清淨。”
李若水示意金銀美玉在門口候著, 將司雲崢給拉進來,雖然早就知道司雲崢的執行能力很強, 隻要自己提供一點雞毛蒜皮一樣的線索, 他們就能徹底將藏在底下的魚蝦都給撈出來。
但叫他這麼一誇,多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都是運氣好啦。”【所以他大晚上跑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個?】
司雲崢還真就為了這個, 畢竟這一次算是徹底將趙王在上京的情報網給端掉, 自然是興奮, 因此回家的路上,就迫不及待順便來找李若水分享這好消息。
不過現在聽到李若水的心聲,便乾咳一聲, 忙轉過話題, “那個,上次送你的莊園,你去瞧過了麼?”她不是得了什麼穀種麼?那莊園裡有一片肥沃的水田旱田,當下又正值水田種植的季節。
李若水差點快忘記了, “沒,明兒我便去瞧。”
“嗯,那好,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到底是夜深人靜,司雲崢也好不多停留。
很快便在那金銀美玉的注視中快速離開了。
金銀美玉見他這匆匆而來,就講了這麼幾句話,一句關心自家小姐的都沒有,不免是有些失望,“這世子爺怎麼回事?真拿小姐您做同僚了?”小姐還是他的未婚妻呢!
隻不過金銀說完這話,就察覺李若水神情不對勁,正要詢問,隻見李若水扯出個笑容來:“你,可還有什麼事?”
司雲崢將懷裡那捂了好久的糖炒栗子遞給她:“聽沈老將軍說,你喜歡吃這個,這個時節難見,但禦膳房裡有。那個,你明日再吃,這個不消化,晚上容易積食。”
說完,也不等李若水說一句謝謝,拔腿就消失在了夜色裡。
金銀一臉愕然,好生窘迫:“這這這世子爺,不會聽到了吧?”
美玉聳了聳肩:“世子爺還沒聾。”隨後將頭朝李若水手裡的糖炒栗子湊過去:“好香,早前便聽宮裡一位娘娘最喜歡這糖炒栗子,沒想到禦膳房大晚上還給做這個。”
李若水見她眼睛都掉在上面,伸手遞給她:“抓一把,趕緊睡覺去,明天我要去麓水莊園。”
美玉也不客氣:“多謝小姐,隻不過這哪裡是栗子,這是世子爺的心意,奴婢可不敢要。”
李若水的確愛這一口,更何況是司雲崢專門送來的,聽了這話,也不再勸,“那早點休息。”
而有了天機宮二殿主的身份,李若水一早讓金銀易容成自己。這易容術自小聽,卻是頭一次見,盯著瞧了半響,還是覺得稀奇得很。
直至美玉一直催促,叫她早去早回,她這才放棄捏金銀那張如今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連忙出門去了。
麓水莊園在城外,她又無什麼手帕交,雖想喊上司雲崢,但知曉他並非閒人,也就放棄了這個打算,自己穿著一身輕便的衣裳,騎馬往城外麓水莊園去。
這莊園裡的人雖還是長寧王府的,但那頭已經打了招呼,如今她來,莊園裡的管事便將各人的賣身契都交給她。
李若水在院子裡轉了一圈,溫泉還沒去,就如同司雲崢所想的那般,一眼看中了那肥沃的水田,忙將管事老陳喊來:“這水田可還有閒置的?”
老陳一下就猜出了她的想法來:“這裡的田地,往年都種植些果蔬穀麥,專門留下來這塊,便是留給主人,看看主人想用來種什麼?”說罷,有提供可以種植蓮藕或是改良一二,用來養魚蝦。
“我這裡有一袋穀種,現在種還來得及麼?”李若水問著,這人賣身契在自己手裡,但還是不算放心,朝洞洞幺問:【這人信得過麼?】
洞洞幺:【水水放心了,你未婚夫怎麼可能坑你?這裡的人是百分百忠誠,以前聽命長寧王府,現在隻聽你一人。】
李若水聽了這話,肉眼可見滿臉的笑容,【那就好。】不然她真擔心這裡的人將她的穀種給卷跑了。
老陳也連忙回話:“自然是來得及的,咱這裡莊園地理位置獨天得厚,又有那溫泉的緣故,這裡種植稻穀可以一年三季呢!”
