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7 章(1 / 1)

第一百四十七章

王熙鳳性格強勢,她會容忍賈璉犯賤不是因為多愛重賈璉,而是因為一是沒精力看著他,放任他‘自己玩’她也能騰出手來對付更難纏的。二一個則是讓賈璉活著帶來的好處比死了多太多。

李紈也是心機手段都不缺的人,當年賈珠活著的時候也曾管過家。可賈珠一沒,李紈就是有一身的手段也都得退到後面去。

好在李紈還有個兒子,不然……彆說以後的日子什麼樣了,有沒有以後都是個未知數。

王熙鳳還沒有兒子,還舍不得手上的管家權利,賈璉現在是大房的長子,也是唯一的嫡子,他活著,不光能給自己個兒子,還能讓自己順理成章的成為榮國府的女主人。

如果賈璉在繼承爵位前就死了,沒有兒子的璉二.奶奶會是什麼下場,王熙鳳自己都不敢往下想。

可以說,這世上有三分之一性格強勢的女人會容忍男人犯賤,還是因為利益糾葛。

一如王熙鳳與賈璉。

然賈家勢必要出事了,就算賈璉明天就繼承了榮國府於她來說也沒有半點用處。

和離吧,帶著自己的嫁妝離開榮國府。

不不不,她已經沒什麼值錢的嫁妝了。

“……府裡進的少出的多,每每需要用銀子就讓我當嫁妝。”

賈母聽到這話就想攔住王熙鳳,不想剛要說什麼就聽到剛剛還自知失言的寧望雪又在心底腹誹:

【誰讓你嫁了個廢物,又攤上這麼一家的敗家子。】

有讀心術的人:“……”

【有多大的碗就吃多大的飯。看吧,這一家子人都被你慣壞了吧。】

誰慣誰了?

賈母和王夫人瞬間黑線,寶釵眼底閃過一抹興災樂禍,而王熙鳳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我最可憐’狀態也差點崩了。

她還真不知道自己慣著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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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最好面子排場,今天請了這麼多的客人來,賈母先是被這陣仗叫了一跳,隨即想到秦可卿給王熙鳳操辦生辰宴肯定是用了心思的,她派人下帖子光是看她的出身人家也勢必要來,更何況還有小電母和林家丫頭在這裡,所以來這麼多人也不奇怪。然熱鬨大半天了,賈母正覺得有些乏時便又出了這種事。

心中隱隱有什麼飛快劃過,不及捕捉就被小電母那不著四六的心聲給打斷了。

眼前的混亂不待賈母細想,看向被幾個婆子摁住卻忿忿不平的賈璉,又看向還在那裡說著自己如何任勞任怨,勞苦功高的王熙鳳,真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早知道會這樣,今天就應該主在東府給這丫頭辦生辰宴了。

呸,早知道會這樣,還辦個什麼生辰宴。

“你這孩子,怎麼也犯起渾了呢?哪個年輕小夫妻不拌嘴?打打鬨鬨也是常有的事。”賈母不改慈愛的打斷王熙鳳的話,“什麼和離不和離的,可不興再說這樣的話了。”

說完又抬

頭對著這一屋子的女賓們說道:“咱們都是打年輕那會兒過來的……”

今兒來參加鳳姐兒生辰宴的太妃王妃太太奶奶們哪個家裡不是三妻四妾的。那些上了年紀的,又哪個年輕的時候沒受過氣?

賈母這般輕描淡寫,不過是想要讓那些人也來個‘感同身受’。大家都是這麼闖過來的,氣得狠了也就是弄死個姨娘,摁死的庶子罷了。你瞧瞧,誰還像你似的張嘴閉嘴就和離?

