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跑著跑著, 李若水忽然反應過來,這個時候夜深人靜,即便她與司雲崢是未婚夫妻, 但自己這樣一個人跑去敲長寧王府的大門也不妥。
實在是引人注目了,而且秦照雪說朝廷有細作。
可是回家,大伯父那膽小怕事的性子, 隻怕自己與他說實話,就給嚇暈過去了,是萬萬指望不上的。
不然大伯父和父親乃至親兄弟,一個官居正二品,一個卻拚死也隻能在五品下徘徊,那是有道理的。
於是她腳下方向一轉:【我覺得這個時候, 找我外祖父最靠譜。】將軍府裡又沒有閒雜人等, 風聲自然是不會傳出去的,外祖父還能連夜進宮面聖告知細作之事。
而且熟門熟路的, 直接從那隱蔽的小門鑽進去。
開門的婆子見是她,大吃一驚, 隻不過也顧不上問, 李若水就風一樣從她面前閃過去:“我外祖父呢?”
婆子詫異這腳下生風的小小姐,“應該要休息了吧。”恍惚間,還以為看到的是忽然變年輕的小姐呢!
李若水得了這話, 直奔她外祖父的正院去。
這將軍府裡, 因沒有什麼女眷, 所以除了幾個將士家眷老嫗在此掃灑看門之外,便隻有戰場上退下來無處可去的那些殘兵老將了。
所以將軍府的安保問題,一直都是個讓李若水她娘操心的問題。但沈老將軍覺得天子腳下,豈有不安之理?
他的這份自信, 讓李若水在庭院裡如魚得水般快速穿梭,直至到了這正院裡,衝到她外祖父的房門前,都沒叫人發覺。
反而是她伸手要去敲門的時候,忽然裡面傳來一道殺氣,“誰!”也是這個誰字從中傳出之時,李若水本能地退下台階,又連退了兩三丈。
一支長槍破門而出,隨後她外祖父出現在眼前。
“外祖父,是我。”她急忙脫口大喊,生怕外祖父手滑一下,自己小命休矣。
沈老將軍驚了一下,急忙挽住槍尾,“你這個孩子,什麼時候來的?險些叫外祖父傷了你,嚇著沒有?”
李若水上去一把拽著他的袖子:“外祖父您老當益壯,槍法如神,不過現在也顧不上誇您了,有個大事要同您說。”一面湊到她外祖父耳邊。
沈老將軍聞言,臉色猛地一遍,洪厚的嗓子一吼:“辛夷當歸!”
隨後隻見轅門從外推開,兩個小山一般的壯漢便進來抱拳行禮:“見過將軍!”
李若水知曉這辛夷當歸是外邦人,聽說他們的家鄉在大草原外的極北之地,不過兩人除了頭發卷曲,身形比中原人高大之外,並沒有太大的差彆。
是外祖父在邊境的奴隸市場救回來的,自小養在身邊,所以兩人對於外祖父都忠心耿耿。
“套車,隨我出門去。”沈老將軍說罷,這才看朝李若水:“乖若水,你如何出門又來我這裡,外祖父不多問你,可是你大伯父那頭,怕是知曉你不知府裡,是要擔心的,你快些回去,明早再過來。”
李若水連連點頭,果然是親外祖父,對自己的話是無條件選擇相信,“外祖父您也小心些,千萬彆驚動人。”
說罷,她便直接當著外祖父的面,使用起那蓮花步來。
沈老將軍見此,眉頭頓時舒展開來,滿臉喜色:“果然不愧是我沈某人的外孫女,瞧若水這丫頭,必然是得了什麼武林絕學的真傳。”他說話間,已然帶著辛夷當歸出門去。
匆匆趕往李若水說的那巷子,果然是在那一堆破爛裡找到了昏死中的秦照雪,叫辛夷背著出了巷子,塞進馬車直接帶回將軍府救治。
而李若水這裡,耳邊仍舊是洞洞幺充滿幸福的聲音,那秦照雪這會兒不知是有多憎恨李若水,不間斷還能給李若水貢獻一兩百的反派值。
這麼多反派值,李若水自然是最高興的,但也免不了擔心那相國寺裡做誘餌的冰妹。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第翌日一早便往將軍府去。