“當真?那實在是太好了。”這樣一來,自己這一小袋穀種,一年就能翻許多倍。
隨後將那半斤穀種拿出來:“這是我托人從彆處尋來的好種子,聽說產量極高,你千萬要找幾個能手來種植,好生看護。”
那半斤穀種不算多,洞洞幺方才就直接給她放在包袱裡了。
老陳拿在手裡連連保證,一顆穀種也不會浪費掉,當下就命那擅長農耕的下人來,拿去發種。
這來都來了,李若水也是泡了一回溫泉,這才回去。
這個時候正值傍晚,夕陽斜照,山澗風景最好,她算著也能趕回關城門之前回去,便也不急,隻慢吞吞地騎著馬,左看右看的。
這些風景放在自己那個時代,可都是要花錢排隊的。
可忽然,她猛地勒住韁繩,不確定地揉了揉眼睛:【洞洞幺,那裡怎麼有個人?】
是的,她斜對面越過山溝的那山坡上,一棵歪脖子老鬆樹上,掛著一條腰帶,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子,正在將脖子往那腰帶裡套。
洞洞幺坐在她的肩膀上,眺望了兩眼,【好像要上吊。】
李若水怎麼可能見死不救,當下運著那蓮花步,直接就飛躍而起,短短幾個呼息間,已然到了那樹下,拿著9527那裡抽獎來的匕首,劃斷了腰帶。
那個好不容易才將頭伸進去,蹬掉腳下石頭的女子便摔了下來。
好在樹下都是些柔軟是鬆針,並沒有將她傷了。
隻是她的臉上,卻滿是絕望之色,抬頭看著這忽然壞了她事情的李若水,帶著些許不滿和控訴。
不過這話她並未說出口,而是難以置信地脫口喊道:“李若水?”
這下換作李若水詫異了,“你認得我?”
對方卻忽然苦笑起來,轉變了口氣:“不認識,隻是不知姑娘為何要攔我?”
可現在李若水十分確定,她分明是認識自己的,卻忽然改口,莫不是怨自己沒認出她來?一面也細細打量起這人,雖是滿臉蒼白,又有好幾處傷痕,但彆說著仔細一看,還真有些眼熟的樣子。
自己琢磨不出來,便問起洞洞幺:【她是何人?為何上吊?】
洞洞幺現在站在她肩膀上,意圖摘那垂下來還未成熟的小鬆果:【江閣老的二孫女。】
這話立即就提醒到了李若水,江閣老的兩個孫女,在去年冬天都忽然失蹤了,到如今也杳無音信,尤其是那長孫女,因是江閣老的第一個孫輩,縱然是個女兒家,他也是付出了無數的心血,那江懷素也不負眾望,是上京有名的才女。
因她忽然失蹤之事,病倒在床,如今還未有好轉之相。
“江二姑娘,你失蹤了這許久,為何不回家?”反而在這山野尋死膩活?
這裡是小道,行人極少,若不是自己正巧路過,她怕是真要成吊死鬼了。
那衣衫襤褸的江二姑娘見李若水認出自己,肩膀微微一顫,隨後抬起頭來:“我還以為,我如今這副模樣,你是認不得了。”說話間,目光卻又落到樹上那還懸掛著的腰帶:“我想尋死,自然是因為死了,比活著要好。”
她說完,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瞳目裡滿是恐懼,神情慌亂地催促著李若水:“你快走,我不能害了你,你更不要同人說,今日見過我。”
李若水見她沒頭沒腦說完這番話,就要往林子裡鑽去,忙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卻發現了那袖子是空的,一時是滿臉的恐懼,“你怎麼會?”