【你要是年輕的時候也遭遇過這個,那你算是過來人。要是先榮國公沒在你生辰的時候在你的陪嫁大床上跟人鬼混還謀算著你的性命,那你這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不對,這都已經夠成拉偏架了。】

“聽見了嗎?原來老太太年輕時也挨過打呀。”寧望雪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黛玉,小聲跟她嘀咕,“以後這家的姑娘嫁出去受了氣,人家還會來一句‘你家的老太太之前說過’什麼什麼的。”

寧望雪自己在心底歪歪完還不過癮,正好見黛玉就站在她身旁又不由拉著她一塊‘湊熱鬨’。

黛玉哪想到寧望雪這會兒發什麼瘋,連忙示意她快彆說了。然寧望雪仿佛是想要借著這事讓黛玉看清她外祖母有多雙標一般,又補充了一句:

“就最後一句了,你說今天若是鳳姐兒拎著劍追殺璉二半裡地,老太太還能這麼說不?”

黛玉好氣又好笑的嗔了寧望雪一眼,又問她要不要先回怡雅集?

寧望雪搖頭,伸出手指在自己唇上做了個上鎖的動作。同時還心忖一句:【世風日下,長嘴都不讓人說話了。】

黛玉:“……”

真不知道你今天咋這麼多話。

~

王熙鳳今天將王子騰夫人和保寧候夫人一並請過來,就是為了將事情鬨大,不讓任何人以一句‘床頭吵架床尾和’將這件事情壓下來。

其實今天最尷尬的就屬王夫人了。

她是王熙鳳的娘家姑媽,也是王熙鳳的婆家二嬸,這會兒無論說什麼都是裡外不是人。於是王夫人坐在那裡,手上盤著佛珠擺出一副被這事氣到必須念經才能消氣的模樣。

然而就這樣,王夫人算是第一個猜到了今天這事真相的人。

她有讀心術,也聽到了寧望雪那日的預言,如今王熙鳳一邊痛哭訴苦,一邊說丟了王家的臉面,她自己也沒了體面,要麼休了她,要麼放她和離給更好的人騰地方。

結合那天的預言再看今天的事,王夫人有九成把握王熙鳳這是要跑呢。

應該攔著她嗎?

鳳丫頭心眼多,轉的也快,若真壞了她的事回頭未必不會報複在她們娘們身上。

多一個敵人不如多個朋友,尤其鳳丫頭還是她嫡親的侄女……

真不攔著她?

可這心裡卻是真酸了。

她嫁進榮國府好幾十年也沒正經過上一回生辰,鳳丫頭何德何能有今天這等排面?

不說婆家專門給她過生辰的體面,隻

說在自己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她憑什麼逃出升天?

……

“凡是都有個度,府裡不說屋有千間,也有幾十間空屋子。哪裡不能讓他私會下人的老婆,偏要在我的房裡?”王熙鳳深吸一口氣,跪直身體,半點不懼的反駁賈母的話,“賈璉在我生辰的這天,在我屋子裡,還在我陪嫁的大床上與下人老婆鬼混不說,還說我性子不容人,說平兒靦腆老實不如那些不守婦道的招人喜歡。商量著怎麼治死了我,再抬個能容人的回來。”

王熙鳳說完這些話,緩緩站起身環視了一圈撞破人家私事的女賓們,“就問誰家的爺們已經一板一眼跟外人商量治死你了,你還能當他隻是年輕不知事?”

是呀,她們確實是打年輕那會兒過來的,可誰家的老爺們也沒這麼狠,還讓人抓到了呐。

“老太太輕飄飄一句話卻讓我拿命去賭,這是打量著我們王家女身輕命賤嗎?”

和離這種事就不可能你好我好大家好,既然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和睦的可能,撕破臉也就沒什麼了。

懟完賈母,王熙鳳又轉身朝著王子騰夫人跪了下來,“二嬸從小就說疼我,鳳丫頭求二嬸今兒在疼我一回。鳳丫頭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求二嬸救救我!”

“嫁妝什麼的我都不要了。”

“二嬸子不救我,鳳丫頭就再沒活路了。與其被那等下|賤|人算計死,我還不如一頭撞死了乾淨。”

王熙鳳見王子騰夫人面露為難卻仍不做聲,心下一狠看一眼秦可卿所在的位置,便站起身用一種決絕的氣勢就朝秦可卿不遠處的柱子撞去。

“不可!”