出門時似聽到大伯母埋怨那馬永生,說不知是去了哪裡,這麼些天沒個音訊,莫不是真走了。
原來早前文氏與他說親時,便與他起了一回紛爭的,這會兒便以為他是負氣走了。
隻說再等半個月,若仍舊不回來,就將他住的那房子收拾起來作彆的用處了。
李若水聞言,心想哪裡還用等半個月,隻怕那馬永生現在都是一具白骨了。
不過也沒敢多言語,直接領著金銀美玉去了將軍府。
到了將軍府,這秦照雪卻還沒醒來,隻不過這一夜裡,零零總總的,他就給李若水貢獻了將近兩萬的反派值。
李若水不但不怨恨,反而看他如同看金疙瘩一般,稀罕不已。
隻不停地問著守在榻前的這王禦醫。
原來昨晚那沈老將軍將這秦照雪帶回來後,就立即請了相熟可靠的王禦醫過來,又連夜進宮。
隻是人到雙瓶山時,叛黨已經逃匿,隻留下些還沒來得及收拾燒毀的物件。
沈老將軍從中發現了信箋殘件上,筆跡略有些熟悉,隻是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所以這會兒還在宮裡與景帝翻著下面大臣們遞上來的奏章一個個對比。
所以這裡就隻有王禦醫在。
李若水問了幾回,那王禦醫都是一套說辭,“小侯爺傷勢過重,幾時醒來是說不準的,不過現在並無性命之憂,倒也不必太擔心。”
於是李若水也隻能到外間等著,一面百無聊賴地望著院門口:“外祖父怎麼還沒回來?”一面又讓金銀去打聽昨晚相國寺發生了什麼事情沒?
【洞洞幺,祖父還在宮裡作甚?】昨夜忙了一宿,也不知老人家吃早飯了沒。
洞洞幺也算是熬了一宿,畢竟那秦照雪一晚上都在不間斷地貢獻反派值,打著哈欠回著:【你外祖父去的時候,人逃了,不過發現了沒燒完的信箋,現在估計想憑著那殘信找隱匿在朝堂上的叛黨!其實也不是旁人了,就是工部一個胖子。】
【你知道是誰?】李若水滿眼欣喜,一臉期待洞洞幺道出那人姓名來。
洞洞幺:【隱藏劇情我雖然不能提前知道,但現在這隱藏劇情已經過半了,我當然清楚現在的劇情,就是那個工部的何大人嘛,他是個大孝子呢!收了趙王的一百萬兩白銀,給他老娘打造了一個全銀的棺材,還鑄了幾十個銀侍呢。】
【果然是孝死了。】就他這操作,估計他老娘的墳要被刨。【這麼重要的消息,我怎麼透露出去才好啊?】
李若水有點發愁,國庫是否空虛她不知道,但是這麼多銀子,還是受賄得來的,埋在地裡哪裡有花到老百姓身上實在?
她不知道的是,就裡間那個躺在床上,看似在昏迷中的秦照雪,其實那意識是清醒的。自打快天亮的時候,得知是那李若水救了自己,他就自責不已。
自己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咒罵了她那麼久。
隻是他的傷勢大抵是真的重,他雖能聽到外界的聲音,但就是實在睜不開眼睛。
大半個時辰前聽得李若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還不斷地詢問王禦醫關憂自己的傷情時,更是感動的一塌糊塗。
心想她真的宛如崢表哥說的那樣,好善良啊。
現在又聽她說起了細作是何人,還收了這麼多賄賂,一個著急,就給他急醒了過來。
第一句話便是衝那王禦醫喊:“送,送我進宮,我有重要事情稟。”
他這毫無前兆地醒來,王禦醫又驚又喜,但是聽他要進宮,隻連連拒絕:“不可不可,小侯爺如今你身上多出骨折,實在經不起折騰了。”
秦照雪可管不了那麼多,必須將工部那姓何的給抓住,還要將那些銀子給挖出來,所以堅持要去。
李若水也被他的聲音驚起,從中門那裡將腦袋湊進去瞧,見秦照雪和王禦醫僵持不下,“要不,找個人傳話進宮去?”