她已是急哭了:“你快走吧,我知你是好人,並非傳言中那樣驕縱跋扈,今日你的恩情,我記住了,死了也會記著你的好。”一面奮力甩開李若水的拉扯,就要往林子深處去。
李若水怎麼可能放了她?憑著女子第六感,她覺得這江焉知分明是遇到了什麼危險,就在要勸解她之時,那9528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來:【隱藏任務觸發,救江焉知,獎勵開荒大禮包一個。】
見識過9528的土豆和雜交水稻種子後,李若水怎麼可能放棄這開荒大禮包?更何況這江焉知分明就是遇到了困難,自己現在應該也算是有些能力,自然是要幫她的。
江焉知到底是失去了一臂,身上又滿是新舊傷,根本就沒辦法掙脫李若水的拉扯,心上一急,“李若水,你要是想活命就放開我。”
“我才不管你到底惹了什麼危險,便是閻王爺來了,我今天也要救你。”開荒大禮包,不能放手。
李若水也是用上了那吃奶的力氣,像是當初攜帶冰妹逃命那般抓著她,越過了這片片樹林,一下落到馬背上。
也是李若水的馬消失在那路徑上之時,原本江焉知準備上吊的地方,來了一對年輕男女。
那男子雖是有幾分俊朗,也算是星眉劍目,隻不過眼底全是狠戾之色,懷中的女子倒是溫柔美貌,不過也不像是練家子,小鳥依人地靠在他的懷中,見著那鬆樹上還懸掛著的繩索:“我便曉得,她自來貪生怕死,怎麼可能真的尋死?”
男子聽到她的話,眼底閃過一絲被戲耍過的怒火,“小賤人,竟然還敢逃。”
隻是他們以為,那江焉知斷了手臂,又渾身的傷,必然還在這林子裡,跑不了多遠。
如何也沒有想過,會有李若水這個變數,已將人帶走,這會兒已經快要進城了。
不過李若水現在還沒弄清楚這江焉知到底是什麼情況,現在她這副模樣帶著堂而皇之進城,也不妥當。
因此在城外便將自己備用的衣裳給她換上,裝扮成自己的丫鬟,才給帶著回城。
快到家中時,她便直接下了馬,帶著那江焉知翻牆回去,至於馬兒,自然會有那天機宮的人來牽走。
金銀美玉忽見她回來,還帶了一個人回來,都下意識是那天機宮的人。
沒曾想李若水卻吩咐道:“先給她沐浴,身上的傷仔細上藥。”
此刻太陽才真正落山,夜色方將這最為熟悉又繁華的上京給籠罩在其中。
但是距離江焉知自儘未遂到如今,其實也不過短短一個時辰罷了。
可這一個時辰對於江焉知來說,似又那樣漫長,長到她將所有的絕望都一一消磨殆儘了。
這是大半年以來,她第一次這麼久地甩脫那兩個跗骨之蛆,所以她又產生了活下去的希望。
因此在沐浴上藥的時候,她一直都很配合金銀美玉。
隻是金銀美玉替她收拾完,去同李若水回話的時,金銀神色十分憤怒:“她是小姐從何處帶回來的?到底是什麼人如此歹毒,那殺人也不過點頭,卻如此折磨她一個女子。”
李若水這才知曉,這江焉知身上刀傷鞭痕無數也就罷了,似還被人侵犯過身子。
反正受了無數的非人折磨,讓她久久都有些接受不過來,一時又佩服那江焉知一個弱女子,竟是堅持到了現在。
【洞洞幺,到底是何人傷她?是那江閣老的仇家麼?】是什麼仇要這樣殘忍對待一個女孩子?