“攔下她!”

真心想死也不會往秦可卿那邊撞了。

為了和離,王熙鳳能將一哭二鬨三上吊全都演一遍。

當然了,這還不是殺手鐧。

王熙鳳知道想要和離沒那麼容易,也知道賈母等人是不會輕易鬆口的,但今天,天時地利人和都齊了,錯過了今天就彆想再拿到和離書了。

被攔下來後,王熙鳳又是一通痛哭以及各種被人勸。及此時心下冷笑,又站起身踉蹌的走到王夫人跟前,借著撲在王夫人懷裡埋頭痛哭的姿態小聲在王夫人懷裡說了一句隻有她和王夫人能聽到的兩句話。

‘我藏了一件龍袍在園子裡。’

‘姑媽助我,皆大歡喜。姑媽若不助我,咱們就早死早投胎吧。’

王夫人聞言渾身一顫,不敢置信的低下頭,又見王熙鳳還埋臉在她懷裡,第一時間就想將王熙鳳推出去,可手才搭在王熙鳳肩上,就聽到王熙鳳飛快的說了一句什麼她逃出去了自然也會照拂寶玉和蘭哥兒,於是王夫人推人的手就先搭在了王熙鳳的肩上。

……

秦可卿在這裡,寧望雪也在這裡,其他來參加王熙鳳生辰宴的人雖覺尷尬卻也沒誰主動提出要離開。

到是賈母想要清場了,可惜她這會兒剛說完就又被王熙鳳給攔下來做什麼見證了。

大華

夏人看熱鬨的愛好那都是自盤古開天地後就開始遺傳的,這會兒可以站在舞台上看人唱大戲……還真沒誰想走。

賈璉沒喝什麼酒,剛剛也就是逞個能,不想這能卻是逞到親老婆不要他,準備一個人單飛了。

說後悔吧。

肯定有一些。

但要說害怕,賈璉是世家公子出身,知道什麼是胳膊折了藏袖子裡,他可不認為老太太和太太們會同意鳳姐兒和離。

哼,彆說他們家了,怕是王家也不會同意。

原本是真不想同意,可王熙鳳偏說自己藏了個龍袍,還是按著寶玉的寸尺改的。

最重要的是王熙鳳提醒王夫人,王子騰是武將,元春是寵妃,原本就容易招人忌憚,如今又了有龍袍……

有那麼一瞬間,王夫人心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如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而他們得到讀心術也不是意外的話,那鳳姐兒在聽了寧望雪的預言後就鬨和離,因為和離這事不如她所願,最後那件龍袍又事發了……也許這才是賈家最終會壞事後根本原因。

如果真是這樣,那賈家會壞事的罪魁禍首不就是……王夫人看向被幾個粗使婆婆攔在角落處的賈璉。

我當年怎麼就沒有掐死他呢!

和離不是小事,但偏偏除了王熙鳳的繼婆婆外,需要到場的人竟然都在這裡。

賈家的長輩,賈家的宗婦,王家的人,還有一些可以做見證的外人……

這一刻,賈母被打斷的思緒也重新接上了。

目光冷冷的看向王熙鳳,心中轉著的都是賈璉那事是不是王熙鳳安排的,為的就是能夠在今天名正言順的和離?

想到是誰提起的生辰宴,又是誰安排了這麼有排面的生辰宴,賈母的目光又看向了擺著一臉擔憂表情的秦可卿。

這倆兒肯定是串通好的。

說實話彆說串通了,藏龍袍並且用這種方法嚇唬王夫人的主意還是秦可卿提供的呢。

老太太最喜粉飾太平,哪怕大難臨頭了她也會隻管她自己個兒。大房那邊大老爺就不像是個會管事的,大太太又左性,又與王熙鳳不睦,未必不會樂見兒媳婦倒黴。

相較於大房,二房才是最應該擔心壞事的的那個。

宮裡的元春,一事無成的寶玉,努力讀書上進最不能被家世拖累的賈蘭。如果誰最怕威脅,那肯定就是二房了。

事情也果如秦可卿和鳳姐兒之前分析的那般。

寧死都要和離的態度先擺出來,之後不能曉之以情,就動之以‘理’。

隻要將魚死網破的態度一擺出來,還怕不能逼得她們就範?