可是秦照雪覺得除了李若水誰都不靠譜,他信不過,但總不能叫她知道自己已經知曉她的心聲了吧?
那日表哥一再告誡,要自己不要暴露出來,以免影響到和李若水說話的那怪東西,甚至可能危及李若水性命。
所以這話隻能秦照雪自己去說。
無奈,王禦醫僵持不過,隻得喊了兩個隨從來,將簡易擔架抬著他上了馬車,往宮裡去。
李若水在將軍府待了整整一日,外祖父總算回來了,隻是李若水覺得外祖父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奇怪怪的。
還主動和自己說起案件,查到細作了,已經秘密繩之以法。
當然,這些都不是事兒,最重要的是,沈老將軍告訴李若水:“陛下已經得知是你救小侯爺,還帶回來了這樣重要的消息,雖是叫那些叛黨都逃了,但也抓到了藏匿在朝廷中的細作,你是有大功勞的。而且我跟陛下說,你身懷絕技,所以陛下準備破格提你入天機宮。”
“天機宮?”宮?做皇妃?這皇帝瘋了吧?自己可是他的侄兒媳婦啊!李若水滿目的驚恐,而且外祖父怎麼還一臉高興的樣子?
沈老將軍卻沒有想到那一層,反而繼續說道:“那天機宮,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的,而且陛下還特意冊封你為天機宮的二殿主,以後你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二殿主?”李若水心急如焚,怎麼好像和自己理解的不一樣?不是進宮麼?但是見外祖父一次性不能將話說完,隻趕緊朝洞洞幺求組:【天機宮是什麼地方?】
洞洞幺呼呼大睡中,被李若水叫醒來,迷迷糊糊的:【好像是一個神秘組織,介於皇室和朝堂中間,裡面好幾個人都有先斬後奏的權力,管的也多,大到國家大事,小到坊間丟貓丟鑰匙雞毛蒜皮的事兒吧。】
李若水腦子轉了一圈,東廠西廠?但那不是太監管的麼?【殿主是什麼?】
洞洞幺搖頭:【原著裡就結局提過一次這個地方,我暫時不大清楚。】
好吧,李若水隻能將求知若渴的眼神望朝她外祖父:“殿主是什麼?那大殿主又是誰?”
“說來巧了,這殿主不是彆人,就咱家那未來外孫女婿,以後你們就是夫妻檔。哎呀,當初你一出生,白白胖胖的,外祖父就知道將來你肯定是有大出息的,隻是怎麼也沒想到,你會入主那天機宮,還做了二殿主。”沈老將軍是真的很興奮,笑得臉上全是褶子。
一面似想起什麼來,隻從袖袋中拿出一隻青銅令牌遞給李若水:“這便是你的殿主令了,金銀美玉那裡我已經打點好了,以後她們就專門為你打掩護,金銀和你體型相當,以後你出門辦任務,就叫她易容成你的模樣待在秀樓裡。”
“不是,等等,外祖父您著意思,我好不容易做個官,還見不得光?”這不就是暗衛麼?到時候是不是知道了什麼驚天秘密,被悄悄抹了脖子,家裡也不知曉?