洞洞幺在金銀來稟話的時候,已經在查了,現在也是滿腔的怒火:【不是江閣老的仇家,是她的姐姐和那個江湖遊俠。】
【她姐姐?江懷素,上京的才女?】李若水第一反應,幾乎是以為自己聽錯了。
畢竟那個江懷素,才貌雙全,溫柔賢惠,是這上京許多權貴人家都最想娶進門的兒媳婦。
怎麼可能會這樣歹毒呢?
卻聽洞洞幺憤怒地說道:【咱們這做惡毒反派的,都沒她萬分之一的壞。她喜歡上了一個江湖遊俠,非得同人私奔,那江焉知勸解她,且一一給她分析兩人之間的各種不合適,以及會給家族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她卻覺得江焉知是嫉妒她,然後由此生恨,後來那遊俠找來,私奔之時,兩人一並將這江焉知劫走,又怕江焉知逃回去告狀,就對她各種非人折磨。】
【知人知面不知心,那江懷素,怎如此壞?】李若水記得,早前好像家裡還提過,想要將對方說過來,做自己的嫂子呢!
萬幸她哥哥去遊學了,所以這件事情一直沒機會提起。
正說著,美玉走了進來,“小姐,那姑娘說要見你。”
“請她。”李若水說到這裡,想起對方身上的傷,連忙起身:“算了,我過去見她。”又見美玉一臉的欲言又止,“你還有什麼瞞著我?”
美玉忙搖頭,“奴婢隻是覺得,小姐帶回來的這位姑娘,似在哪裡見過。”
自然是見過的了,以前自己沒穿過來的時候,李若水帶著金銀美玉去各家宴席上,那江焉知也在場。
“你沒認錯人,隻是此事不要聲張。”李若水告誡著,示意她在門口候著,自己推門進去。
那江焉知滿臉忐忑地坐在床上,已經記不清楚多久,她沒睡過這樣柔軟的床鋪了。
眼下見李若水進來,更是緊張,“李姑娘,你告知我家人了?”
李若水搖頭,“還不曾。”末了想起她受過的那些非人折磨,以及他們江家對於姐妹倆的區彆待遇。
一個是名動上京城的才女,一個則平平無奇的透明人。
洞洞幺說,不是這江焉知不聰明,隻不過她性格沉默寡言,不如她姐姐活潑嘴巧,所以並不怎麼受家中人喜愛。
更何況,在他們江家那種書香世家看來,一枝獨秀才是春,又仿佛珍珠,如果隻有一顆,那邊是天下絕品。
若是太多,好像便沒有那樣珍貴的價值了。
江焉知看不出李若水的打算,隻覺得自己從前對她的認知簡直是淺薄無知。不過說起來,閨中小姐們的宴請,一般她極少去,母親說她如此木訥,不必出門丟人。
所以她對於李若水的了解,一直都來自於她那個驕傲耀眼的姐姐江懷素。
“那李姑娘救我,是想?”江焉知拿不定李若水的想法。
總不會是因為她一時興起吧?
李若水看著她那空蕩蕩的袖子,微微歎息了一聲,很隨意地問起:“那時候,必然很疼吧?”
江焉知一愣,對上李若水注視著自己空蕩蕩袖子的目光,“是。隻是,好像又沒有那樣疼。”心裡更疼,那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啊。
李若水已經先一步知道她的遭遇了,同情是沒有辦法掩藏的,“你若是不想回家,以後就留在我身邊。”
江焉知幾乎都沒有半點猶豫,立即就起身朝李若水跪了下來:“焉知,見過小姐。”
這一幕,讓李若水生出一陣心酸來。
因為洞洞幺後來又說,那江懷素已經帶著私奔的遊俠回了江府,甚至將一切都推卸到江焉知的身上。
分明是她和那遊俠私奔,又怕江焉知告狀,所以一並將人帶走的。
現在這遊俠卻成了她的救命之恩,兩人因為被捆於一處深穀中,以為再也出不來,就結為了夫妻。
江家人雖有點質疑,但因為對江懷素的偏愛,都將那些疑慮忽略掉了。
隻是那遊俠的身份始終是上不得台面,但他們已然有了那夫妻之實,所以接下來,江家會讓這遊俠會參加秋初的武狀元考試。
李若水示意她起來,“隻是你這張臉,連金銀美玉都能辨認,往後怕是要常居在這小院之中。”
江焉知有些失望,但也十分感恩李若水給她活命的機會。不過更好奇,李若水竟然什麼都不問?現在江懷素和那男人已經回到江家了,也許再有幾個月,江懷素汙蔑自己這個妹妹嫉妒她、如何害她的事情傳出,李若水就會知道了。
那時候她還願意收留自己麼?