確實就範了。

賈母要裝暈,想將面前這一幕混過去。然她前腳剛晃著身子,眼睛一閉的往後倒去時,秦可卿就喊了一聲,“快傳太醫。”

原本這句話並沒有什麼,然最戲劇化的是不知道哪個媳婦來了一句,“太醫來了!”

曹操嗎?

說曹操曹操到,說太醫太醫到。

這分明是有備而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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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或心裡,或眼底,或面上都浮現出一抹錯愕,隨即便明白了今天唱的是哪一出了。不過眾人看向面上露出詫異錯愕神情的賈璉,又不由在心底罵了他一句‘活該!’

彆說什麼算計不算計,蒼蠅不盯無縫的蛋。要不是你自己往坑裡跳,她還能摁著你睡下人老婆,掰著你的嘴說那些治死老婆的話?

你呐,不冤!

賈母前腳‘暈’,太醫後腳到。

不過說是太醫,但來的卻隻是個郎中。

當然了,這會兒也沒誰會注意沒穿太醫官袍的郎中就是了。

那郎中來之前就得了秦可卿的意,可以說彆管賈母是真暈還是假暈,這位都會用他最粗的那根銀針‘紮’醒賈母。

郎中上前把脈,又細瞧了一回賈母的神色,心下明白後,直接打開他的診箱子。從裡面拿出銀針包,手指沒直接劃到最後,而是從最細的牛毛針一點一點劃著來到最後。

手指在可以拿來納鞋底的銀針上停頓了片刻,便將那根針捏在了手裡。

做長輩的總裝暈拿捏小輩,這也是病。

得治!

“嗷~~”

那麼粗的針,又挑不會紮錯還最痛的地方紮,賈母直接被紮‘醒’,並且發出痛苦的慘叫聲。

“滾~~~~~”賈母睜開眼睛,疼得都想要罵人了。見那郎中還準備再紮一針鞏固療效,賈母連忙喊了一聲。

寧望雪雙眼亮晶晶的看完這一幕,竟直接在心中感慨了一句,【我想學醫啦~】

知道自己被利用了的女客們:這一幕震撼了我全家,有木有?

保寧候夫人:王家女,確實是與眾不同。

王子騰夫人:為了自家閨女著想,也不能讓王丫頭回王家了。

……

一方有備而來,有心算無心。一方則是各種糾結和矛盾。

一時想著家裡就快落難了,那現在能跑一個是一個;一時又想著這般算計太過,就更不應該讓她跑了;一時又覺得這樣的毒婦留在家裡就是個患禍……

但不管怎麼說吧,縱使賈母再不樂意,但她在王夫人那裡聽說了龍袍的事後,也不得不讓王熙鳳和離了。

賈璉見賈母那邊鬆了口,先是忪怔了一下,隨即就大跳起來表示自己的強烈反對。

可惜一個廢物一樣的男人,他的反對猶如在放屁。

【就這麼個乾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男人,真不知道還有什麼用處?】

【婚姻嘛,如果不能勢均力敵,最起碼也要有個互補的作用。若是什麼都沒有也就怪不得人家瞧不起你了。】

寧望雪看過原著,知道王熙鳳動不動就說什麼她王家的地縫如何如何。當時寧望雪看到這段時還曾吐槽過王熙鳳:你當你王家的地縫是索馬裡海溝呢。

以前看原著時,寧望雪便覺得王熙鳳對待賈璉的態度特彆

的強勢。

她不是說強勢不好,而是王熙鳳的這種表達方式讓寧望雪不是很舒服。就好像她在借著踩賈家而踩賈璉,想用這種強勢壓賈璉一頭。

她就想她一個局外人看到這種說話方式都不舒服了,賈璉這個古代的爺肯定也不會太高興。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帶了有色眼鏡或是帶入感太強,她總覺得王熙鳳是瞧不起賈璉的。

不過……賈璉有什麼地方是能讓人瞧得起的嗎?