沈老將軍頓時一臉嚴肅:“好孩子,隻要能為天下社稷出力,什麼功名利祿,又有什麼要緊的?你這個思想覺悟不行啊,我覺得你要好好同咱那外孫女婿學一學,你看他為了天下社稷,明明一身才華,卻生生隱匿而去,隻做個無用的病秧子。還有這碎了一身骨頭的小侯爺,他們都是能為咱們大盛拋頭顱灑熱血的,咱也不能拖了後腿。”
李若水想將那青銅令牌塞回去,“外祖父,我隻是個弱女子。”
沈老將軍眉頭微皺,“月奉十兩黃金。”
洞洞幺忽然跳起來:【水水快答應,黃金呀,這是你辛苦掙來的,屬於正規渠道,可以帶到你那個世界的。】黃金在她那個世界的價格,高得可怕。
李若水一聽,頓時眉眼大喜,十兩就是一斤,一年就是十斤!立刻將青銅令牌握得緊緊的,滿臉大義凜然:“外祖父放心,以後外孫女一定不負眾望,定然全心全力,為天下社稷而生。”
“果然是我的好外孫女。”沈老將軍眉頭終於舒展開了,滿臉的褶子又重新爬上來。
如此這般李若水就成了那個神秘組織的二把手,一把手還是她的未婚夫。
回家的路上,她坐在馬車裡還是沒想通,這天機宮如此重要之地,怎麼自己就會個蓮花步,便破格錄取了?
不過轉頭又想,【洞洞幺,肯定是那鐵礦分布圖和這次救秦照雪關係,我比大家更了解這趙王謀逆之事,你想想這都是權力中心的人所接觸的,我一個小女子,如果是尋常人,殺了就殺了,可我又是司雲崢的未婚妻,那皇帝沒辦法,隻能開後門找個機構把我扔進去。這樣我以後與他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洞洞幺十分讚成她這個分析:【果然,在哪個時代,這裙帶關係不但能保命,還能升官發財,讓水水你一個女孩兒在古代都能做官了。】
做官!這麼一想,還是挺高興的,就是可惜這官見不得光,錦衣夜行啊。
不過現在不必為擔心反派值不夠而喪命,還做了官,以後可隨意出入府邸,還有人幫忙做掩護,李若水心情還是美滋滋的。
最重要的是,每月十兩黃金,是可以帶回自己那個世界的。
爸媽要是知道,做夢估計都要笑醒了。
想是過於興奮,李若水一宿都沒睡好,第二天卻惦記著司雲崢這個一把手回來帶自己去天機宮,一早就醒來了。
卻不知,她這天機宮二殿主,卻非是因為勞什子的裙帶關係才當上的。而是那秦照雪,到底是年紀還小,跟景帝說起那工部何大人是細作之事時,露了些破綻,讓景帝一問,自己沒法圓回來。
便將可聽到李若水心聲之事道了出來。本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基本原則,他還將司雲翎這個太子表哥,以及司雲崢,還有董鶴南等男配女主什麼的,都一一道來出來。
這簡直是匪夷所思,當時在場的沈老將軍甚至覺得這秦照雪簡直就是恩將仇報,居然如此卑鄙無恥,以鬼怪亂神之事來陷害自己的外孫女兒。
沒想到那秦照雪卻是對天起誓,於是司雲崢和董鶴南就被請進了宮裡來。
司雲崢見瞞不住了,隻能從最開始聽到李若水心聲,知曉那趙王叛亂開始說起。
景帝聽得眉頭時緊時鬆,一旁的沈老將軍心情也隨之起伏。
司雲崢說完後,便立即跪下來,“皇伯父,雖不知那洞洞幺到底是什麼來路,可是就目前來看,它似乎隻關注所謂的主角之間的情情愛愛,我們反倒是可以借機聽取它與若水的聊天,獲取許多從前觸不可及的消息。”
那董鶴南早便曉得,司雲崢怕是喜歡這李若水得很,本又有婚約,雖說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實在是詭異,但就目前為止,的確是沒有半點威脅到大盛王朝和百姓們的事,於是也跟著跪了下來:“那李姑娘心性純良,分明要獲取反派值才可得到活命的機會,但卻從來不曾加害於我等,反而與我們提供了許多有用的情報。”
還躺著的秦照雪也連忙虛弱地附和:“是啊,她不計前嫌我摔她下馬之事,還肯冒大險救我,皇舅舅,你不要殺她。”現在也後悔自責,生怕因自己說漏嘴之事,讓皇舅舅不容李若水。
景帝龍顏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但是目光卻在他們三人以及沈老將軍身上掃視,良久後,他做了個打算:“既她有此等本事,爾等又可聽取她的心聲,的確是可行諸多方便之時,不如便叫她去阿崢你那裡,如何?”