所以,江焉知在慎重考慮之後,眼神期待地看著李若水:“小姐願意相信我麼?”
“嗯。”李若水頷首,這點毋庸置疑。
江焉知見她半點沒有猶豫就點頭,一種前所未有被選擇被人無條件信任的感覺便將她那滿是創傷的胸口給填滿了,原來這種感覺竟然這樣好。她的眼淚也在一瞬間奪眶而出,“謝謝小姐的大恩大德,往後焉知這條命,便是您的。”
隨後,便將細細說起自己這半年多來發生的所有事情。
自是與洞洞幺所言無差。
她說完後,止不住的後悔,“倘若能重來一世,我便隨她去,再也不會阻止半分。”她本是為了姐姐和江家好。
那男人居無定所,衣食住行全靠姐姐拿了私房去貼補,就這樣一個連自己都養不活的男人,怎麼會照顧得了錦衣玉食的姐姐啊。
而就在這時,李若水忽然問:“你不想報仇麼?”
“我想。”江焉知想,可是她卻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報仇的本事,還極有可能害了李若水。
“我可以幫你。”李若水本來沒有這個本事的,但奈何這江閣老也不是什麼好人啊。
江焉知沒有把李若水這句話放在心上,她覺得大概是李若水聽了自己的遭遇,一時氣憤說的話罷了。
畢竟一個小女子,哪裡有這等本事?
也是巧了,隔日李若水忽然被通知去開會,這一次趙王叛黨全部被捉拿歸案,甚至那些在雙瓶山傷了秦照雪的也都被查到了行蹤,眼下都全抓住了,隻等秘密送往上京城裡來。
但是李若水沒有想到,竟然是皇帝親自嘉獎。
場面話她是沒心思聽的,隻在心裡琢磨著:【洞洞幺,我昨天給江姑娘許下了大話,要給她報仇。但是我才立了大功,如果現在又把江閣老收受賄賂的消息說出來,是不是太引人注目了?大家會不會懷疑我啊?】
在場除了她和董鶴南司雲崢之外,便是皇帝與幾個心腹護衛了。
聽到她這心聲,司雲崢和董鶴南已經習以為常。
隻是想著又來活了。
但是那個前天見面,說沒聽到李若水心聲的景帝眼睛忽然亮了幾個度。
他昨晚又沒放屁,所以一宿沒睡,又為國庫空虛之時發愁,本是無精打采的。
一面震驚歡喜自己居然算是配角之一,不然怎麼可能聽得到她的心聲?二來又高興,江閣老收受賄賂,那肯定有錢。
洞洞幺:【是呢,好心急啊,江二姑娘那麼可憐,現在江懷素和那野男人卻在家中錦衣玉食,昨晚還在合計怎麼買凶繼續追查她的下落,也不知會不會查到水水你這裡。】
董鶴南皺眉,什麼意思?他的女神和野男人?什麼野男人,一時急得隻朝那李若水看過去。
李若水察覺到他的目光很是不善,微微皺了皺眉:【這個董鶴南怎麼每次都這副嘴臉?好像我欠了他多少銀子一樣。】
幾乎是同時,董鶴南同時遭受了兩道目光的威脅。
於是默默地收回眼神,他隻是好奇,這與江懷素什麼關係?還有江懷素不是失蹤了許久麼?此事自己暗地裡也查了幾個月,都沒半點消息。
李若水鬆了口氣,那董鶴南終於沒看她了,【所以洞洞幺,我要怎麼告訴司雲崢,今年南方洪災,一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前幾年江閣老的門生們主持修築堤壩,中飽私囊建了豆腐渣工程,這貪汙來的大部份銀子,還全都換成了金珠子,送給了江閣老。】
洞洞幺的關注點卻不在這裡,【他把金珠子都放在魚池子裡,那白天的時候,魚池子裡豈不是金光閃閃?】
景帝聽到這話,暗地裡咬牙切齒,可不就是金光閃閃嘛,這朝中之人,哪個不誇讚江閣老一句養魚行家啊,那一池子的錦鯉一條條都閃爍著金色鱗光,感情不是他魚養得好,而是全靠那魚池子下面的金豆子反射。
司雲崢倒吸了一口冷氣,心裡十分不解,前日皇伯父分明沒聽到若水妹妹的心聲,怎麼現在自己看他那神情,怎麼看都不對勁呢?