是能文?能武?還是人品貴重?

是家財萬貫富可敵國還是旁的什麼?

好像,都沒有。

寧望雪不喜歡原著中的所有男性角色,所以也不願意去找光芒近無的賈璉的閃光點。此時她看著在那裡表達意見,發泄不滿卻仍舊被人無視的賈璉時,不由也想到了鳳姐兒是不是從始自終都沒打心底正視過賈璉。

呃,也不能說沒有吧。

隻是不多就是了。

王熙鳳強勢,也確實有壓賈璉一頭的念頭。但她也不是那種不會曲意奉承之人,隻是賈璉沒有讓她打心底敬重就是了。

無他,無能矣~

賈璉沒什麼私產,他娘的嫁妝也沒落在他手裡,平時除了府裡發的月錢就是替府裡跑腿掙的‘差價’。在財產上賈璉是完全沒辦法跟帶著大筆嫁妝嫁到榮國府的王熙鳳相提並論的。

而在能力上,王熙鳳小小年紀就能玩轉整個榮國府,雖然嘴甜心毒,手段過於狠辣,偶爾做起事來也是顧頭不顧腚,看起來隻是浮精而不是真的聰明人。可不管怎麼說,王熙鳳都表現出了她的精明強乾,而賈璉卻沒有展示的舞台。

原本算得上是門當戶對的親事,不可協調的女強男弱以及沾花惹草等等問題下,王熙鳳一邊瞧不起賈璉,一邊又防著賈璉,負出的真心自然就少了。

他們更像是合夥人,在這段看似牢不可破的關係中總要爭個高下來。

王熙鳳面對賈璉那麼強勢,也許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

保護自己以及護住自己的嫁妝。

賈璉喜歡王熙鳳的顏色,但沒哪個男人會喜歡王熙鳳這種強勢的。他喜歡彆人的老婆,喜歡尤二姐未嘗不是因為人家身上有鳳姐兒沒有溫柔小意。

好色是主要原因,次要原因也有那麼一點幼稚的報複心理。

再換個角度說吧。賈璉一個油鍋裡的錢都要撈出來花的人,誰都不能保證王熙鳳對著賈璉溫柔下來,賈璉不會在新鮮勁過了以後理所當然的拿著她的嫁妝去嫖,去討好彆的女人。

總之就是賈璉在這段婚姻中唯一體現的價值就是活著,所以曾經的王熙鳳不會慣著他,現在的鳳姐兒也可以直接舍棄他。

……

府裡有文書相公,哦,也不用。王熙鳳她們既然是有備而來自然不會不準備草擬好的和離書了。

和離書送進來的速度跟‘太醫來了’的速度不相上下,之後在賈母的主持下,旁人的見證下,縱使賈璉不同意,但最終和離書上不光簽

了賈璉的名字,也蓋了寧榮兩府的府印。

除此之外,今天來參加王熙鳳生辰宴的人也有不少在見證人簽名的地方簽了自己的名字,又印下了手印。

王子騰夫人並不想簽這個字,但在這種情況下也隻得硬著頭皮上了。

寧望雪看著王熙鳳將和離書拿到她面前,還要讓她在見證人那處簽名蓋手印時,雖然不是很理解卻也從善如流的照著做了。

對了,值得一提的是王熙鳳試圖帶巧姐兒一塊和離,但賈璉一蹦三尺高的表示不同意,賈母等人還惦記著用巧姐兒牽製王熙鳳呢,自然也是以巧姐兒是榮國府大房嫡長孫女的話拒絕了王熙鳳這一於她來說比較省事的提議。