司雲崢自是求之不得,就是有些擔心她的安全問題。
但沈老將軍曉得自家外孫女身懷這等奇異之事,實在害怕帝王心難測,連忙答應:“微臣替那丫頭謝陛下恩賞。”
如此這般,李若水就成了那天機宮一員。
至於如何成為二殿主,到底是這司雲崢幫她爭取的,隻說大家雖是能聽到她的心聲,但是貿然就去執行,李若水必身上那個洞洞幺指不定會起疑心。
倒不如放手給她二殿主的權力,讓她自己去行事還妥當些。
因此景帝一番深思熟慮後,還是準了。畢竟看著自家侄兒那副沒出息趕著做跟班的樣子,他哪裡還看不出來,怕是這小子心思都在那丫頭身上。索性,以後這李若水是他訂了親的媳婦,也是自己的侄媳,四舍五入自家人,無所謂了。
但自己也好奇得很,是否能聽到李若水的心聲,因此便命令司雲崢先將李若水秘密帶宮裡來見自己一面。
也是這樣,所以今日李若水一上車,司雲崢便告知她:“先去見皇伯父。”
李若水整個人上了馬車,那腳跟都是飄的,和洞洞幺說著話:【我就說嘛,洞洞幺我怎麼可能會摸錯?上次我就摸到他有腹肌了,你說一個病秧子怎麼可能有腹肌呢?那時候我應該就懷疑才對的。】
忽聽得司雲崢和自己說話,連打起精神,“好。”
卻沒留意到,司雲崢因她又提起上次偷偷摸自己之事,耳根子有些發紅,反而雀躍起來:【洞洞幺,咱們要去見皇帝!不知道要不要磕頭呀?還有這做皇帝的不是都有些不為人知的癖好麼?咱們皇帝有沒有啊?】
隻是剛問完,忽然對上司雲崢猛抬起來的頭,嚇了她一跳。
司雲崢和她同處一室,本就緊張,但現在就更緊張了。
就是此刻的緊張不同於方才的甜蜜緊張,好生害怕皇伯父也能聽到若水的心聲,於是乾咳一聲:“你也不必緊張,皇伯父是個十分親善慈祥的人,隻是簡單去請個安而已。”
李若水點頭嘴上也答應著,心裡卻在想:【你當然覺得親善慈祥了,那是你親伯父,我大伯父對我不也是溫言細語寵溺不已?】
這時,洞洞幺明顯帶著取笑意思的聲音響起:【他睡前一定要放屁,要是放不出來,就整宿失眠。】
這是什麼癖好?李若水忍著笑意:【難怪總說陛下勤政愛民,整宿整宿批改奏章,原來是沒放屁睡不著啊。】
司雲崢從最開始的擔驚受怕到現在的麻木不仁,人要往刀尖上跳舞,他是真的攔不住啊。
好在他這過於緊張擔憂的樣子,使得他那原本就蒼白的臉上,此刻竟是冒出些許細細汗珠,讓李若水一下擔心起來:“雲崢哥哥,你沒什麼事吧?”