李若水全然沒有察覺這些,反而琢磨著:【你說那麼多,我偷偷去撈一些,江閣老應該也不知道吧?咱要不去撈一些?】
洞洞幺不建議:【這個非正途來路。】
好吧,那就是不可以帶回自己的那個世界,算了,不去浪費那閒工夫。
司雲崢很著急,這樣當著外人的面黑吃黑不好吧?於是他乾咳了一聲:“那什麼,皇伯父,我們下午還有事要辦,就不打擾您休息了。”
景帝也想迫不及待將江閣老那魚池子裡的金豆子撈出來,點了點頭:“去吧。”
李若水聽到這倆字,頓時雀躍無比,第一個先告退下去。
不過司雲崢和董鶴南半道又被喊回去了,說還有事要交代,李若水又在前天等司雲崢那裡等著。
兩個小太監歎著氣從她下面的小徑走過,“最近幾天也不知為何,最近禦膳房炒好的栗子總是少了一部份,萬幸娘娘還沒察覺。”
李若水唏噓,感情司雲崢拿是偷的啊。
自己這幾天,都能收到糖炒栗子。
而被喊回禦書房的司雲崢和董鶴南一進去,就見景帝笑眯眯的示意所有的宮人退下。
等那兩扇門一關,就壓不住滿臉的歡喜,“啊呀,崢兒啊,你這個小媳婦挺有意思的。”
司雲崢便曉得,皇伯父果然是聽到了,乾笑一聲:“她那就是玩笑話,皇伯父不必放在心上,李家也不短缺她銀錢。”
董鶴南則忍不住想要打個口哨,皇舅舅居然也他聽到了李若水的心聲,這倒是好玩了。
景帝一點都不介意李若水想去江閣老家魚池子撈金豆子的事兒,“她該得的,倘若她不提,朕恐怕真是要被這老匹夫蒙騙一輩子了。最重要的是,這南方數以萬計的老百姓,都是因他貪婪而起。”
說起南方洪災之事,景帝神情一下嚴肅起來。
也是了,若不是江閣老喜歡金豆子,他那些門生就不會挖空心思到處弄錢了,隻是居然將主意打到了這修築堤壩的款項上,實在是罪大惡極啊!
正好趙王亂黨之事已經塵埃落定,當下也立即吩咐董鶴南和司雲崢去徹查此案。
又覺得是國之大幸,天降奇人,讓大盛王朝仿若開了天眼一般,所以景帝可以預想,接下來隻要他們好好利用,大盛王朝將進入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之中。
天下百姓的福氣啊!
董鶴南司雲崢當下領命,才出禦書房,就得了法子,當下叫上李若水,便一起回天機宮。
從暗道回到天機宮,李若水混了一個晌午才拿著屬於她的賞賜回家去。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她的賞賜居然是三個大金元寶。
這可得抵多少金豆子?