行叭,我閨女先在你們家放一放,等回頭我再來接她。

王熙鳳早在那之前不光花大價錢給巧姐兒弄到了度牒,還已經收拾出一處臨時住處了。

剛剛還說自己的嫁妝都為了榮國府和元春變成了當票,又說隻要能和離嫁妝什麼的都不要了,可這會兒拿到和離書了,王熙鳳又忘了她剛才說的話而是非常直白的說了一回嫁妝都被用了,她和離出去沒有銀子也沒有生計,要賈母補貼她。

賈母眯了眯眼睛,給了王熙鳳五萬兩銀票,之後便一副心累模樣的讓鴛鴦扶她回房休息了。

王熙鳳對著見證的女客們行禮,之後一邊讓可靠之人去衙門做登記,一邊又火速回到她和賈璉的小院將提前收拾的行李往府外抬。

不過將自己的東西都抬得差不多後,王熙鳳又讓人將屋裡那張陪嫁的大床抬到院子裡,親自點了一把火。

“一夜夫妻百日恩,你竟然聯合外人想要治死我。”賈璉剛剛被人攔住了,等他回到自己院子時,就看見了這一幕。然後王熙鳳做戲做全套的怒瞪賈璉,“賈璉,你夠狠!”

賈璉這會兒早就沒了心氣,看向哪怕是生氣也給人一種鮮花怒放的王熙鳳。

她身後是燃燒的火焰,更襯得她猶如浴火鳳凰一般美麗耀眼。

這一刻,賈璉才真真正正的後悔了。

他的那些有持無恐,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賈璉還想再說些什麼,可王熙鳳卻沒給他機會便風風火火的帶著人離開了。

不能帶走巧姐兒,王熙鳳就先將平兒留下來了。至於平兒會不會倒戈……王熙鳳卻從不懷疑平兒的忠心。

~

看了一場彆開生面的好戲後,寧望雪便夾在那些女客中間一塊離開了榮國府。

秦可卿也在王熙鳳成功拿到和離書後悄悄退回了寧國府。

不過回去的路上卻見到了尤三姐,隻是秦可卿可沒閒心搭理她,便直接越過她離開了。

尤三姐見狀一張漂亮的小臉上多少帶出了幾分情緒,可惜她雖然潑辣,卻偏偏又遇上了冷暴力。

怎麼說呢。

對付尤二姐那樣性子的人,善姐兒這種刻薄,目中無人的小丫頭就正好。而對待尤三姐這種七分野的姑娘,就要找個做事當差上沒有任何

問題,但態度卻是那種要死不活的,這樣的丫頭會讓尤三姐的性子更暴躁,而偏巧王熙鳳早前安排給過去的丫頭就是這樣的。

心中悻悻的回了東大院,偏巧又迎面撞上了大老爺。大老爺色迷迷的打量尤三姐,尤三姐直接給了他一個白眼甩著帕子回房了。

她剛剛聽說賈璉和離了,與其她們姐妹無名無份的跟著賈赦,還不如……

.

鳳姐兒帶著僅剩下的嫁妝和心腹下人迅速出了寧榮街,又馬不停蹄的去了她之前安排的落腳住處。之後也沒立時住下來,安排好了這邊的事物後又第一時間殺去了西門外牟尼院。

王熙鳳沒想過要出家,卻擺出了一副要出家的樣子,穿著青色僧衣,披頭散發的在牟尼院裡唱念坐打。

她要了一處小偏院,然後就帶著幾個心腹在牟尼院裡實地考察起來了。

當年妙玉進京後就在這裡修行,然後才進的園子。她家巧姐兒不可能一步就位,必然是先在園裡的櫳翠庵修行的。隻是妙玉那性子……王熙鳳可不想讓她閨女變成第二個妙玉。

王熙鳳用躲是非,躲王家的心思替她閨女考察一回牟尼院時,王子騰夫人和王二姑娘也終於等回了王子騰。

出事後,王子騰夫人就給心腹使眼色,讓她去請王子騰,但她哪裡知道為了今天能夠快刀斬亂麻的順利和離,王熙鳳一早就讓人看住了王子騰夫人帶來的下人。

直接攔住了任何通風報信的可能。

王子騰夫人就想不明白了,好好的日子不過王熙鳳為什麼這麼折騰?