司雲崢見她那要命的心聲終於停下,長鬆了一口氣,但也以一貫早就熟稔的虛弱病症口氣回著:“沒事。”
“怎麼沒事?你是不是悶?”李若水很懷疑他是不是暈車了?忙將車簾拉開,卻見現在馬車好像不是往宮裡的方向去。
正要問,見她面露疑惑的司雲崢便先解釋:“不方便直接從皇城門口進宮,我們從天機宮進去。”
“有密道啊?”李若水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又興奮起來,她居然還能接觸這等核心秘密。
隻是滿懷期待中,竟然進了城東一處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小院落,院子裡最矚目的,莫過於那房屋大小的池塘了。
她將目光往屋子裡探,心想那些什麼機關不都是在床底下或是書架上,卻忽然聽得嘩啦的水聲響起,等她聞聲望過去,隻見小池塘裡忽然冒出一個井口來。
隨後井蓋打開,司雲崢率先跳了進去。
這便是出口。
李若水以為是要走很長一段甬道什麼的,誰知道走了不到五十米,眼前忽然豁然開朗,竟是宛如世外桃源一般,屋舍儼然,還有穿著黑色勁裝的男男女女出入。
這多半,就是天機宮的秘密基地了。
到底第一次來,看個新鮮嘛,她左看右瞧的,等反應過來之際,居然已經站在禦書房裡了。
一緊張,心裡一片空白,直至出了禦書房,才長鬆一口氣,【這皇帝看起來的確挺面善的。】
司雲崢也暗地裡長鬆一口氣,“你去前面等我。”
李若水應聲隨著引路的小太監去了前頭,那司雲崢則返回禦書房中,“皇伯父,您?”
應該沒聽到吧?看皇伯父一臉的失望。
果不其然,景帝十分不服氣:“想不到朕堂堂天子,竟然還算不上一個配角。”他就算不和兒子爭什麼主角,但好歹給他個配角,他也想聽聽這小丫頭每天心裡都在吐槽什麼。
誰曾想,他不配。
見著司雲崢還傻站著這裡,頓覺得礙眼不已,隻不耐煩地揮著手:“走走走,趕緊去抓亂黨。”
“是,皇侄告退。”司雲崢也想趕緊去,生怕叫若水等急了。
李若水哪裡有什麼可著急的?第一次進宮,現在所在的視野又這麼好,甚至都還沒看儘興,就被司雲崢叫走了。
然後得了第一個任務,繼續查亂黨蹤跡。
李若水怎麼可能自己去查,張口就問洞洞幺:【這上京城裡還有亂黨嗎?】抓了這麼久,動靜又不小,就算有,也應該都逃回眠州了吧?
洞洞幺:【當然有啊,你想想百足之蟲還死而不僵呢!這造反可不是小事情,從趙王他爹那一代的時候就開始籌謀了,現在這上京啊,雖說能打的沒什麼了,可是還有一大堆細作在各達官貴人的府邸裡呢!】
好的,消息收到,司雲崢默默記下,繼續聽。
李若水卻是被嚇了一跳:【藏在府裡?那我家有沒有?】
【安啦,水水,常言說的好,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爹和你大伯都沒納妾,自然是沒有的。】洞洞幺見她著急,忙寬慰起來。
很好,司雲崢又得了一個信息,達官貴人府中的妾室。萬幸他父王母妃恩愛,也沒有妾室,他們長寧王府也是安全的。
但是李若水還覺得這信息不夠全面:【都誰家小妾啊?】
洞洞幺:【這就多了,比如你們隔壁孫大人家,不單是他的小妾是,他二兒子的小妾裡也有一個,還有斜對面那個公孫翰林,他前陣子領進門來的小綠茶也是……】
李若水倒吸一口冷氣,【阿彌陀佛,果然色字頭上一把刀。隻不過這細作也太多了吧?】
洞洞幺:【又不要你親自去抓去查,你想想你現在是二殿主啊,你一聲令下,多的是跑腿的,咱們就可以去找冰妹了。】
李若水點點頭:【有道理。】轉頭就朝司雲崢:“雲崢哥哥,我覺得你們查了這麼久,雖也是抓到許多細作叛黨,但仍舊還有漏網之魚,咱們要不要另辟蹊徑?”
司雲崢一臉期待:“若水妹妹可是有好主意?”