洞洞幺還說屬於正途渠道後,她笑得嘴角一直沒放下來過:【公職人員就是好啊,難怪那麼多人擠破了腦袋都想往裡鑽。】
就是還沒想到辦法給著江焉知報仇,回去後有點不好意思面對人家,那嘴角才慢慢放下來。
為此發愁,半宿沒睡好,第二天便是睡到日上三竿。
沒想到一起來,便看到江焉知一臉感激地守在門口,見了她立即就行大禮:“昨日是奴婢不知天高地,竟然質疑小姐,多謝小姐為奴婢報仇雪恨。”
【不是,洞洞幺什麼狀況?】李若水揉著眼睛,還有些沒睡醒的樣子。
洞洞幺驚呼起來:【哇,昨晚上你未婚夫代表皇帝去慰問臥病在床的江閣老,不小心摔倒在他家的魚池子裡了,那麼多金豆子,江閣老從盤古開天辟地乾起,也攢不出這麼多,這不就出事了麼。】
【啊?】李若水也驚住了,這算不算是江家多行不義必自斃?
洞洞幺的瞌睡這會兒很明顯已經全部醒了,情緒飛揚:【這一查,就查到了那失蹤許久的江懷素也在,不但如此,還已經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孕。今天不知道多少將她做女神的男人們傷心難過,她的夫君還是個有著好多條人命在頭上的通緝犯。】
李若水震驚,隻知道那男人是個遊俠,卻不知竟然還是個殺人犯,【這麼大的事情,江家不知道麼?怎麼還計劃打算讓他去參加武狀元考試?】
【怎麼可能不知道,江家這不是才花重金,打算找人幫忙改變他的容貌嘛。】洞洞幺有點好奇,除了易容術之外,難道這個世界誰還能幫忙整容?
這麼說來,江家對於這個嫡長孫女是真的偏愛啊。知道她男人是個通緝犯,都認下了,還要打算幫忙其發展仕途。
不過這下好了,江家全完了。
不但是貪汙受賄,還有包庇罪。
難怪江焉知對自己行大禮。隻不過此事的確不是自己所為,李若水面對她感激的目光,有些心虛。
洞洞幺卻勸道:【哎呀,水水,那司雲崢和你現在又還沒退婚,你未婚夫的不就是你的?四舍五入,這也是你幫江二姑娘報仇了吧,咱們找9528領大禮包。】
大禮包幾個字,一下讓李若水來了精神,【快快快,看看都有什麼。】
忙著看大禮包裡都有什麼,便朝那地上還跪著的江焉知道:“你先起來,好好養身體,如今他們全都被繩之以法,你也可以放心了,我先進屋換衣裳。”
隨後便將房門一關,直接往裡間衝過去,上了床盤腿坐起來,帳子都放下了。
見洞洞幺還沒反應:【大禮包呢?】
洞洞幺有點發愁,提醒著:【水水,這個大禮包,有點大哦。】
【多大?】李若水滿臉歡喜,這床上還不夠放麼?於是又拉開帳子,下了床來,【可以了麼?】
洞洞幺搖頭,看了看房梁:【這裡可能也不夠。】而且地板好像也沒那麼結實。
李若水一時心急如焚:【裡面到底是什麼啊?】
【成年大象一頭,改良後的犁具一套,就是給大象拉的。】
李若水傻了眼,片刻後反應過來,連忙阻止:【我不看了,你可千萬彆打開。】養不起大象,謝謝。
一面伸著懶腰:【休息了這麼多天,今天找冰妹去。】沒多少反派值的時候,都沒這麼擔心,如今有了點積蓄,看著每天不斷在減少,反而更焦慮了。
她等洗漱完出來,發現江焉知還在外面。
“你可還有什麼事?”李若水隱隱有些擔心,難道她要給江家人求情?