王子騰在聽說了這事後,第一反應就是賈家要完,第二反應又覺得不可能。想到王熙鳳乾的這些事王子騰自然氣不打一處來,連忙命人尋了王熙鳳來見。

費了些時間才打聽到王熙鳳的下落,然而那會兒卻已經關了城門。王子騰等王家人就隻能耐著性子等明日了。

可惜王熙鳳‘心灰意冷’,已經讓人拿著和離書去衙門裡辦過繼手續去了。

她將自己過繼出去了。

沒跟任何人打招呼,僅靠一張和離書就完成了這一曆史性進步。

新老子姓趙,鳳姐兒的新名字叫趙鳳。

這位趙老爺子家裡就隻剩下他一個人了,這幾年一直生著病,如今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全靠王熙鳳送去的人參吊著呢。

這邊過繼手續一辦完,那位趙老爺子也終於鬆了一口氣的與世長辭了。

真好,臨死白撿個親閨女,不光有人給他辦後事了,以後年節還有祭掃。

.

新爹死了,王熙鳳也終於心滿意足的當起了孝女。

然聽說王熙鳳這一手操作的王子騰卻是徹底氣炸了肺,讓人去將王熙鳳叫回王家,王熙鳳就賴在牟尼院裡死活不回去。氣到不行的王子騰又在其妻的慫恿下直接將王熙鳳的名字從族譜中除名了。

我王家沒有這樣的不孝女!

王熙鳳:那可太好了!

一切都在王熙

鳳的計劃中,然而她沒高興多久就發現自己疑似有了身孕。

隻是月份太淺,郎中還不確定罷了。

王熙鳳:“……”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賈母氣不順,自是不會憋著。那什麼慈母也不裝了,關係也不緩和了,直接叫來了賈赦,對著大兒子一通咆哮。

不過咆哮完又猛的想起什麼,又命人將王夫人叫來。

不管那龍袍是真是假,今兒就鎖了園門,一寸一寸的找,哪怕是挖地三尺也要將那龍袍給我找出來。

王夫人看向賈母,心忖一句:她剛剛就帶著人在園子裡各種搜呢,偏十萬火急的將她叫回來。得了,還得重頭再來。

端午節禮一下來,賈母就行動了,她想緩和自己與大兒子的關係,甚至是想用納個貴妾的方式拉攏大兒子。雖然將東府尤氏的繼母納回來這事多少有些打擊賈母,但她卻也沒放棄。隻是前兩天聽了寧望雪的心聲後,賈母就不準備再勉強自己了。

被賈母簡單粗暴的一通咆哮後,賈赦又轉頭將賈璉喚了過去。

他也沒光罵人,他還動了板子。

將賈璉打得皮開肉綻後,這才身心舒暢的去尋開心。

賈璉被抬回去的時候,因屋中的大床剛剛被王熙鳳燒了,其他的家俱擺件凡是王熙鳳嫁妝裡的或是她喜歡的都被抬走了。如今整個正房除了靠窗戶的炕沒被王熙鳳帶走外,其他的什麼都沒了。

哦,炕上的炕屏和窗戶上的小窗屏也拿走了。

賈璉被抬到炕上,一邊等著太醫過來,一邊看著空蕩蕩的屋子,那個心呦,哇涼哇涼的。

而這個時候平兒也已將自己大部分家當都讓王熙鳳帶出府了,剩下的一些衣裳細軟什麼的又讓人都送到巧姐兒房間,打算從此之後就跟著巧姐兒一塊起居。

至於賈璉……平兒還真就沒放在心上。

不能給她名份誥命,也不能給她銀錢傍身,寵愛什麼的也不見得有多少,最重要的是做為原配正室的陪嫁丫頭,她繼續留在這個家裡跟賈璉牽扯不清才是糊塗呢。

先替自家主子守著巧姐兒,等將來跟著巧姐兒一塊離開那才是正理。

從大花廳那邊回來,巧姐兒就一直在哭。鳳姐兒沒辦法現在就帶走巧姐兒也沒做那等依依惜彆的姿態。

她給了巧姐兒一個巴掌大的本子,告訴巧姐兒誰欺負她了,她就將那人的名字記在本子上。

鳳姐兒走了,平兒搬進來了,這半天巧姐兒仍舊心情鬱鬱,時不時的哭兩聲。等到賈璉被人抬回來了,巧姐兒還嚇了一跳。不過平兒先讓巧姐兒等一下,她去正房掃了一眼後便又回來告訴巧姐兒不用過去瞧了。