李若水快速組織語言:“前陣子我家斜對面那個公孫翰林,帶回來了一個女人,說是他的救命恩人,無處可去,隻能暫住在他府裡。可他一個大男人,一個弱女子怎麼救?我看此人就可疑得很。”
說完一面朝洞洞幺炫耀:【我聰明吧?隻要雲崢哥哥去查了這個小綠茶,很快就會意識到她的同黨都以什麼身份藏在這上京城。】
司雲崢故作考慮,片刻後才道:“既是若水妹妹覺得此人可疑,那我便叫人去查一查。”若水真聰慧,如此自己的確完全可以將這公孫翰林帶回來的小……小綠茶做缺口,後面就順理成章先將孫大人父子倆的小妾緝拿。
“那若水你先回去休息,等我好消息。”司雲崢覺得,若水又立下如此大工,這一波過後,這趙王在上京的黨羽,算是全部清除掉了。
李若水也不客氣,畢竟賺反派值要緊。
隻是冰妹昨兒在相國寺裡雖沒等來叛黨,但卻著了風寒,閉門不出。
李若水隻得老實回家躺著,翌日正巧小文氏上門來走動,她借住李府的勢,人想通了到底是硬氣起來了,這會兒正同文氏說話。
女兒葫蘆崽跟在李汝蘭身邊,也不知在說什麼,李若水走近的時候,隻聽到李汝蘭說:“隻要你肯吃苦。”
不出意料,下一句應該是方為人上人。
但李若水一向覺得這都是上位者荼毒勞動人民的毒雞湯,便將話接了過去:“隻要你肯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所以葫蘆崽,咱不吃苦。”
李汝蘭無奈苦笑:“若水,你莫要教壞了小孩子。葫蘆崽,下一句是方為人上人,你要記牢了。”
李若水本來看到堂姐在,是不想過來的,但是怕李汝蘭這個虐文女主把小孩子帶壞了,不得已還走了過來。
文氏和小文氏也說完了,想是聽李汝蘭的話,便好奇。
那葫蘆崽滿臉童真地仰頭看著小文氏問:“蘭姨說隻要吃得苦,方為人上人;可是若水姨姨說,隻要肯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娘到底誰說的對呀?”
文氏和小文氏皆是失笑,也沒有評判她倆的話到底誰是對的。隻不過小文氏卻蹲下身來,溫柔地將女兒抱在懷裡:“咱們的葫蘆崽不用吃苦,隻有享不完的福。”就算真有什麼苦,她這個做娘的,也會替孩子受了。
李汝蘭歎氣,“表姐,你這樣寵溺孩子怎麼好?”
自家的孩子不寵著,難道要打麼?李若水聽著都來氣,但是轉頭一想,堂姐的人設如此,怕是難改,隻能在心中歎氣。
但是文氏卻不慣著她,不悅起來:“你這是什麼話?難道你便不是我與你父親寵大的?”
李汝蘭張著口,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一時隻能語塞,滿臉焦急。
小文氏也有些不滿,隻覺得這表妹上次勸自己繼續伏低做小就算了,現在還多管閒事,不過也沒有表達出來。
但心裡卻想著,往後還是留意著些,彆叫葫蘆崽聽她的鬼話。
這般一鬨,她也無心留下午飯了,朝李若水這裡道謝上次打發金銀美玉送她回去之事後,便也攜帶女兒歸家去。
文氏那裡教育了女兒幾句,也忙去了。
李若水也趕緊跑路,“姐,我肚子有點不舒服,我先回去了,午飯也不用喊我,我自會叫金銀去取。”
到了自家院落,大鵝那吵鬨的聲音一下提醒到了她,【第三天了,你倆的任務更新了麼?】自從在9528那裡抽獎得了一個土豆後,李若水也不覺得這9528無用了。
洞洞幺見倆光球沒反應,條件反射地伸手先拍了9527一巴掌:【醒醒,乾活了。】正要拍9528,它那毫無感情的聲音先一步響起:【任務三:種下一棵樹。】