然那江焉知還沒來得及言語,外面忽然又熱鬨起來。
原來是不知從哪裡傳出去,說前些天各家門庭裡許多小妾都被緝拿走了,起因正是李若水懷疑李家斜對面那個公孫翰林的救命恩人不對勁。
與她未婚夫司雲崢道了些閒話,司雲崢又同查趙王亂黨的董鶴南提起。
沒想到董鶴南一查,果然查出了問題來。
那幾日裡各家都有趙王黨羽,自然是風聲鶴唳,忙著與之撇開關係,沒顧得上來朝李若水道謝。
如今一切安定了,他們不知者不罪,隻不過是被淺淺罰了些銀錢罷了,於是都鬆了一口氣。
現在得了空閒,自然是要來上門感謝李若水火眼金睛,若非是她一開始提起,不然的話將來各家被那些妾室連累,成了叛黨不說,指不定還要被抄家滅族。
便是那些做夫人的,也是有私心。
是想能成為小妾,可見是有些姿色又十分會邀寵的,怎麼可能不招各家夫人們嫌惡,如今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不說,也斷絕了家中那好色之徒再生納妾的心思。
畢竟有了這前車之鑒,以後納妾的標準可就高了許多。
可是良家背景的好女子,怎麼可能輕易上門做妾?
由此可見,李若水是誤打誤撞給這上京的貴夫人們解決了頭一個大問題,現下她們也相邀著相互來同李若水道謝。
府裡已經許久沒有這麼熱鬨過了,文氏忙得腳不沾地。
李若水也很忙,畢竟人家是攜禮而來,她到底是要露個面兒。
好在大家見著來客居多,也沒多留,隻將位置留給了後來道謝的人。
此等熱鬨一直維持到那月上柳梢頭以後,才總算是安靜下來,李若水看著從房間裡延伸到院子裡的各種禮盒,那叫一個歡天喜地,拉著一幫侍女幫忙拆。
那江焉知隻有一臂,不方便,但是沒想到她恰好天生左撇子,右臂雖沒了,但那左手拿著筆,飛快地記著禮單入賬。
這本來沒有什麼,隻是她寫著寫著,李若水看著那上面的字跡大驚失色:“你,你這個字,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金銀聞言湊了過來,一樣是滿臉大驚:“小姐您當然覺得眼熟,這是咱老爺的字跡。”
這時候隻聽江焉知連忙說道:“小姐,奴婢雖是殘了身子,但卻也不是什麼都不會,奴婢擅長各種番邦語言,至於模仿他人字跡,更是手到擒來。”
她今兒本就是要告訴李若水,不會讓李若水白白救她幫她的。
隻是那時候沒來得及說,因此便借此機會直接向李若水這個主子坦誠。
擅長各處番邦語言,又會模仿任何人的字跡,這是什麼大天才?怎麼江家讓明珠蒙塵,反而捧著一個狼心狗肺的歹毒女人?
那江焉知似察覺出她的疑惑,“奴婢小時候第一次發現自己有這本事的時候,便立即與江懷素分享,隻是她卻告知於我,不可將此事泄露出去,唯恐大家將我做妖魔來看待。”
那時候年幼,以長姐為尊,卻不知江懷素不許她嶄露頭角,分明是生怕被奪走了家中長輩們的寵愛。
現在細想起來,也是從那以後,總是被江懷素有意無意地打壓,使得原本還算是疼愛自己的父母逐漸對自己漸行漸遠了。
從前,隻當懷璧其罪,如今她卻覺得,自己絕地逢生,重獲新生,這些天生的本事,以後應當也有了用武之地。
李若水幾乎是沒有半點質疑,這等大人才,怎麼能在自己院子裡做個丫鬟?索性江家之事,必然也會查到江焉知被江懷素夫妻二人謀害之事,自己倒不如將她直接引薦入天機宮。
一面又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9528是不是早就知道江焉知有這樣的大本事,所以當時讓自己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