人沒死,傷的地方也尷尬,你老子平時就對你不聞不問的,今天又出了這麼種事,這會兒過去瞧他,說不定他還會遷怒於你。

就像離婚了,前夫家會對著孩子說前妻不好,前妻家的人也會對著孩子說前夫種種不好一樣。鳳

姐兒留下平兒,除了照顧巧姐兒外,也有不讓人在巧姐兒面前離間她們母女感情的意思。

當然了,做為鳳姐兒從小到大的心腹,在還不知道鳳姐兒有了身孕的前得下,平兒不光不會讓人離間鳳姐兒和巧姐兒的母女之情,她還會極儘可能的離間巧姐兒和賈璉,以及府中其他人的感情。

總不能養出個吃裡爬外的閨女吧。

……

寧園,實驗田。

黛玉看著穿了厚布圍裙蹲在地上一邊記錄著什麼,一邊還拿尺子給面前的小綠苗量身高的寧望雪,滿是不解的說道:“你說好端端的,鳳姐姐為什麼要和離?”

若是之前沒看出來也罷了,可之後的發展卻讓不少人看出來這是鳳姐兒下的套子。

已經和離了再叫璉二嫂子多少有些不合適,所以黛玉便喚王熙鳳為鳳姐姐。

“肯定是受夠賈璉了唄。”寧望雪將剛量完的數據記在本本上,用著說風涼話的語氣回黛玉:“她能忍到今天都是奇跡了。”

黛玉嗔了寧望雪一眼,又繼續說道:“璉二哥哥到底是榮國府的繼承人,身上還捐了個五品同知的銜,鳳姐姐那人無利不起早。”

說到這裡,黛玉沒有繼續往下說了,而是看向寧望雪微微有些不安。

寧望雪見狀,直接將黛玉沒說完的話說了出來,“不是更大更多的利益,就是金蟬脫殼。”

不是好事就是壞事。

黛玉抿唇,好半晌才輕輕說道:“我希望鳳姐姐能夠得償所願的同時,外祖母家也不要出事。”

寧望雪聞言手上一頓,到底是沒接黛玉這句話。

“我準備在抄手遊廊那邊放置育苗杯,已經讓人去打架子了。”抄走遊廊那裡每到冬天都會點地龍,雖然不是很溫暖卻絕對很宜人。寧望雪想著左右都是要燒一回碳的,不妨就在那裡放些育苗杯。

一地多用,一碳也多用。

不過育苗杯若是放在抄手遊廊裡,不光要定製架子還要讓人看住了那些爪子欠的小貓崽子和狗子們呢。

小貓總喜歡將東西往下面扒拉,養的小狗崽子也喜歡到處瘋跑,不管是夏天還是冬天,這些小祖宗們都喜歡在抄手遊廊裡嬉戲玩樂甚至是將那裡當成它們的窩。

回頭一個沒看住,再讓它們將架子弄倒了或是將育苗杯推到地上,那就鬨心了。

“真不知道你怎麼就對這些個上心了。”黛玉聞言點頭,還小大人似的對寧望雪的新愛好搖了搖頭,表示不解,“我記得你小時候拆了好幾個座鐘,說是要研究什麼機械原理。怎麼現在不折騰那個了?”

寧望雪:“……那個不著急。”

說實話,她仍是很喜歡折騰機械,尤其是各種拆拆拆時得到的滿足感。

【誒,二哈的快樂,怕是隻有體會過的人才會明白呢。】!