李若水:【我就喜歡這種樸實無華的任務,正好我想在院子門口種一棵樹裝飾一下。9527,你那裡呢?】
9527的聲音一往如故賤兮兮的:【人家的任務超簡單了,就是主人自己搭一個灶。】
【搭灶?】嗬嗬,果然很簡單。
於是,當天原本說肚子疼的李若水,還沒用午膳就開始熱火朝天地跑到花園裡移植了一棵梅樹到她的小院門口。
不但如此,下午院子裡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聽說她又要泥又要磚瓦石頭什麼的,文氏急忙來看。
沒想到李若水滿手的黃泥漿,一手拿著磚頭,一手握著磚刀,也不知道是在壘個什麼玩意兒。
“你這……你一個大家閨秀,怎麼?”文氏被她氣得無語倫次的。
“我就是想砌個灶玩,大伯娘您就不用管我,您忙去。”李若水扯著粘了不少泥的臉嘿嘿一笑。
文氏走的時候,還在說著孩子廢了,一頭又心疼她體血家中,堂堂的千金大小姐,親自動手,實在不忍心,又覺得是自己不稱職,連忙打發了人過來,給她砌了一座。
隻不過李若水那個四不像灶,最終也留下了。
等到月上中天,她是忙得腰酸背痛,才乾完,然後看著兩座天差地彆的灶,忍不住嘖嘖道:“果然,玩泥巴也是要技術的。”
幸好,她不是泥瓦匠,她隻是為了抽獎,不然就她這灶,主人家看到能直接氣得升天去找灶王投訴。
洞洞幺比她還興奮:【又到激動人心的環節了,水水咱們立刻開始麼?】
想起上次的謝謝參與,李若水連連擺手,【等我。】隨後去沐浴換衣裳。
換了一身極其喜慶的紅裙子出來,【好了,可以了。】不過下一瞬又立即攔住:【等等,我拜個菩薩,求菩薩給我點有用的。】
洞洞幺耐心等著,好不容易等她一係列封建迷信舉動結束,才開始抽獎。
9527這次總算不是謝謝參與,但給的也沒什麼用,就是一把小匕首,說是削鐵如泥。
李若水不以為然,【嗬嗬,現在是把殺豬刀都說削鐵如泥。】不過看著樣式還不錯,便收起來了。
9528那邊,則是給了半斤高產的雜交穀種,李若水當時就激動得喊出聲來:“天了,給力啊!這才是真金白銀也換不來的大寶貝。”
她原本沐浴完後就開始在屋子裡各種求神拜佛,這奇怪舉動把金銀美玉嚇得不輕,現在又忽然大喊出聲,兩人就更是恐慌了,“小姐,您怎麼了?”
李若水笑得花枝亂顫,“沒事沒事,就是忽然想起一件事來。”然後催促著她倆去休息。
等人一走,她趕緊關好門窗,便催促著洞洞幺,把這穀種給拿出來。
高科技產物出品,那必然給的是雜交水稻中的佼佼者啊。
如今愛不釋手地看著那穀種,【此前就聽大伯母說,我們家在城外的田產,良田呀,佃戶們勤勤懇懇伺候,一年到頭卻才能勉強出個兩百斤左右,可想而知,那些家中隻有貧瘠田地的人家自然是吃不飽飯了。不過不要緊,以後咱們有這雜交水稻,以後一畝良田,最低也是在一千斤以上。】
原本才飛簷走壁落到她屋頂,想告知她,根據她提供的線索,如今已經將趙王黨羽清除的司雲崢忽然聽到這心聲,一個激動腳滑了,險些從屋頂上掉下來。
雖然發生在若水身上的事情本就匪夷所思,但是什麼稻穀種子,居然一畝能收獲一千以上?這是做夢都不敢想的啊!
隻不過他此舉,也將謹慎小心的金銀美玉驚動了。
兩人幾乎是同時從窗戶裡飛出,警覺地朝房頂看去:“誰?”
李若水沒有內力,這才後知後覺,嚇得以為是什麼飛賊覬覦她這稻穀種子,連忙喊洞洞幺收起來,一面拿起自己剛才抽獎得的小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